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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隔天下午，乔屿走出校门朝四周张望了一眼，没有看到那辆熟悉的红色车子后微顿，在他低头看手机的时候一辆雪白小轿车停在他面前摇下车窗。
“嘿小帅哥，你是在找我吗？”车窗里戴着墨镜的女人红唇轻勾，调侃道。
乔屿看了眼这辆没有见过的车，安甄道：“我说到了就一定到了，诚实守信是中华民族传统美德。”
“上车吧。”
两人约好了今天去做头发，在乔屿的指引下两人跨越大半个市来到了李奔家这里。
李奔家住的是人口比较密集外来务工人口也比较多的老区，到了这边堵车情况严重，人流来回穿行。
又被堵住没能走成的安甄望着窗外各种小吃摊与廉价商品看了片刻，跟旁边的青年说话：“你也不是哪儿都没去嘛，这边看你挺熟的呀。”
乔屿目光没有定点：“嗯，我在李哥家住过一阵。”
安甄以为是做客的那种住没有多问，眼见过去了一拨人赶忙踩油门通过了这截路。
到达目的地时已经是将近六点，因为停车问题还耽搁了一阵。
李奔那家刺青店开在路边，地段还算可以，两人进去时李奔正在忙碌，提前打过招呼的原因李奔的妻子接待了他们。
李奔的妻子田琳身形小巧长相温柔很有亲和力，她忙着给两人递茶水，面对乔屿她显然是更为熟悉一些，直接道：“小鱼来啦，好久不见看起来是又瘦了，要多吃啊。”
等她转向安甄的时候，安甄先一步接了过来，问：“怀了几个月了？很辛苦吧。”
田琳大概是不经常与人交流的内向性格，对着安甄这个陌生人与初见时的李奔相似，难掩拘谨腼腆。
她不自然地笑了笑：“六个月啦，是个女宝宝，所以很乖，基本不闹我。”
抚了抚圆滚滚的肚子，田琳脸上的紧张就慢慢变为了慈爱。
“真好。”安甄笑道：“以后一定是个漂亮的小美女。”
田琳不好意思地露出两个小虎牙。
田琳不擅长聊天，安甄这边也赶时间，小站了会田琳便领着两人来到隔壁。
隔壁的美发店环境很一般，还有几个叽叽喳喳的小孩子，田琳小心观察着安甄的神色，见她没有嫌弃仍然跟她保证这里的手艺是很棒的。
李奔是个正儿八经的土著，他家就在这里，底下是店铺，上面是一家人住的老房子，二十多年都在这里，跟旁边的这家熟悉程度可见一斑。
对着熟人田琳是自然大方的，这家三个人忙碌的小店里她直接找到老板让他给安甄做，几句话的功夫连折扣都谈好了，看得安甄觉得她超可爱。
老板手头还有一个在做最后收尾的，让安甄稍等的间隙，田琳一拍手：“啊对了你们吃了吗？”
还不等安甄说话她又道：“这个点还早应该是没有吧？家里婆婆正在做，我让她多做点，待会给你们送过来啊。”
她都不问乔屿，只是盯着安甄等她的意见，毕竟安甄看起来挺娇的，李奔也说过她的情况，有钱人可能不愿意吃他们那些粗陋的家常便饭。
安甄微笑：“我都可以呀，那麻烦小嫂子了。”
田琳被这个称呼叫得一愣，安甄朝她眨眨眼，“不介意我这岁数比你大的这么叫吧？”
田琳脸上起了一层绯红，羞答答地摇头。
怎么称呼这个问题在安甄踏进门的时候就在想了，她的年龄比他们都要大，但是叫名字也太不礼貌，在听到乔屿叫田琳嫂子的时候，她脑中当即就出现了这个称呼。
安甄瞧着她脚步轻快地扶着后腰回去交代，眼神落在了一旁的乔屿身上：“我这边应该要挺久的，你可以在那边等，或者先走？”
她没等到乔屿的回应，老板这边已经搞定，客人的起身离去让安甄与老板有了交集。
老板打扫干净座椅让安甄坐下，一边问：“美女是要烫还是染？”
安甄：“都做。”
“哎呦。”老板看了眼墙上的表：“烫染一起做的话你这头发至少六个小时起步，现在差不多七点，我家在这儿可以加班给你做，看你，你要是赶时间就今天一次做完，不然的话分开做比较建议。”
安甄想了想转头，乔屿还在，一想到时间晚了会影响到人家，她道：“那先做一个吧。”
老板点头：“那就先给你烫，烫差不多三四个小时左右。”
安甄：“可以。”
拨弄了下她的头发，老板引着她往后面走：“那我们先洗头……”
