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尽狂名亿万年

作者:言朝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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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8 章


      “什么?”斩珀呆愣片刻差点没懂他的意思。
      论往昔,斩珀所到之处皆是麻烦;论如今,他是应纪皇朝人人嫌恶的灾星。
      哪里省事?

      “我还是第一次听人说我省事。”斩珀感慨万分。
      “不是我说,而是卦象所指。”
      连竹语气淡然,指尖之下三枚铜钱无风自动,颤颤地翻转起来。
      虚影层层的三枚铜钱,缓缓平稳落下。
      斩珀定睛一看,两花一字。

      花面雕刻着清幽竹林,竹叶片片飘落;字面凸起遒劲笔锋上书“呈天之鉴”。
      三枚铜钱,在竹手下六次翻转,列出熟悉的阴阳卦象,清晰明了。

      斩珀修行千百年,钻研各处典籍术法,自然清楚这铜钱卜卦、占问前程往事的术数。
      不过,曾经的他有什么困惑直接招来前尘镜一观,就能将事实真相看得一清二楚,也无需这虚无缥缈的推算方法,来定夺真伪。

      可惜现在,他仅仅是毫无灵力的稚童,没了知晓过去未来的法器,顿时看这卦象专注了起来。
      此时连竹也耐心细致,与他说得有理有据,头头是道。
      “我申时起卦六三爻、六五爻、上九爻动,山地剥变水山蹇。测算阴阳可知我本打算所去的福安殿小人戚戚,不去也罢。但变卦利西南,有子进退两难,困难重重,却执拗狂傲不肯回转,无须旁人相助,也能凭借一己之力,成一方魁首。”
      说着,连竹抬眼看他。
      “我觉得这样的人甚是有趣,又省时省力,收来做徒弟也不无不可。”

      川菱在一旁,嫌弃连竹说得不够清楚,恐斩珀听不明白,赶紧补充道:“师父算得你的秉性,便去了呈天殿,请了天机传音。你那名字自是天机所指,我与师父立刻出山,要去寻你,谁知刚到斩府,就听你口气不凡——评天下、断真伪、许公义!”

      川菱腔调抑扬顿挫,眼神尽是调笑,似乎觉得区区孩童狂妄无比。
      斩珀勾起笑意,“师姐应当知我句句真心。”

      川菱神色娇俏,点了点头。
      “我之前笑你不懂对错,但我现在确实知你真心。你小小年纪,能于幻境之中辨明真相所在,面对凶徒不卑不亢,不畏生死,不留后路,哪怕一死了之也不肯求饶……”
      她句句话都不像夸奖,却眼睛锃亮,欣然感慨,“你与师父卜算之卦全然一致,不求人不畏人,若是能好好修行,必有所成!”

      斩珀哈哈笑出声。
      他不求人,是因为他知道有的人求来无用。
      他不畏人,更是因为他千百年见过的大风大浪,令他面对一群凶徒习以为常。
      想不到,往事万分波折,成了他独树一帜的优点,连铜钱卦象都愿意给他一句“无须旁人相助”,博得连竹青睐。

      “那我便多谢师父与师姐了。”斩珀笑着回应。
      连竹略微颔首,伸手拾起三枚铜钱,握在掌心。
      他道:“你心性虽然稚嫩,但意志坚定,又似能瞬息洞悉万物,灵泽圣人的仙鼎给予你一支毛笔,恐怕也是看出了你心中所想。你有自己的想法,我没什么好教的……”
      “伸手。”

      师父一声要求,斩珀老老实实的伸手摊开。
      片刻,铜钱落入掌心,冷清冰凉的触感,令他一阵恍然。

      连竹对他的乖巧很是满意,叮嘱道:“若是有事,自行勤学卜算,定能解决困惑。”
      斩珀:……

      他捏着三枚竹影呈天铜钱,忽然懂了。
      连竹这么详尽的讲解阴阳卦象,又连连称赞他意志坚定省时省力,原来就是要做甩手师父,叫他有事自己摇卦,别来打扰的意思?!

