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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应昊据江东,拥江南鱼米之乡。元直数年前就派遣美人送入燕,闾二国,在宫中或是秦楼楚馆吟唱江南风光。
燕国有谋士杜江坐镇,君王亦是深谙权谋之术,断不可能受蛊惑。但居于西北苦寒之地的北闾就不一样了,西北多得是悍将强兵,江南的中秋桂花十里荷花,对他们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元直出使北闾,定能求得联盟,如此一来,借北闾之力攻打应昊,他们就有足够的兵力对付南方的后羌。
顾西辞对着羊皮地图,在脑子里分析的头头是道。随即就听一声门响,顾西辞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把地图卷起来,还没卷完,就听来人说:“别藏了。”
顾西辞抬头一看,“二哥?”然后如释重负地把地图放到地上,“你怎么也不敲门了?”
“敲门干什么?你房间里又没有大姑娘。”顾严说着就坐到旁边的椅子上。
“什么事?”顾西辞问着,再次把目光放到地图上。
“进军后羌,陛下只给了表哥两万人马。”顾严神色凝重,眉宇之间有些忧愁。
顾西辞头也不抬,“表哥同意了?”
“陛下让钟离欣随军,另外派遣了玄甲营。”
玄甲营,为钟离欣制造的奇门遁甲专门设立的军队,可一年之中,经过钟离欣的删选,玄甲营里不过千人。更何况,钟离欣是祁重身边的谋士听命于皇帝,对他们而言,很大程度上是个威胁。
“你说皇帝会不会故技重施?”
顾严刷的站起,捂住他的嘴,又气又急,“你说什么呢?!”
“表哥既然答应了,就证明玄甲营以一敌百的传言是真的。”顾西辞摊开地图,“我们与后羌以淮河为界,大军过河必有死伤,如果玄甲营趁虚而入,不仅抢占军功,还能将我们杀的片甲不留。”
顾严蹲到地上,看一眼案上的地图,再看一眼胸有成竹的三弟,无奈道:“走一步看一步吧。”然后起身想走。
“我也要去。”
顾严回过头,“陛下已经下旨,命你为骑兵都尉。”推开门,外面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花,
“今晚,宫中设宴,你也要去。”
人虽然走到了门外,顾严心里的不安却越发明显。十年前死里逃生,顾西辞就变成了一匹野狼,那是想活吞大俞王族的目光。整整十年,父亲几乎不让他进军营,不让他接触兵书和武功,直到如今,顾西辞眼睛里那种蠢蠢欲动才消减不见。如今,又有了苗头。
顾严心情复杂的盯着房门,顾西辞眼里的野心太容易干扰人心,且心思活络,能见常人所不能见,敢为常人所不敢为。仿佛为高位而生。
屋里的顾西辞掏出小木牌,上面都是大俞官臣的名字。这些人之间的人情脉络都在顾西辞心里,唯有钟离欣,孤家寡人仿佛独立于世间之外。
他还记得钟离欣来的时候也是冬天,短短一年,此人竟能随意出入宫中,甚至与祁重彻夜长谈。取得一个君王的信任何其不易,取得一个多疑的君王的信任更是难比登天。不过顾西辞似乎理解,这个钟离欣不问世事,只是一门心思的研究机关工巧,甚至连那个为他设立的玄甲营,他都是交给许瑶训练。这样一个只能依附于君王的谋士,自然能得信任。
宫里的座位按官职分配,顾西辞的座位,离钟离欣很远。其实钟离欣的官职不算高,但是却侍奉君侧,引旁人嫉妒,就只能求君王荫庇,祁重的算盘,打得真响。
顾西辞连喝几杯,就装醉跑到花园里,离那些嘈杂声远远的。没走多远,就遇见几个宫女,抱着领着一个小孩子迎面走来。
“六皇子。”顾西辞拱手而拜。
小皇子粉雕玉琢的,朝他一笑作揖,才跟着乳母远去。
祁重五十六岁才得来的孩子,老来得子十分宠爱,这个皇子也不负众望,十分早慧。三岁就
能背诵祁重的战歌行,四岁时就巧计破淮安,兵不血刃引全城百姓投降。过了今年就该五岁了。顾西辞能感觉到,祁重在撑着,他想撑到这个孩子顶天立地的一天,换句话说,他想扶持这个孩子做太子。
思索间,顾西辞听到背后传来一声微弱的,“六皇子。”
谁也跟着出来了?顾西辞轻悄悄的追着六皇子离开的方向走了几步,就看到钟离欣站在池边和小皇子说话。他悄悄躲了起来,静静听着。
“先生,我的作业你看过了吗?”
