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尽狂名亿万年

作者:言朝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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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4 章


      话玉堂本就僻静清幽,严格之话音落地,斩珀甚至能听到一声长叹,萦绕耳畔。
      并非严格之的长叹,亦非他的长叹,而是回荡于往昔深处成百上千之叹息疑问。

      明明为人良善,明明天赋异禀,明明行侠仗义,明明一腔赤诚,偏偏——
      不得好报。

      众人萦绕耳畔之问,曾也是斩珀之问。
      他涉足三千世界,见过千百万良善者殒命,恶徒跋扈而生,本不会有所波澜。
      却见严格之孤寂矗立的背影,看得他心中一声喟叹。
      “他若是为苍生而死,必不愿见苍生为他而哭。”

      严格之身形一僵,斩珀见他握于背后的指骨发白。
      “你一孩童,又懂什么。”严格之仍是低沉冷漠说道,“早些回去。”
      已是在赶他了。

      伤心之人,有时不能随意安慰。
      斩珀深懂此理,拿起风雪刀,转身入夜色。

      天人山于夜色之中雪景怡人,斩珀握刀前行,难得陷入往昔回忆。
      修仙路途道阻且长,良善者因心善受害,屡屡发生,并不鲜见。
      倒是阴险狡诈之徒,苟且偷生,活得潇洒自在,还会扭曲黑白
      世间对错由活人评判,向来如此。
      若不是他见之不平,也不会提笔著书,呈招天雷,寻回逝者公义,最终……
      陨落此间。

      严格之当他稚子乱语,他却是发自内心。
      几番生死回转,他至今仍觉,生者无需替他痛哭悲伤,秉承本心坚定的走下去,才是他之所望。

      斩珀沉着脸,推开房门,就见齐子规雀跃叫他。
      “你回来啦。”稚子单纯声响,驱散了斩珀一腔愁绪。
      齐子规捧着纸张,仍在努力研学斩珀所写的岁星真言术。
      他道:“我方才站于屋外,已能隐约识得岁星益疾,不过这掐三指,又如何去掐?屏一息,又如何算作一息?”

      齐子规声音细致,叽叽喳喳稚子之声,清明悦耳,满是好学心切的提问。
      他眼眸澄澈专注,等待斩珀答疑解惑。
      斩珀笑了笑,耐心教授于他。
      “此乃仙家所说天地五六之后续,你单单练这掐指屏息,确实难以掌控分寸。看我——”

      斩珀放下风雪刀,聚起于五指,凝神于指尖,天人山浓郁灵气渐渐汇聚,他不过是迅速掐三次指腹,直视齐子规。
      瞬息之间,齐子规不由自主出声道:“斩珀,你好生厉害!”

      话一出口,齐子规脸颊通红,猛然抬手捂住出声的嘴唇,何其窘迫。
      “我、我没想出声打扰你,可、可我怎么、怎么……”
      他声音埋在衣袖之中,闷闷出声,仍是止不住说出心声。

      斩珀哈哈笑道:“这便是岁星真言之术,能以天地灵气汇聚,配合星象,让术数所指之人,口吐真言,难藏祸心。”

      “那我此后,便不能说谎了。”齐子规红着脸道。
      斩珀见他可爱,故意问道:“你有骗过我吗?”

      齐子规欲言又止,方才通红的脸颊,渐渐散去红晕,变得思绪满腹,他犹豫许久,才出声道:
      “其实,白衫师兄来与我道歉,我本不想告诉你。”
      齐子规声音更低,仿佛觉得自己隐瞒斩珀,做了错事。
      “他说今日在蕴典阁,是求学心切,才对我们态度生冷了些,还说将话玉送我,算作赔礼……”

      “你收了?”斩珀眉梢一挑。
      “我怎会收!”齐子规小脸煞白,扬声反驳,“你知我现在不会说谎,但我又觉得白衫师兄不是坏人,我不想、不想让好人伤心,又怕错怪了他。”