      斩珀捏着那三枚铜钱,只觉得连竹颇有意思。
      一个师父懒得教,一个徒弟不用学,他们简直天造地设的好师徒。

      他翻转着掌中铜钱不知说什么好,川菱怕他以为师父不教,赶紧出声道:
      “师弟,你别怕,师父事务繁忙,由我来教导你也是无妨。”
      “这天人山四殿八院,皆以我们呈天殿为尊,卜甲观星,推演命理,传天机圣音,都是师父与师祖的拿手绝活。”
      “无论是《命理集思录》所写卜卦阴阳,还是《天机秘闻》所录星象运程,我都烂熟于心。”
      “更不用说区区卜算之事,于我更是轻而易举,你不会解的卦象,找我便是。”

      师姐热情讲述他手中三枚铜钱,怎么预知阴阳和合乾坤万变。
      斩珀耐心听讲,随手翻转竹影花与呈天字,就当消磨时间,慢慢熟悉这推演天道的方法。

      仙鹤座驾平稳前行,不多一会儿就在川菱悉心教导之中落地。
      斩珀走了出来,迎面清风徐徐,倏尔豁然开朗。

      眼前青翠掩映的竹林,与环境中的仙院无比相似,远处山峰覆盖厚重白雪,丝毫不能撼动这院落绿意半分。
      斩珀踩在雪色覆盖的庭院,看着熟悉的三间宽敞院落,池塘灵兽,心中了然。原来川菱果然是以青竹峰模样捏造的虚妄幻境。

      川菱下了车,径直说道:“你已经于幻境中见过了,这便是青竹峰。跟我来。”
      斩珀正要随她前行,忽闻仙鹤振翅之声。那仙鹤座驾再度腾空,连竹半分叮嘱也无,就遥遥远去,飞往了冰雪覆盖的山脉。

      “师父又要去哪儿?”斩珀好奇问道。
      川菱笑道:“自然去呈天殿。师父很忙的,有事无事都不必寻他。”
      她说得随意,显然习惯了连竹独自忙碌。

      斩珀跟随川菱,终于真实的踏足了天人山僻静清幽的青竹峰。
      这座仙院,远比幻境更为惬意舒适。
      他步履之间能够感受到灵气缠绕的畅快,斩珀连呼吸都变得轻盈,好似回到了瑿玉山一般,卸下了一身重负。

      “青竹峰三院,师父居主院,我居西院,你便住东院。”
      川菱带他步屋院,这修士的居所比斩珀想象的更为寂寥空旷。
      他的瑿玉山里至少还有盆景屏风桌椅床榻,这青竹峰屋院从外看空空荡荡,走进去居然只有几个蒲团、一张卧床。

      川菱并未觉得这里简陋,满是修士般的习以为常。
      “你这几日在这里仔细研学,先看《命理集思录》,揣度一下阴阳推演的规律,再学《天机秘闻》的星象推演,还有《天人入世典籍》记得通读记忆。”
      她说着,就随手拿出了厚厚的册子,直接交予斩珀。

      明明只是三本典籍,川菱却给了他整整一摞,斩珀瘦小的身躯抱着这厚重书本,差点往后一跌。
      “这么多?”
      “多?”川菱摆出师姐架子,教训起师弟来,“不过是宗门典籍沧海一粟,你真正要学的东西,得等正式入了天人山,由其他长老来教你。”
      “什么?”斩珀以为拜了连竹为师,就算完事了结,“怎么还有其他长老教我?”

