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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049
云水月是一处在水中建造的观台，四面环水，四面有通道，阡陌交错，每一处九曲桥上都沾满了举着火把的人。
观台中央供奉着五个姿态各异的男子，这便是方才青年口中所说的五位勇士。
“大人，要过去吗？”
季景铄摇摇头，“你帮我们把火把拿过去吧，”余光瞥见蠢蠢欲动的邓远，伸手就将人拦了下来，“爷爷，人太多了，而且这里四面环水，你过去不安全，让童光霁去吧。”
“我虽然老了，但是身子轻盈得很，还不至于被人挤到水里去。”
邓远不甘心，他也想去瞻仰瞻仰大战饕餮的先人。
“不许去！”
邓远瘪瘪嘴，趁着季景铄不注意的瞬间开了溜。
“大人，这.....”
童光霁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季景铄无奈扶额，“罢了罢了，你去跟着他，免得别人没把他挤下去，他倒是把别人给挤下去了。”
童光霁应声后跟了上去，季景铄便一个人站在不远处看着湖心的景象，还不等看见众人一同祈福的盛况，湖面上便传来了一阵骚乱。
隐约间，季景铄听到人们在喊有人落水了，想到邓远，季景铄心底一紧，连忙往前走去，走到一半，背后却被人推了一下，脚下没站稳，人便直接栽进了湖中。
“不好了，这里也有人落水了！”
童光霁抓住了正在准备去看热闹的邓远，刚准备转身就听见这一道喊声，他循着方才季景铄站立的方向看去，却早已没了季景铄的影子。
“爷爷，你去前面等我，大人不见了，我去找找。”
邓远没好气地瞪了童光霁一眼，“他那么大个人了，能有什么事？”
童光霁心底有些不对味，“我觉得有些不对劲，你且先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邓远看着童光霁紧缩的眉头也意识到事情似乎真的有些不对劲，于是乖乖的走到一处远离湖面的地方做好，掏出别在腰间的烟斗吧嗒吧嗒的抽了起来。
童光霁在人群里找了两个来回，也没见到季景铄的身影，等他再沿着另外一个九曲桥去的时候，他看见了被齐繁从水里捞上来的季景铄，看着浑身湿透的季景铄，童光霁身上已经是汗如雨下。
“齐统领，你怎么在这？大人怎么落水了？”
童光霁慌张地跑到齐繁身边，看着齐繁怀里晕过去的季景铄，心底一阵揪痛。
齐繁看了一眼还没转醒的季景铄，按下眼底的阴鸷，“应该是方和懿的残党所为，我和茯苓奉陛下之命追查那个一直在暗中帮助方和懿的人，我们跟着他一路追到跃岭，正好又遇上了当地的祈福日，我方才追着那人一路过来，刚好就看见了大人被人推入了水中。”
“被人推下去的？”
“嗯，”齐繁将季景铄转交到童光霁怀里，“大人刚刚呛进去的水已经逼出来了，估计是受到了惊吓才没转醒，你先带他去看大夫，尽量不要离他太远，这人既然能在那么多人中一眼认出大人，那么在我们找到他之前，大人的处境都很危险。”
“知道了，我会保护好大人的，不会再让这样的情况出现。”
童光霁抱着季景铄离开了云水月，邓远在看见浑身湿透的季景铄时吓得下巴上的山羊胡子都快倒立了，他慌忙收起还在冒着烟的烟斗，跟上了童光霁离开的脚步。
在各处转悠了一圈的肥啾和瘦啾来到云水月就看见了齐繁的身影，两只鸟四处看了看并未发现季景铄几人的踪影。
“怪了，齐繁为什么会在这里？”
肥啾看着齐繁紧缩的眉头有些不解，“按道理齐繁不应该留在皇宫辅佐小皇帝吗？”
瘦啾摇摇头，“不知道，但确实很不合理，不会是小傻子出什么事了吧？”
