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

作者:富贵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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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遴选夫婿


      琼芸听着窗外的寒风刮了一夜,她躲在厚重软和的被子里,屋子里几盆炭火烧得正旺,热得丫头们额头上都出了细汗,她却还是觉得冷,好像外头的寒风都刮进了她的骨头缝里,冻得她瑟瑟发抖,辗转反侧。

      天蒙蒙亮的时候,琼芸有了点睡意,迷迷糊糊间被外头的动静吵醒。她睁开眼睛唤守在床脚的丫头:“花枝,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花枝还没答话,外头的花蕊气呼呼地掀了门帘子进来:“太太带着二小姐上香祈福回来了,也不知是遇到了什么好事,放言阖府大赏。那帮见钱眼开的奴才,可不就吆喝着三五成群地去领赏吗?小姐,您要出去瞧一瞧这热闹劲儿,还以为咱们府又在过年呢!”

      “好了。”花枝打断花蕊的抱怨,“小姐身体不好,你又何苦拿这些糟心事去气她?”

      花蕊一颗心全在琼芸身上,她说这些话也不过是替小姐抱不平。她将身上的雪粒拍掉,又坐在炭火旁烤热了身体,才端着药慢慢地走到琼芸床前。

      花枝早就把琼芸扶起来了,她在琼芸身后垫了四个软枕,又把被子向上拉了一截,恨不得她连肩膀都不露出来。

      琼芸咽下花蕊送来的药,轻轻叹气:“哪儿就这么娇弱?瞧你们眼下青黑,怕是陪我熬了一夜,待会儿和花芽花萼换班,歇息去吧。”

      花枝只沉默不语,花蕊却敢顶嘴:“花芽和花萼年纪小未经事,奴婢和花枝怎么敢将此等大事交给她俩?必要亲自照料小姐,直到小姐痊愈才能放心。”

      两个大丫鬟坚持,琼芸也不忍负她们一番好意,只希望自己这副破身体能尽快好起来。她喝光花蕊送来的药,又含了一块蜜饯压在舌下去去苦味,重新躺了下来。

      花枝替她掖好被子,退回床脚处守着。

      琼芸一时睡不着,睁着眼睛想刚才阖府大赏的事情。

      三年一度的选秀已经开始,太太此次带着琼姝去城外烧香,去的必定是最有名的潭拓寺,不然不可能两天一夜才回来。只有潭拓寺,才离京城这么远。看这阖府动静,琼芸猜测,太太必定是解了个好签。太太的那个脾性,签上说的,多半是琼姝要嫁给王公贵族。

      选秀,琼芸第一轮就落选了。宫里派出的嬷嬷来琼芸这里看了一回,转头就把她的名字从册子上划掉了。这副身子,琼芸能活几年都不好说,更别提替皇家开枝散叶了。

      这样也好,求权势富贵的得权势富贵,求一生安稳的得一生安稳。琼芸这样想着,脸上露出几不可见的笑意,喝下的药劲儿上来,她脑子再次昏沉,慢慢睡熟了。这一次,琼芸的梦里是温暖的。

      这是京城的最后一场雪。雪化后,温暖的春天就要到了。

      乌达散了值一路疾走,进了府直往春晖院里去,进了院门,他的脚步忽然慢下来,挥手让跪在院子里的奴婢们起来,一点动静没有地进了堂屋。隔着一道屏风,乌达低声询问守在屋子里的花枝:“大小姐的身体如何?吃过药不曾?”

      花枝躬身答道:“回老爷,大小姐昨夜一宿没睡好,早上被外头的动静吵醒,喝了一回药又睡下了,如今还睡着,不过奴婢想着,入夜之前应当能醒一次,那时大小姐就该饿了。”

      花枝说完,乌达的眉头舒展几分:“饿了好,人生病最怕吃不下饭,叫厨房随时准备着,灶下的火今夜不准熄,大小姐什么时候醒,就什么时候上饭。”

      乌达想看看琼芸,却碍于女儿大了,不好再往她闺房里闯,只能张望几眼,嘱咐花枝几句,就走了。临走之前,他忽然问道:“你说被外头的动静吵醒,是什么动静?”