      年幼的师弟抱着一大摞书册,睁着差异困惑的眼睛,满脸写着“我不要学!”
      川菱板起脸,狠狠拍了书册一下,打得斩珀踉跄。
      “怎么这么不爱学习?我天人山数千年典籍术法,没有众多长老辛劳教导,你们这些毫无根基的孩童,就算熬到命数将尽也无法窥见皮毛。”
      “你是我青竹峰唯一师弟,我与师父对你报以众望,等过几日长老们周游列国,寻回了这方大陆根骨极佳的弟子,即日开堂授课,你必然要去。”

      师姐说得严肃非常,斩珀抱着书籍皱起眉头。
      拜师不用听师父指点,已是万幸,怎么还有一群长老开堂授课要他去研学的?

      斩珀极想大声反驳“我什么都会,我不用去学”,川菱却不管他一脸抗拒,径直叮嘱吩咐起来。
      “那些繁杂规矩,我就不说了,你在青竹峰好好修行,若是不懂书中要义,就将它们从头到尾抄写三遍,交我检查。”
      言毕,恐怖的川菱拿出一盒笔墨纸砚,止住了斩珀的错愕。
      斩珀见到了纸墨,顿时平静,心想抄三遍也没什么难的。

      他倒是见了纸墨,觉得可以纵意书写,坦荡自由,川菱却越看他瘦弱幼小的躯体,可怜兮兮,唯恐自家师弟越发惆怅。
      于是,川菱好心的帮可爱师弟放下书册,细致的给斩珀摆好了纸墨。

      “善之,你是师父收过最差的徒弟,好在……有颗善心。等到机缘合适,师父自会为你寻得锻骨锤体之药,让你稍微强壮一些。”
      川菱脸色不舍,再三犹豫,拿出了之前招他们入幻境的锦囊。
      她道:“在你能独当一面之前,我便将这锦囊给你,助你一臂之力。”

      锦囊精致的敞口,泄露出微微灵气。
      可川菱拿它不是要造什么虚妄幻境,而是解释道:“这锦囊中的幻境,以主人修为造景,你根本还没有灵力,所以只能拿它当个百宝囊,装点东西。”

      斩珀听完点点头。
      难怪之前的虚妄幻境处处破绽,川菱又温文尔雅,原来是因为川菱修为不济,还自觉温柔体贴。

      他接过锦囊,小小的袋子轻盈,正好能挂在腰际,毫无重量,平日装书装墨装笔恰到好处。
      “多谢师姐。”斩珀说得真情实意,只觉得这川菱脾气桀骜,对待自家人格外爱护。

      “暂时借给你罢了。”
      川菱嘴硬心软,又脱下了手腕上的一串晶莹剔透的珠子,“还有这个,拿着。”
      “明日起,你辰时起,亥时休,研读典籍不可怠慢,若你肚子饿了还没等到我回来,就摔一摔这玲珑珠叫我,我必会回来,正好替师父检查功课。”

      斩珀戴上玲珑珠,又迟疑的掂了掂手中捂热了的三枚铜钱。
      “那这卜算之卦呢?一日三占?”
      川菱略微皱眉,似乎在想如何解答师弟困惑,她想了想回道:“我并不精通这铜钱占术,不过你翻阅《命理集思录》就当知道,卜卦问命三不占。”

      斩珀于占卜之术,纯属略有涉猎,全然不知什么忌讳。
      他好奇问道:“何谓三不占?”
      “不动不占、不诚不占、不义不占。”
      川菱说出集思录所点,详细为斩珀解惑,“也就是说,若你未知事情动向,漫无目的,不可占;若是你心不诚,随意问事,亦不可占;若你所问之事不仁不义,伤天害理,那便不必占。”
      她说得斩钉截铁,甚至提醒斩珀,“这三枚铜钱是师父给的呈天之鉴,那么这世间星天前尘,凡人俗世,你心中有困惑、有疑问,尽可随意占卜。毕竟师父修为高深,你占了,卦象自有回答。”

      川菱盲目推崇连竹给予的铜钱与众不同,斩珀却有所领悟。
      他修行千百年,知晓各方灵器技巧关隘,还是第一次接触这淳朴简陋的占卜之术。
      看来这天人山是以天道推演为己任,他既然拜了连竹为师,学学这朴素的推演之法也是修行的好办法。

