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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门耍横
三套伴娘礼服对小工作室来说是不错的订单，尤其婚礼来宾多，做得出彩无意是宣传的好机会。
余桐月按照客户要求加班加点连夜出了三款设计稿，第二天跟客户沟通之后稍做修改就过了稿。
事情特别顺利。
几个手艺师傅也很高兴，最近生意好，她们都快忙不过来了，不过活计多她们的收益也高。
临下班时沈南一来了。
大家是老熟人，平时关系不错，沈南一偶尔还会介绍朋友过来喝茶。林怡原本觉得他不错，希望余桐月跟他能成。
但是现在有点尴尬，索性找个借口去工艺室，把地方腾给两人说话。
余桐月态度没什么变化，不跟他见外，一边忙手头的事一边问：“今天过来有什么事吗？”
沈南一倚着办公桌，心里提不起劲。她似乎一点没在意沈母的态度，越是这样越说明自己在她心里没有分量。
谁会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伤神？
见她这样，到嘴边的话忽然咽了回去。自己该去做沈母的思想工作，而不是徒劳地跟她解释沈母是受沈小姨的蛊惑。
然而，自己诚意不够吗？这么久了她一点都没被打动，对他依旧不远不近。
忽然间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自嘲地低头苦笑，视线落在桌面的设计稿上。
男装？
信手拿起来看了看，豁然开朗。三五不时介绍客人过来，从来没想过自己来订几套衣服，脑子怎么这么木？
“你们也做男装？”
“比较少做。”
“这几款不错，我也订两套。”他笑着把设计稿放回去。
余桐月顺手收起来，“这是客订款。”
“你另外为我量身设计两款。”他更喜欢她为他单独设计，“今天来都来了，先量尺寸。”
余桐月狐疑，他今天来干嘛的？不过既然要订衣服，那就是工作。
打开抽屉取出软尺，认真地量尺寸。
沈南一站得笔直，感受着她纤细的手指将软尺按在自己肩头。不轻不重的力道让他浑身发紧，血液裹挟着陌生的亲昵冲击进心脏。
胸膛鼓涨得发热发疼。
纤细的双手抓着软尺绕过他的胸膛，他屏住呼吸努力克制心跳，深怕剧烈的心跳声被听见。视线垂落在她白皙清秀的脸上，跟他的暗自雀跃不同，她神色淡然，只有纯粹的认真。
余桐月将尺寸记录在订单表格上，沈南一站在一旁看着娟秀的字迹，心底说不上来的满足。
心里记挂一个人，这个人的一切都美好起来。
忽然，门被人推开，两人不约而同地转头看过去。
余景初！
余桐月心里砸下巨石，轰得一下激起全身戒备。他怎么找到这里来了？脑子里瞬间闪过好几个念头，没有一个是好的！
握着笔的手不自觉地用力，指节泛白。
他找来只有一个目的——要钱！
余景初的目光在沈南一身上转了一圈，然后打量起古香古色的办公室。能在景区租这么大的院子办公，还说没钱，骗鬼呢！
他走近，笑嘻嘻的：“姐。”
沈南一不着痕迹地打量，姐弟两长得并不像，而且余景初身上带着一股流气，不说完全想不到两人是姐弟。
余桐月不想在这里闹得难看，低头继续填写订单表，努力压着情绪：“你稍坐一会儿，我快下班了，有事回去再说。”
余景初打的主意则截然不同，他要是能等就不会找过来。
“你把钱转过来我马上走，不打扰你上班。”
人多正好，她怕丢人就痛快点，他还约了朋友吃饭呢。
余桐月握笔的力道一紧，抬眼冷冷地看着痞气地余景初，“什么钱？”
“妈不是跟你说了吗？我要开店，还差几万，你拿五万给我。可别说你没钱，这么大的工作室不可能拿不出五万。不够就去借一点，我又不是拿钱去玩，是钱生钱，赚了也能帮你还债。是不是？”
余桐月被她他颠倒黑白的说法气得发抖，顾不得沈南一在场，猛地站起身，咬牙道：“你搞清楚我是在帮谁还外债！我低声下气跟个乞丐一样四处借钱，这才几个月，你让我再去哪里借？没钱开店就踏踏实实地去找工作！我不是你的提款机！”
余景初没料到一向软弱可欺的姐姐会当着外人的面抖出家丑，嬉皮笑脸刹间落下，神情阴戾起来。
“余桐月，我不是来听你废话的！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凑钱，就是去卖你也要把钱给凑出来！你要搞清楚，我是替爸妈来要钱的！养你这么大白养了？”
姐弟两一开口的对话就震住了沈南一，没想到越听越劲爆，余景初怎么说话的？竟然说出让余桐月去卖这种话。
这别说是没把余桐月当姐姐看，根本就不当人看！
可这样的话题他不好插嘴，只能尴尬地在一旁杵着，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余桐月看透了家人的嘴脸，眼神越发冰凉起来，“我替你还了一百万赌债，够还养育之恩了吧？”
