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日记

　　3.13
　　再次醒来，天已经亮了，我的手被绑着，我应该还在这个旧房子里。我在的这个房间像是个杂货间，狭小逼仄，地上有股血腥味，可能是昨晚的蛇的尸体的味道。
　　“叶强！”我喊着，“快出来，姓叶的！”
　　没有人应答。
　　外面很安静，没有任何声音，难道叶强出去了？
　　我站起来用力的撞门，在被我用力的撞了很多次之后，门终于倒了，我的肩膀也撞得生疼。杂货间的外面是厨房，厨房的灶台上有一把生了锈的刀，这个麻绳有点粗，这把刀又不锋利，我硬生生磨了很久，身上淌了很多汗。
　　我走出去，这是昨天旧宅子的后院，后院有个门通往田里，我想起来昨天从我脚边蹿到田里的蛇，心里还觉得一阵恶心。
　　正前方就是昨天的那个都是毒蛇的房间，蛇已经跑光了，门是敞开的，叶强躺在房间里，嘴张的非常大，我心一沉。我去试探了一下他的呼吸，顿时吓得瘫坐在了地上，地上的血腥味更加刺鼻。
　　我最怕的是，他是我杀死的，即使我那么恨他。这么多年我想从他的阴影里走出来，就是为了好好地活下去，我怕我以后，没办法好好地活下去了。
　　我的手机响了。
　　“你在哪儿呢？下午就比赛了，你人呢？人呢？人呢？”教练在那边大吼。
　　我不知道怎么和他解释，一边应付着他的审问，一边往外面狂奔。
　　这个晚上太累了。
　　我满脑子都是过去的画面，还有叶强那骇人的死相。
　　那是在五年前，我十二岁。
　　那个时候方月还和我一样留着短发，我的个子也还没长高，声音还没变，喉结发育的也不算明显。我特别怕这一辈子都和方月这个家伙长得一样，我可是个男生啊。
　　那天下午一个班上很少和我说话的女生拍拍我的肩膀说：“数学老师喊你去办公室。”
　　嗯？难道是因为方月昨天抄了我的作业？那也应该找方月啊……
　　不过我确实也有点责任，以后不能这么纵容她。
　　“下节体育课去。”她补了一句。
　　我朝她点点头。
　　上课铃响了，走廊里打闹的学生全都回了教室。我们班则都冲下了操场，男生向着室内篮球馆的方向跑去，女生则跑向了室外的操场。
　　我挠挠头，走去了数学老师的办公室，真的是糟糕，难得的体育课啊。
　　数学老师叶强是年级主任，一个人拥有一间办公室，我推门进去的时候，他像是正在批改昨天的作业。
　　“月月啊，你过来看看你昨天的作业。”他挥手示意我走近一点儿，敢情他是找方月来的，不是找我来的。
　　那个女生把我和方月搞混了，叶强让她喊方月来着，她把我看成了方月喊过来了。
　　行吧，算我倒霉，我就替方月挨顿骂吧，谁让我借她作业抄呢。她从小数学就很差，我真的是懒得教她了，教了她也听不懂，还浪费我的时间。
　　我走近了他的办公桌，看了一下摊在他桌子上的作业本。
　　我仔细一看，说：“这不是我的作业啊……”
　　桌上放的那本不是我的作业，也不是方月的作业，只是我转过头，这家伙一脸□□，他突出的颧骨和凹陷的双颊更显得猥琐。他伸手搂住我的腰，用力一扯，我就坐到了他的大腿上。
　　我用尽了全力想挣脱，可是发现我根本没有他的力气大，我根本挣脱不开。我两只手开始乱挥，乱拳打到了他的身上和脸上，可是他一只手就能钳制住我的两只手。
　　“啊！！！！！救命啊！！！！！”我开始狂叫，希望有人能听见。
　　叶强用力一巴掌给我扇到了地上，我被打懵了，左边的脸痛得没有知觉，耳朵开始嗡嗡的叫。我疯狂的叫着，但是我的耳朵里没有任何我的叫声。
　　他一只手钳制住我的两只细细的胳膊，然后把桌上的抹布塞进了我的嘴里。然后从抽屉里拿出麻绳，一根绳子从我的嘴里绕过去，把抹布绑在我的嘴里，另外一根麻绳把我的手捆好。
　　“想活着，你就给我安静点儿。”他恶狠狠的瞪着我。
　　在确认我不会挣脱之后，他去把门反锁了起来，在锁“咯噔”一下之后，我的心也“咯噔”一沉。眼泪从我的眼眶奔涌而出，我不敢想象如果今天来到这儿的是方月，她该怎么办。
　　我哭的什么都看不清，他试图扒开我的裤子，我两条腿在空中乱蹬，一下子踹倒了他的胸上，他很生气，又狠狠扇了我一个巴掌。
　　在把我裤子扒开之后，他才意识到我是方进。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记得他停顿了一下，那一瞬间我以为他会停下来放我出去，可是他并没有。
