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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
荷花盛开的时候,孟春的禁足结束了。到了纪二旬休的日子,两人齐齐穿戴好官学的那套行头,在各自己院子的叉路口迎面。纪二一时看的有点怔愣,只见孟春普通的一袭青布长衫,帽子上两根长缨垂在脑后,阳光下莹白的肤色,生辉的眸子真是一位翩翩佳公子。两人相互一揖,携手而行,到院子东偏门,谢老二已经备好马。孟春一见马就眼睛发亮,上次打架打赢小候爷要送马给她的呢,自己都没要。这两匹马虽不是最壮实的,但毛色油亮、意气奋发,应该也是两匹良驹。两人打马而行,穿过店铺林立的街道时,引来无数少女的驻足侧目。孟春突一摔马鞭,加快了速度,纪二紧跟其后。
到了偏僻处,孟春又慢了下来,纪二说:“刚才怎么突然加速。”
“花孔雀。”孟春说。
纪二莫名有点委屈:“那些人不是看你也看的吗?”
孟春忿忿地说“女人看女人有什么要紧的。”
纪二说:“那你现在多多看我吧,把别人看过的都给看回来。”
孟春忽然记起了什么,问纪二:“我们今天出来,你跟杨姨他们说了吗?”
纪二满不在意的说:“说了有什么意思,他们猜才更好玩。”孟春看看骑在马上的那个恣意书生,眼里全是笑。
京郊的白渚湖,湖面宽广,湖上停了许多画坊。两人在湖边的酒肆找小二寄了马,两人悠悠的在湖边散步。
“上京真是一个繁华的地方,我看过许多这样的湖,有些还比白渚湖大,除了杭城的西湖其他湖泊周边基本都是荒凉少人的,或许周边有些农田,但远不是这样柳岸莺啼的景象。”孟春感慨道。
纪二说:“俗话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你很多时候眼界比我开阔。”
孟春说:“我那时候那敢叫行路,从没有心思放在沿路的风景上,心里压的最重的是希望一路平安和惦念留在家里的孟锦和阿巧。”
纪二不忍心再继续这样的话题说:“我们坐那首大游船吧。”里面可以喝茶听说书小曲的。这湖上上大船的一般都是普通百姓,达官贵人和一些富商都是包精致的画舫。像孟春他们上的那种船按时辰算资费,包画舫可不是一笔小数。纪大爷对三个儿子管都及严(当然已成婚的纪大哥现大已当别论了),所需之物都是家中统一采办,每月也是按定律拿月例,虽然这么多年富的冒油的外祖家及自己的娘亲给的物件也非常丰厚,这一切也是放在自己名头的库房里登记造册的,所以像包画舫这样奢侈的事,纪二自觉是万万不可的。
两人上了船,对坐在楼上的窗子旁,船上侍立的小二收了资费,上了茶水瓜子。说书的先生在楼下,孟春和纪也没有更多的闲情去听书。二人一人一把折扇,真是羽扇巾纶谈笑间雄姿英发,又引无数目光侧目,这一侧目引来了老熟人,乐小候爷。
乐小候爷见了孟春像见了自己的亲娘,忙迎了上去:“孟春,纪二真的是你们,我在岸上的酒肆旁就看到你们了一路追来的。”然后,把身后锦衣华的年轻公子推到了身前,纪二见了忙站起想要行礼,被对方制止了。
年轻贵公子说:“在外不要多礼,叫我齐公子就行。”孟春听到这位公子姓齐,猜想既然姓齐同乐少荣在一起定是哪个王府的世子,心里虽然不乐意面上也不敢显分毫。乐少荣以经没脸没皮的坐在了孟春的旁边,还自来熟的招呼齐公子坐下。
他坐定后看了看孟春说:“嗳,说真的孟春你穿这身衣裳真不赖。”孟春拿脚踢了一下乐少荣,乐少荣见她不好意思,只好又道:“我本来是要来看你的,我被我爹禁足了,前天才可出来。”
孟春不知道说什么,只好敷衍道:“怎么敢劳驾小候爷呢.”
