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苏演员的诞生17
季路言撑着起身,把苏河洲护在身后,他贴着卧室门听门外的动静,估摸着来人大约有四五个。
季路言脑中开始飞快地计较起来——作为一个常年花钱买“平安”的人,他的一身风姿傲骨只是用来提高人类审美水准的,对于暴力这一方面他鲜少涉猎——出去和人干架他没有把握。而苏河洲已经被人揍过了,当时能有还手的勇气已然是到了极限,如今……怕是只有龟缩蛰伏。
“哎哎哎,苏河洲你做什么!”季路言还没想出个具体流程,只觉得自己胳膊被人一拽,他一个一八几的大男人竟然跟断线风筝似的,“呼啦”一下就被人丢到了床上。
苏河洲浑身起了十分可怖的戾气,几乎是命令的语气沉声道:“你别动!等我……”,随后在季路言脑补出无数马赛克后,他掉头拉开卧室门直接冲了出去!
季路言:“……”
他一腔感情跟好比那一地韭菜,哪哪都在冒头,一冒头就被人割了,他一时有些无所适从。
“谁敢砸我家!”苏河洲暴喝一声,挥拳就冲带头闹事的人打了过去。
他说这是他家啊。季路言被这一句话分了神,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却发现苏河洲已经不要命地和两个人扭打在了一起,另外两个帮凶正对着苏河洲的腰腹一阵拳打脚踢!
这还了得!季路言怒火中烧。那是他的苏河洲,苏河洲的腰子也是他的,这要是给他踹坏了,下一轮他遇到了个不行的,甚至……不举的苏河洲,要是他在自己面前自卑而不肯就范,那可怎么办?
谁谈感情不往最后一步谈?这群畜生的做法无异于是在给他季路言绝后路!再说,一群土狗似的野男人,居然合起伙来欺负一只小兔子,臊不臊得慌?
只是怒火腾起后,季路言压在心里的情绪也跟着翻涌而出——这房子是他和苏河洲一起生活过的地方,在这里他没有一天感受到烦躁、无聊、郁闷,甚至他都渐渐忘记三月之期紧迫,他只知道自己在这里陪着苏河洲一起跌倒,再站起来……
他不再是为了破除那咒怨的厄运,而是第一次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互相扶持”的含义,在这里生活的每一天都和以往不同,他觉得充实、有意义,还不够,还想要。
季路言抄起椅子就是一顿乱打乱砸,好像每砸中对方一次,他都用了自己一生的力气,那里头包含了三个字——“舍不得”。
舍不得苏河洲受委屈,也舍不得即将要和眼前的人说再见。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隐藏的厨子技能发挥了作用,据说颠勺的大厨手劲都很大,季路言这一顿毫无章法的操作,竟然凭着蛮力有了掌握主动权的势头。他从那群人里抢回了苏河洲,喘着气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意识就像困极了的人的眼皮,渐渐有些撑不住了。
他扫了一眼墙上的时钟……还有三分钟就到午夜12点。
“砸,人打不打是次要的,把这房子砸了!”领头的混混擦了一把唇角的血渍,咬牙切齿地吼道。
“你们什么人,我们无冤无仇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样做是犯法的知不知道!”苏河洲眼中淬血,小臂上的青筋鼓动着。
“为什么?”对方冷笑了一声,抬手拿起餐桌上的玻璃花瓶在手中掂了掂,突然一松手——那个换了无数次绿植,到后来被季路言插上了鲜花的饮料瓶应声而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那人抬脚,在早就枯萎的香水兰上狠狠地踩了一脚,道:“就这么个破直播间砸了有什么可惜的么?谁让你挡姚哥的财路?哦,这房子也不是你苏河洲的吧,是你身边这个变态的,哈哈哈哈……”
“季哥不是变态!”苏河洲垂着眼睛,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季路言。
那个人绝对不是变态,他心想,那个人是他的助理,却连起码的家务和最基本照料人的事都不会做、懒得做的人,但……那是阻止了自己犯错,又拉着自己站起来的人。
是一个一直在鼓励、支持他的好人!是他或许……
“不是变态?”几个人面面相觑,而后拍着手像是听见了笑话似的,大肆嘲讽地笑了起来。“他不是变态,那么你就是变态了啊!你俩……啧,别不是真有一腿吧?到底你上了他还是他一直觊觎你?哎,这么膈应人的事你们自个儿慢慢消化,我们啊……”那人说话间,忽然发现了桌上的菜。
“哟,小两口生活的滋润呀,这菜做的……啧啧啧,我们兄弟几个是不是打扰你们的烛光晚餐了?来,来,兄弟们,人家小两口吃个宵夜都讲究情调呢,我们也得给人助助兴不是?”那人突然掏出了打火机,“啪啪”两声打火机窜出了火苗,那火苗直直就往那张米色的格子桌布上去!
