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毛一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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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期末考


      冬天来了,冬天的朋友也来了---北京下了一场大雪。华北理工一扫原先荒凉的景象,整个校园穿上了银白色的新装。枯树枝上、荒草地上挂满了雪,林杉觉得它们虽并不像梨花,可景色圣洁不输梨花。林杉也穿上了新买的红棉衣,蹦蹦跳跳地在外面玩雪。她心情雀跃,觉得整个世界都明亮起来。这一半是因为雪,另一半是由于刚收到的短信。
      “亲爱的一苇,恭喜你获得本次文学大赛的一等奖,请于周四晚上(12月3日)之前到志远楼301领取奖状和礼品。”
      她很激动,这是她第一次投稿成功。上一次投稿还是小学三年级,自从那次稿件石沉大海后,她虽对写作充满热情,可课业繁重,她便再没投过稿。这次投稿,居然获了奖,她不免对自己的写作能力多了份自信。
      她高高兴兴地去指定地点领奖,领了校刊、奖状、200块钱的稿费,还有一本书,《未央歌》。她翻开校刊,先找到了自己的文章,认认真真地通读了一遍,便觉文笔不够优美流畅,可胜在感情真挚。大概人是很难对自己的文章满意的吧,大多数人都是审美大于才华,也不知这于己是幸还是不幸,幸在于还有提升空间,不幸在于才华有限,可有哪个作者愿意承认自己才华有限呢。她又开始看其他获奖的文章,有印象的是沈梦寻的文章,文笔华丽,引经据典,他写的是对高考制度的思考,林杉有印象的是他那句话,“一个真正有能力的人,是懂得权衡利弊,去适应规则,在高考中取得成绩的。那些所谓低分高能的高素质人才,其实某种程度上是不识时务,不能去适应现有的人才选拔制度。”
      林杉继续翻校刊,她不觉被江河的《奶奶》吸引。他写的是奶奶年轻时的事,同时也深刻反思了90后身上存在的问题,没吃过苦,对历史的痛点不能有深刻的感受。同时他也肯定这一代人的优点,在爱的氛围里长大,有个性,在互联网时代长大,见识广。不管他的声音能否代表90后,林杉觉得他的文字倒挺有个性的。
      和大雪一起来的是考试周。班助罗青逸请了院里的大神师兄夏习森给同学们传授考试经验。夏习森是上一届的专业第一名,虽只比林杉高一级,可已经发了几篇A类论文,是老师们的得意门生。林杉久闻其名,今日终得以一见。夏习森长得干干净净的,虽算不上帅气,但笑起来让人觉得很舒服。都说恃才傲物,可他一点架子也没有。
      “高数要特别强调一下,去年的试卷还是有些难度的。不过只要吃透了老师课后布置的作业,过应该不是问题,可如果要考到90+还是挺难的。去年的最后一道证明题就很难。复习的话,推荐先看懂书中例题,再刷老师课后布置的习题,最后刷历年试卷。试卷的话,学校的打印店里有。”
      连大神师兄也专门强调高数,看来高数确实很难啊。可高数老师吴志清连重点都不划,还专门强调,改卷子时绝不会手下留情。
      “我要说的基本就这么多,学弟学妹们还有问题吗?”夏习森道。
      “我想问一下,每年的最后一题有多难。”林杉举手问道。
      “跟高考数学最后一道大题难度差不多吧,光基础扎实是不够的,还需要考场上有灵感。”
      “师兄要不你留个电话和□□号吧,我们有问题好问你啊。”周文娜提议。
      夏习森在黑板上留了手机号和□□号,林杉又有了新发现,那就是他的字写得十分俊逸。
      林杉加了夏习森的□□号,第一时间是逛他的空间。夏习森的空间内容寥寥,访客和留言却不少。日志大多是转发的,林杉打开其中一一篇,是一篇游香山的游记,文笔很是好,她一时好奇,打开原创者的空间,竟然就是单丹丹的空间。世界真小啊,原来他们认识。林杉在心里叹道,又突然想到,他们本来就是一个专业的,有可能还是一个班的呢,相互认识一点都不奇怪。
      考试周到来后,林杉宿舍变成了五人行---四个女孩加上杜凡。方梅一改常态,变得十分勤奋。每天从早上八点满满当当学到晚上十点。期末到来,图书馆位置爆满,四个女孩每天轮流早起占座。林杉由于平时用功,高数物理化学等其他人担心的科目,倒是轻松复习完了。她最担心的反而是近现代史纲这种文科性质的科目。她从初中时就怕政治历史,背得头疼。其实她从小就对历史感兴趣,可她神烦背诵大事年表,背了忘,忘了背,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意义。可为了拿奖学金,她一门功课都不能落下。她采取一边读一边复述的方式来背诵,坚决杜绝有口无心的方式,背了几天后发现历史事件的意义背景什么的也挺有意思的,从前竟是误读了历史,她像是突然开悟了,从前那些硬背下来的字眼都突然有了意义。比方说,“推翻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官僚资本主义三座大山”,这一句话把意义总结得非常透彻,算得上字字珠玑了。