肥啾点点头，又摇摇头，“不至于吧，不是有童光霁在吗？”
“也是。”
两只鸟又嘀咕了一阵，等看不见齐繁的身影之后，才慢慢悠悠的回了客栈。
刚飞到窗子边，就看见了在床榻上昏迷不醒的季景铄和守在一旁一脸焦急的邓远和童光霁。
“你不是说有童光霁在，小傻子不至于出问题的吗？”
瘦啾看着季景铄惨白的脸，心想这怎么也不像是没有出问题的样子。
“谁知道那小子这么不靠谱的。”
肥啾有些着急地扑棱着翅膀飞到季景铄床头，“这小傻子不会就这么撅过去了吧？咱俩还没住上大宅院呢，小八也还没回来交差呢，他怎么能提前嗝屁呢？”
“没呢，兄长你看，小傻子的胸膛还在起伏呢，说明他还活着。”
季景铄刚转醒，就听见两只鸟在议论自己到底死了没，差点直接被气死。
“大人，你醒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季景铄看着童光霁那张放大了无数倍的脸，艰难伸手将他推开。
“没哪里不舒服，就是差点呛死了。”
季景铄想起自己跌入湖中之后的窒息感便一阵后怕。
小时候老爸给他报了个游泳培训班，男孩子又爱动，便兴高采烈地去学了游泳，学了几天，自己觉得自己很牛逼了学会了，然后就偷偷跑到深水区去玩水，结果脚抽了筋，要不是救生员看见了，自己早就小命不保了。
自从那次抽筋溺水之后，季景铄就再也没有进过游泳池了。
虽然并没有产生很严重的恐水症，但是季景铄平时还是会下意识的远离湖泊，这也是刚才为什么他不让邓远过去的原因之一，但担心邓远出事也是真的，只是没想到出事的人是自己。
“怪我怪我，我要是听了你的话不乱跑，你就不会出事了。”邓远在看见季景铄落水之后胡子都快全吓白了。
季景铄苦笑，“你还会认错？跟你也没什么关系，我是被人推下去的，我能感觉到，那双手的目标就是我。”
“对了大人，齐统领也在跃岭。”
季景铄闻言心底一个咯噔，齐繁在跃岭，那云闽呢？难道也不在建邺？
“是不是陛下出什么事了？”
季景铄挣扎着要坐起来，却被邓远给按了回去。
“陛下应该无事，不然齐统领不可能什么都不说的，”童光霁送走大夫又回来，“齐统领跟茯苓是一路追着方和懿的线人来到跃岭的，但是正好遇上云水月的祈福之夜，整个跃岭的人都朝那去，就很容易混淆视线，齐统领他们追丢了。”
“所以他就朝我下了黑手。”
想起那双将自己推进水里的手，季景铄反而一阵庆幸，至少落水还有人救，如果那人当时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朝着自己的心窝子来一剑的话，自己估计早就已经嗝屁了。
“看来方和懿的人已经注意上我了，”季景铄心底哀嚎一声，自己不就是想好好的混口饭吃，然后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这个时代的人都能吃得上饭，但这朝堂之上的各种波云诡谲还是在这瞬间让他冷汗全身。
“算了，我们还是先赶回建邺吧。”
季景铄左思右想想也理不顺自己现在的心绪，最主要的还是担心方和豫的安危。
“不可，大人你这刚落了水，若是着急赶路，也不知道会出现什么问题，”童光霁想起齐繁的吩咐，“齐统领似乎还有话要与大人说，还是先等等齐统领来了再说吧。”
“也可，既是如此，你们先去休息吧。”季景铄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的两个人，头有些大，“如果齐繁那里没什么事，我们明日便启程。”
“不行，齐统领说了，要我寸步不离地守着大人，”童光霁四下看了看，走到一旁抓过了一把椅子，往旁边一坐，“今夜我就在这守着，大人你休息吧。”
季景铄：.....
