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影随形

　　林子言是一口井，远远看去，你只会觉得是一口井，却不知是深是浅，是否是口枯井。你走近他，往里看，一片漆黑，往里呼喊，听不到回声。
　　杨琛愿称为这种现象为深井病（哔——）。
　　“你打算怎么端了这座教学楼？”
　　杨琛对林子言的突然反叛很惊讶，前几秒还是为人师表的林老师，后一秒就撕下脸皮化为厉鬼。
　　这玩意儿死后变成鬼谁能降得住？
　　“本来是打算从长计议的，不过你来了，就好办多了。”
　　“你打算怎么做？”
　　“我们以厕所为基点，我去引来落单的学生，你负责杀掉他们，这样便能很快让这座废弃教学楼毁灭。”
　　林子言说出自己的目的就出去了。
　　他要是做起生意来，估计能成为首富吧，杨琛想起了郑武，也不知道他俩比起来谁厉害一些。
　　由不得杨琛多想，林子言很快就引来了第一个学生，是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女生，他轻声哄骗着她进入厕所。
　　“林老师，你让我来这里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吗？”
　　“是的，十分重要的事情，如果不说出来我怕会憋坏自己的。”
　　杨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躲在门口，口袋里的乌鸦探出了脑袋，红色的眼睛紧盯着双马尾女学生。
　　“林……”双马尾不能动了，她眼神里流出疑惑的情绪。
　　杨琛捏住乌鸦的头，双马尾从疑惑变为痛苦，最后成为无穷的怨恨。
　　乌鸦从双马尾体内中诞生，扑腾一下翅膀飞去杨琛。
　　“你一次只能定住一个鬼吗？”林子言不太满意这样的效率。
　　“我可以用她的残躯多做几只。”
　　杨琛只考虑精，没怎么考虑数量，不过经林子言提醒，他发现了弊端。
　　乌鸦的特性，能够盯住一个数量的魂魄，不管人或者鬼，盯住后两者会联系起来，收到的伤害会等同的出现在被盯住的人身上。
　　特性的弊端，一只乌鸦只能定住一个魂魄，倘若出现三只或者四只厉鬼，那么杨琛会陷入极度的危险之中。
　　但若是乌鸦数量足够多的话……
　　林子言的话点醒了杨琛，他以为只要乌鸦够强大，再强悍的厉鬼也能战胜，可是却忽略到了数量的优劣。
　　杨琛集中注意力，让双马尾的血肉尽可能的制作出多只乌鸦。
　　不一会儿，双马尾的躯体中诞生出五只乌鸦来，这些乌鸦虽然不强，但是对付一些小鬼绰绰有余了。
　　双马尾的残骸消失，留下了一把钥匙，林子言捡起观察了一会儿，不知道有什么作用，暂且带在了身上。
　　“我去给你多引一些人进来。”
　　林子言去了，几分钟后给他带回来六个人。
　　“林老师，小妮晕倒在哪儿……”
　　六个学生来不及交待最后的遗言，纷纷倒下，体内诞生出更多的乌鸦来。
　　六个学生六把钥匙，全被林子言收起。
　　连续倒了七个学生，班主任已经察觉得不对劲了，一只黑色的眼珠子挤在了玻璃上窥视着厕所里的情况，外面是他的庞大身躯。
　　杨琛还没有动作，旁边的林子言先开了口。
　　“实在不好意思，我要跳槽了，你给的工资实在太少了。”林子言用力掷出教鞭，捅伤了黑色眼睛，整栋教学楼发出了愤怒的嚎叫，厕所的黑色纹路突显出来，几秒后又静悄悄的消失了。
　　“现在，我们赶紧离开这里，趁他还没有完全苏醒得赶紧找到他的原身。”
　　林子言招呼杨琛离开厕所。
　　整栋教学楼乱了套，学生们东躲西藏，楼道里回响着哀嚎声。
　　杨琛他们穿过了走廊，进入了二楼的最后一个房间，那是班主任的办公室。
　　“你知道班主任的原身长什么样吗？”
　　“不知道，不过有你在，你应该能感受到吧。”林子言打开办公桌的抽屉，里面塞满了文件，一抽开，一堆零散的信封散落在地上。
　　杨琛捡起一封蓝色的信，拆开看：
　　敬爱的王老师：
　　祝你生日快乐，我是没有根的孩子，现在所享受的一切都是老师你给的，你生日了，我不知道送你什么，暂且将这生日礼物欠下吧，等我有钱了一定会还你的！
　　愿老师你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你的学生草草。
　　杨琛连拆了几封信，全是送给班主任的生日祝福和一些节日祝福。
　　林子言看到了一张土地移交协议书，瞥了一眼后随意丢弃在地上。
　　办公室里有着大量的作业，除了这张办公桌和作业外，最瞩目的大概是靠墙的大型储物柜了吧。
