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面前嘴瓢了

　　周韶阳看了一眼之前被她随手扔在书桌上的玫瑰，因为做成了花束，所以那么随手一扔也没有多大损伤。

　　只是零星地掉落了几片花瓣。

　　周韶阳拾起一片，手指摩挲，柔软的触感让周韶阳微微失神。

　　突然，周韶阳拿起那束包得很好看的玫瑰花束，递给庄寒蕾：“给。”

　　庄寒蕾看着眼前的玫瑰，没有收下，只问：“？为什么？”

　　周韶阳送花的动作不变：“这本来就是我要送给你的。”她注意到之前给庄寒蕾切好的蛋糕，她也没动。

　　“我不能收下。”庄寒蕾摇摇头，“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有其他的意思或者只是单纯地想把这花送给我，我都不能收下。”

　　“与其让你产生不切实际的希望，还不如一开始就把这些都挑明了。”庄寒蕾觉得自己的话说得急了，顿了一下，缓缓语气。

　　“我说了，你可以在好好想想，正确看待我们之间的关系，你就会发现，其实我们只是关系稍微亲近了一点的朋友关系。”

　　“不要因为这件不重要的事影响了我们之间的友谊。正好马上就是五一假期了，你……回去之后再好好想想，不在学校，不在这间宿舍里，你应该就会发觉，你之前说的话其实并不是真的，只是错觉罢了。”

　　“好吗？”庄寒蕾循循善诱，说道最后的时候，语气里甚至带上了一丝不太明显的逃避和祈求。

　　周韶阳现在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庄寒蕾身上，所以她能很准确地捕捉到这些情绪。

　　她看向庄寒蕾，庄寒蕾眉头微蹙，平时脸上的温柔笑意都不见了。

　　‘是我让你为难了吗？’

　　‘明明被这么明确拒绝了的人是我，为什么你会这么难过呢？’

　　‘我不说了。’

　　‘别难过了呀。’

　　‘好不容易看到了你因为我产生了其他的表情，但是这样的为难不是我要的啊。’

　　周韶阳将花束收回，慢慢置于胸前，她试着勾起嘴角，却发现平日里再简单不过的动作，现在都变得异常困难。

　　握着花束的手慢慢收紧。

　　‘我不是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了吗？’

　　‘现在这样的表现真的太不成熟了也太难看了。’

　　‘即使现在被拒绝了也没关系，即使她说了大学四年不打算谈恋爱也没关系，我可以等，大不了一直到大学毕业。’

　　‘之前那么多年犹如没有目标的行人一样在黑暗中摸索，我已经习惯等待了。’

　　心里这么安慰着，周韶阳好受了很多，她看向庄寒蕾，回答道：

　　【嗯，我知道了，我会好好思考一下我们俩之间的关系的。】

　　“不好。”

　　“如果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那么我们就算再亲密，你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异常的。你还可以继续和我开开心心地做朋友。”

　　“但是我办不到，所以我向你告白了，把这一切都摊开了。”

　　“我也想过不告诉你这些，我们还像好朋友一样地相处，态度暧昧、含糊不清地相处下去。”

　　“我一开始也是这么告诫自己的。”

　　“但是渐渐的，我就不能忍耐下去了。我不想像个小辈一样地被你照顾，也不想接受你长辈一样的爱护。我们只不过相差四岁，不是二十四岁，我们是同龄人，你为什么不能以同龄人的眼光来看我呢？”

　　“有的时候我都觉得自己很可悲。”

　　“一边希望你能以同龄人的眼光看待，你有什么烦恼可以告诉我，希望你可以依赖我一下，也许我实际帮不了你，但是万一呢，万一就帮上了呢。”

　　“一边又高兴于你对我的照顾，你对我和对其他人不一样的专注和用心，我真的好高兴，哪怕你对我没有相同的意思，我也高兴。”

　　“我知道我应该顺着你的话回答‘好’，这样你就不会觉得为难，而我也还有机会。”

　　“但是我知道，对着你说出了告白的话，就意味着我们已经回不到之前了。就这么一厢情愿地假装着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做不到。”语气里带着哭腔。

　　周韶阳是真的又急又气，本来安慰着说现在就按着庄寒蕾想要的答案回答就好了。谁知道这时候又嘴瓢了，而且什么话都往外面说，那番“希望你拿我当同龄人看待”的话，是她之前甚至以后都不会想说出来的话。因为这样的话里带着一丝不被承认的恐慌与不安。

　　好不容易停下来之后，周韶阳果不其然地看到了庄寒蕾变差的脸色，但是话已经说出口，又不是聊天消息还能撤回。

　　周韶阳现在能做的就是闭嘴。

　　庄寒蕾听着周韶阳的剖白，不可否认，她是高兴的，被人喜欢、被人告白本身就是一件值得人高兴的事情。但是，和她听到这些话的烦恼和不耐相比，高兴的情绪几乎也变得不重要了。

