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舞双凰

　　李元希和姚琳回到姚家庄，拜见了师傅。姚师傅早已收到他们事成的消息，却此时才能细细的听他们描述各项细节，不禁感慨万分，说：“若不是因为你们师娘快要临盆了，我也跟你们杨大哥去闯一番事业！”
　　李元希说时自然隐去了自己与姚琳的故事，只是说新年将近，要回家侍奉父母等等。
　　在姚家盘桓了几天，李元希便要告辞回家了。姚琳十分不舍，李元希少不得一番安慰，说过完年就回来，到时禀明父母，与她成亲等等。
　　姚氏夫妇也略觉两人动静神情有些不同，却因为知道李元希向来喜欢这个师妹，二人关系一向亲厚，加之忙着准备过年和生产的琐事，便也没太放在心上。
　　李元希回到家，向父母禀报说姚师傅有朋友需要帮忙，因此出了趟远门，所以迟了回家，却不敢说去了劫犯的实话。他父母也没有说什么，只忙着打点过年的事。

　　这个年别人过得忙忙碌碌，热热闹闹的，李元希则别有另一番心情。因为是家中长子，李家在丰临镇又是大家族，所以应酬自然很多，李元希都有些心不在焉的，一来牵挂着姚琳，二来老盘算着如何对父母说明和姚琳的事。李家的家规一向很严，李元希又是孝顺儿子，一向不敢违背父母，如今自己在外私定了终身，已不知怎么向父母启齿，更何况，其实去年李廷昆已经替他定下了一门亲事。
　　去年李元希心事重重地回到姚家庄，正是为了这门亲事烦恼。虽然他极力抗议，父母却认为婚姻之事须由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怎容得他反对，况且那萧家也是广陵的大族，萧家女儿据说生得花容月貌，知书识礼，不知多少人想求结亲。
　　前一阵子李元希连姚琳的心意都没摸透，一门心思都在想如何获得这个师妹的芳心，便把这个烦恼先丢在一边了。如今既已知师妹的心意，这问题便实实在在地摆在面前了。

　　可是还没等到李元希想好怎么跟父母开口，李廷昆先找他说这事了。这天早上，李廷昆夫妇便把李元希叫道跟前，说到：“希儿，你今年二十岁了，也该成家立室了。今年你就不要再去姚师傅那了，过完年收拾一下，准备和萧家姑娘成亲吧。我和你娘给你定下日子了，就在三月份。”
　　李元希大急：“爹，娘，我不能娶这萧家姑娘。”
　　“胡说，聘礼早已定了，什么不能娶！”李廷昆大为不悦。
　　“希儿，那姑娘你爹和娘亲都见过，真的是天姿国色，不会委屈你的。还听说她琴棋书画，样样皆能，日后和你琴瑟和鸣，正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为什么不愿意呢？”李夫人劝道。
　　“孩儿，孩儿心早有所属！”
　　“什么？是那家姑娘？”
　　“是......是师傅的女儿。”
　　“胡说，从未听说姚师傅有儿女。”
　　“是他后来收的义女。”
　　“就是那个从外面捡回来的野孩子？不行，我们李家怎么也是一个有门有面的家族，怎么容得你娶一个来历不明的野丫头！不用再说了，你回房去吧。”
　　“爹，我非琳儿不娶！”
　　“放肆！哪由得你胡来！”
　　“爹，娘亲！我今生今世只爱姚琳，求爹娘成全！”李元希说着，扑通一声跪下。
　　李廷昆气得浑身发抖：“放肆！李就，把大少爷带去后堂跪香，让他在祖宗面前反省反省。”原来李家的家规是通常谁犯了错，就会被罚在李家供奉祖宗的佛堂跪到烧完一支香，故称之为跪香。
　　这个李就是李家的管家，听令答应一声，上前对李元希说：“大少爷请吧。”
　　李元希不敢再争辩，十分不情愿地跟着李就去后堂，心中却只抱着哪怕你把刀搁在脖子上，也非姚琳不娶的想法。

