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陪你走过少年时光

　　“小嘉，你选文科？！”
　　我点头，“嗯，决定了，文科。”
　　“可是选文科少了很多专业可以挑啊？而且……你的理科成绩也还不错……”
　　我笑了笑，“没关系的。我更喜欢文科，未来也打算读这方面的专业。”
　　“……”张喻之没话说了。
　　我心里叹了口气。去读文科，是我深思熟虑很久，也犹豫了很久的决定。一直以来我更喜欢也更擅长的都是文科，理科我读得吃力，成绩却也不过将将能看而已。
　　本来是显而易见的事。让我犹豫的是面前这个欲言又止的人。
　　他叫张喻之，是我喜欢了四年多的人。
　　我想陪他走下去，只是以朋友的身份。
　　但我最终决定试着习惯离开他。

　　我和张喻之是初中同学。初一开学报道那天我到得早，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发呆。这个人风风火火进门冲到我身边：“欸，同学！刚刚我跟你打招呼来着，你怎么不理我呀？”
　　我这才想起来，刚刚从寝室放完东西出来好像是在门口碰到一个人。
　　……原来就是他吗。
　　“抱歉，没有注意。”于是我笑了笑，“你好，我是沈嘉。”
　　他立马高兴地笑起来：“我叫张喻之。我做你同桌可以吗？”
　　“当然。”
　　他迅速把包挂上椅背，把书放进课桌里收好。
　　我们就这样成为了同桌。之后的三年里从未变过。

　　其实我们的座位并不是一直不变的。每次考试之后都会调整，按照排名挑座位。只不过我们班我是第一他是第二，无论我坐哪里，他一定会紧跟着坐过来而已。
　　所以有时候我也会想，我喜欢上他，他得负一半责任。

　　初一时候的张喻之还没完全长开。身高刚过一米七，带着牙套，脸上还长着不少青春痘。青春期的男孩子刚开始拔节，身高往上窜却不见长肉，瘦猴似的。尽管漂亮的眼睛和挺直的鼻梁显示出他良好的五官底子，但那时候的张喻之实在是称不上多么好看。
　　但就挺奇怪的，我觉得他长得格外顺眼。那时候我甚至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只知道看到他我总是会想笑，和他在一起我心情总是很好。我们关系非常好，每天同进同出，同吃同睡，用其他室友的话说，这就是一见如故，相见恨晚。
　　张喻之挺得意，勾着我的肩膀说，你们羡慕啊。
　　我有点无奈，这有什么可羡慕的。但看到他的笑容，竟然也不自觉地跟着笑了起来。
　　……迟早有一天被他带成傻子。
　　我早该有所觉察的，这一切都是因为什么。

　　这人长开的速度很快。到初一后半年的时候已经长到了175，青春痘消失了，再后来牙套也摘了，五官的优势逐渐显露。从初一下学期开始有女生偷偷谈论他，看到他会害羞的避开视线。
　　有一天他悄悄问我：“小嘉，ｘｘｘ向我表白了，我要怎么拒绝啊？”
　　我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当初我眼里那个瘦猴般的男生，已经变成了大家眼中的英俊少年。

　　但这个时候的我依然懵懵懂懂。
　　一直到某一天晚上我在梦里见到他。或许每个人都曾经做过这样的梦吧。我这才意识到有什么好像脱离了控制。
　　我喜欢他。但不是对朋友的喜欢。
　　那是初二的某一天。
　　其实到现在我也不知道自己的性取向到底是什么，毕竟也没喜欢过别人。
　　只有他一个而已。

　　那段时间我有意识地疏远他。知道自己的心思后，再靠近他就不那么自然了。我开始一个人吃饭，一个人走路，不再和他随随便便肢体接触，尽量避开有他的场合。
　　尽管不太好受，但我觉得在我没有太过深陷之前早点打消不该有的念头，这样对我们都好。
　　没过两天放学他叫住我，拉我陪他去小操场散步，委委屈屈小心翼翼地问我为什么躲着他。
　　“你脾气那么好，肯定不会无缘无故不理人。我这人说话随便，是不是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伤你心了？”
　　我一下子心软了。被他用这样的眼神这样的语气对待，我哪里还狠得下心让他委屈。他有什么错。谁又做错了什么。
　　于是最后还是放任自己整天和他待在一块儿了。
　　直到难以自拔。
　　直到今天仍旧是。
　　但我们迟早是要分开的。

　　“张喻之。”我对面前的人说，“多保重。”
　　“……”他张了张嘴，却没再说什么挽留的话。挚友多年，他其实知道我的爱好，也了解我的性格。如果他连这也不曾了解，我们根本走不到今天这样亲近，更别说喜欢。
　　也正是因为他对我的了解和在意，我才会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所以我其实挺奇怪他一开始会说这样像是试图挽留我，却不切实际的话。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文科班和理科班整整隔着两层楼，我们注定渐行渐远。我会试着走出来，他会遇见新的朋友，我们都会有新的生活。人生从来没有什么非彼此不可，时光会在疼痛中将一切磨平。温柔又残忍。
　　我再次在心里叹气，再见了，喻之。
　　本想再多陪你几年，但我还是自私地多为自己考虑了一些。
　　如果我的未来注定没有你，至少我得保证自己过得好。
　　就到这里吧，我只陪你走过少年时光。我只想要一个记忆里的特别位置。有几个人可以拥有完美圆满的初恋，校园里的爱情又有几个可以走到最后。
　　还是让你成为永远美好的样子吧。
　　我背上包，抬着桌子下了楼，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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