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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莺与玫瑰十二
夜空一轮半明半暗弯月,阎火炎与美人立于梨花台,两道绝美身影,比夜色清冷。
阎火炎适才听峭岐老儿说起花妖心头血一事,眉头暗沉许久,冷声开口,“你取花妖心头血,难道她是三万年前……”
三万年前妖神陨世,妖灵溃散六界,但凡沾染妖神灵力的,便能落地成妖。阎火炎虽不知眼前人的目的,但此事定与炙离有关。
美人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淡淡地扫了夜空一眼,几颗流星划过,淡淡道:“今夜多有陨星,冥界想来是不太平,冥王却还有闲心与本尊聊天,难得。”
阎火炎凝着美人,许久冷笑一声,亦如长叹,“魔尊若能远离月沧璃,本王以为才是为她好。月沧璃不是炙离,炙离回不来了,魔尊别再白费心机,免得铸成大错。”
美人望着天边自语,嘴角冷勾如月,轻哼一声,“大错已在,何来铸成。”
阎火炎眉头轻沉,执笛的手长袖轻挥,人消失在院中,亦如流星陨去。
美人立于梨花台,忽见一道身影不太灵光地借风遁云而去,凝目望去,沉下眉,摇了摇头,低声自语,“这家伙,刚有点灵力就要飞天遁地。”
正要追去,峭岐老儿不知何时过来,制止道:“你真身不稳,折腾作甚?你啊你,魔界如今四处派人寻你,大魔君请你回魔界定不怀好意,你真身如此,万一……”
美人整整长袖,“去天界一趟,这身子实在不便,本尊想起有样东西可借来一用,好助我摆脱这麻烦的女身。做女人太麻烦了。”
峭岐老儿竖起红胡子,大惊,“你莫不是要取那……不可不可!”
话未说完,紫光已闪过天际消失云层之中。
月沧璃正在踏云而行,忽地打了个喷嚏,也不知谁念叨她。眼下她专心地运着遁云决,生怕一个闪失从云里跌落下去。自食下万灵草,她试着修炼一次,灵力封堵不能运行周身,险些反噬伤身,她便不敢再修炼了,但她灵力却是在日渐恢复,这几日已恢复到在天界时差不多的境地,能来去自如。
想来峭岐老儿那些花酿也有点功效,亏她喝了那么多。
临近天宫,见挥云殿那头霞云万丈,挥云殿乃天后居殿,似有喜宴,见着众仙君仙女四面八方驾云而来,高高兴兴前去赴宴,月沧璃她幻了身小仙娥的装扮混在其中,倒也顺利进了南天门,没被人认出来。听了几位仙君聊天,得知是天后为太子长启神君办生日宴,那太子常年在外带兵,鲜少回来,月沧璃在天界三万年,没见过他。
胡乱一瞟,忽地在人群中见到个熟悉的身影,不由皱了眉头。那南海丑太子,竟也来了,在南海太子看过来时,月沧璃借旁边一坨浓云遮身,躲过他的视线。
些许日子没回天界,月沧璃很是感触,想着要先去问白眉子要颜丹,速去速离,不能在天界久留,便熟门熟路地往梧桐殿那边去。
许是大家都去参加太子生日宴,梧桐殿冷清的很,殿内没什么人,她穿过几处洞室泉池,踱到白眉子的丹房。丹房中那三脚龙纹凤舞的大金炉日夜炉火不停,一踏进去便是真火热气扑面。月沧璃这里瞧瞧那里看看,对药理一概不通的她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来。
忽地,身后一道轻飘飘的声音飘来,“哪里来的小仙贼?”
月沧璃回头,看到一袭白衣胜雪的少年已飘进丹房,眨眼到她跟前,伸手扣住了她的肩膀,抬头,对上白眉子那俊美容颜,她粲然一笑,“小白!”
啧啧,这天界第一美男的名号可不是虚得。
白眉子皱眉,“阿璃?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被神祖给打发下界去化解六界姻缘劫了么?神祖还说,那一百零一个姻缘劫,若不能化解完,你不能回天界,这才去了多久?”
她朝白眉子伸手,笑眯眯,“我来问你要颜丹呢。”
白眉子眉头皱得更深,“你年纪轻轻,要颜丹作甚?且说这颜丹是为天后所制,少一颗都要被问罪。再说,被发现是你拿了颜丹,天后可不会轻饶你,一则私自回天界是罪,二则盗取颜丹也是罪,你这狐狸,被囚在锁仙池的事还没吸取教训么?”
此少年哪都好,就是有点啰嗦。
月沧璃白他一眼,“你怎么还是这么啰嗦呢,有就说有,没就说没,若天后怪罪,也是我担着。”她算计着拿了颜丹就跑,离开天界,天后事务繁忙,一时不能把她怎么着。
想起在玄冥谷看到天后的幻境,眼前便浮现天后那张华美但难以亲近的面孔。还是要尽早让自己增加灵力,有早一日与天后正面刚,也能全身而退,她要求真不高。
“没有。”白眉子不客气地摊开两手,“你来的不巧,那炼制好的颜丹,才刚送去挥云殿,此番不易,统共就炼制了一颗,你别想了。”
炼制一颗颜丹得耗天界时辰七七四十九日,等下次炼出来的定然不能,月沧璃抬脚往挥云殿去,白眉子追上来,“阿璃,你赶紧离开天界罢,若被天后发现……”
月沧璃挥挥手,“小白,你多酿几壶斗转星移,待我日后堂堂正正回天界,与你痛饮三天三夜。”
白眉子道:“你到底要颜丹作甚?”