      真言术持续时间不长,更何况斩珀施法不过瞬息,给齐子规演示看看罢了。
      齐子规却觉得自己此生再也不能说谎,急得一脸焦急,窘困难当。

      闻言,斩珀轻声问道:“你为何觉得,白衫师兄是个好人?”
      齐子规咬了咬嘴唇,声如蚊蚋。
      “因为我们刚来山中,白衫师兄领我们去善堂,又与我说了许多山中趣事。我不过是山中新晋弟子,身无长物,亦无本领,他能时常关怀,我、我自然觉得他是好人……”

      天人山仅有他与斩珀两位传音殿弟子,虽说共居一室,但斩珀总有许多事要做,来去无踪。
      齐子规虽然不知他做何事,却知不便打扰。
      日日独自关在房里学习,便是白衫师兄照顾一二,与他闲聊排遣寂寞。

      对于十一二岁的孩童而言,这确实是他所能感受到的善意了。
      然而,齐子规沉默片刻,又说:“但他次次都将我说与他听的话,传于别人听。”
      “原本你说,多些人探讨研学是好事,可今日……今日……”
      他不懂许多大是大非,依然懂白衫师兄做得不对,“哎,师兄与我好生道歉,我确实无法说什么狠话,也只能胡乱点头,说知道了。”

      三言两语,将一位虚情假意的白衫,勾画得一清二楚。
      斩珀大约知道这白衫为何道歉,无法就是拉拢齐子规,见他孩童一个,好骗罢了。

      单纯稚子,难得陷入纠结,斩珀直言道:“往后你与白衫师兄想说什么,便说什么,无须深思犹豫,他做何事,也与我无碍。”
      他历经了大风大雨,李凝铁一剑陨落都挨过来了,怎么会怕一个天人山白衫弟子坏他大事。

      齐子规闻言一愣,既没高兴的点头,也没出声,似是被斩珀如此随意的态度,弄得不知如何是好。

      斩珀见状,便问:“方才我用的岁星真言术,可看清了?”
      “看清了、看清了。”齐子规赶紧乖巧点头,学着斩珀方才那般,引气五指。
      然而,他并未闭眼,始终觉得无法聚精会神,总会被心中杂念干扰神志。

      齐子规站在原地,学着斩珀的模样挣扎许久,最后却是失落叹息。
      “许是我天赋不够,口诀手法倒是学会了,但不知道如何才能像你一样使用自如。”
      “不急。”斩珀深知术法之道,修行多凭机缘,“先学口诀掐指,待到星象谋合,天时地利,再用不迟。”

      两人的厢房,灯火一直燃到子时,待齐子规捏指掐诀困顿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才会斩珀催促着早睡。

      一觉醒来,仍是辰时箫声凄厉伤人,有了呈天殿选的冲击,无论是膳房还是学堂,斩珀都能感受到浓郁的研学氛围。

      今日早课,依然是卜算长老来教。
      本就对命理推演深信不疑的弟子,在昨日薛长老一声恐吓之后,愈发期待今日之课。
      还有不少人,提前拿出了三枚铜钱,在桌上掷出声响,学起了卜算长老教导的三爻单卦,问问凶吉。

      齐子规也摸出了三枚天理铜钱。
      他对卦象一窍不通,却算得认真,“这两花一字是少阴,两字一花是少阳……啊,我得了个坎卦。”
      坎卦困难重重,危险难测,斩珀见他愁眉苦脸,问道:“你想算什么?”
      “算算我们进入琢心幻境……”齐子规说到一半,赶紧住口,还把铜钱收了起来,“一定是我算得不准,才会得出这种卦象。”
      他说得肯定,还道:“待会卜算长老来了,我再与他学学。”

      这次的课业,卜算长老来得挺早。
      他依然是暗红色长袍,杵着一根拐棍,颤颤巍巍的进来,笑得见牙不见眼。

      “我远远便听得铜钱之声,见你们都专心卜算,老怀甚慰。”
      卜算长老这次不讲话玉的卜测卦,而是直言不讳道:“这呈天殿选将近,诸多长老已于你们讲了何谓殿选,我作为藏锋殿长老,也要与你们讲讲——何谓藏锋之关。”

