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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控
快考试的时候,四个人经常约着去图书馆,图书馆不得不说是个好地方,至少陈四南是这样想的,可以安静的学习,也可以碰到很多可爱又主动的妹子,他很喜欢把收到的妹子递来纸条在程思楠面前晃悠,好像在炫耀一样。程思楠通常只会回应他一个白眼,只是如果纸条里面有男孩子的,程思楠的脸当场就拉下来了,等陈四南去上洗手间时,抽出来悄咪咪撕掉,陈四南事后当然会知道,但他一点也不表现出来,就像没收到一样。其实是有一点奇怪的,他平时明明什么事儿都能跟程思楠怼起来的。
大概陈四南是宿舍里唯一一个公开承认自己的性取向为男的,程思楠觉得收到再多妹子的信息也没什么用,但男的就要警惕了。尽管他以为这只是一种保护,毕竟他是室长,但陈四南自己知道,他分得清什么是保护什么是吃醋,他这辈子承认很多事,好的,坏的都有,唯一不承认的,是他在等程思楠开窍,他想:我才没有等,我们明明互撩的很开心。
是一个周末,叶寂抱着一堆书从外面回来,门一打开,看到两个橙几乎赤裸,只穿了内衣,再细细看一看,原来在玩牌,叶寂想可能是赌注什么的。
“你们的赌注……好奇怪哦。”
程思楠没有抬头,专注的看着自己手里的牌,说了一句:“这有什么奇怪的?你上次和池远打赌输了,他还在你脸上画了花儿呢。”
“嗯……我只是觉得,这有点像两个情侣玩的,不然两个男生互相身材有什么好看的,你有的我也有呀。不过如果是伴侣的话……”
“咳咳!咳——!小寂啊,”陈四南笑眯眯的说,“别怪哥哥没提醒你呀,外面下雨了,你远哥今天可没有带伞。”
“他在哪栋楼上课?”叶寂果然注意力被转移了,一边把伞重新拿起来,一边问。
“C栋。”
等到叶寂拿伞出去了,他俩莫名不好意思了,抬头互相望了望,几乎同时说了一句:
“还玩吗?”
……
又几乎同时答了一句:
“玩啊!”
程思楠是不知道陈四南怎么想的,他自己反正有一些迷糊,怎么想起来跟他玩这个的,小寂幸亏没有问太多,他要是知道,他们俩的赌注还包括……包括互相在身上种草莓,那还得了。
程思楠就是那一次觉得事情不对劲的,可他看着陈四南脖颈上小小红红的一块,就是说不下去不玩,他想:老子是要变成同了吗?不然看陈四南怎么……靠!他不会是在勾引我吧?
……
那……我要不要上钩呢?
雨下大了,打在楼前芭蕉叶上噼里啪啦一阵响,叶寂到C栋时,正好赶上下课,他打着一把黑色的伞,手里拿着一把透明的,他本来想着只拿一把的,这样两个人可以一起打,就可以靠的近点,不过他又想,自己的伞不是很大,再把池远淋湿了就不好了。
他站在那里,眼睛只盯着出口,周围有很多两个人一起打伞的,大多都是情侣,一对一对的经过他,笑声渐行渐远,隔了有一段时间,池远才出来,只是身边跟着一个女生,那女生抱着自己的书包,长发飘飘,很有气质,叶寂看到了,她手上没有带伞,他还没有想好是进是退,池远就已经看见他了。
“叶寂!你来接我吗?”池远钻进叶寂的伞里,眼里带着惊喜,他比叶寂要高,伸手就把伞接了过来,“怎么不到廊下去等?”
“那人多,我反正有伞,不跟他们抢地方了。”
“阿远。”是那个女生的声音,她没有再说别的什么字词句,就这样叫了池远一声,这一声什么都不算,可叶寂突然觉得很寂寞,心一下子就揪起来了,耳朵里雨声很吵,他连抬个眼皮的心思都没有,要是平时他会立刻走开,什么都不管了,可是……今天他想再等一等,看池远怎么回答她。
“吴梦,我也是个没伞的,也送不了你,这样吧,”池远拿过叶寂手里的伞递给她,“给你,路上小心。”
吴梦有些尴尬,她原以为池远会像其他男生一样,她还有意没有叫她的室友来接她,本来以为是给人家机会,没想到自作多情了,但是她一向拿的起放的下,接了伞说了声谢谢就走了。
“她……”
“她什么?不管她,我们赶紧回去吧。来,靠我近点儿,再淋湿了。”池远搂过叶寂的肩膀,雨打的皮肤凉凉的,靠在一起,是舒服的姿势。叶寂把头低下了,两人各怀心思,悄悄在笑。
池远第一次见叶寂情绪失控是在一个夜里,事先没有任何预兆。
那夜里月光亮堂,朦胧像水一样,涌了一屋子,池远睡的迷迷瞪瞪的,只依稀听见斜上方叶寂的床上有人翻来翻去的声音,他正想着要下床去问问他,叶寂坐起来了。
池远猜叶寂哭了,他分分明明看见他抹了两下眼泪,然后把腿蜷起来抱住自己,是一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姿势。池远一个愣神没动,任何一个情况下,男孩子的眼泪都不是轻易掉的。
他看着叶寂小心翼翼的下床,开了阳台的门,他那个床的位置好,看得清楚,叶寂只穿了睡衣,外头起了一点风,他大概是冷,两只手仍是抱着自己,伏在栏杆上,默不作声。
那水一样的月光就扑在他的身上,缠着他,戏弄他,让他的肩颈变像玉一样好看。
可是是有一些不对的,池远想了想还是下了床,跟了过去,仍是夜里,不好发出声音吵到别人,池远轻手轻脚的挪到他旁边。
叶寂当然吓到了,惊愕的表情却只留了一瞬就被歉意所替代,其实池远也吓到了,他没想到叶寂哭的那样凶,满张脸都是泪水,一抽一噎的,会有什么事让他这样伤心呢?