苏河洲这才看到了桌上的菜,室内的光不甚明亮,但却是极其温馨的暖黄色,过去的几十个夜晚里,他就是在这样的光线里和季路言朝夕相处。
一开始是他惊喜于对方的厨艺,到后来就变成了季路言一点点教他手艺,他们吃着同一道菜,一个点评,一个认真记着笔记,日子就像是在那各式各样的滋味中,在那一笔一划的书写里,在那本季路言手写的菜谱里,一点点变得丰富饱满起来。
“你要是敢点火,今天谁也别想出这个门!”苏河洲猛地冲上前去,一脚踢开对方手中的打火机,他像是个亡命徒,将雨点般的拳头毫不客气地全赏给了那个侮辱季路言的人,那个想要毁坏这个家的人。
“今天你们要是敢砸了这里,我苏河洲豁出去就是去坐牢,也不会让你们走出这个门一步!谁要再敢说季哥是变态,不如直接哑巴了算了!”苏河洲骤起的爆发力和战斗力可谓是力拔千钧,只见他把那试图放火的人打的哭爹喊娘,随手又拽过一个人,屈膝猛地撞在对方的腹部,抬肘狠击其口鼻。
不知是谁趁乱抓了一把桌布,桌上的餐盘应声而落,碗盘“噼啪”碎裂。
这一刻,苏河洲神情阴翳,就像背后燃烧着红黑色的地狱之火,他一脚踹倒了那个扯掉桌布的人,鞋尖碾着对方的手腕,直到那人的腕骨发出“咔嚓”的断裂脆响,他依旧不放过,他狠狠地踩在那人手腕之上,用力地碾着,宛如他所到之处皆要一片鲜血淋漓和撕心裂肺的惨叫来铺路!
“啊!鬼啊!”有人大叫了一声!
苏河洲充耳不闻,暴怒嘶吼着:“我窝窝囊囊过的这么久,早就不想这么活了!来啊,要死一起死,一起下地狱!可你们千不该万不该糟践我季哥!”
“污蔑他名声?”苏河洲一脚踏在其中一个早就倒地不起之人的肚子上,对方顷刻躬起身子抽搐起来。
苏河洲冷笑,“还把他做的饭砸了?你们也配?!你们就是现在从地上舔干净吃了都不配!季路言教我重新站起来,我怎么敢再倒下去?
他不是变态,不是!我拿他当大哥、恩师、朋友,但我发现自己喜欢他了怎么办呢?谁要敢骂他,我不爱听怎么办呢?!你们说我怎么办呢!”
那四个人已经被打的根本起不了身,姚易尧给他们钱财办事的时候,分明说过这个苏河洲生性优柔寡断、胆小怕事,是个最好拿捏的,所以他们发现苏河洲的时候便一路跟踪他,直到他被一群人带走,而后又出现他们才找到了这个筒子楼。
可谁成想,这人竟然这般狠辣!更何况……何况这屋里有鬼!