      斩珀已听过云亦思的详解,又听过薛昆锐的威胁,对这危机重重,能让章连寻室友变得神情恍惚的琢心幻境,充满好奇。

      只见卜算长老扶住拐棍,说道:“藏锋之关,是以藏锋敛芒之幻境,叫人窥见本心。此关由何主设立,随了她终日斗笠轻纱蒙面的神神秘秘,我亦不得而知里面景象。但她与我说了,此次考验十分有趣,诸位有意,定要去试试。”

      忽然,赴涓流于后方,大胆出声。
      “可师父说,琢心幻境凶险,叫我们勿去。”
      她声音平静,毫无波澜,斩珀一听,就觉得她不过是抬出薛昆锐的名号,探听更多虚实罢了。

      果然,卜算长老朗声笑道,慈祥无比。
      “你师父薛昆锐,本就不喜太多弟子为了呈天殿而急急忙忙。琢心幻境再凶险,也不过是殿主、长老们为了选拔出更优秀的弟子,设置的一些小考验罢了,他这般直白的说……嘿嘿……”

      卜算长老昏黄老眼,泛着精光,笑意深邃许多。
      “他这么说,倒像是叫大家给福德之人让道了。”

      福德之人称谓,诸位弟子都在宗主话语之中听得清楚。
      这往来两日的福德消息,经过了口口相传的散播,哪怕是偏远城镇赶来的弟子,也知道了天人山下、应纪皇城如何宣扬这福德之人。

      灾祸之年济世救人,天纵英才谶言选定,再来这薛昆锐站出来庇护,不得不叫他们多想,把视线投去了谢之漓身上。

      谢之漓受了脸上伤疤教训,沉默收敛许多。
      但他入山之时,四处宣扬散播的灾祸之星、福德之人言论,却广为传播,再也收不回来。

      这脸上疤痕落了根,同门视线一扫,众人一句未说却句句说在了脸上。
      “师父应当是为了谢之漓吧。”
      “谢之漓言之凿凿说过神算判下的福德之说,师父才如此百般相护。”
      “可他这脸上的伤……”

      窃窃私语渐渐响起,在座同窗并非亲眼所见凶兽伤人,可谢之漓脸上与薛昆锐如出一辙的伤疤,总叫他们遐想非非。

      “哎,也不必先就定下了福德之说嘛。”
      卜算长老似是乐得见弟子们堂上交头接耳,还选择让他们畅所欲言。
      “这福德,是呈天殿岑主定下的,而他殿里头都是一群能掐会算的青衫,人人皆可算出福德,也皆可算出灾祸,卜测之事,并非卦出命定,否则改命之说又从何而来?”

      他虽教授卜测凶吉,却也叫卦不定命。
      “要我说,越是卦象测出凶险困难,越要心性坚定,迎难改之才行。”

      有了卜算长老这一定调,斩珀明显察觉到齐子规情绪好了许多。
      他认真聆听卜算长老的改命之说,又佐以卜算示例加以拆解,学得格外专注。
      仿佛定要用卜算长老所说的法子,去破解了三枚天理铜钱摇出来的困难坎卦。

      午时饭后,齐子规也不回厢房休息了。
      “我与卜算长老约好,要去学一学占测。”
      齐子规锦囊之中留有龟甲,卜算长老与他良善许多。他道:“我还想请长老给我们算一算,琢心幻境凶吉。”

      斩珀心道,估计算出来还得是个坎,于是提前安慰道:“卦象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好生学习占测、术法,入了幻境也有些本领防身。”
      齐子规郑重点头,转身便往藏锋殿,找卜算长老去了。

      斩珀本想回房挥刀,走到路口忽然想起齐子规推拒了白衫师兄的话玉。
      于是,他步履一转,往话玉堂走去,寻思着自己恪尽职守的撰写天人论事,摸一块话玉给齐子规用,应当合理。

