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舞双凰

　　姚琳快步来到墙边，正欲飞身上墙，忽然眼前人影一闪，原来是李元希挡在了跟前。
　　李元希上前握住姚琳的肩膀，苦涩地问道：“琳儿，你这是为了那般？”
　　姚琳低头不语，忽然挥开李元希的手，身形一拧，闪过李元希，便要飞身上墙去。
　　李元希急忙回身阻拦，却发现几年不见，姚琳的轻功大有长进。李元希伸手欲拉她，却每次都被她闪避而过，无法粘身。两人这样往来过招，已经惊动了院子里的人，有人走过来查看动静了。
　　李元希情急之下，不免加了几分力道，终于被他抓住姚琳的手，往自己身边一扯，只听得姚琳“哎哟”一声。
　　这时有下人举着烛台过来查看，李元希把姚琳揽进怀里，对来人说道：“没事，我和你们少奶奶睡不着，起来练武。你们回去吧，不要声张惊动了别人。”
　　众人见说，连忙唯唯诺诺退下。
　　李元希一把抱起姚琳走进房去。银月早已惊醒，点亮蜡烛放在桌上，便低头退下。
　　姚琳挣扎，李元希这才把她放下，却见她已是泪流满脸，再看被自己抓住的手腕，已经红肿起来，才知道刚才自己手重，不小心伤了她，慌忙叫银月，拿药酒过来。
　　李元希替姚琳上完药酒，包扎好，就一把搂紧姚琳，低声问道：“不是说不管天荒地老，世易时移，我俩的情意始终不变？如今为什么要走？”
　　姚琳低头不语，眼泪仍如脱线的珠子般，一串一串地掉下来。
　　“你终是介怀我接桢桐回来。”李元希顿了一顿，又说道：“对不起，琳儿。”
　　姚琳深吸了一口气，摇头道：“你和萧姐姐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我……我既有深仇在身，自是报仇为重。我……请恕我不能在公婆面前尽孝了……也祝你，祝你和萧姐姐夫妻团聚，白头到老。”
　　“报仇之事，我不是跟你说我自有分数？以你一人之力，无异以卵击石，怕是大仇未报，便已枉送了自己的性命。”
　　“那便怎样？难道任周利那贼子逍遥？”
　　“我不是说要借黎国之力？桢桐舅舅乃是本朝丞相，想是可以助我在军中谋个职位。”
　　姚琳有些恍然：“那你和姐姐……你岂不是在利用姐姐？”
　　李元希看着姚琳沉默半晌，然后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和桢桐……唉……天意弄人，事已至此，我也不能对不起桢桐。千错万错，便算是我的错，你要怪便怪我吧，日后，你们两姐妹可要和睦相处？”
　　“我……不关姐姐的事。我自小随乳娘流浪，后来得干爹干娘收留，过得也是乡野山人的日子。如今嫁给了你，李家家大业大，规矩众多，一来我没本事替公婆管家，二来怕失了规矩遭人耻笑，现既然姐姐回来了，我，便是我该离去的时候了。”
　　李元希紧了紧怀中的姚琳，柔声说道：“你胡思乱想什么，爹娘也是疼你得紧，绝不会因此怪你。待到报了仇，我便与你一起隐世，过闲云野鹤的日子可好？你便暂且忍它一忍。”
　　姚琳抬头看他：“那姐姐怎么办？”
　　李元希一愣，勉强笑道：“她若愿意，自然也是一起的。”边说边偷看姚琳反应。
　　姚琳垂下眼睛，脸上倒看不出什么。她伸手推开李元希说道：“你回去睡吧，姐姐如果醒来看见你不在就不好了。”
　　“我……”李元希终是没有说出口自己其实也没宿在萧桢桐那边，转而说道：“你可不要再胡思乱想，自己去什么京都报仇了，万事有我呢。”
　　“嗯，你去吧。”
　　李元希站在那里，看着银月过来侍候姚琳重新睡下，又叮嘱了两句，才出门去。

　　虽然李元希吩咐昨天巡夜的下人不要声张，还是有些闲言碎语传了出来。
　　萧桢桐第二天一早起来，仍隐隐有些头痛，强撑着和李元希姚琳他们一起去给李廷昆夫妇请了早安，便回房继续歇息。迷迷糊糊之中听见有人说到：“…… 三更半夜练什么武？怕不是要拧姿作态，想姑爷哄她罢了。哼，她一个野丫头，凭什么跟我们小姐比。听说昨儿姑爷也没去她房里，就在书房歇了。”
　　萧桢桐睁开眼睛，看见初儿和奶娘坐在房外，一边嗑瓜子一边聊天。萧桢桐问道：“你们说啥呢，谁在书房歇？”
　　初儿看见萧桢桐醒了，赶紧过来侍候。那奶娘笑道：“小姐，您知道么，我刚才可是听见个笑话了。昨晚小姐不是不舒服不让姑爷在这里歇么，可是姑爷也没去那边，就在书房歇了。于是那野丫头吃醋撒脾气要走，虽然姑爷拦下了，却也不怎么待见她，把她撩在房里，仍回书房去了。”
　　萧桢桐听了，脸色一沉：“奶娘，这里不比家里，话不可乱说！那是孙少奶奶，不是野丫头，这话若被人听了去，怕不掌烂你的嘴。”
　　“小姐您放心，老身自有分寸，不会丢了您的脸面。”奶娘话虽这么说，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
　　萧桢桐撑着起来，让初儿帮她穿好衣裳，便要过姚琳那边。

