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舞双凰

　　第二天姚琳醒来，发觉天已大亮，太阳都出来了，李元希也早已起来收拾妥当。姚琳赶紧起来，一边穿衣一边埋怨李元希：“都这么晚了，你怎么不叫我呀！”
　　李元希笑道：“看你睡得香，没忍心叫你。反正今天就可以到家了，晚一些不妨。你慢慢梳洗，我先去看看马匹喂好了没有。”说完就出门去了。
　　李元希才迈出客栈大门，就看见前面不远处有两个人拉拉扯扯地走来，当场就呆在那里。
　　“桐儿，回去吧。爹回来要知道我又带着你出来，怕不骂死我。”
　　“我又没让你跟着来。”
　　“我能不跟着吗？爹千叮万嘱这几天不要出门，外面恐有骚乱，连府里都加强了护卫，你又不是不知道。”
　　“舅舅大惊小怪，问他什么事又不说。我整天呆在家里心烦，只想出来逛逛。”前面那人说着说着，竟盈盈欲泪。
　　“唉，我知道你心里难受。罢了罢了，我豁出去了，就陪你去碧落湖游玩一下如何？”
　　“我只是想到处逛逛，不想去碧落湖。”那人边说边往前走，却发现前面有人挡住去路，抬头一看，便如石头般僵在那里。
　　“桢桐。”李元希干涩地叫了一声，却说不出第二句话来。
　　这时后面那个人跟上来，在旁狐疑地看着两个人。
　　“你还好吗？”两个人沉默相对半晌，李元希才又艰难地挤出一句问话。
　　“我很好，谢了。”萧桢桐深吸一口气说道，却是掩不住的哽音。她回头对旁边那人说：“表哥，我们走吧。”说着拉起那人的手便要离开。
　　“桢桐。”李元希上前拦住她。萧桢桐停住看他，见他半天没有下一步动静，便拉着同伴要走。
　　李元希看着两人拉着的手，酸酸地问道：“他是谁？你们为什么在一起？”
　　萧桢桐勃然大怒：“关你什么事！”说罢一把推开李元希，两人匆匆离去。
　　李元希呆呆地看着萧桢桐远去的背影，连姚琳什么时候出来，叫了他几声都没有觉察。
　　“大师兄？”姚琳连叫李元希几声都没有反应，就推了他一下。
　　李元希这才回过神来，说道：“哦，我去看看马匹喂好了没有。”说着就往前走去。
　　“马厩在这边呢，你往哪走去？”看着李元希失魂落魄的样子，联想起刚才依稀远去的背影，姚琳心里如翻了五味瓶，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收拾好行李，两人骑马上路。一路上两人都不说话，气氛沉默得令人觉得怪异。
　　终于姚琳忍不住问道：“你看见萧姐姐了？”原来她也看见萧桢桐了。
　　“嗯。”李元希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自从那天萧桢桐在淮王府道出真相，凄然离去之后，两个人一直都小心翼翼的，不敢触碰这个话题。
　　“她还好吧？另外一个人是谁？”
　　李元希摇摇头，没有说话。不知道他摇头是说萧桢桐不好，还是不知道另外一个人是谁。
　　两人又沉默地走了一段路，姚琳又问：“你打算什么时候接姐姐回来？”
　　李元希一怔，有些惊讶地看着姚琳：“接桢桐回来？”
　　“你难道不是一直这样想着的吗？”
　　“琳儿，我，我没有……”
　　又是一阵沉默。
　　过了一阵，李元希迟疑地试探着：“琳儿，你，你愿意我接桢桐回来吗？”
　　姚琳先是不吭声，忽然又说道：“我不知道！”然后一鞭抽马后背，狂奔而去。
　　李元希看着姚琳远去的背影，长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桢桐，我对不起你，欠你的情和义，只好等来生才还吧。”马鞭一抽，追姚琳去了。

　　李元希和姚琳回到家里，和父母描述了回到青州的情形，众人不免又一番唏嘘。
　　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早上请安的时候，李夫人就问道：“希儿，你和琳儿成亲都快一个月了，青州那边的事情也已经办妥，是时候该去接萧家媳妇回来了吧？”
　　姚琳听了，低头不语。李元希看了姚琳一眼，沉声说道：“娘，当年我已写了休书给她，任凭聘嫁。今生今世我只会好好对待琳儿，您以后不必再提这事了。”
　　李元希说这话的时候，暗暗抓住姚琳的手，用力一捏。姚琳听见他的回答，又感觉到他传过来的力量，不由心里一暖，然而却并不觉得十分欣喜，反而有一丝丝不安。
　　自从李元希从军归来，说话做事都有一股果断和英气，不容别人反对，即使是李廷昆，也不像以前那样严厉对他了，反而很多事情都顺着他的意思。因此他们看见李元希说这话时斩钉截铁，也不敢再说什么，只是在那叹气。

