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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
辛妍尴尬到裂开。
特别是她还比着中二又智障的“耶”,仿佛浑身沐浴在一个为屁而幸福的光辉中。
段闻萧始终一脸平静,也就看了她差不多十秒,单手划着轮椅前进,将包放到沙发上。
“手机响了很久。”
说完,视线扫过那只比着“耶”的手。
辛妍想收回来,可人就跟点了穴一样:这不是我,你能忘记吗?
“需要叫医生过来吗?”他问。
辛妍双唇蠕动两下,想说什么也没能说出口:这真的不是我,忘了吧。
段闻萧貌似明白了什么,点头:“再等等也好。”
辛妍:“……”
她眼看着段闻萧划着轮椅离开,一颗心像是黏在那轮椅轱辘上,滋滋窜血。
如果可以,她愿意用三年寿命换段闻萧不出车祸。
拜这次车祸所赐,她体验了太多人生百味。
*
午饭时间。
苏皎打电话说手头工作出了点儿问题,得晚上再过去。
辛妍闷闷的,叫她忙正事。
“怎么了?伤口疼?”苏皎问,“你要不让医生给你开点儿止疼药?但那东西可能不太好,有副作用。”
辛妍说没事。
她疼的不是伤口,是心、是脸、是她高贵的灵魂。
挂断电话,佣人进来说午餐已经备好。
辛妍应声,慢慢起身。
她思考了一上午,如果解释不了,那就把这件事永远埋葬,以后绝口不提!
所以,她不尴尬,那就是别人尴尬,她只需要做一件事:封口。
佣人扶着辛妍到餐厅落座。
桌上摆着各式菜肴,中式西式都有,每道菜菜量很小,装在精美的盘子里,像一道道艺术品。
辛妍以往要是心情不错或者有目的,会顺手拍几张照片。
今天的她自然没有闲情逸致,上来就在寻找,找了一圈,终于找到——清蒸鲈鱼。
段闻萧爱吃鱼。
小时候在一个大院里生活时,辛景溪总说:“心宝,你也多吃鱼。你看看人家闻萧,就爱吃鱼,回回考第一。爱吃鱼聪明知道吗?”
辛妍撇嘴,满脸不乐意。
可实际上,她信了邪,只要餐桌上有鱼就吃,吃完还要在心里默念:大鱼啊大鱼,保佑我变聪明。
事实证明,封建迷信要不得。
辛妍清清嗓,拖着病体亲自用公筷夹了鲈鱼肚子那里最软最嫩的鱼肉,放进段闻萧的餐碟里。
“尝尝。”
她半垂着眼帘,长密卷曲的睫毛在白皙的肌肤上投下疏淡的小影,乖巧恬静。
段闻萧顿了下,放下手中的汤匙换成筷子,夹起鱼肉送入口中。
段家餐桌教养很严,男人吃东西时没有半分声音,下颌和脸颊偶尔微微绷起,细嚼慢咽。
辛妍就着这工夫又去盛汤,放下汤碗时还问:“鱼好吃吗?”
“可以。”
段闻萧放下筷子瞥她一眼,眼里说不清是戏谑还是嘲弄,只说:“你不能吃。”
辛妍愣了愣,点头:“我不吃,都给你。你那么辛苦,得多吃些补补。我就……”
“鱼不好消化。”他又道。
辛妍听到“消化”二字,头皮发麻。
她坐在椅子上,一时没了动作,琢磨这话里是不是意有所指?还是说别管有没有指,既然她要封口,那就多顺从?
段闻萧见她臊眉耷眼,问:“怎么不吃?”
“啊?我……”她抿抿唇,“我还不太饿。”
段闻萧轻哂:“我以为是得有人伺候女王用餐才可以。”
辛妍:“……”
这狗男人果然是意有所指!
“又或者是伺候仙女用餐。”
他说的正常,语调是往日里的不缓不急,“女王”“仙女”这种对他如此违和的词都变成了他常说的“利润”“市场”,稀松平常。
这狗男人就是外表温和如玉,内里全是黑心棉花!
辛妍脾气上来,也懒得装了。
撕下受气小媳妇的外皮,她冷笑:“吃饭时话这么多,小心噎死你。”
段闻萧对这话不置可否,淡定喝下她盛来的汤,也不管她到底是吃还是不吃。
*
傍晚,苏皎来了。
辛妍瘫在床上靠交响乐续命,双眼空洞地望着窗外的诗和绝望。
“你这命运是有多跌宕?”苏皎在沙发上来了个葛优瘫和她凑对,“小点儿声行吗?回头给你那肝也震出来毛病。”
辛妍直接关了音乐。
病房顿时安静至极,又莫名叫人不自在。
苏皎换了一面瘫着,找了个话题:“你老公呢?”
“我没老公。”她说,“一切都是冤孽。”
苏皎:“……”
辛妍闭上眼,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子。
她现在不看破又能怎么样?指望着段闻萧忘了早上的事,不如指望她少花钱、多做事。
苏皎笑笑,以为是她又和段闻萧battle失败,说:“别想不开心的。party上那个梁程澄你还记得吧?王楚琨他表妹。”
辛妍无力地“嗯”了声。
“小姑娘一直惦记你,跟医院打听,人家不透露病人隐.私,就打听到我这儿了。”
“有事?”