      花枝不动声色地告了太太一状:“是太太带着二小姐上香回来了,阖府大赏,府里的奴才们高兴,嚷嚷得闹出些动静。”

      乌达眉头又皱起来了,他心里嘀咕,不知道库雅喇氏在折腾什么幺蛾子。不过是去上个香,如何就能到阖府大赏的程度?离谱。

      几天后,乌达便知道了库雅喇氏在高兴些什么。

      皇上的十六阿哥,平贝勒,看上了琼姝,跑到他面前献殷勤来了。

      乌达在礼部仪制清吏司做员外郎,从五品,在京城里头也就是芝麻大小的官。叶赫那拉氏是满洲大姓,可乌达不过是旁支。论地位出身,他根本没机会和皇子有交集。若是琼姝能嫁给平贝勒,整个乌府都要跟着沾光。

      在乌达看来,平贝勒就是个十足的纨绔,整日里游手好闲,斗鸡走狗,实在不算良配。可谁让他是皇帝的儿子呢,还是庆贵妃的养子,权势地位摆在那里,缺点也成了优点。爱玩好,年轻人哪个不爱玩?总比搅进朝廷的一滩浑水强。
      自从皇上废了皇太子,朝堂上的局势越发波谲云诡,乌达只是个小官员,却好似卧在冰上,战战兢兢,生怕被卷进去。

      乌达应付了平贝勒几句,转头回了府里找到库雅喇氏:“平贝勒是怎么看上我们琼姝的?”

      “那日我带着琼姝去城外的潭拓寺上香,回来的时候马车陷进大坑里,推上来的时侯被弄坏了轮子,走不了了。正发愁,遇到了在城外赏雪的平贝勒。贝勒叫人腾出一架马车,把我们送回了城。两人曾短暂地见过一面,许是那时,平贝勒就瞧上了琼姝。”说到这里,库雅喇氏有些得意,“咱们琼姝生得活泼俏丽,平贝勒会看上她也算意料之中。”

      库雅喇氏说得对,琼姝和平贝勒的性格是有些像,都活泼爱玩,若是成婚,也能谈到一起去。

      只是琼姝是要参加选秀的,平贝勒如何能笃定琼姝会被指给他呢?

      库雅喇氏道:“平贝勒叫人送信进来,他去求了庆贵妃。这些年,皇上早就不怎么管选秀这件事了,殿选当天更是连面都不露,由贵妃娘娘一手操办。只要贵妃娘娘答应,这件事就是板上钉钉。”

      “那贵妃娘娘答应了吗?”
      库雅喇氏没说话,回了乌达一个胸有成竹的笑容。

      乌达又是高兴又是生气:“这些事你怎么不告诉我?我好歹是一家之主,女儿的婚姻大事都定下来了才知道。”

      库雅喇氏轻轻哼一声:“你管你的嫡亲闺女叶赫那拉·琼芸,我管我的嫡亲闺女叶赫那拉·琼姝,各管各的,不是很好么?”

      乌达有些无奈:“我是偏疼琼芸了些,可是她一生下就没了额娘,身子又差,隔三岔五地生病,能不上心吗?琼姝也是我的女儿,她的终身大事,我自然也是关心的。”

      库雅喇氏不再驳乌达的面子,她是乌达的妻子,自然还是要听乌达的:“琼姝的终身有着落了,倒是琼芸,你打算怎么办呢?”

      乌达自然要为琼芸仔仔细细地选夫婿。

      琼芸身体不好,受不得一点点劳累,自然要嫁入富贵人家,金尊玉贵地养着。可是那些高门望族,哪家不是关系复杂,规矩森严?琼芸嫁进去了,乌达作为外亲,一点忙也帮不上。他想来想去,还是决定找一个人口简单的富贵之家,最好乌达还能压得住,说得上话,才能让琼芸不受欺负。

      今年上京赶考的学子,他在二甲和三甲里选了两三个,找点关系统统要进仪制清吏司打杂,便于就近观察,若是看中了哪个,乌达便扶他一把,再把琼芸嫁给他,此事便成了。

      乌达把自己的想法和库雅喇氏一说,库雅喇氏自然夸他想得周全。

      其实她知道,这件事她插不上手,也不敢插手,附和两句就行了。别看乌达平时脾气好,库雅喇氏还敢怼他,要是有人真往他心尖戳刀子,必定没什么好下场。而叶赫那拉·琼芸,就是住在乌达心尖上的闺女,就连府里的儿子们额尔登、额尔胥、额尔瑾都要退让一射之地。

      养了一段时日,琼芸的病好了大半。花枝捧着海棠红的小棉袄进来,侍候琼芸穿上,外头再加一件水红色的银鼠坎肩,末了还抖开一张狐皮斗篷,要往琼芸身上披。

      琼芸瞧着这通体雪白,没有一点杂色的狐皮斗篷,哭笑不得道:“你看外面的日头,我穿成这样出去像话吗?”