　　请完安，他们一路上默默无语，回到自己的院子，李元希径自到书房看书去了。姚琳自己在房间了呆坐了一会，受不了这郁闷气氛，加上连日在外奔波，头发蒙尘，觉得有点痒了，便吩咐丫环银月倒水来帮她洗头。
　　姚琳洗完头，坐在镜前梳理。李元希在旁看了一会，忍不住走过来从后面搂住她，闻着她的发香，情不自禁地叫了一声“桢桐”，话一出口便知叫错，但姚琳己经转过头来，定定地看着他。
　　李元希尴尬地拿起姚琳的手，轻轻地拍了一下自己嘴巴，说道：“该掌嘴。对不起，琳儿。”
　　姚琳却不肯饶他：“想着萧姐姐呢？”
　　李元希连忙说道：“琳儿你不要误会，我保证以后心里只有你一个。”
　　“俗话说一夜夫妻百日恩，你与萧姐姐也不止百日夫妻。虽然你当初怪责她欺骗你，可是她这么多年历尽千辛万苦把我找回来，也功大于过了吧？难道你就那么绝情，对她一点情义也没有？”
　　李元希不知道姚琳什么心思，沉默半晌，才长叹一口气说道：“既然天意总要我辜负一个，那我也只好对她不起了。欠她的情和义，只好等来生才还吧。”
　　姚琳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道：“原来大师兄下一辈子不打算和琳儿再谐连理。”
　　李元希看见自己讲多错多，急得满脸通红，表情痛苦地说：“琳儿你不要再怄我了。我李元希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你们两位姑娘了好不好？”说完竟不等姚琳答话，便走了出去。
　　他走到院子里站定，看着院子里梧桐树树影婆娑，想起当年和萧桢桐在这里舞剑和琴的情形，不由得心中一阵绞痛。他挥了挥头，拼命想要把萧桢桐的影子从脑海里赶走。
　　李元希站了一会，又担心姚琳多心，于是走回房间，看见姚琳坐在那儿若有所思的样子，便说：“我们比比剑如何？好多年不曾和你比剑，看有长进没有？”
　　姚琳却摇了摇头，忽然问道：“往日你和萧姐姐闲时干啥呢？他们都说萧姐姐琴棋书画，针指计数，样样俱能。”
　　李元希沉默半晌才说道：“我们不要再提她了好不好？”
　　姚琳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两个人都心事重重的样子，各自忙碌去了。到了晚上，姚琳侍候李元希更衣就寝，李元希一把抱起她，把头埋在她的胸前，喃喃说道：“琳儿，我生生世世都要和你在一起。”
　　“那萧姐姐呢？”
　　李元希见她又提萧桢桐，有些恼火，佯怒地把姚琳轻轻抛在床上：“不许提她！”说完有些粗鲁地扯开姚琳的衣服，便要行那事。事毕也不似往日那样与姚琳温存一番，便侧头睡去了。
　　迷迷糊糊之中，李元希竟看见萧桢桐走了进来，对他幽怨地说道：“从此我们恩断义绝，两不拖欠！”
　　李元希十分难过，对她说道：“桢桐，是我对不起你，我今生所欠你的情义，来世加倍还给你！”
　　萧桢桐泪流满面，忽然拔出他的佩剑往脖子上一抹，凄然笑道：“好，我就等你下辈子。”说着软软地倒在李元希怀里。
　　李元希大吃一惊，抱着她狂叫道：“桢桐，不要！桢桐！”正在无限懊悔悲痛中，忽然惊醒，满头大汗地坐了起来，原来是南柯一梦。
　　姚琳在旁睡眼惺忪地问道：“怎么了，大师兄？”
　　“没，没什么，睡吧。”李元希躺回床上，却久久难以入睡。
　　李元希睡不着，索性起来，拿着佩剑到院子里噌噌地舞了起来。风随剑起，飒飒作响，他郁气在心，发泄到手中的剑上，只把近身的花枝树叶扫落一地，等到他收剑停下，已经满地都是残枝落叶。
　　李元希持剑立在院中央，久久不愿动一下，却不曾留意到身后的窗早已被人悄悄推起，窗后那人，默默地注视着李元希的背影，脸色凝重，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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