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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婳
要说这长安城里最负盛名的青楼酒馆是哪个,别说寻常老百姓,就算是达官贵人们都赞不绝口的自然只有一家——洛安阁。
先不谈那洛安阁姑娘们妩媚的样貌和一颦一蹙都流露着美感的妖娆姿态,就论洛安阁在长安城的地位都是无可比拟的,也算是城里一大奇景,岂是鄙俚浅陋的寻常妓院可比拟的而且洛阳阁向来于江家交好,江家势力更是达到了令人惊叹的地步。至于为何情谊深厚,据说那洛安阁老板娘曾与江家老爷有一段令人叹惋的情缘,说来也是一段陈年的风流佳话了。
洛安阁的头牌姑娘是一位伎名为“初婳”的丫头,前些阵子刚过了16岁诞辰便赢得了长安城的花魁之冠,甚至当之无愧地一跃成为与三大名妓并列的第四妓。凭着绝美的容颜和精湛的琴艺舞技,上到官老爷下到平民百姓都为之沉沦,且据说那日评花魁时,江家大少江适都投了那姑娘。
初婳姑娘不仅样貌才学样样出众,性情也是极为清高,即使妓院妓、女出身也容不得男子碰一下。
哦当然,妓院和青楼还是有着本质的区别的。
种种原因之下,清高的人设这一股清流大概给她添了不少颜色,“初婳”这名头更是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传遍了整个长安城。
不知何时,长安城已然迎来了和煦春光。柔柔的春风中似乎有好闻的杏花香,风裹着花瓣便就吹了过去,浅浅的渲染着一笔又一笔春色。
湛蓝湛蓝的天像是琉璃打造得一般,透着纯粹的颜色,又映着絮絮薄云。雀儿欢喜地落在房檐上,“啾啾”地叫的分外动听。
洛安阁内——
徐彤的心情并不如桂馥兰香的杏花般,只觉得甚至洛安阁院内的春色都着实惹人心烦。
“初婳啊。”一个身材臃肿不堪的胖女人紧张地攥着比熊掌还肉实几分的肥手,指甲上涂抹着不知名的异物散发着一股令人反胃的香气。
徐彤搁下了欲抹的胭脂,一对桃花似的双眸盈满了怒气,目光却落在了从房檐飞落到窗外台上的雀儿。雀儿歪着脑袋,“啾啾”叫了两声,似乎也在打量着她。
“等等、等等,今天我不是来劝你的。”嬷嬷察觉到了她的不满,连连改口道。“今儿个咱阁里来了两个新姑娘,老板娘叫你去看看。”嬷嬷僵硬地牵动着赘满肥肉的脸颊,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徐彤轻轻的将双唇染上朱砂红色的牡丹汁,抿了抿,柔软的唇瓣便晕上了一抹十分好看的颜色。
姑奶奶啊,那牡丹汁值钱的很呐。嬷嬷暗自心疼着,见她久久不言,豆大的汗珠都要下来了。
胖嬷嬷掏出了一条洁白的方巾胡乱擦拭着略微扭曲的脸庞,丝毫没有发觉那只令徐彤烦心的臭鸟。
“初婳姑娘”嬷嬷小心翼翼地试探着。
“我叫徐彤!不叫初婳。”徐彤故意咬重了自己的名字,猛地起身,碰洒了镜台上的花汁,朱砂红的汁液便迅速地从瓶口淌了出来,混杂着檀木镜台的淡淡香味滴下,一点一点的渗进了地板里。徐彤恶狠狠地盯着窗外台上的雀儿。
雀儿被惊得踉跄了一下,险些跌了下去,识趣地收敛起自己得意的“歌声”,扑扇着翅膀,飞走了。