      然而,话玉堂空荡无人,严格之和章连寻都不在,连堂中忙碌的毛笔也是静悄悄的。
      斩珀走进去,见一室清静,没了章师兄绞尽脑汁赶稿的身影,着实有些不习惯。
      他走到桌边,确实见到了随手摆放的话玉,数量不少,拿起来轻启,就能见到昨日推送的话玉篇章。
      能用。

      斩珀也不管这是严师兄还是章师兄的东西,径自放进怀里,作为这两日文章酬劳。
      想了想,他还是取过笔墨,于桌上白纸处留下字条,以免章师兄到处寻找罪魁,又和严师兄大吵一架。

      他刚在纸上落下名字。
      忽闻堂外一声轻唤,声音细嫩温柔,像极了奶猫轻轻呼唤。

      斩珀放下走出去一看,暗红的谬论兽,踱着步子在堂院懒散的抖毛。
      它见了斩珀,还主动上前,仰头张嘴,一声:谬~
      声音可爱非常,一听就是讨要灵石的乖巧撒娇。

      自前日之后,斩珀还好久没见过这只凶狠可爱的谬论兽。
      他蹲下来伸手想摸,果不其然,谬论兽往后一撤,仍是蓄势待发的攻击姿态,还撅着爪,发出呼呼威胁。

      好的,仍是一只见石眼开小贪兽。
      斩珀无奈回它,“我没有灵石。”

      谬论兽听懂了,往后又退两步。
      它满脸绒毛随风招摇,一双浑圆的黑色眼眸眨了眨,猛然抖了抖一身蓬松绒毛。
      一封信件缓缓从它绒毛之中飘落,谬论兽小爪一摆,仿若先货后钱一般,让斩珀来拿。

      这般勾引章连寻爽快掏钱的小伎俩,谬论兽已是熟练透顶。
      斩珀初次见到,不禁笑出声来。
      连一只灵兽都会讨价还价了,也不知章师兄平时怎么与它相处,才养成了这般娇俏可爱的小脾气。

      “行,我看看。”
      斩珀爽快答应,拾起那封信,信封端正写着“话玉笔者收”。
      既然是话玉笔者,斩珀作为天人论事瑿玉山主,看这封信也不算窥探师兄们私事。
      他拆了开来,抖出信纸,上面潦草字迹飞舞写到——

      起死回生之术,本就禁忌非常,怎能儿戏一般复活八旬老者,一看就是胡乱撰写一通。
      我是不知天纵仙君何等人物,敢执笔写出这等奇事,招摇撞骗。
      望你们话玉笔者,念及天人山声誉,早些停了乱七八糟的瞎编,以免遭到宗主怪罪!

      对方愤愤不平,斩珀看得哈哈大笑。
      这世间竟有观者,想的同他一样,觉得章连寻落笔写下的八旬老者死而复生等等虚妄空话,有辱天人山。

      不过,斩珀依稀记得,八旬老者死而复生是多日前的话玉所写,这信今日才骂,想来有些时日了。
      他有些好奇,点开话玉准备查查到底是哪一日哪一天的八旬老者。
      还没从章连寻胡乱编造的话玉之中,理出头绪,就见严格之徐步而来。

      斩珀不查了,扬起手中信件,笑道:“严师兄,谬论兽送信来了。”
      一夜过去,严格之脸色依旧不好,但他日日如此神情严肃,也看不出什么波澜。

      他徐步走了过来,拿出十枚灵石往地上一丢,那只谬论小兽果断抖起浑身绒毛,蓬松尾巴一颤一颤,交出了满地的信件,心满意足跑掉。

      斩珀一边捡信,一边遗憾没能趁机摸上两把。
      他将厚厚一叠信件交给严格之,才说道:“我方才于书桌上取了一枚话玉,可以用的吗?”
      “随便用。”严格之翻看手中信,“那些话玉由传音殿供奉,不需要你额外再取灵石供养。”
      “章师兄呢?”斩珀好奇问道。