　　更何况还有个大“麻烦”没有解决，庄寒蕾是真的没心情来接受周韶阳的告白。

　　“委婉的话你不听，那么我就说得再明确一点，我不能接受你的告白。我不喜欢女生，如果你是要找女朋友的话，那你找错人了。”这是庄寒蕾第一次这么言辞冷酷地对着周韶阳说话。

　　周韶阳清楚，现在她应该保持沉默或者说句“好的”，不管怎么样，在对方已经明确拒绝的基础上，再死缠着对方这是很让人厌烦和掉好感的行为。

　　但是，周韶阳的嘴，有自己的想法。

　　“可是你有一个前女友。你不喜欢女生这样的理由我不接受。”

　　简而言之，周韶阳，又，嘴瓢了。

　　庄寒蕾闻言却是一惊：“你怎么知道我有前女友的？”

　　“抱歉，我有一次听到了你在宿舍打电话。当时我待在卫生间，你可能以为我不在，就没有去阳台。然后，你说的我差不多听了个七七八八。”周韶阳已经放弃抢救了，像偷听这种事，她本来还打算等她们正式交往了，在好好道歉，请求原谅的。结果现在，咄咄逼人。

　　“你听见了，都听见了，你还……”庄寒蕾的语气变得急躁起来，“偷听我的隐私，然后拿着这样的消息来对我告白？！你哪里幼稚了，你简直聪明得不得了。”嘲讽的语气。

　　“我不会接受的！”

　　“我知道偷听是我的错，我一直都想和你坦白的，但是我……”周韶阳的话还没说完，被庄寒蕾打断了。

　　这是头一次，庄寒蕾没有听完周韶阳的话，直接开口。

　　“有区别吗？”

　　“既然你没想好什么时候坦白，为什么还要现在这么说出来？就不能不说吗？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这样，什么没有考虑好，说白了，不过是把我当成傻瓜一样在耍着我玩儿……”

　　也不知是哪里戳到了庄寒蕾，周韶阳明显感觉到了她的情绪波动过大，甚至带了点崩溃。说着说着，就哭了出来。

　　这样的庄寒蕾，是周韶阳从来没见过的。

　　周韶阳看着庄寒蕾的眼泪，觉得自己应该去安慰她，但是……

　　‘把她弄哭的就是我啊。’

　　‘她现在肯定根本不想听我说话，说不定连我这个人她都不想看见。’

　　‘但是放着她一个人哭着，我做不到。’

　　‘我想看到她更多的表情，但是不包括这样难过的、崩溃的哭泣。’

　　周韶阳放下一直握在手里的玫瑰，试探地给庄寒蕾递了纸巾。

　　看着庄寒蕾接下，周韶阳也放心了一点：至少没有完全拒绝。

　　周韶阳慢慢靠近，见庄寒蕾没有表现出明显的逃避的情绪来，才慢慢抬手。

　　她的左手抬着她的右手。

　　她的右手抬着她的左手。

　　然后将她的双手合起，握住。

　　其实，周韶阳碰到庄寒蕾的手的时候，被微凉的触感弄得一惊。

　　她想起以前不知道在哪里看到的科普“人在急剧惊恐的时候，人的身体机能会下意识更多地向心脏输送血液，所以四肢的温度会降低。”

　　周韶阳没有说话，假装自己是个热水袋，专心地捂着庄寒蕾的双手。在感觉到她的双手渐渐回温，她的身体不再因为哭泣而颤抖，周韶阳才慢慢松手。

　　“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

　　“当时听见你打电话的时候，我也想直接出来的，但是你说的话让我不能直接出现在你面前，而且，我也想多了解你一点。”

　　“对不起，之前一直没说，除了不知道怎么开口，还有就是不想让你对我的印象变差。”

　　“呵呵，其实会这么想的我，确实成熟不到哪儿去。”

　　“对于偷听，我真的很抱歉，对不起。但是我不后悔那次的偷听，我如愿得知了你的事情，同时察觉了我的心意。”

　　“老实说，我那时是震惊的，但是除了震惊，还有对着你的前女友的嫉妒。”

　　“今天说的话，你其实可以什么都不记得，也不用给我承诺，只要你记得一件事就够了。”

　　“我喜欢你。”

　　周韶阳有些忐忑地紧盯着庄寒蕾，不想错过她的任何表情。

　　“我不想因为感动而冲动地作出决定，那是对我们双方的不负责。”庄寒蕾的眼圈还是红的，但是已经恢复成平时的状态了，“而且，你既然听到了我的电话，也知道我上一段失败的感情问题还没有彻底解决。”

　　“现在的我不能给你任何的承诺。”

　　“但是我向你保证。”

　　“等我彻底处理完‘遗留问题’，而且你那时还能像今天这么坚定地对我说喜欢，我会给你我真正的答案。”

　　“不敷衍、不逃避。”

　　“好吗？”

　　周韶阳闻言，不自觉勾起大大的微笑：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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