乐少荣拍着胸脯说:“自从你上次替我打赢了姓陶的那边,我就说过我为你是瞻。”
纪二喝着茶,淡淡的看着自己这个表弟。
齐公子说:“听少荣说了,姑娘是巾帼不让须眉呀。”
孟春拱了拱手说:“不敢,不敢。”小二又来添了两杯茶水,四个人的谈话远没有两个人的来的随意,孟春索性也不插话,只顾看江上漾起的一波又一波的水花。
“哟,这不是住在纪府的孟春姑娘吗?”孟春觉得自己今天真不该出来,刚遇见两个不识眼色的,现在又来一个拆台的。见朱鸣之尽量使劲用力着左脚,让人不那么看的出自已坡了的样子。乐少荣,朱鸣之是认识的建义候府那个最没有颜色的三公子,他冷笑着说:“孟春姑娘不愿意成为在下的正经少奶奶,我还以为多高贵呢,却不知私底下穿得男不男女不女的陪三位公子喝茶。”
孟春现在看到朱鸣之这付嘴脸就犯恶心,她刹的一声站了起来 :“你说什么!”
朱鸣之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出这口恶气,而十分得意:“不就是个南蛮子吗,我给你脸你不要,活该沦为那些公子的玩物。”
孟春哪里听过这些混话,气的直哆嗦,抡起刚才坐的凳子就要砸过去。纪二紧握着茶杯说:“孟春不劳你动手,少荣去揍一顿。”
乐少荣撸起自己的袖管说:“我真不知道怎么回报我姑奶奶上次出手相助的恩情呢,这次这小子自己寻我姑奶奶的不痛快,休怪我手下无情。”
朱鸣之见乐少荣肯为了孟春出手,有点意外,连连退后几步说:“这青天白日的,你们想打人,还有没有王法。”
乐少荣说:“我就是王法,专门收拾你这种嘴贱人更贱的人,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打的你再瘸一条腿的,我只会打的你满地打牙。”
齐公子缓缓地说:“打的地方讨巧些,莫伤了性命。”
乐少荣说:“这一圈快上岸了,孟春和二表哥莫失了兴致,这个渣渣交给我,我拖到岸上再收拾了。”
朱鸣之刚要走,被乐少荣一把抓住衣领:“没听见刚才小爷我的话吗,你不要以为你见过的小爷我都是温文而雅的,就以为我是病猫,听说你打丫头很有一套,今天也让你尝尝被人打的滋味。”
说完朝孟春说:“我先走了,过几天来看你。”拉着朱鸣之就往舱外走。
齐公子起身同他们告辞,又同孟春说:“京郊的大营就在这附近,有兴趣了让少荣带你来参观参观。”
纪二和孟春起身相送,船上原来的游客已基本走完,小二随意打扫了一下,新一轮的游客上来了,孟春和纪二还是坐在原来的位置上,又重新付了资费,小二重新上了茶水瓜子。
孟春一边喝着茶,一边磕着瓜子,湖面波光粼粼,背面的青龙山像蜿蜒的一道背影,船在湖里,人在船里。纪二看着孟春说说自己学院的先生和同窗,孟春听到疑惑处,便插嘴问一下,纪二耐心的重复一遍,讲到好笑处,两人相视而笑。
孟春说:“什么时候你带我去书院看看,我现在光练字不行,你得帮我找几本浅显的书,我想认字的同时学会书上的道理。”
纪二听了点点头,说:“下次乐少荣拉你去大营,你可会去?”