几个人就算没有被苏河洲打死,早也吓得半死了——他们居然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大活人,慢慢地变得透明,消失在了空气里!
他们甚至怀疑,眼前这个疯狂的苏河洲,是不是也被什么厉鬼恶灵附体了!
季路言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在苏河洲冲上去和那些人拼命的时候,他就已经动不了了,像曾经上演过无数回那样,他静静地等待自己消失不见——从魂识到身体,他将不再属于这个世界。
他说不出话,魂识还没有被系统收进小黑屋,他只能默默在原地听着、看着一切,这他不知是该欣喜还是悲哀的一切——
苏河洲变了,彻彻底底变了,变成了他喜欢的那个模样,身上不见分毫的犹豫胆怯,那是一个或是携风带雨或是霞光万丈的苏河洲,是最强烈的存在。可苏河洲不再是那个让人容易忽视的“透明人”,他却开始透明了……
老天真会开玩笑,偏偏在分针过了12之后,让他听见了苏河洲说喜欢他。
“我去你个兔崽子!你早点说会死吗!这下老子是‘死’了!”季路言狠狠地骂着,可他却抬起手,在自己眼前抹了两把只有他能感受到的眼泪。
他又哭鼻子了,季路言唾弃自己混得娘们儿唧唧似的泪腺发达。哭什么啊,哭那就差了分毫的机遇吗?
是,也不是。
他知道自己的眼泪里,有多少是因为难过,难过于这句话太迟,他没有等到;有多少是因为期待,期待于苏河洲这句“喜欢”他等了太久;还有多少是因为不甘心,不甘心于他等来了这句话,却无法和那个人拥抱一下。
事到如今,他终于可以痛痛快快地承认了——他喜欢苏河洲,从一点点到很多,从喜欢苏河洲的一部分,到今天一见面起,那样一个苏河洲他完完全全的喜欢上了!
苏河洲发泄够了,生事的人也屁滚尿流地跑了。可他转身却发现季路言不见了!不知为何,他心中一点也不讶异也不惊恐,只是无限蔓延的悲伤笼罩了他整个世界。
“季路言,你又走了啊……”苏河洲不禁说出这样一句话,连他自己也未曾察觉这句话里有什么古怪。他只是默默走到餐桌一侧,捡起地上的烤鱼放回了半张盘子里抱着发呆。
他做美食主播做的第一道菜就是这道怪味烤鱼,但那不是他第一次吃。他记得在片场的时候,有一回听见剧组的人说今天加餐,有“自己人”露两手,就是那天他吃到了人生中最美味的烤鱼,也在那天他遇到了一条小白蛇——那条白蛇被人打死后,过了不久也是像今天的季路言这样,消失了。
季路言看着苏河洲抱着一条烤鱼,弄了一身的汤汤水水,换做以前他早就骂开了,骂那人邋遢,骂人不讲究,可是当他看见苏河洲一脸的悲伤落寞,他就连让那人听不见的骂声也说不出口了。
那是他从未见过的悲伤,却并不陌生。他应该在哪里见过,就在这张脸上……
“季路言,你喜欢我是吧,你一直喜欢我却不肯承认还诓我,说我喜欢你说我上了你,是不是?”
“是啊,谁让我主动献身你都不开眼,那么不上道儿!”季路言知道自己的声音那人听不见,所以有些话他可以放心地说出口。
空荡荡的房间里,两道声音一实一虚隔着破碎的瓷片,隔着冰凉的月色,隔着永远无法跨越的万水千山交替而来——
季路言:“唉,我俩这也算两情相悦了吧?你抱着那油花花的烤鱼做什么啊,抱我啊,我觉得自己还是个半透明呢,看不见吗?一点儿也看不见我吗?我能看见你呢!”