      川菱耐心叮嘱之后,就放任斩珀自行研学。
      习惯自由散漫的斩珀,没了旁人盯着,仿佛回到了瑿玉山中,身心顿时心绪舒畅许多。

      于是,他每日端坐院堂,翻阅典籍,查看这些天人山书目里面的卜算星象,老老实实做了一个凡俗弟子,重新踏入截然不同的修行道路。

      青竹峰僻静清幽,除了川菱定时送来一日三餐,斩珀未曾再见连竹。
      斩珀观书极快,厚厚一叠《命理集思录》,他翻开书页一目十行,有了不少稀奇感悟。

      这天人山开山祖师灵泽圣人,时时出现在卦象评述之中。
      而他讲述卜算推演之法时,又惯常以“天机所论”为起始,推崇讲述另一位得道高人流传已久的规则术法。
      而这位高人,被灵泽圣人换作“天机子”。

      斩珀看书研学,没能急切的去学卜算之道,却对着天机子评论之言充满了好奇。
      书中细写,灵泽圣人于论道台,言说卦象命理,各有定数。
      那天机子却道:“命理既定,也可改天换地,自成命数。卦象虽能预示未来,但人之力足以抗衡命数,谋得坦荡前程,也不过是轻而易举。”

      字里行间尽是张狂恣意,颇有己身为天的傲慢。
      斩珀见过了信奉天道定数,无可更改的修士,却难得见到这样狂傲不羁的仙人。
      此子极对他的脾气,霎时间,斩珀的兴趣落在了天机子身上。

      可惜,他翻遍《命理集思录》,居然寻得此人只言片语。
      万幸,这只言片语亦是深得他心,读完豁然开朗——
      “天道昭昭,自有定数。若定数未到,亲身改之也非难事。”
      “良善之人如无善终,必定是奸诈阴险之人入劫祸事,我为天人,必为天命化劫,入世平冤。”
      “为天之人,必要行天之道。善恶赏罚,难以定夺,那就由我而定!”

      这世间还有与他共鸣如此的修士,斩珀欣喜万分。
      他纵横三千世界,见惯了独善其身、不管闲事的仙长,此时透过纸页,竟有一丝与天机子相见恨晚的畅快之意。

      他随手取出碧玉青石笔,沾墨挥毫,有感而发:“世人皆道,弱肉强食,天道定数,竟然有大能修士愿意护佑苍生,赏善罚恶,着实佩服。”
      斩珀勾起笑意,欣然感慨这天机子身正影直。

      谁知,他再翻了几页《命理集思录》,竟然见到灵泽圣人评曰:“天命有所定数,仅凭一己之力,又何谈扭转乾坤,匡扶天道?”
      斩珀愤愤不平,提笔挥墨,“天道即为人之道,亦为仙之道,我便不信这世间恶人居多善者少!”
      他笔锋锐利,纵笔畅快,颇有驳斥这天人山开山祖师畏首畏尾的豪气。

      斩珀如此写就,纯属抒发心中所感。
      可他心情愉悦,往后再看,居然见到天机子言简意赅:“谁说只有一己之力?天命所定的,是千千万万善者之命,自然有千千万万者,合聚为善,愿为天道,扭转乾坤。”

      斩珀心中的豁然,变为万分雀跃。
      他与这书册典籍之中的天机子,如同隔空对话一般,同时驳斥了灵泽圣人的疑惑,并且回答得何其相似。

      虽然他手中虚有其表的碧玉青石笔,无法替他腾空而起,也不可能将自己的想法呈于天机子面前。
      但这仿佛一来一往的畅快,令他心中说不清的兴奋激动。

      这人好对他的脾气。
      这人好懂他的想法!