就你这么大咧咧地在这看着我，就算来十个催眠师给我催眠我也睡不着啊！
看着童光霁‘今晚谁也撵不走我’的神情，季景铄放弃了，随他去吧，不就是一个晚上。
等翌日天明，季景铄转醒，他悄然从床榻上坐了起来，童光霁抱着双手靠在椅子上睡着了，他小心翼翼地穿了鞋，正想到窗边打开窗户，却不曾想蹿进来了个姑娘。
“啊----”
季景铄被吓了一跳，来人似乎也被季景铄的反应给吓了一跳，童光霁闻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怎么了怎么了？大人你在哪！”
等童光霁朦胧的视线变得清晰，便看见了跪在地上姑娘。
“属下茯苓，见过季大人。”
季景铄捂住狂跳的心口，“茯苓姑娘，你怎么来了？”
“齐统领已经追着那人离开跃岭了，他命属下护送大人回建邺。”
季景铄：......
“他一个人能行吗？”
茯苓跪在地上，低着头，但声音却是无比坚毅，“齐统领不会出差错的。”
季景铄回想了以往的种种，点点头，“也是，齐统领的能力是经过陛下认可的，自然不会出纰漏，可我还是觉得你应该去助他，我这还有童光霁。”
茯苓终于提了提脑袋，余光看了童光霁一眼，童光霁被看得浑身发毛，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属下来到窗外之后，在窗外站了一刻，可这人始终没觉察到半点危险，可见他的危险意识不足以护送大人回建邺。”
童光霁：......我不小心睡着了呜呜呜给我在大人面前留点面子啊小姐姐！！
季景铄不小心笑出声，这让童光霁更觉得自己面上无光。
他确实是犯错了，他反省，但是他们不能这么明目张胆的嘲笑他啊！
“大人是决定即刻启程还是先修养几日？”
茯苓还是跪在地上，季景铄觉着有些不对味，上前将茯苓扶了起来。
“先起来，别跪着说话了。”
起身后的茯苓还是站远了几步，尊卑有别，上级和下级的别处她还是明了的。
“我的想法是直接回建邺吧，本身也已经不远了，若是继续在途中耽搁，出事的几率可能会更大些。”
季景铄想了想独自在建邺的方和豫，尽管心底明白他身边还有云闽等众人，方和懿的旧部一时半会也伤不了他，但心底的担忧却一时比一时更甚，他现在就想见见方和豫，然后给他一个拥抱，告诉他我回来了。
茯苓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内心也在希望着季景铄能够即刻启程赶回建邺，自己将季景铄平安送到陛下身边后自己便可以折返回去帮助统领完成任务。
在季景铄的催促下，童光霁收拾好了东西，又去浅了马，因为马车有些小，他又只得斥了巨资去重新买了一匹马。
季景铄不会骑马，邓远又是一副老骨头，让一个姑娘家赶马车似乎也不太好看，好在茯苓也不想在这些问题上过多纠结，童光霁将马牵来之后，她轻车熟路地翻身上了马。
童光霁：这马可是我花自己的前买的啊......不行，等到了建邺，必须找大人报销，不然自己亏死了。
许是因为茯苓，也许是因为季景铄心底的担心，原本需要三天三夜的路，几人应是花了两天一夜，在第二日傍晚时分，赶回了建邺城。
此时的方和豫正在御书房看着奏疏，都是各地官员上书请求自己处死方和懿的，他看得有些头疼，揉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将手里的奏疏扔在桌上，人直接缩进了椅子里。
这段时间里方和懿的旧部频繁活跃，各处的线人都开始有了异动，颇有一种东山再起的趋势，这些人跟野草一般，春风吹又生，果然，斩草还是要除根，若是自己没有能力直接斩断方和懿身后的那些人，最先解决的还应该是问题本身。
想到这，方和豫起身，决定去天牢里见见方和懿。
“陛下，这是去何处？”
站在门口候着的刘元生小碎步过来，方和豫抬了抬眼，“去天牢。”
“可要老奴去传云闽过来？”
“不必了，你与朕前去便可。”
两人刚出了御书房，就看见远处疾步而来的云闽。
方和豫心底滞了滞，停下了往前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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