      这一边林杉和近代史死磕,那一边丁香在和高数斗争,她经常问林杉题目,林杉非常耐心的讲题,她觉得丁香听是听懂了,可却并没有融会贯通,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让她融会贯通。林杉发现丁香学习上有一个问题,习惯于记忆性学习,而不是理解性学习,所以在高数这种科目上不懂灵活变通,解起题来自然就不顺利了。
      “走了,去吃饭啦。”周文娜叫另外三个女孩。
      林杉和丁香起身,方梅戴着耳机似乎并,没听见周文娜的话,笔下还在做着笔记,根本没注意到另外三个女孩都已站起来,显然是学习得十分专注,直到周文娜拍了拍她的肩膀,才注意到已到吃饭时间。
      四个女孩一起走出图书馆,迎面碰上了刘园园。
      “林杉,你票买好了没?老乡会的陈杨师兄,说可以帮我们买卧铺票。他说去年他也是去火车站专门排队才买到卧铺票的呢。”
      “我就将就下做硬座回。学校不是已经帮我们买了硬座了吗。”林杉回答道。
      “那你还要我教你在网上买票。”周文娜道。
      “我帮爸爸买票。”林杉匆匆答道,还好几个女孩都没有追问。几个女孩一起吃饭,回图书馆自习,暂且按下不表。只林杉除复习之外,还在网上帮爸爸刷票,可最后也只买到了站票,不过爸爸说不打紧,能回家就行。
      期末考试波澜不惊地来了又走了,考近代史前一天,周文娜从学生会师姐那里弄来了近代史的重点考点,她向来热心,帮宿舍里的人都复印了一份。
      林杉自觉考得不错,除了英语和近现代史,其他科目的题都会,且都留有时间检查。期末考后,回家前,还有差不多一周的时间。林杉乍一闲下来,倒不知做什么好。她琢磨着,便想到好久没去琴房练钢琴了,就拉着丁香周文娜练琴。其实林杉半道出家,弹得实在不怎么样。可她开心啊,当初杨晓晨在元旦晚会上弹电子琴,她可羡慕了,现在她居然也会弹钢琴了,这对于高中时的林杉已是可望不可及的梦想了。
      “林杉,娜娜,你们也来琴房练琴啊。”
      林杉回头,是古琴。古琴跟她们同级,可她钢琴过了十级,才大一便已是演奏部的副部长了,也是钢琴协会大一唯一的副部长。
      “是啊,我们来练琴。你在正好,我们有什么问题可以问你。”周文娜道。
      “没问题啊,只是其实我弹得也不算好。”古琴道。
      “刚刚那个就是2班的古琴么,她还挺好看的,气质真好。”丁香道。
      “嗯。古琴人也挺好的,我来琴房经常碰到她,经常问她问题,她也挺耐心教我的。”林杉道。
      三人接下来的日子便一起在琴房练琴,且不尽表,只说不知不觉便到了回家的日子。刘园园约了林杉一起回家,两人便一起拎着行李箱出了校门坐了公交,在车站又碰上了陈杨和单丹丹,和他们在一起的还有许多湖北的老乡。春运时的车站果然是人山人海,林杉第一次碰上春运,第一次一个人回家,心里便有些怯怯的,手里紧紧抓着行李箱,不时地盯着检票口,生怕错过了火车,刘园园倒是心大,只低头玩着手机。不一会火车到站了,一大群人涌向检票口,排队、检票、进站。林杉小心翼翼地随着人群走,好容易挤上了火车,对着票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却发现已有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林杉和他打了个招呼,那一名中年男子忙站了起来,林杉坐了下去,正准备放行李箱,陈杨刚好也来了,就坐在她的对面,忙帮她把行李箱放在了座位上方的架子上,林杉道了谢,因不见单丹丹,便问丹丹姐坐在那里,陈杨说他帮单丹丹买到了卧铺票,她因此不在这个车厢里。林杉坐下后,便给爸爸发信息,说自己已安全上车,爸爸回信息。
      “祝你一路顺风。”
      “这硬座车厢真的是挤死人了。”刘园园抱怨道。