　　才进门去，只看见李元希和姚琳两个人紧挨着坐在炕上，李元希正低头在姚琳手上摆弄着什么，屋里却是一个下人都没有。
　　听见声响，李元希抬起头来，看见是萧桢桐，赶紧起身迎上来：“桢桐，你过来了？可舒服些了？怎么就不歇着呢？”
　　萧桢桐看见他们刚才亲密的样子，心里微酸：“我倒是来得不是时候，妨了他们亲热了？姑爷不待见她？奶娘你不知道，那才是他的心肝儿。”
　　心里虽这么想，脸上却笑道：“已经好多了。我来找妹妹说话呢，却不知道相公也在这里。”
　　李元希有些尴尬地笑道：“琳儿的手昨天扭了，我给她换药呢。”
　　“哎哟，好好的怎么就扭了呢？没有大碍吧？小心可不要再用力碰着了。”
　　姚琳不知道昨天的事惊动了多少人，萧桢桐知不知道，也只好胡乱搪塞过去：“拿东西不小心扭了，没什么大事。姐姐不舒服怎么不歇着呢？”
　　“妹妹如今可不比以前，什么粗重东西让下人拿就是了，怎么就自己动手呢，可要顾着身份。”
　　萧桢桐估量姚琳也是如奶娘说的，昨天和李元希不知道纠缠什么，把手扭了。自己却也要装糊涂，于是顺着随口说几句门面话，打算把这事岔过去不提了。谁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正好犯了姚琳的忌，听着心里更不舒服了。
　　李元希听了，留意到姚琳的脸色有些不自在，正想着要说些什么岔过去，有下人来回说：“大少爷，老爷请您去前厅有事商量。”于是只好对两人说：“你们先说说话，我去去就来。”

　　李元希走后，姚琳看萧桢桐还在那里站着，赶紧起来拉着萧桢桐的手坐下：“姐姐身子不舒服，赶快歇着。”
　　“我没事，就是昨天喝多了而已。倒是妹妹昨日也是身子不好，今天感觉怎样了？可要找大夫再来瞧瞧才好。”
　　“我也没什么事儿，也许是前晚想着又要见着姐姐了，没有睡好，才有点虚脱。倒是差点耽了姐姐的好日子。”
　　“什么好日子，不过是，不过是……胜似在家被人耻笑罢了。”萧桢桐说这话时，一时控制不住，竟然盈盈欲涕。
　　姚琳见了，有些无措，一时无语，半晌才握住萧桢桐的手，喃喃说道：“姐姐，对不起。大师兄他，他心里还是有你的。”
　　萧桢桐抑住眼泪，勉强笑道：“这跟妹妹什么关系，我的命罢了。”然后深呼了一口气，又说道：“你看我怎么了，竟在妹妹跟前丢脸。其实我们应该高兴才是，想不到与妹妹还真的有缘分，今后可是可以日夜相处了。”
　　“说的是，我还没有谢姐姐的大恩呢！”姚琳边说边起来就要下拜。
　　萧桢桐赶紧阻止姚琳，说道：“妹妹快不要这样。是姐姐有错在先，如果不是天可怜见让我终于找到你，我怕不悔恨一辈子！”
　　“那也不关姐姐的事，错也是那个人的错……”
　　两个人正碎碎锁锁地说着话，银月领着李夫人房里的一个小丫头进来说：“回两位少奶奶，大少爷和老爷出去了，晌午不回来用饭。夫人现请两位少奶奶去她屋里，待会一起用饭，也已经吩咐厨房了。”
　　两人答应着，起身跟着小丫头一起往李夫人屋里去了。
　　李夫人的心情是无限的好，看见她俩进来，一手牵一个分坐她两侧，唠唠叨叨不外是说两姐妹要和睦相处，齐心合力侍候丈夫等等，更少不了要早日添丁的话，搞得两人面红耳热。
　　末了李夫人说：“我年纪大了，现在是你姨娘和朗儿媳妇帮着管家，只是总是有不到力的地方，让我省不了心。本来呢，是想打算把家交给你们俩的，只是希儿不日要去广陵府，你们总是要跟去的，到时岂不是又要折腾，所以也就罢了。不过桐儿趁着你在这几天，帮我把帐理一理，琳儿也要跟着学学啊。”
　　姚琳嗯嗯啊啊地应付着，萧桢桐却有些奇怪，问道：“相公要去广陵府？”
　　“是啊，听老爷说，他打算在军中谋个职位。这个桐儿你舅舅怕是能帮上忙吧？”
　　萧桢桐听了，勉强笑说自己女孩儿家不知道外面的事，心里却不免有些疑惑，只是不曾表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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