　　生着铁锈的储物柜上贴着班里学生的名字，每个学生拥有属于自己的储物柜。
　　林子言拿出八把钥匙，一一打开，八个储物柜里摆放的物品各不相同。
　　双马尾的柜子里放着的是脏兮兮的洋娃娃，林子言看了一会儿，把目光挪去其他储物柜，在他目光离开后，洋娃娃的头歪了一下。
　　下一个柜子是一张照片，照片上的是三个人，像是全家福，只不过父母的脸被人划花了，只有学生的脸是完好的，照片的背面是日期和姓名，同样的，除了学生的姓名，父母的姓名是花的，完全看不清。
　　“这是……”杨琛取出八个柜子里其中一个柜子的棕色格裙。
　　“你认识？”
　　“我在街道的寻人启事看到过，有个女学生失踪了，那个女学生就穿着这样的格裙。”
　　“为她的父母默哀吧，他们再也等不到她了。”
　　“他们等到了，寻人启事贴了没几天，警察就为他们找到了女孩儿。”杨琛的心思涌动着，一个可怕的事情跃然于脑海。
　　林子言同样想到了：“这栋教学楼原本的学生逃出去了，他们寄宿在年龄相仿的学生身上，取代他们，享受着他们的生活，而那些被取代的学生则是困在了这栋教学楼，永远的失去了自由。”
　　杨琛点头，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
　　“但是那些学生没有反应，仿佛天生就是这栋教学楼里的学生，他们也许失去了记忆。”
　　“或者他们的记忆都被小小的储物柜关住了。”林子言说道，看着五十多个储物柜，无法想象，这栋教学楼伤害了或者即将伤害五十多个无辜的学生。
　　而更为可惜的是，他们知道的太晚了，其中七个学生已经成为了制作乌鸦的原料。
　　“林子言。”
　　杨琛在最后一排的储物柜上看到了林子言的名字。
　　“你的名字出现在了储物柜上，你不是这里的老师吗？”
　　“谁知道呢，也许是因为我是学生年纪的原因，又或者这些单纯是受害者储物柜罢了，真是可悲，明明身上带着钥匙，却不去打开自己的储物柜拿回自己的记忆。”
　　林子言摸了一下自己身上，在脖子上摸到了自己的钥匙，他取下来，打开储物柜，眼眸蓦然睁大，储物柜里的是一个精美的盒子，蓝白色格调的礼盒。
　　“需要我给你打开吗？”杨琛取出礼盒问道，礼盒的出现，恰好说明了一件事，林子言曾经来过镇江。
　　“不！不用！”林子言手撑在墙壁上，面露痛苦，“小言……”
　　“小言？喂林子言，你怎么了？全身都在抖动。”杨琛赶紧把礼盒丢进储物柜里锁起，但这似乎并没有什么用处。
　　“小言，小言，忘记这件事情吧！”林子言嘴里含糊不清的喊着，他慢慢顺着储物柜跪了下来，捂住眼睛，眼泪从他的指缝里流了出来。
　　杨琛一下子紧张起来，礼盒似乎刺痛了林子言的主人格，那个名为小言的主人格正在慢慢醒来。
　　“啊啊啊！”林子言坐在地上，把头埋进了双臂中，痛苦的声音从喉咙间溢出：“哥哥，我恨你！我恨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杨琛见他这样，赶紧去抱住他，去安抚他：“林子言！小言，冷静下来，一切都过去了，那些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没有过去！没有过去！他现在回来了。”林子言伸手抱住杨琛，浑身止不住的颤抖，“我该怎么办？他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没事的，我会保护你的，我一定会保护你的，不会让他来伤害你！”
　　天呐，林子言和他的哥哥有什么怨恨，竟然会让他如此恐惧。
　　林子言抖了一会儿后恢复了平静，他双眼合上，再次睁开后，眼里恢复了平静。
　　“小言？”有点不对劲，经历过刺激后，还能这么快速的平静下来？
　　“请叫我攻，小言他休息去了，我把他这段记忆截了过来，他醒来后，什么都不会记得，你嘴严点，不要说漏什么！”
　　“你知道他身上发生过什么吧？”
　　“当然，一切不美好的事情我会替他背负，他只要活在美好的事情里就行了。”
　　林子言十分冷静，冷静得让人心慌。
　　“背负一切不美好的事情，你岂不是很痛苦？”
　　“痛苦吗？我活在了现实里，痛苦的是小言，他活在了谎言里，一个永远不能醒来的谎言，一旦他醒来了，知道了真相，他就会死亡，或者是被送去精神病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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