      林杉环视了一下周围,车厢里站满了人,说站或许不准确,因为他们许多都是半蹲着,车厢里实打实地人挤着人,没有一点空隙。林杉这辈子从没有来过这么拥挤的地方。这些人大多衣着寒酸,身上的棉衣质量堪忧,看打扮大多是农民工,有些还带着小孩。他们大概大都不会网络购票,只能一天一天地去火车站排队买票,因此买不到坐票也正常。只是可怜那些小孩子了,他们大概要在这种不舒服的地方站十几个小时了。林杉心里一酸,想起爸爸,爸爸这么多年大概都是这么回家的吧。可他们脸上却并非是苦大仇深的,反而很平和,仿佛这一切都是习以为常的。林杉的旁边便站了一对父女,小孩子的眼睛一闪一闪着,她好奇地看着车厢里突然进来的一群年轻人,她爸爸抱着她,让她让座,她顺从地让了座,可还是有些不开心,那位男子便用手抓女孩的胳子窝,逗得她哈哈地笑。
      陈杨从背包里拿出一袋薯片给女孩,女孩高高兴兴地接了过去,开开心心地和爸爸说话,仿佛坐火车是多么好玩的事。
      林杉想起了网上关于站票应该半价的讨论,有反对者的声音说,如果这样,大概会有人只买站票了,那么坐票便会卖不出去。反对者担心的并非没有道理,中国有7亿农民,坐高铁软卧的人不是大多数,穷到连站票都要买的才是大多数。只可惜,发言权掌握在少数精英的手里,普通大众没有渠道发出自己的声音。这样子的网络环境是容易滋生何不食肉糜的笑话的,譬如林杉,在网上浪久了后,她甚至觉得人们都早已奔中产了。
      “不如我们玩牌吧。”林杉正出着神,忽然听到陈杨的声音。
      学校的票是连着一起买的,因此林杉的座位周围都是校友加老乡,几个年轻人都忙不迭的同意了,陈杨拿出一副牌,四个人便玩起了升级。
      林杉坐在靠外的座位上,边上正好就站着那位中年男人,他搂着那个十来岁的孩子,见林杉她们玩牌,他便在旁边看着。林杉正准备出一张A,他在旁边急了眼,忙着叫林杉别出那张牌,林杉听了他的话,便换了张牌。这局结束,林杉便提议让那中年男人也来玩会牌,他一开始推脱,后来见林杉说得恳切,就和陈杨他们玩起了牌。林杉让了座位,又学那中年男人搂着那个小女孩。不知不觉,已到深夜12点,林杉见他们还玩得正起劲,便没有打扰他们,只靠着位置休息,几乎坐在了地上,终究还是睡不着。迷迷糊糊中不知是谁拍了拍她的肩膀,林杉一个激灵睁开眼,竟然是单丹丹。
      “林杉,我一坐上车就睡了,现在休息够了,你去卧铺休息会。”单丹丹道。
      “陈杨学长不需要休息吗?还有,园园也撑不住了。”林杉见刘园园撑不住,在座位上打盹,因此要把卧铺让给她。
      “我还好,之前骑车去拉萨时,经常熬夜的。”陈杨道。
      “学长你去过拉萨呀,我听说拉萨超级美的。”林杉兴致勃勃地问。
      “拉萨的确很美,在自然的宏伟面前,我常觉得自己很渺小。我给你看手机的照片吧。话说人真应该趁年轻时多出去走走的,多见见外面的世界,心胸会变得开阔起来。”陈杨回答道。
      “你陈杨学长可浪漫了,他是到拉萨后给嫂子打电话表的白。”坐在陈杨旁边的学长阴阳怪气地补充。
      “从高中追到大学,终于修成正果了。”那位学长又道。
      “你又开始八卦了,小心我爆你的猛料啊,我听说你在追我们部门的小学妹温尔雅,到底追到手没?”单丹丹佯装生气,转守为攻。
      “行了行了,嫂子饶了我吧。”几个人嬉笑打闹着,倒也其乐融融。
      单丹丹于是又去叫刘园园,刘园园一开始不同意,又见林杉态度坚决,也就不再坚持,去卧铺睡了。
      到后半夜时,他们一行人玩牌也玩够了,便都把头埋着睡觉,陈杨把座位让给了小女孩,和那中年男子一起站着。时间真是神奇的东西,永远只往前走,再难的事也都会过去。
      不知不觉天又亮了,不知不觉火车到站了。林杉和刘园园一起下车,到了站口,林杉还要找汽车坐车回县里,刘园园的爸爸已开了车来接宝贝女儿。见林杉一个人回家,倒是热情地嘱咐了她好几句话,生怕她一个人有什么闪失。林杉给爸爸发信息,说自己已下车,便一个人拎着行李箱,在车站口等回县城的汽车,不时有出租车司机来拉客,又不时有附近的旅馆来拉客人,林杉只不理会他们。不一会汽车到了,可小城市的汽车也不正规,挤满了人,林杉也没找到了位置,只能站着。从市里回县里大概要一个小时,林杉本就没睡好,在车里实在撑不住,想睡,又担心行李,只能硬撑着。好在一个小时很快过去了,林杉下了车,又坐公交回家。到家不过是六点钟,妈妈来开门。林杉忙去洗漱,洗完后便躺床上补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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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章 期末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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