　　李就带走李元希后，李廷昆犹自在那生气：“怪不得这两年尽赖在姚家不肯回来，回来了又急着要回去，原来被个野丫头迷住了。”李夫人自然又是一番劝说：“希儿年轻不懂事也是有的，劝劝也就好了，大不了娶了萧家姑娘后，再替他纳妾罢了。”
　　李廷昆才哼的一声，就有下人进来报说：“外面有一位姚姑娘，说是来找大少爷。”
　　“啊，还找上门来了！”正想让人打发她走，忽然转念一想，便吩咐下人：“请她进来。”
　　下人答应着出去把姚琳请进来。姚琳进来看见两位衣着华丽，一脸富态的中年人，想必是李元希的父母，便行礼道：“姚琳给李伯父伯母请安。”
　　“姚姑娘有礼了。你找我们希儿有事？”
　　“哦，我是他师妹，是干爹差我来找他的。”
　　“你来得正好，麻烦你回去转告姚师傅，希儿今年不能去给他请安了，因为他快要成亲了，娶的是萧家的姑娘，到时请姚师傅和姚姑娘来喝杯喜酒！”
　　“他要成亲，娶萧姑娘？”姚琳一听如晴天霹雳，顿时觉得天旋地转，只想马上找李元希问个明白：“大师兄呢？我想见大师兄。”
　　“希儿今天不在家，姑娘请回吧。”
　　姚琳早就乱了分寸，哪里还顾得了礼数，只在那大声嚷：“李元希你出来，李元希你出来！”说着便要往里冲。
　　众人没料到她会这样，一下拦不住竟被她冲入到后面，那佛堂正在正厅后面，只和正厅隔着三十见方的院子。李元希正在佛堂跪着，听见前面嚷嚷，回头一看，正好看见姚琳冲进来，又惊又喜，叫道：“琳儿，你怎么来了？”
　　姚琳看见李元希，眼泪哗啦啦地就流出来了：“李元希，你，你骗我好狠！”
　　众人上前要拖她走，她挣扎着不肯，因她也是练过武功的人，一般人还真的不容易拖得动她。李元希见状急了，也不顾得自己是在跪香了，跑出来大叫：“住手！”然后对着姚琳说：“琳儿你听我说，我没有骗你，我一定要娶你！”
　　“你也不用解释了，你现在要不要和我一起走，你没骗我就跟我走！”
　　“我......”
　　“走不走？你不走以后不要想再见到我！”姚琳说罢，回头就跑。
　　李元希一狠心：“好，我跟你走！”说罢就要追着姚琳出去，却忽然听到旁边下人大叫：“夫人，夫人，您怎么了？”原来李夫人追出来，见状竟然昏了过去，软软的就要倒下，丫鬟赶紧扶起她，顿时乱成一片。
　　“快，快扶她回房，快请大夫！” 李廷昆急忙叫道，然后看着李元希摇头恨恨地说：“家门不幸呀！”
　　李元希见状吓得收住了脚步，赶紧抱起母亲进房。大夫来把脉之后，说：“是头晕症犯了，先吃几剂药，日后得好好休息，不能操劳和再受刺激。”说完开了几剂药就走了。
　　李廷昆铁青着脸对李元希喝到：“忤逆子，跪下！”李元希直挺挺地跪在李廷昆面前，不敢说话，只是不停地流眼泪。李夫人这时已经醒过来了，向李元希招手：“希儿，过来。”
　　李元希抬头看看父亲，见李廷昆点头示意他过去，便来到母亲床前跪下。李夫人伸手出来摸着李元希的头，说：“希儿听话，娘想看着你和萧家姑娘成亲，娘还想抱孙子呢。你若真丢不下那姚姑娘，咱们李家三妻四妾也是有的，到时再求你父亲许你纳妾便罢了，啊？”
　　李元希泪如雨下，他一心只想着和姚琳双宿双栖，哪里有想过什么三妻四妾？但又不敢逆了母亲的意，恐加重她的病情，唯有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却心乱如麻，无限悲苦。
　　李廷昆见他屈服了，脸色稍霁，说道：“以后你每天早上过来和母亲请安后，便去跪香，跪到你母亲好了为止，那里也不许去。李就，你派人看着他！”
　　李夫人心疼地说：“老爷，希儿知错了，跪香就不必了吧？”
　　“哼，不罚他还不知道错，竟把母亲气成这样，看什么时候把我也气死了！”
　　李元希呆呆地跪在那里，任由李就过来拉他：“大少爷，我们走吧。”