　　后面在回想起来就是疼痛了，我穿上我的平角裤的时候，只感觉有液体流下来，都是血。我眼前全都是红色的一片。
　　那红色的一片和面前泳道重叠在一起，我摇了摇头，试图赶走眼前那些过去的画面。
　　哨子声把我拉回现实，我从起跳台上一跃而下，忽然我全身都没有任何力气，只是往下坠……
　　水下的世界真的很安静，听不见周遭的喧嚣。
　　就是不能呼吸。
　　“方进！”教练大声嚎叫。
　　教练穿着运动服就跳进了水里，把我捞上来了。
　　“你是不是腿抽筋了？”教练摇了摇我。
　　我眼皮特别重，轻轻地说：“没事儿，我只是有点儿累……”

　　3.15
　　警察还是找上我了。
　　“为什么杀人？”
　　我坐在审讯室，脑袋里一片混乱，我想杀他啊，可是我好像没有杀死他啊……
　　我不说话，努力在脑海中搜寻我是如何昏厥过去的。
　　但是至少有一点我可以确定，他死亡的时候他的身上没有过多的血迹，没有特别大的伤口，那还是被蛇毒死的。
　　“说啊！”
　　审讯我的警察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
　　他本来就该死！
　　我很想这么吼出来，但是我还是沉下心来，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不是我杀的，是蛇把他咬死的。”我说，事实也确实是这样。
　　“那蛇是不是你放的！为什么你和他都在现场，只有他被咬死了？”
　　警察在那个旧平房里，验出了我的指纹，以及死者的身上也有多处我的指纹。
　　可是那蛇，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啊？
　　“那周围都是农田，是从田里爬出来的吧？”我说，那些蛇最后蹿向了田里啊，应该也是从田里爬进来的吧。但是说完我又意识到不对，那些蛇明显是被故意关在里面的。
　　“这个季节哪里来的？这明显全都是人工饲养的啊！”
　　我不说话。
　　也就是说，那个晚上，如果不是我跟着叶强，他也是必死的，有人想杀他。
　　即使我那么恨他，我也不会要他死，我只是想揍他一顿。
　　“不是我杀的，你们抓错人了。”
　　我理了一下思绪，把当晚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和他们详细说了一遍。从现场遗留下来的东西来看，也能大致对上我的描述。
　　那两个问询的警察在小声说着话，我能听到个大概。要确立我的罪名，就要看那些蛇是不是我放的，关键是，野生动物的捕猎贩卖是非法的，这种黑产业链一般都隐藏的很好，很难逮捕，更别说去查一些售卖的记录了。虽然市里有一些合法的养殖场，但是管理还是比较严格的，不会把活的卖出去。
　　查不到这些蛇的来源，无法定我的罪名。
　　出了审讯室，远远地我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叶一木，这家伙来这儿干嘛？我不想和他说话，也没有去问。我转头就走了，这地方，晦气。
　　现场只有我和叶强的指纹，放蛇的人把现场处理的很干净，并没有留下他的指纹。那这不就是悬案吗？我在记忆中仔细搜索，那个偏僻的地方，没有任何的摄像头，最近的摄像头是在公路上，后面是一片茫茫的田野。
　　也就是说，除非把这个城市的野生动物捕猎的这条黑产整个拉出来，不然很难确定杀人犯是谁啊……
　　懒得去学校上课了，晚上直接去接方月放学吧。出了这样儿的事情，我总觉得怕出什么意外。
　　果然，我在楼道上就遇到了迎面走来的叶一木和方月。叶一木想把我老姐拐回家吗？做什么梦。
　　“走，跟我回家。”
　　我一把扯过方月，狠狠瞪了一眼叶一木，叶一木突然接了个电话，就急急忙忙走了。
　　“我就是来拿一下作业的，也没有特意来接你”我说，“不过你以后不要和他单独相处，知道吗？”
　　我总觉得那个叶一木哪里怪怪的，不像是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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