      花枝转头看向窗户,阳光从窗户照进来,在地板上投射出一个金色的小方块。守在屋里的小丫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挪到了金色小方块里,眯着眼享受春日的温暖。见花枝看过来,她心虚地低下了头。

      花枝转回头,不为所动,依旧十分坚定地将斗篷上的帽子严严实实地戴在了琼芸的脑袋上:“春日里阳光好,但风也大,小姐穿上这件斗篷,再把帽子一带,浑身上下捂得严严实实的,什么邪风都吹不进来了。”

      这次琼芸病倒,大夫诊断时就说是邪风入体导致的。虽然琼芸觉得此邪风非彼邪风,但她还是妥协了,再病一次,又要在床上躺半个月,谁也受不了。

      她看着铜镜里的自己,道:“点些胭脂吧,这副模样出去,可不是要吓着人家。”

      琼芸常年生病,肤色苍白如纸,那是一种冰冷至极的白,连五官都被这种白模糊了线条,仙气飘渺仿若神仙妃子,高不可攀。可她若是描眉黑,染唇红,淡扫两颊,又显出别样的艳丽来,容貌颠倒众生,风情倾国倾城,如同丛林里的美人蛇,让人不由自主地想靠近,又不敢靠近。

      琼芸看着花蕊打开的胭脂盒子,道:“用淡一点的颜色。”

      花蕊便合上手里的锡盒,开了另外几个,给琼芸上了一个淡妆。这淡妆倒是让琼芸显得中正平和,有股子端庄贤淑的味道。琼芸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副妆扮显不出什么攻击力,她是去游园子的,不是去找人吵架的。

      琼芸起身,门口的两个小丫头掀起门帘子,她轻轻抬腿,跨过门槛,走出了房门。

      花枝扶着琼芸的手,跟着她走进院子,听见花蕊在后头跟小丫头吩咐:“马上让厨房去烧热水,小姐游完了园子回来洗澡用。”

      乌府后院有个小小的园子,园子里种了许多花,现在应该已经盛开了。琼芸在床上躺得骨头都僵了,看见外面日头好,便想着出来走走。

      刚从游廊拐进去,琼芸便听到园子里有嬉戏打闹的声音。看来还有人和她想法一致。进了园子,琼芸才发现,在园子里游玩的是卓兰姨娘和她的一双儿女。

      见到琼芸,卓兰姨娘便远远地迎了过来,扶住琼芸的另一只手,带着她到石凳上坐下。她仔细地瞧了一回琼芸的面容:“身体可好了些?你在病中,我也不敢来瞧你。如今见你出来游园子,应当是好了大半吧。”

      卓兰姨娘为什么不敢去瞧病中的琼芸,大家都心知肚明。琼芸的病不是吃药就能好的病,是随时能一命呜呼的病。这些年,但凡琼芸生病,除了乌达,府里的主子们谁也不敢去瞧,就怕去瞧了第二天,琼芸就没了。这上哪儿说理去?怕是跳进黄河水也洗不清。

      温暖的阳光照得琼芸身上暖洋洋的,她觉得自己身上的毛孔都张开了,骨头缝里的寒气顺着毛孔一点点消失在空气中,有些针扎般的刺疼,但更多的是舒服。

      琼芸没压住喉间的痒意,轻轻咳了一声:“卓兰姨娘不必担心,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再过几天就可以停药,也不必穿成这副臃肿模样。”

      卓兰姨娘捧了热茶递给琼芸喝。十岁的琼佩握着含苞欲放的桃花枝,蹦蹦跳跳地跑到琼芸跟前,将桃花枝递到琼芸面前:“长姐,送给你。”

      琼芸笑了笑,接过桃花枝搁在石桌上,将左手腕上的碧玉镯褪下来,塞进琼佩怀里:“琼佩,送给你。”

      琼佩抱着碧玉镯,瞧瞧琼芸,又瞧瞧额娘,不知道该怎么办。卓兰姨娘连忙推拒道:“这怎么好意思?琼佩还小,戴不了这样名贵的首饰。”