月沧璃道:“我欠了人的,自是要帮她。”
白眉子惊,“你要帮人?”这厮可从来都是自顾自己,此番见她神色如此决绝,倒和从前那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有些不一样,怎么才下界一段时日,她性情就变得与从前有些不同。
“对了,百草园的紫藤小君可是回来了?”月沧璃扭身回来问。
白眉子道:“紫藤小君?我从未听过此君,百草园倒是有个司草仙君叫百草翁。”
月沧璃惊,“不会吧,婴婴说他把紫藤小君送回天界休养了。我得去看看。”
说话间已快步步出梧桐殿,听得一处隐约传来哭声,月沧璃转到一处泉洞后,见个小仙娥背对着她正在泉边刷洗什么,边刷边抹着眼泪,很是凄惨。月沧璃很快就认出那小仙娥,惊喜地跨上去拉起她,“栲玉!”
小仙娥满脸泪珠,见着月沧璃一怔,旋即破涕为笑,“阿璃!”
“你在这里哭什么呢,莫不是想我了?”月沧璃笑道。
那长着一张苹果圆脸的小仙娥叫栲玉,是月沧璃在天界为数不多的好朋友之一,过去常一起玩耍。月沧璃只觉得些许日子不见,栲玉清瘦不少。
栲玉抹抹眼泪,把手背到身后道:“没事没事,我就是想你了。你怎么回来了?”
月沧璃眼尖注意到她的手,抓住那只手拿到面前,顿时沉了脸,那双手泛红脱皮,遍布细细的伤口,有些伤口皮开肉绽,触目惊心。
“栲玉,你的手怎会伤的如此?”月沧璃大惊,又觉着这些伤有些似曾相识。
栲玉却遮遮掩掩的把手抽回去,拉过月沧璃道:“阿璃,你别担心我,我没事。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回来的,是神祖招你回来的吗?”
月沧璃看到脚边那玉壶里泛着银光的水,再看那刷洗的凤凰烛台,一脚踢翻那玉壶,“这不是锁仙池的水么?你怎么用锁仙池的水刷洗烛台?”
月沧璃被囚锁仙池万年,受的那些苦还历历在目,只有锁仙池的水,才会伤神仙肌骨如此,众仙避之不及,怎么可能拿来洗东西。
“自是天后的命令。”
白眉子从后面踱步出来,“锁仙池的水可伤神仙,却也能除去污秽,令万物一新。”
月沧璃沉着眉目,咬牙气鼓鼓道:“有什么冲着我来便罢了,欺负我朋友算什么。”她没想到自己被罚下界,在天界曾给她站队的朋友也被连累,顿觉得胸口堵得慌。
她虽是个没心没肺的,但也认准一人做事一人当,天后这么做太不厚道。
白眉子道:“不止栲玉受了牵连,八吾被调往锁妖塔看守,长林二殿下因为顶撞天后,被天君罚去西天面壁自省,就连你那小疙瘩……”
“小疙瘩怎么了?”月沧璃急问。
栲玉朝白眉子使眼色,“白上神,别说了。”
白眉子叹口气,“你去看看便知。”
眨眼三人到了不思崖,不思崖下即是锁仙池,月沧璃曾在这儿被囚,幸得一只青蛙仙相救,陪她解闷,月沧璃给他取名小疙瘩,跟他建立了深厚友谊。可惜月沧璃被神祖召出锁仙池时,青蛙仙也寿终正寝,月沧璃为纪念和青蛙仙的革命友谊,亲手给他立了个青蛙雕像在不思崖上,有空便到不思崖跟雕像小疙瘩说话,离开天界之前,还拜托朋友们好好照看,不时在青蛙雕像下面供些蚊蝇什么的。
不思崖云雾散去,石头黑影渐渐显露出来,待月沧璃走近一看,哪里还有小疙瘩,整个青蛙雕像被击得粉碎,碎石粉末满地,只留个光秃秃的石台。
“小疙瘩……”
月沧璃双目怔怔地望着眼前一切,回望那段锁仙池的日子,胸中被巨石压着一般,忽地涌起一股腥热之气,哇地一声,吐出一口血来,血喷到那石台之上。
白眉子与栲玉忙上前扶住她。
白眉子大惊,“你怎会吐血,你不是没……”又对栲玉道,“快,扶她到梧桐殿。”
三人去后,不思崖上紫光幽幽幻出人身,紫衣美人立于那石台上,盯着石台上那一抹鲜血,拾起一块碎石,紧紧拢在掌心,眼底升起两抹暗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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