　　于是李就让他的儿子李升整天跟着李元希，这李升跟李元希一般年纪，是从小就侍候着李元希长大的。
　　李元希牵挂着姚琳不知怎么样了，度日如年地过了几天，看见李升不管吃饭，如厕都跟着他，十分恼火：“李升，你到底是向着谁的呀！你倒是想想办法呀！”
　　李升赔笑着说：“大少爷，我们做奴才的，只好听主子的话，您要不见了，我可吃不了兜着走哇。”
　　李元希生气道：“谁是你的主子？我一向待你如何？”
　　“大少爷不要生气，我不是在替您想办法吗！办法倒是有一个，不知道行不行。”
　　“快说！”李元希急道。
　　“我听说姚师傅刚生了一个儿子，大少爷不该去看看吗？”
　　李元希一听就泄气了：“什么主意，爹不会让我去的。”
　　“死马当活马医吧，或许行呢？您知道老爷一向挺重礼数的。”
　　李元希果然去请示李廷昆，说要去看望师傅师娘和他们的新生儿子。李廷昆沉吟半刻，竟然应允了：“也该去的，叫李就打点份厚礼，早去早回，不要误了婚期！”
　　李元希见父亲应允，不禁喜出望外，连忙催李就赶紧准备礼物，立刻出发。
　　李夫人见了，担心地问李廷昆：“你不怕他去找那姚姑娘，就不回来了吗？”
　　“唉，夫人，以希儿现在的身手，他如果要走，十个人都拦他不住。他肯请示我，可见他心里还是有我这个父亲的。以他的脾性，谅他也不会不回来。至于那个姚琳，就让他这次跟她有个了断吧。”

　　话说李元希马不停蹄地赶到姚家，姚师傅一见他十分兴奋：“希儿，你来得正好，来，和师傅喝两杯！想不到你师傅快四十岁了，竟也得了个儿子！哈哈哈哈......”
　　李元希赶紧应酬恭喜了他几句，才问道：“琳儿呢？”
　　姚师傅诧异道：“琳儿前几天不是去找你了吗？她说要和你一起去泸州找杨大哥的。”
　　李元希一惊，吱吱唔唔道：“哦，是。我那时没空，让她先回家等我，她没回来吗？”
　　“没有，该不成她自己上泸州去了？这孩子也是，她干弟弟才出世，她就急着要走，总不成吃她干弟弟的醋？咱们不管她，先陪师傅喝两杯，你明儿才上泸州找她去吧。”
　　李元希心里干着急，又不好推却。先去探视了姚师母和婴儿，又出来陪姚师傅喝酒。姚师傅说：“希儿，你文采好，你帮娃儿起个名！”
　　李元希推辞不敢，姚师傅却坚持要他替儿子取名。李元希无法，说道：“小师弟既是马年出生的，便叫骏吧，日后定当如骏马一般，前途无限。”
　　姚师傅十分高兴：“好，好，就叫姚骏，好名字，好儿子！”说完举杯把酒一饮而尽，然后趁着酒意对李元希说：“希儿，不是我说你，你要真是喜欢我们琳儿呢，就要加把劲啦，我也很希望你能做我们的干女婿啊。哈哈，好儿子，好女婿！”没等李元希应答，自己就乐得在那哈哈大笑。
　　李元希嗯嗯啊啊地应付着，心中却无限烦恼，他还不知道到时如果见了姚琳，应该说些什么！
　　第二天一早，李元希便向姚氏夫妇告辞，直向泸州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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