      琼芸拿起桌上的桃花枝,用指甲轻轻拨弄花苞:“不怎么名贵,卓兰姨娘就收下吧。琼佩大了,该戴些首饰装扮起来了。”

      “既然如此,琼佩你就拿着吧。”卓兰姨娘还能不知道自己的女儿,瞧她这模样,便知道她是真的喜欢。

      琼佩高兴地将碧玉镯套在手腕上:“那我再给长姐多折一些桃花枝来,攒成一束带回去插在盛水的白瓷瓶里。过几天,这上面的桃花全都开了,整个屋子里都是淡淡的桃花香,可好闻了。”说完,她又蹦蹦跳跳地走了。

      卓兰姨娘瞧着女儿天真活泼的模样,忽然就有些伤感:“女儿大了,也不知道还能留几年。”

      琼芸温声安慰她:“女儿大了,总是要嫁人的。只要你心里念着琼佩,琼佩心里念着你,无论你俩身在何方,心总是紧紧贴在一起的。”

      卓兰姨娘轻轻叹了口气,附和道:“是啊,女儿大了,总是要嫁人的。”

      卓兰姨娘转头问起琼芸:“你今年也十七了,想来老爷已经为你筹谋起来了。”

      琼芸轻轻一笑:“阿玛还没同我说,不过我相信阿玛,必定是要为我寻一个好去处的。”

      “说到好去处,咱们府里还有谁比二小姐有更好的去处?”卓兰姨娘口气中带了点羡慕和酸涩的味道,她瞧琼芸的模样,便知她并不知情,“你在病中,想是无人跟你说,二小姐呀,要嫁给平贝勒做福晋啦!”

      琼芸抬眼扫了旁边的大丫头一眼,这样重要的事情也不和自己说。

      花枝和花蕊见事情败露,连忙缩紧脖子,站在一旁当鹌鹑。

      回去再跟这两个丫头计较,琼芸面露好奇:“可是据我所知,殿选三日后才开始,琼姝如何能和平贝勒扯上关系?”

      卓兰姨娘便把当日太太带着琼姝去上香,回来遇见平贝勒的事说了。她道:“据说平贝勒对咱们二小姐一见钟情,回来了便往府里递消息,要娶琼姝做福晋。”不过,这事卓兰姨娘也有想不通的地方:“殿选之上,选中的秀女是收入后宫,还是被指给皇子宗室,都是不能确定的,平贝勒怎么看起来把握十足?”

      琼芸微微一笑:“你忘了庆贵妃了?她在后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皇上不管选秀,还不是她说了算。平贝勒去求她,她能不答应?若是中选,就让庆贵妃把琼姝指他,若是不中,就直接来乌府提亲,可不是把握十足。”

      卓兰姨娘恍然大悟:“我倒是忘了这一层。琼芸,还是你聪明,随便想一想就能明白其中关窍。”

      琼芸笑而不语。

      两个人在园子里闲话时,库雅喇氏的陪房正小心翼翼地抱着一只金丝楠木的盒子,从园子外的游廊走过,往夏荷院的方向去。

      库雅喇氏压着她活泼好动的女儿绣花:“都要出嫁了,还如此的不安分,整天想着出去玩儿,像什么样子!”

      琼姝把绣花绷子往桌上一扔,拉着库雅喇氏的袖子撒娇:“额娘,外面的日头这么好,园子里的花都开了。你都拘了我十来日,放我出去玩玩吧。我还没瞧过春日里的第一回花,多可惜呀。”

      库雅喇氏到底还是疼自己的孩子的,琼姝撒娇不住,她心里有些松动:“刚才底下人来报,大小姐在园子里玩,等她走了你再去。”

      这话一说,琼姝心头便起了火:“凭什么?她正室所出的嫡女,我也是,凭什么我要避让她?”