孟春点头说:“当然,大营我可没进去过,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去当兵的,我只是好奇心使然。”
纪二看着孟春,船舱内虽光线不好,但孟春皎白的脸和灵动的神情却异常清晰,不是因为孟春穿了男装,纪二真想拉了她的手一泽芳亲。两人在船上呆到晌午,到了寄马的酒肆,找了安静的角落,点菜吃饭。四菜一汤纪二却吃出了满汉全席的滋味,他第一次与一个女子单独吃饭,况且是一个自己心仪多年的姑娘,他觉得每道菜都甚得他心。他心情好味口好,今天饭多吃了几口,纪二觉得孟春的心情应该也是极好的,因为孟春今天比旁日多吃两碗。直吃的邻桌的一对小夫妻咋舌,但纪二却是易常快活,饭量好的姑娘好养活,身体也棒,将来可以举案齐眉,自己不必整天愁苦她的身体,那样想想也省心,纪二真觉得孟春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姑娘。两人吃了饭向西而行,到了附近的梅花山游玩,梅花山山腰上有座落霞寺,他们沿山北的石阶而上,虽说日头很大,北面草木丰沛,纪二拉着孟春的手,虽然背上的汗已经透湿了他的衣衫,手上也粘上了不知是自己的还是孟春的汗液,但是纪二整个人却是少有的神清气爽。同路或都迎面过来的行人极少,孟春也不逞强一直走在纪二的身边或者落后一步,纪二像一个愣头青看到路边好看的花,还会巴巴的跑过去采过来,给孟春。孟春拿了花也欣喜,但又觉得自己穿了男人的着装,手捧着一簇娇嫩嫩的花着实怪异,却又舍不丢掉。
到了寺院外,见两个小僧正坐在高高的门槛上打盹,纪二他们也没有吵醒他俩,小僧受戒,半夜三更就要起来念早课,这种天气每到晌午正是犯睡的时候,他们侧身跨过门槛,寺庙不大分为前后两殿,殿前香火缭绕,现在是午后寺中一时无人,想必这里的师傅们也趁着这时去午休了。孟春和纪二都不信佛,但他们也决无半分逾越的心思,恭恭敬敬的参观了天王殿和大雄宝殿的宝像,从寺庙里转出来是一棵参天的大树,立在出口的左侧,树下是石头磊的一条长凳,纪二和孟春在这里小憩片刻,然后沿着原路下山去了。
两人回到纪府已是黄氏时分,到了府里便各自沐浴更衣去了。饭点的时候杨氏夫妇的院子又热闹起来,老大携着怀孕的妻子来了,纪四和孟巧已经做完先生的功课早早的在院子里穿来穿去,就连往日不苟言笑的纪二今天来的时候也让杨氏捕捉到那嘴角隐藏不住的翘意。
“老二今天带孟春去玩了?”杨氏试探着问。
纪二愉悦的说:“是的。”
杨氏接着问:“去哪里玩去了?”
纪二把白天的路线简易的说了一遍,当然避过了乐少荣和朱鸣之。
纪大爷咳了咳,示意大家作为大家长的他,要说话了:“老二,你没有带阿春去八宝楼吃鸳鸯酥?”
纪二点点头。
纪大老爷又问:“你也没有带阿春去福宝斋挑些手饰?”
纪二又点点头。
纪二疑惑的看站自己的亲爹,纪大爷说:“这头一次相邀,不是要去给姑娘挑付手饰然后一起去八宝楼吃鸳鸯酥,如果姑娘接了你的手饰吃了八宝楼的鸳鸯酥表示可以进行下一步的吗?”
纪二又看看自己的大哥,大哥点点头,大嫂抿嘴笑着。纪二有些窘,但想今天是为了满足孟春想穿那套官学里的青衫才促成的郊游,不算第一次正式相邀的。
杨氏好不容易听到她的老二能畅言今天的行程已是满足,瞪了一眼觉得终于抓住儿子小辫子的纪大爷,说:“这又什么打紧的,找时间再出去一趟把这两样补过来不就行了。”
众人都觉得杨氏话甚是在理。
杨氏觉得纪二的零花钱应该多给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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