洗发间在后面一点，安甄刚站起身，听到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我来吧。”
老板转头看了看乔屿，对安甄道：“小鱼之前在我店里做了两个月洗头工，技术挺不错，让他给你来？”
安甄没想到还有这一茬，她无所谓地点头，老板笑着看了乔屿一眼没再跟过去，只说了句：“里面都没变。”
换成了乔屿带她走，安甄注意到他帽子摘掉只戴了口罩。先前他们没说话安甄以为是不认识的，结果人家其实是很熟的。
前间后间仅一帘之隔，不过里面只有他们两个，比外面要安静好多。
安甄在那发旧的洗头床上坐下，感觉到一双微凉的手将毛巾垫在她衣领间，又揽起她的头发，她顺势躺好，忽然道：“你先前怎么没说你在这里工作过？”
躺在那里只能看到身后人的一点点轮廓，安甄因此没看到那双虚揽着她发丝的手在微抖。
调整了片刻后，青年打开一旁的喷头，调试着水温不答反问：“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嗯？”
“你明明有更好的去处，为什么要来这边的小店？”
水流已经打在她的发上，安甄扬眉：“怎么？你觉得有钱人就一定要去高大上的地方？就不能来这种小店？”
终于不再发抖的手抚上了温热的头皮，青年大半张脸被口罩覆盖，一双睫羽覆盖的眼看不出情绪。
安静了片刻后他道：“我并不了解你。”
他的手很轻很柔，力道挺好，安甄舒服地闭着眼，听他这么说哼笑一声：“那是当然，你要是了解我，就不会问出这种问题。小店怎么了？我还就爱去小店。知道为什么吗？因为越是有钱的人越抠啊。表面看起来越高端的那些美发沙龙宰人越狠，我又不是冤大头，干什么给别人送钱。”
“小店环境差是差了点，但不至于漫天要价，我不贪图享受。而且现在你这洗头工是我自带来的，价钱应该更少一点吧？”
正给她细心按摩的乔屿顿了下，他似乎是叹了口气，片刻后传出闷闷的声音：“单独洗头才加钱，烫染剪洗头都是免费。”
安甄嘿道：“你看，小店真的好。”
乔屿沉默，安甄几秒后忽然睁开眼睛。
她能看到他认真的眉眼，前额发因为动作微微散乱在眉间。这样一个小帅哥给自己洗着头，安甄觉得一般人怕是都会心猿意马，可惜他们已经熟了，没法在这种方面打趣。
但是她有另一个身份可以使坏，“在你心里我是不是就是个有钱暴发户的形象？对什么都特别挑剔吹毛求疵特别公主病自私自利资本家特别不是人？”
乔屿手一顿，打着泡沫的手在她耳廓上沾到了一点。
“不是。”他回得肯定，安甄还算满意地哼了一声重新闭上眼睛。
乔屿洗头是特别仔细的，水流开得不大，不至于让水渍溅到人的脸上。
很多女顾客会化妆，沾到水多少不太好，但是他发现安甄是没有化妆的，她只涂了口红，这是他刚刚才有机会看清的。她的皮肤很好，光洁无暇，比很多上了妆的人还要好，所以他才会误以为她有化妆。
眼前恍惚了一下，乔屿轻轻擦掉耳尖那点泡沫后盯着她愣神。
她真的好像没变过，完全不像是三十二岁的人，好像还是四年前二十八岁的模样，但是……那时候他见到的她也不是这个样子，又或者说，他从来都没能认真多看看她，他确实一点都不了解她。
“嗯？怎么不动了？”
一段时间没有任何动作，安甄睁开眼睛。
乔屿回神，打开喷头借声音掩盖自己的失态：“没事。”
此时此刻的他心里其实有一堆问题想问，有个声音在叫嚣着让他把那些问题问出来，让他多了解了解她，然而转瞬间又被理智给压住，一股脑塞了回去。
杂乱的思绪最终化为最清晰的一条提示着他：他不可以。
之后两人没再说话，一个安静洗头，一个舒服享受。
安甄差点都要舒服地睡过去，这时被一条毛巾盖住脑袋，黑色长发被柔顺地卷进了里面。
“好了。”
青年的声音这会儿好像格外好听，安甄轻飘飘要起来没使好力，被青年在后面托了一把终于坐起。
拍了拍他的胳膊安甄点头赞扬道：“小伙子有前途，以后好好干，不行姐姐养你。”
她说完自己走了出去，没回头看青年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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