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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杀
“大……大司徒,又打起来了!”
小仙童黎苏连滚带爬地奔进司徒府,彼时曲新正用手指拨弄着金算盘上的珠子。
听见黎苏着急忙慌的通报,曲新却无半分惊讶,头也不抬地问了一句:“这回又砸坏了多少东西?”
小仙童黎苏站在离曲新十步之外,向曲新回道:“还……还没完,小仙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毁了十几个金灯龛了!”
曲新一听,拨弄算盘的手指突然停了下来,抬头瞄了黎苏一眼,那孩子吓得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却听见曲新不咸不淡地回道:“知道了,你再去看看,等他们打完了,把毁坏的东西登记造册呈给我就是了!”
随后,曲新又低下头,继续拨弄起了手下的金算盘。
黎苏猛然松了一口气,匆忙行了一礼,然后转身出了司徒府。
黎苏走后,曲新拨弄算盘的手突然又停了下来,在半空中呆滞了片刻,然后就听见他低声疑道:“我那瓶九清玉露丸放哪了?”
柏云霄和宋阙这场战……不对……应该说这场架打了一个多时辰才完,结局和往常一样,二人各有负伤,却都未危及性命。
结束的时候,柏云霄用剑撑着地,看了一眼几丈之外的宋阙,喘息着对宋阙说:“阿阙,你杀不了我,今日到此为止吧!”
宋阙死死盯着柏云霄,幽怨的眼眶里布满了血丝,双眼里的恨意巴不得化成一支利箭朝柏云霄射来。
“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
宋阙转身离去,尽管伤的不轻,他却依旧强撑着,没有在柏云霄面前显露出半分力不从心。
柏云霄看着宋阙离去的身影,眼神里终于流露出了一丝哀伤。
每一次和宋阙交过手,柏云霄的心总是比身上的伤口更痛。
柏云霄将剑提了起来,剑柄上系着一个银色的铃铛,随着长剑被提起,铃铛发出了一阵清脆的响声。
回到神邸,柏云霄脱下衣服开始给自己疗伤,正露着上半身上药时,曲新突然踏进了屋门!
“这回又多了几处伤?”
曲新朗声问道,言语中似在幸灾乐祸,生怕柏云霄不知道他进门似的。
柏云霄扯过旁边的衣服披在身上,盖住了身上的伤口。
“行了,别遮了,我早就看到了,四处深,两处浅!看来,你师弟的修为见长了啊!”
曲新讽笑着走到柏云霄面前,把一个碧青玉瓶丢给了柏云霄:“这是九清玉露丸,很贵的!”
“多谢!”
柏云霄接过瓶子淡淡地谢了一句,然后打开瓶塞往手掌里翻了一下,却只倒了一粒白色的药丸出来。
柏云霄看看手里的药丸,又抬头看看曲新。
曲新挑了一下眉,说道:“看什么,我说了很贵的,所以就一颗,这药治伤效果奇佳,你这点小伤,一颗足够了,难不成你还指望我多给你几颗,好让你拿去送给你那个没良心的师弟?”
柏云霄看着手上的药丸,犹豫了一下,曲新在他旁边坐下,轻叹了一声催促道:“赶紧吃吧,就算你想把这颗药送给宋阙,他也不会领情的!”
柏云霄将药塞进嘴里,曲新看见他把药丸吞下,立马笑了笑,然后把手往后背一伸,抽出了随身携带的金算盘。
“好了,这药也吃了,现在该来算算账了!”
曲新一边拨弄着金算盘的珠子,一边回想着登记册上记载的物件。
“金灯龛二十六个,折合功德二十万……”
“琉璃玉瓦六百片,折合功德三十三万……”
“雪玉石柱五根严重损坏,折合功德五十七万……”
曲新还没算完,柏云霄就干脆利落地回了一句:“和之前一样,记我名下!”
如新低头拨弄着算盘上的珠子,讥笑着说:“我知道都记你名下,我只想提醒你一句,你现在欠司徒府的债折合功德将近一千万,你一年所有香火功德加起来,也不超过五十万,就算你时常下凡积德行善,一年也不过挣个一两百万功德,可是你跟宋阙打一回架就要欠上百万,你自己算算你们一年要打多少次架,入不敷出你知道吗?这样下去,就算你没被他打死,还债也得累死!”
柏云霄低头穿上衣服,表情淡淡的,像是没有听见曲新说的话。
曲新没有重复第二遍,起身就往门外走,柏云霄突然叫住了他:“等等,最近有没有公差要派?”
曲新背对着柏云霄站在门口,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轻叹了一声,随后高声回道:“有啊,怕你不敢接,办好了至少一百万功德!”
柏云霄一听,连忙起身走了过来。
“什么事?”
曲新转身,皮笑肉不笑地回道:“章莪山,异兽狰!”
“走了!”