“我的姑奶奶哟!那可是檀木质地的!”嬷嬷大叫着,惊的表情愈加扭曲。徐彤淡然地盯着空空如也的窗外台,心情突然舒畅了很多。
铜镜上模糊地映着她稍稍抿起的嘴角。
转过脸来,徐彤颇为厌恶地瞥了一眼胖嬷嬷手里浸上黄渍的方巾,高傲地一扬下巴从嬷嬷身旁走了过去。
嬷嬷手忙脚乱地擦干净昂贵的檀木镜台,一扭头见徐彤径直走下了楼,“哎呦”了一声,旋即撇下方巾就迈着笨拙异常的步子费力的追赶。
嬷嬷连连晃着脑袋,叹了口气。
“初婳”这名字当初还不是你自己起的,怎么出了名以后还不许人叫了呢嬷嬷一幅愁眉苦脸的模样,怎么也搞不明白这姑奶奶的古怪脾气。
徐彤踏着台阶,不紧不慢地走下楼去。襦裙裙摆曳地,束带从胸前垂下,随着步幅发出轻微的布料摩擦的声响。柔软的发丝挽成凌虚簪,质地透彻的青色玉石嵌在银步摇上,熠熠地折射着微光,甚是好看。
沁心的淡淡药香在鼻尖萦绕着,徐彤一根葱指暧昧地从云杉木的栏杆上刮过,一幅若有所思的模样。
姑奶奶啊,您可走快点吧,老板娘还有要紧事呢。胖嬷嬷眼巴巴地望着楼下。
嬷嬷的担心是对的。
“哇啊——放我回去!”
杯觥交错映着点点烛光,向来悠然的洛安阁内突然爆发出了一声十分难听的哭嚎,舞台上的琴伎惊得拨错了弦,涨红了可人的脸颊。
客官们纷纷把目光投向了这里。
一个模样十来岁还未及笄的丫头号啕大哭着,粉色的衣裙生生脏成了灰色,鼻涕眼泪顺着通红的脸蛋往下淌,顺进嘴角也仍未发觉,哭闹不停,活像个垃圾堆里的小乞丐。
旁边稍大一些的少女脸色苍白如纸,脸蛋还带着几分婴儿肥。不仅如此,干燥的嘴唇上还沾着死皮,一对大大的杏眼又红又肿,轻轻拽着粉衣丫头的衣角。
徐彤皱紧了眉头。
“啊,快瞧。花魁下来了!”一个客人凑近了些,跟旁边的友人低语着什么。
“不过那两个丫头怎么回事”众人议论纷纷,一时间阁厅里有些嘈杂。
“老板娘,不要紧么客人们。”徐彤抬袖掩了掩脸容,目光投向依旧安然的老板娘。对方持着烟斗,望着袅袅的丝缕烟雾发呆,朱唇轻吐。
“无事。”老板娘淡淡道。
众人间的一个青年眯起了狐狸般的眼睛,含笑望着,似乎在等待好戏的开场。
“行了小姑娘,别哭了。”老板娘换上一个温柔的面容,嘴角微弯,丹凤眼角微微上挑,眯起了,而那眉心的朱砂痣格外使人挪不开目光。
跟在两个灰扑扑的小姑娘后边的,是一个枯瘦的中年男子,瞧见了老板娘略显不耐心的模样,立马急了,混浊的眼里闪过凶光。
徐彤捏了捏衣袖,怕不是这两个可怜的小东西是被强行卖出来的,想到这里,她的嘴角居然有不知名的笑意划过。
而且还是这样闹腾的小东西。
眼瞅着交易就要遇阻,中年男子怒不可遏地掀起了巴掌,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扬向了满脸泪痕的粉衣丫头。
“叫你别哭了!!”众人不禁屏住了呼吸。
巴掌蓦地停在了空中。
老板娘另一只手及时扼住了他的手腕,品红的宽袖滑落下来,露出一截如雪白皙的手臂。
“姑娘家家的,可挨不得这般打。”老板娘挽起了一个招牌式的微笑,一缕青丝垂在面庞边,掩住了零星的笑意。
另一只手捏着的古铜烟斗仍旧有丝丝薄烟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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