在出事之前父母虽然偏心，但她也不图家里的那点东西。可如今，他们要吃她的肉喝她的血，再不反抗真的会连渣都不剩。
跟这种家人断了关系反而更好！
余景初点了一只烟抽了一口，从鼻孔了喷出烟雾，冷笑道：“一百万怎么够？爸妈为你花的心血怎么算？养了你一场甩个一百万就想拍屁股走人？不用养老？还有，你嫁人还能收一笔彩礼呢。”
无赖！
这就是个无赖！
余桐月紧绷着下颌，自己当初不该被余母的眼泪动摇，就该让余景初进去蹲几年。现在他不仅不思悔改，反而觉得有她兜底，有恃无恐起来。
“我没钱！”说什么她都不会再给钱！
越是给钱他们越是肆无忌惮，别以为只要来她这里哭一哭闹一闹就能得偿所愿。
余景初深吸一口烟，吐出呛人的烟雾，“没钱我就天天来。这里环境不错，我跟我的兄弟没处消遣，来这里正好。”
这是威胁她？余桐月气得不轻，这就是她的亲弟弟，要不到钱就耍赖威胁！
胸口憋闷得厉害，脑子有片刻地发热，冲动地想离开这个城市，断了跟这里的一切联系。然而她没有被怒火冲昏头脑，凭什么自己要被这样的家人连累得失去事业？
“你们敢来闹事我就报警！”
余景初把烟头吐掉，冷笑一声，出其不意地抬手把办公桌上的东西扫落在地，嚣张狂妄道：“你报警啊！”
玻璃杯应声而碎，洇湿洒落的文件，地上一片狼藉。
余桐月忍无可忍，用尽全身力气把手里的笔砸向余景初，“滚！你就是把这里拆了我也没钱！你再也别想从我这里拿走一分钱！”
余景初偏头躲过迎面飞来的笔，恼羞成怒地一拍桌子就要冲上来，沈南一见势不妙往前一步拦住他。
“冷静点，有话好好说！”
“他妈的，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一个赔钱货敢对我动手？信不信老子收拾你？不给钱老子叫兄弟来把这里拆了！别用报警吓唬人，大不了老子进去蹲几天，损失的还是你！”
余景初被沈南一拦着，嘴里却恶狠狠地骂骂咧咧。
余桐月知道这个混蛋做得出来，他打砸了这里没钱陪，最后的损失还是得她自己承担。就拿这种混蛋没办法了吗？
沈南一扭头见她气红的眼睛，心疼不已。她不过是个柔弱的女孩子，家里偏心弟弟就算了，弟弟还这么混蛋。
就算工作室收益颇丰，想拿出一百万也不容易，确实经不起三天两头敲竹杠。
今天是自己在，要是不在，余景初是不是就要动手了？
他拦着余景初，“别看工作室门面大，房租人工都是不小的开支，生意时好时坏，并不是开门了就能赚到钱。我先转五万给你周转，你别为难她。”
“南一！”余桐月没想到他会搅进来。
一听有钱，余景初立刻收了凶相，上下打量沈南一。斜瞄了余桐月一眼，这小白脸该不会是她男朋友吧？
找了个有钱的男朋友也不跟家里说，把他们当贼防呢？
“你是哪位？”
沈南一看了看面沉如水的余桐月，道：“沈南一，你姐姐的大学同学。”
余景初笑了一声：“真的只是同学？怕不是姐夫吧？”
沈南一心思被看穿，耳垂微微发热。
“只是同学。”他倒是希望余桐月能正视他的感情。
余景初又点了一支烟吞云吐雾起来，“看在姐夫的面上我不跟你计较。姐夫，加个微信，你把钱转过来。”
“你别加他！”只怕这个混球会三五不时地找他借钱，就是个无底洞！
看着是他们两个之间的债务关系，实际上还是她背债！
她可以不理会他在外面欠下的债务，可她不能让沈南一白白损失！
沈南一已经加了微信，并且把钱转了过去。
余景初见钱到手，一秒都不想多逗留，挥挥手跟沈南一道别，走得干脆利落。
透过窗户看这人吊儿郎当地出了大门，余桐月才重重叹了口气，心里的郁积更重，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蹲下收拾起地上的狼藉，声音透着疲惫：“我缓几天把钱还你。”
沈南一蹲下帮忙，“年轻人想闯事业很正常，能帮就帮一把。钱等他店铺开起来了慢慢还，不着急。你别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扛，给他点压力，让他学会承担责任。”
余桐月秀眉紧皱心生无力，沈南一根本就不了解余景初，他要是有担当就不会欠下百万赌债。
这五万块钱怕是打水漂了。
而且沈南一这么好说话，说不准没几天他就会找其他理由再开口借钱。
抬头认真地看着沈南一，“你不了解他，不论他再找什么理由借钱，千万别再借！”
沈南一回视着她清亮的眼眸，忽然间觉得两人关系拉近了不少。比起华而不实的甜言蜜语，实际的帮助更能打动她吧？
点点头，“嗯，听你的。不过，你有难处别憋在心里，说出来，我或许能帮上忙。”
余桐月重新低头收拾文件，她并不想外人知道自家的糟心事。沈南一目睹了她难堪的一面，不仅没有退避，反而热心帮忙，他人真的不错。
但，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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