苏河洲:“我知道我没有上你,李菁菁开发布会那天就知道了,但我……那个时候我害怕,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会害怕,担心这个担心那个,可我知道这不是原本的我,只是有些东西我自己也无法控制。所以……让你看到一个软弱无能又优柔寡断的我,季路言,对不起。”
季路言:“嗐,你现在不就挺好的么,啧,虽然你这觉悟来的有点迟,但我还是看到自家小兔子长大了,还别说,你刚那几下还真挺吓人的,以后克制点情绪,打人也要有个度,别真搞出点儿事,我季路言喜欢的人去蹲个大牢,说出去也不好听是不?”
“哎哎哎,我说你个狗东西,你刚说什么?你早知道你没那什么我?那你跟我这儿装个什么懵懂无知的纯情少年呢?你他妈耍我呢!”季路言后知后觉震惊道。
苏河洲:“我很依赖你,分不清那种依赖到底意味着什么,只知道被你抱着很心安,抱着你的时候我很知足,就像……那是一件我一直在等待的事情,拥你入眠是我一直以来的梦寐以求。
这样的感觉很奇怪,所以我害怕了,我怕我喜欢你,喜欢一个男人,我……可你为什么要送我走!我在走的那天就想跟你说,我不想和你分开。季路言,你他妈就是个王八蛋!为什么一次又一次的不是送我走,就是自己悄然离开!
为什么一次次地抛弃我,这种被抛弃的感觉为什么那么……就像你做过很多次一样?喜欢我就说啊,季路言,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耍我逗弄我很开心吗?你要是早点开了口,我肯定早就明白自己的心意了,为什么!为什么你又抛弃我了!我甚至到现在都觉得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一厢情愿,你到底,喜欢过我吗?你的那些玩笑话里有没有过真心?!”
苏河洲呜咽起来,声音破碎在了季路言的眼前,让他最后一点魂识也快要消散了。
苏河洲的指责让季路言心中钝痛。
苏河洲什么都不知道,但季路言却了解上一世的自己都对那个人做了什么——苏河洲的委屈和指责一点都没错,上一世是他抛弃了那个小少年,这一世即便不是三月之期已到,在危难关头,他还是选择推开了苏河洲,他以为自己会像一个英雄一样还给那人一片净土,可他却从来没有想过,有人想要的从来不是一片净土,而是并肩而立,风雨同舟。
他,错了吗?他好像错了……
“河洲啊,下一次相遇我们不要这么浪费时间了好不好?让我一过去那个时空就遇到你,我一定好好弥补你,我会对你很好的,我……我一出场就跟你表白好不好?到时候啊,你别忘了叫我一声季哥哥。你声音软着点儿叫,怪好听的,到时候……到时候那个、那个我,我肯定好好疼你,宠着点儿你让着点儿你,行不?”
季路言听不得那委屈的哭声,就跟野猫子喊春似的闹心,他的心都揪紧了。他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他衿贵无双的面容和浑然天成的高不可攀,让苏河洲那样的小白兔觉得有压力,所以不自信了,以至于他都明示暗示到如此地步,那人,那人居然还不信他喜欢他!
可这一切是他骨子里流淌的风华绝代,他改变不了自己外在气质形象对旁人造成的压迫感,看来只能在下一次相遇的时候,对那人态度柔和一些,反正苏河洲比自己小嘛,让让小对象也是应该的。
季路言正在总结反省,忽然眼前一黑,四周的风声呼啸而过,他甚至来不及再对这里的苏河洲留下几句“遗言”,就“嗖”地进入了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小黑屋!
那狗系统又把他召回来了,这一回又是什么剧情再等他?
季路言嘶声呐喊:“狗系统你大爷的,我要豪华大房,我要高床软枕,我要锦衣玉食,我要……出场就见苏河洲!最好,画面直白激情一点!”
他俩这都隔空真情告白了,再续前缘的时候怎么也得续上篇儿,直接开始你侬我侬吧?他这点儿要求不过分吧?
就在这时,系统提示音响起。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