      说到这个,库雅喇氏便恨铁不成钢:“若是你见着她能好好相处,我怎么会不让你见她?每回你看见她,就像吃了炮仗,不是要吵架就是要打架,你看看老爷,这些年给过你好脸色么?当年你把她推进水里,害得她病了大半年,多次死里逃生。若不是我跪在地上死死求老爷,你险些给她赔命!即使这样,他也叫人打了你二十个板子。我的儿,打在你身,痛在娘心,你为了娘,就不能且忍让些么?”说到伤心处,库雅喇氏取出帕子拭泪。

      琼姝惹哭额娘,气势自然降下一截,嘟囔道:“我就是不服气。”

      她不服气什么?两人都是乌达的嫡女,琼姝只比琼芸晚出生一个时辰,却要喊她一辈子长姐。琼芸是阿玛心头的宝,她却是阿玛心头的草。这让受尽宠爱长大的琼姝怎么能忍?恨不得琼芸死了才好。

      可是这件事再往细里说,就波及到库雅喇氏头上了。琼姝再任性,也不会往额娘心头捅刀子,于是便只能按下不谈。

      她拿起绣花绷子,捏着针在绷子上乱戳,险些扎到自己的手指。

      库雅喇氏看到琼姝这副模样,无奈道:“好了,不想绣就别绣,我去让丫头等着,看见大小姐离了园子,就放你出去。”

      琼姝这才重新高兴起来。哼哼,等她嫁给了平贝勒做福晋,一定好好教训琼芸。贝勒,总比一个五品官员厉害得多吧,到时阿玛也护不住她。

      琼姝听见门口的动静,是额娘的陪房蔡华家的进屋来。她请安后便递过来一个金丝楠木的盒子:“是平贝勒托人送过来的,殿选时将它戴在头上,必定艳惊四座。”

      这是平贝勒想出来的法子。他已经去求了庆贵妃,得了她的允诺。可是琼姝到底是什么模样?性情如何?庆贵妃是拿不准的。
      为了能安额娘的心,平贝勒特地送了这副名贵的点翠花蝶纹头花过来,只求给庆贵妃留下一个好印象。

      库雅喇氏打开盒子,立刻被这副点翠头花吸去了全部心神,一向波澜不惊的面孔也带了点恍惚。

      不愧是皇子,一出手便是如此不凡。若不是她知道这副头花是要给她女儿的,库雅喇氏恨不得直接据为己有。

      琼姝见额娘看着盒子里的东西发呆,等得不耐烦,凑到库雅喇氏跟前:“让我看看是什么好东西。”话还没说完,她也呆住了。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头花!整副头花泛着层次分明的细碎的碧色光芒,花草蝶虫栩栩如生,图案写意风流,线条流畅柔美,金骨作底,各色宝石镶嵌,温润如玉,沉静如兰。这根本不是首饰,而是一副生动的画,一件定格在时间中的绝美艺术作品。

      琼姝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她忍不住伸手去摸头花上蝴蝶,还没碰到便被库雅喇氏打了手。

      库雅喇氏合上盖子,将琼姝打量一圈,摇头道:“这身衣服不行,配不上这么好的首饰。若是你穿着这身衣服,带着这副头花去殿选,只怕人家只会看头花,根本不会看你一眼。”

      库雅喇氏醒悟得很快。

      这副首饰美是美,可是凭良心讲,琼姝有些压不住。若是琼芸……库雅喇氏想起她那张冷艳的脸,倒是恰到好处。
      库雅喇氏连忙把这个想法甩在脑后。平贝勒给了这副首饰,库雅喇氏不可能不用:“蔡华家的,你现在立刻就去找城里最好的铺子,将最好的布匹买回来,再召集府中的有的绣娘,加急给琼姝做一件新衣裳。”

      蔡华家的有些犹豫:“太太,这只怕来不及。”

      库雅喇氏颇有决断力:“来得及,去找大小姐,把她院里的两个绣娘借来。你讲清楚缘由,她会借的,再加上卓兰姨娘院里的、宋姨娘院里的还有我这里的,一共十个,三天时间,怎么着都够了。记着,布匹不惜价钱,一定要买最好的,颜色就买绿、黄这些嫩颜色的,好配头花用,其他的颜色也各买些,拿来配色。”

      她取出钥匙给蔡华家的,让她拿自己的体己用,不必吝惜银钱。
      蔡华家的领了钥匙便匆匆告退。

      库雅喇氏见蔡华家走了,才一把抱住跟前的宝贝闺女,喜笑颜开:“我的儿,平贝勒是真的疼你,你的好日子到了。”
      琼姝伏在额娘怀中,想起平贝勒英俊的面容,忍不住羞红了脸。

      正在此时,外头的小丫头来报:“大小姐离了园子,已经往春晖院的方向去了。”
      琼姝高兴得从额娘的怀里蹦起来,连跑带跳出了房门:“额娘,我去园子里玩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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