说罢曲新便挥手转身离开了,没有再多一句提示和关怀。
柏云霄在屋内愣了一下,待曲新走远之后才逐渐回过神来。
曲新从柏云霄的神邸离开并没有回司徒府,转道去了宋阙府上。
宋阙的神邸在天界最冷清的角落,门口铺满了许久未扫的落叶。
曲新踩着腐烂的落叶推门进府邸,府里一片死寂,没有半点火光,若不是此刻是白天,这里活生生就是一座鬼屋。
谁能想到辉煌磅礴的天界竟然还会有这么荒凉的府邸,这样的好地方,自然除了身为大司徒的曲新,没人能找得出来。
曲新就是故意把这座神邸安排给宋阙的。
当年宋阙成神入天界,都还没来得及去拜见天帝,就先找到柏云霄打了一架,那一架可不是小打小闹,而是生死搏斗。
从那天开始,宋阙就给天界的许多神仙留下了极差的印象,其中就包括曲新。
莽撞无礼,以下犯上,冷面无情,是天界大部分人对宋阙的印象,尽管在天界十分不受待见,但宋阙却一点也不在意,他留在天界,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杀了柏云霄这个师兄。
曲新走进神邸,神邸里的风都是清冷的,他走进屋内,看见宋阙正坐在屋里盘腿打坐。
听见脚步声,宋阙立马睁开了眼睛。
宋阙的眼神随时随刻都包含着一股哀怨,好像这世界上所有人都欠他似的。
曲新走到宋阙面前,扔了一个玉瓶给他,然后转身就走,连多看他一面也不愿意。
“九清玉露丸,治伤的!”
曲新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府邸内外,宋阙拿起玉瓶,从里面倒出了一粒白色的药丸。
宋阙在神邸里闭关了几日,出关之后就要去找柏云霄,听说他去了司徒府,便也去了司徒府。
到了司徒府外,宋阙没有进去,只是在司徒府门外守着。
宋阙等了不到半个时辰,就看见柏云霄从府里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司徒府里的小仙童黎苏。
宋阙立马闪身躲进了旁边的树后。
柏云霄走出司徒府后,黎苏便将手上拿着的一个仙囊交给了他。
“神君,此囊中有大司徒备的一些物什,大司徒说神君去章莪山可能会用到!”
柏云霄接过仙囊,然后抬手对黎苏行了一礼:“替我给大司徒道一声多谢!”
言毕,柏云霄便转身走了。
黎苏看着柏云霄远去,突然哀叹着摇了摇头,随后转身准备进府,却突然被闪出来的一个人影拽住胳膊往墙边拉了过去。
宋阙把黎苏推到墙角,脸色阴沉地盯着他。
黎苏看着宋阙不友善的面容,心里突然生出了一丝惧意。
在天界,凡是听过宋阙大名的神仙,都知道宋阙喜怒无常,因此很多人都在私底下称呼宋阙为疯子,大家在交谈之中经常宋疯子宋疯子地称呼宋阙,以至于疯子这个称呼早已深入人心,反倒没什么人叫宋阙的名字了。
那些修为和职位高一些的神仙平日里自然不怕宋阙,但像黎苏这样的小仙可就没那么大的胆量了,毕竟宋阙连同门师兄也不手下留情,自己要是惹怒了他还不知道会有什么下场呢。
“宋神君,您...您有何事?”
黎苏咽了半天口水才定下心神问宋阙。
宋阙盯着他,用冷冰冰的语气问:“他来司徒府所为何事?”
黎苏愣了一下,一开始并没有明白过来,片刻之后才明白宋阙口中的“他”指的是柏云霄。
宋阙是天界唯一一个不尊称柏云霄名讳和神号的人。
整个天界都知道,宋阙和柏云霄师出同门,宋阙应该称柏云霄一声师兄,可是自宋阙来天界,他就从来没有这么叫过柏云霄。
黎苏迟疑了一下,目光对上了宋阙深邃骇人的眼神,心下一惧,立马将柏云霄和曲新所谈之事和盘托出。
“柏神君要去章莪山除魔,特来找大司徒商议!”
天界众人皆知柏云霄乐衷下界行善除魔,多年积攒下的功绩不仅让他在天界和凡间赢了一个好名声,更让他的神职连年攀升,成神不足百年,柏云霄的职位已经高居天界前五十,是同辈中的佼佼者。
黎苏答完话又偷偷地瞄了宋阙一眼,见他似乎正在为什么事出神,心下一怵,小心翼翼地说:“神君,若无其他事,小仙就先回府了。”
宋阙瞟了黎苏一眼,然后转身离开了司徒府。
黎苏看着宋阙远去,这才猛然松了一口气。
黎苏进入司徒府,正坐在屋里打金算盘的曲新突然低着头问了一句:“送个人怎么去了这么久?”
黎苏迟疑了一下,然后回道:“小仙在门外碰上了宋阙神君!”
曲新一听,忙抬头朝黎苏看了一眼,眉眼微沉,问道:“他又来找柏云霄打架了?”
黎苏连忙摇头回答:“不是,他是在柏神君离开之后才来的,只问了小仙柏神君来府里做什么。”
“你跟他说了?”
曲新的眼神更加阴沉了些,心里似乎在盘算什么事。
“小仙...小仙本不想告诉他的...”
曲新看着黎苏吞吞吐吐的样子,微微叹息了一声:“说就说了,让他知道更好!”
黎苏心里的担忧逐渐散了,随后准备退下,刚退了一步,忽然又对低头拨弄算盘的曲新问了一句:“大司徒,柏神君去章莪山一事要不要禀告天帝陛下?”
“当然要,我派的是公差,又不是私事,万一柏云霄回不来了,还得让人去给他收尸不是!”
曲新的神情淡淡的,后半句话不知是调侃还是真的担忧。
黎苏没听出曲新话里的深意,当场被吓了一跳,连忙又问:“章莪山当真如此凶险吗?”
“若是寻常的地界,我又何需给他准备那些东西,但愿他能善用囊中之物!”
从这一番话里可以听出,曲新确实是在为柏云霄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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