      研读典籍的枯燥,瞬间变成了与同道中人隔空论道的喜悦。
      斩珀不管许多,铺开白纸,手持碧玉青石笔,恣意书写。
      “我还道这仙界魑魅魍魉,只剩济济于名利之徒,已无正义之士。谁曾想,仙长如此凌然。”

      他放下笔,略翻典籍,果然见到天机子淡然从容。
      “世无正义之士,我便举正义之旗,若无公道可言,我就请呈天鉴,降下雷劫,把这些道貌岸然之徒,劈个干净。”

      斩珀哈哈大笑,激动得抚掌而乐。
      他放下书,再度提笔,又写:“世间万事万物,瞬息消弭,一时的争夺纷乱,仿佛毫无意义,举旗又有何用?”
      恣意写完,斩珀速速翻过纸页。
      天机子所言白纸黑字,映入眼帘:“仙者,可定人之事,天者,可定仙之事。三千世界星轨斗转,作恶作善之过往,犹如云烟,皆有人忘,我不会忘。”

      明明天机子所言,都在回答灵泽圣人的询问,或是解读阴阳卜算、星轨运行的论述,都是印在书册典籍之中,流传了千千万万年。
      可斩珀偏偏觉得,天机子正在与他对话。
      在另一方时空,另一个世界,仔细聆端详着他落笔的寥寥数语,告诉他:“天命定数,皆可更改,无善者,那我即善。”
      告诉他:“善者为正道,小人长戚戚,只要举旗呼喝,我辈绝不孤独。”
      告诉他:“瞬息纷扰真相消弭,人在,我在,善便在。”

      许是斩珀太久没能遇到和他脾气相同的人,以至于灵魂之中震颤的鸣响,久久不绝。
      斩珀几番提笔,想写什么,又迟疑不定。
      他大可翻完《命理集思录》厚重书册,看完天机子全部论著,然而,他却想再多写几字,瞧瞧天机子是否已在千百年前,给了他想要的答案。

      于是,斩珀沉思许久,提笔悬腕,郑重落笔。
      “我曾以为,这世间唯有一人能与我相伴,懂我是他,护我是他,纵容我也是他。我曾言,永生永世得此知己,死而无憾……”
      斩珀笔尖停滞,笑意惨然,尘封已久的回忆骤然涌入,尽是李凝铁与他千百年君子如水、相守相知的惬意往来。

      他像是向天机子寻求解答,又像是在纸页上列出心中困惑。
      惨笑着继续写道:“谁知,阻止我替逝者寻回公道,亲手杀我者,偏偏亦是他。”

      斩珀长叹一声,难以纾解心中沉闷。
      这天上地下,三千世界,唯有沉默寡言的李凝铁听过他毕生追求——
      他要为弱者执笔,为逝者发声,要这天地永存公道,要这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可为什么,李凝铁要举刀向他?
      又为什么,护那鸡鸣狗盗的玄胜仙门?

      斩珀不得其解,思绪烦恼的放下碧玉青石笔。
      他随手翻书,总觉得不会再见到天机子与他对话隔空对话。
      毕竟,这剩下的《命理集思录》,都在论述星象推演,横行分野,讲述人间王朝与仙界定数,仅存灵泽圣人与其他圣人的唇枪舌剑,解析评判。

      斩珀兴致缺缺,随手撕了自己写下的埋怨困惑,只觉得自己是书读多了,脑子坏了,才会觉得天机子这般仙长,会在卦象星运之中,关心这等喋喋不休。

      他哈哈自嘲两声,百无聊赖的拿起了《天机秘闻》,决心做个天人山好弟子,早日重登仙途。
      却在扉页之间,清晰见到天机子掷地有声之言——
      “命可陨,世间公道正义不可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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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到这个剧情,因为斩珀重走修仙路,灵力微弱,修的是卜算观星命理推演之道。
    所以我要尊重鸟哥给我算的卦,他说520开文,529入V,不是我卷,是我尊重卦象(五月限定)
    评论区掉落红包,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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