“你……”还好吗?
这话怎么问呢,哭成这样了,实打实的不好呀。
池远目光稍挪了一寸,立刻把他以为叶寂只是因为冷抱着自己的胳膊松开,他哪里是取暖,分明只是掐着自己。
“你做什么!”
那胳膊两块青青紫紫的,看着就疼。
叶寂好像有些恍惚了,喃喃地嘀咕了一声,但声音小,池远也听不清。他仿佛哭累了,攀着池远身子却往下滑,他一个没搂住,两个人都瘫在了地上。
“脑子要炸掉了,有声音呢,他在说呢。”
“怎么了?什么声音?”
“我……”
叶寂越发崩溃的哭着,但好像脑袋里还有一丝清明,晓得不好吵到别人,就一下子咬住自己的手,眼泪疯了一样往外涌。
池远完全不知道怎么办了,只是干着急,把那手往外扯,身上也冒汗,嘴里语无伦次地说着,
“不死,不死,远哥在呢,做梦了?不怕不怕哦。”
这样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平息下去。
“远哥?……我冷。”叶寂其实不是说风吹的太冷,只是这样随便扯了一句话。
池远松开来看叶寂的状态,叶寂低着头,什么表情都没有,冰冰冷冷的,好像只是这样哭了一场,全身的温度都消散掉了。
池远猛然记起,他初见叶寂时,他也是这样,有着无边的落寞,好像只要一阵风,他就要飘走了。
“怎么了?怎么了?”陈四南和程思楠终是醒了,急急慌慌的过来询问。
隔了一会儿,叶寂抬头了,只是很缓慢的笑了一下,说:“对不住,吵醒了,我就是没控制住。”
叶寂好像缓过来了,但池远和两橙却笑不出来,叶寂脸上分明是一个好绝望的笑,为什么会绝望成这样呢。
后来池远知道了,因为叶寂生病了。
但当时池远脑子里一团乱,他看着叶寂灰蒙蒙的眼睛说:
“不管什么事儿,我在呢。”
很多人问过叶寂,怎么不去医院呢,不晓得要好好治疗吗?这样不惜命,由着他严重吗?
可是叶寂只有一个人,生了病在医院里谁去照顾他呢?医院里冰冰冷冷的,他光想一想,就有铺天盖地的血腥味。他是一个很害怕孤独的人,尽管天生是个孤独的命,他也愿意有亲近的人的,不然他不至于做那么多他明明一点兴趣也没有的事。
他不惜命吗?想死却不敢死的人有很多,叶寂不知道自己算不算一个,但他知道,他每天忍着恶心吃下去的药不是白吃的,他一直知道自己不对劲,他也不在乎这个不对劲,隐约约的,他只是想,或许,或许呢?
他自己也不知道或许什么?只是那样走着,哭也好,笑也好,就那样熬着,后来好像知道了,有个人在他耳边说过呢,叫他不怕,让他别死,那个人还给他念过诗,说来人间一趟,要看看太阳,和心上人一起走在街上。他默许了自己的暗恋,他也知道池远可能也是喜欢他的,但他要装不知道,他想两个人都是想的清清楚楚的再去在一起,那样子,再去把暗恋结束掉,在日渐绝望的眼泪中,他留意到了,那个留在他眼中的亮处。他可能并不会因为有了这个人,就立刻变好,也可能连变好了的希望也看不到,但他是愿意,愿意这个亮处长久的留在他身上。
叶寂会定期去寺庙,他说不上来是不是信了神佛,只知道自己大概很喜欢寺庙的氛围,那庙前石阶总是很长,人也聚得最多,纷乱的你言我语中会弥漫着香火鼎里燃着的烟火气息,那气息肆意的包裹住来看他的每一个人,让人身处热闹,心也有方安定。
从前他一个人来,后来池远会陪着他,池远对寺庙没什么感觉,他只是偶尔担心叶寂,怕他一时想不开跑去出家,又因为长期念着叶寂的病,不信什么佛也要每每祷告一番。
人说久病床头还无孝子呢 ,池远却好像永远不会因为叶寂的病而感到烦躁,虽然这个病听起来很烦人,谁受得了不休止的莫名其妙发脾气,无缘无故的伤心流泪,不知何时会发生的自杀问题呢?
叶寂一方面觉得只是时间不长,而池远又够善良,另一方面又觉得池远是同旁人不同的,恋爱中的人可能都是这样的,相信自己遇到的就是非常特别的,而且是特别好的那种。
但是无论怎么说,叶寂的心境多少还是有往好的方向发展的,他心里想要变好的念头日益增长,他想,不然的话,池远有一天被吓跑怎么办呢?
日子越长,他越发沉迷于池远的温柔,就好像尝过了甜的,就不想在吃苦了。
他们第一个情人节,叶寂在礼物里的卡片上写:
世界很大,而我可能只能看得见方寸,但方寸之地上,必定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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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会突然失控,向我的文走向和行文一样乱和不可控,如果有一点莫名其妙的感觉,那就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