“没事啊,想找姐姐玩呗。”
辛妍:“……”
姐姐只想静静。
*
段闻萧这趟是秘密出行。
他要见的这位海外投资人,身份敏感,特意飞到海城想面谈。医院人多口杂,对方又要求绝对保密,只能段闻萧来这一趟。
见了面,两人很快用英语交谈起来。
陈崇等候在门外,密切关注董事会里不安分的老家伙们。
接到电话,他示意保镖守好,独自离开包间去外面,没注意到身后的人。
杨欣蕾见到陈崇刻意躲藏了下。
陈崇是段闻萧的第一助理,陈崇在,段闻萧肯定在。
“看什么呢?”
男人油腻的手滑动在腰间。
杨欣蕾忍下,转头笑道:“没什么,以为是个朋友,结果看错了。陈总,那可说好了啊,下部戏我得当女一。”
夜色渐浓。
笼罩在黑夜之下的城市像是一头巨大的困兽,哪怕灯光犹在,却也是饮鸩止渴,驱散不去真正的黑暗。
段闻萧和投资人交谈的时间并不久。
都是商人,去掉场面话直奔利益核心往往是缔结合作关系的最强粘合剂。
奥康纳临走前笑道:“年底,我会携夫人正式拜访。届时还望段先生赏脸。”
“一定。”
段闻萧伸手,两人心照不宣握手告别。
从包间出来,陈崇第一时间汇报动态。
“赵董现在私下联合其他董事,招兵买马想要在您上任前架空您。”
段闻萧云淡风轻:“随他。”
一行人来到地下车库,保镖开路。
正要开门,就听哪里传来压抑的啜泣声。
保镖登时将段闻萧围住,几秒后,对面迈巴赫后面走出一个梨花带雨的女人。
“抱歉,我……”女人微顿,“是你吗?闻萧。”
陈崇率先看过去,随即弯腰低声说:“段总,是杨小姐。”
杨欣蕾来到段闻萧身前一米开外。
她哭得眼角泛红,头发稍有凌乱,很容易让人联想她刚才经历了什么。但应该也就吃了点儿亏,没有实质伤害。
“闻萧,你来这边谈事啊?”
段闻萧点头,算作回应。
杨欣蕾手背蹭蹭下巴,关心道:“你现在该好好休息才对。小妍没陪着你来?她就是自由惯了,不怎么会照顾人。”
段闻萧面无表情,用一贯淡漠的口吻说:“还有事,先走了。”
杨欣蕾一时没反应过来,等车门开了才急忙过去,抓住段闻萧搭在轮椅上的手臂。
“闻萧。”
男人侧目。
杨欣蕾欲说还休,眼眸晶亮,往前探探身,V领裙的另一大用处显露出来。
“我没开车,你方便送我一程吗?”
杨欣蕾不傻,要的也不多。
她就是喜欢段闻萧,管他结婚没结婚?况且,这个圈子里又有几个能被婚姻束缚的?她表姨向晓珺都默许她借着这层亲戚关系同段家往来,那就是想到会有什么后果。
所以哪怕无关风月,只要做过,她就可以永远高辛妍一头。
段闻萧漫不经心地抽出手臂,摊开另一只手向上,陈崇会意,恭敬递上手帕。
“人贵在自知之明。”他擦着拭被触碰过的手,“我以为你明白。”
杨欣蕾脸色发白,却不肯放弃:“我懂!我只是希望……我不会说一个字,更不会影响你的名誉。”
段闻萧略略抬眸,冷淡的眸光变得不耐。
“会影响我的心情。”
他扔掉手帕,声音也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以及我太太的心情。”
*
苏皎还有后续工作要处理,吃完晚饭就离开了医院。
辛妍百无聊赖,看了几个综艺节目都没看进去,干脆找护工要了纸笔写曲子玩。
其实也谈不上是曲子,顶多算旋律。
毕业那年,有学长学姐邀请她加入工作室,为一些纪录片、电影、歌剧配乐。
她动过心,可最后还是接受家里的安排,回国准备婚礼。
段辛两家的联姻震动海城。
那天究竟到了多少人,辛妍一直就没记清,只记得听到有人夸她和段闻萧登对,她就回应淑女笑,笑到后来脸都僵了。
苏皎问过她非得联姻吗?
依着辛家长辈对她的疼爱,应该不会在这上逼她。
辛妍说:“门当户对挺好啊。难不成我这个条件要找个不如我的?我又不是扶贫的。”
苏皎说她想得够明白,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话虽这么说,但她除了自己这个人,没法回报辛家给她的,可她总得为这个家族贡献出她的价值吧……
刺啦——
笔尖戳破纸张。
辛妍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想到这些,现在也没想法了,团团纸,起身去卫生间。
伤口不能沾水,可这么长时间不洗澡她实在受不了,好歹擦擦。
清洁了大概四十分钟,辛妍总算舒服些。
她四下找了几圈才想起自己没拿新病号服进来,叹口气,她也没多想,穿着贴身衣物推开门……
段闻萧刚回来不久。
早上翻阅的文件落在这边,过来取。
身后忽然洒过来一片暖光,他下意识回头,女人玲珑曼妙的身姿映入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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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段总:腿虽瘸,心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