“看了,殿下完成的很好。”
“先生有奖励吗?”
钟离欣好像笑了一声,“殿下要什么没有?我能奖励殿下什么呢?”
“先生一笑就是奖励了。”
够油嘴滑舌的,顾西辞默默想着。不过,就祁重身边的谋士来说,姬约年过半百,元直也而立之年,若祁重真像扶持老六,以他的性子早该培养托孤重臣,元直算一个可主外政,钟离欣必然是内辅大臣的最佳人选。这六皇子小小年纪就知道他父皇的心思,开始收买人心了。
“陛下还等着呢,殿下去吧。”不远处的钟离欣并未计较,好像是习惯了。
可六皇子还是把他拉住了,宝贝兮兮的从口袋里摸出几颗糖给他,“先生吃。”
“谢…”
“不用谢。”六皇子打断他的话,一溜烟跑走了,引得宫人慌乱去赶。
顾西辞收回目光靠在假山上,不知为何,这个人对六皇子的宠溺和纵容,让他感觉很熟悉。
“啊!”
耳边一声惊呼,顾西辞连忙转头,小路上一道黑影闪过,钟离欣已经在水里扑腾了。顾西辞来不及多想,紧跑过去跳入水中,在钟离欣再次呼救之前捂住他的嘴拉上岸。
或许是受了惊吓,钟离欣面色惨白,衬的唇色嫣红,黑暗之中如同鬼魅。黑色的头发尽数贴在身上,情不自禁的发抖。“你是何人?”
“顾西辞。”
“顾家的三公子?”
顾西辞沉闷的嗯了一声,“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我俩就算扯平了。”
“好。”好才怪了,钟离欣暗想,这次还是欠个人情吧。
“你们云崖门的都像你这个装扮?”
钟离欣眉头微蹙,“什么?”
“你发间的红缨。”
“不是。”
“那你认识和你一样装扮的人吗?”
钟离欣摇头。
顾西辞也不多说,拔脚就要走,站起来时却被钟离欣扯住衣袖,那人苍白的脸颊仿佛透出点红色,“谢公子救命之恩。”
这句台词何其像说书人口中的英雄救美的故事,顾西辞真怕这人下一句会来一句:“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但钟离欣没有,说完这句就放开了他。
顾西辞呆立片刻,随即穿过假山,偷偷溜到侍卫处换了身衣服才出来。出来的时候,就有多个侍卫队举着火把,在宫里搜寻凶手了。
强臣与权臣断不能产生好的联系,比如救命之恩,顾西辞知道钟离欣一定不会把他说出去,于是大咧咧的就走进殿中。
他换的还是他大哥的衣服,都是黑色,旁人或许看不出来,但顾平的眼神忽然就变了,目光充满逼问。顾西辞遥遥的敬他一杯,意思是回头再跟你解释。
玄甲营到现在还没有实战过,钟离欣一个落水就能让祁重大动干戈的彻查宫闱,处死宫人,顾西辞对玄甲营的威力,再一次起了兴趣。
宫宴之后的第二天,顾西辞就跟着许瑶踏上征程。只是这一次,顾西辞察觉到了明显的不同,这只军队里似乎存在着一股属于他们的势力。虽然没从许瑶那里得到证实,他还是万分笃定。那年回来的时候,所有对朝廷抱有希望的人都认清了事实,豢养私兵仿佛是必行之举,更何况,这次出征,白回在军中,许瑶一定不敢赌。
他们策马,钟离欣乘车,到落秋关的时间也随之拉开。
两军交战,面向淮河,许瑶拿着个千里眼往对面看,“不是说能看千里吗?这玩意怎么用啊?”
白回无奈的摇摇头,把前面的盖子拿掉。
许瑶顺杆就往上爬,“还是我家子径聪明。”
顾西辞翻个白眼,嫌弃道:“表哥,夸人要拐弯抹角的夸,你这太直白了。”
“去去去,秦楼都没去过的混小子,你懂什么?”
白回手里捏着千里眼的盖子,幽幽然来了一句,“你去过?”
许瑶腿都快吓软了,也顾不上顾西辞把千里眼抢了去,抓耳挠腮的想词解释,“我没去过,我是听人说的,听…”思考一下,他才继续说:“听顾平说的。”
白回和顾西辞几乎是同时冷哼一声,顾平一向很有顾家长子的自觉,断然不会自贬身价去那种地方。只是白回是拔脚就往营寨走,而顾西辞留在原地捣鼓那个千里眼。
许瑶急匆匆追过去,还不忘打顾西辞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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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笔有限,战场的宏大场面统统省略,各位包容一下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