      “放心,他亥时之前必来话玉堂。”
      严格之从来不管章连寻作息,反正自有监礼殿的杜岚初时时盯梢,“不然,他写不完明日奇人传,会被杜长老吊起来抽鞭子。”

      那幅画面过于有趣,斩珀止不住笑意。
      杜长老看起来温柔沉稳,做事却一如那夜带他走出纪事司一般,随心所欲。
      有她盯着章连寻赶写奇人传,难怪话玉次次准时,未曾怠慢。

      斩珀正想离去,严格之翻动着手中信件,忽然递出来一封。
      “给你的。”

      信封端正写着“瑿玉山主”,简单明了,字迹陌生。
      斩珀顿觉新奇,拿着信封好生端详了一番,瞧瞧还有没有什么暗语藏在背后。

      毕竟,他纵横三千世界,著写呈天之书,要听什么谩骂、辩驳、声讨,都有仙笔挥墨一书,絮絮叨叨写给他看。
      什么书信、传音,都无法穿过茫茫仙山仙海,寻到他的瑿玉山来。
      更谈不上,有人会提笔落字,给他写来一封书信。

      仔细看完信封,除了那“瑿玉山主”,再无其他,斩珀才将信拆了开来。
      白纸黑字,洋洋洒洒,不过一句话——
      真言术妙极,可惜于福德之前,雕虫小技不值一提,倒不如引雷术有些用处。

      信中所写,竟是昨日话玉提及的岁星真言术。
      来信之人不仅勘破术法,狂傲懒散回了一句“雕虫小技”,霎时间有了呈天殿青衫的意味,惹得斩珀盯着信纸落款的“黄”,好奇无比。

      “严师兄,呈天殿可有姓黄的修士?”
      “黄?哪个黄?”严格之走了过来,随手拿过斩珀手中信纸,一扫而过。
      他眉头微皱,垂眸瞥向斩珀,“你昨日写的术法,是真言术?”

      这话暗含疑问,斩珀端得是天真无辜。
      “真言术是什么?”他声音困惑之意比严格之还要深,装得极像,“我昨日写的,不是天机子论天象福德,命理所归吗?”

      严格之沉默看他,他眨了眨眼睛。
      片刻之后,严格之才皱着眉仔细端详这封信件。
      “呈天殿没有黄姓修士,可这页信纸,出自山中,似是各殿案牍、执笔可用的传讯信纸,弟子之间用之甚少。不过……”
      他也同斩珀一般,将纸页与信封仔仔细细翻过一遍。
      一无所获。

      “不过什么?”斩珀追问道。
      “不过藏锋殿有些长老、执法行踪不定,我也认不完全,若是有几位黄姓长老在位,也说不准。而且这谬论兽送来的信,都是几日一次,并不及时,它又是藏锋殿灵兽,这封信件恐怕就是经由藏锋殿核查时,随着别的信件一同从藏锋殿送来的。”

      严格之仔细推断,斩珀心里也有了底。
      能看完话玉,毫无遮掩的道清真言术、引雷术,告知他孰优孰劣,必是一位有所成就的修士,而非普通弟子。
      又能及时送来话玉堂,此人必在山中。

      既然不是呈天殿黄姓修士,斩珀只当他是一位性格桀骜不凡的藏锋殿修士,好为人师,专程写信来指点他罢了。
      斩珀眨了眨眼,伸手拿过信纸。
      “我虽然不懂他写的什么真言术、引雷术,但也是观者与我来信,我定会好好保管,感谢他的指点。”

      说得是可爱乖巧,一副得了观者认可的欣然模样。
      严格之嗤笑一声,并不怕伤害师弟脆弱的心灵。
      “你确实该感谢他的指点。”
      他拿起厚厚一叠信件,悠闲走入堂内,“章连寻编了半年奇人传,才有人写信骂他胡言乱语,你才写了三日天人论事,就有人来骂你班门弄斧了。”
      “青出于蓝,必成大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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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斩珀:?你们报社评优选先的标准就是谁挨的骂更快更多吗?
    章连寻:十年优秀,五年先进,从未让贤!
    评论区掉落红包,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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