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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府
唉,得亏我长了一张会说话的嘴。
“老伯,您知道这附近哪里有客栈吗?”
还是先找个客栈把自己收拾收拾,再不沐浴更衣换下这身破衣烂衫灰头土脸的行头,下次见面人家喊得可就不是“公子”了。
“客栈啊,你让我想想啊。”老人家眯着眼睛思考,“你往东走路过第二个路口往北走,走到尽头再向东拐,这第一家就是个客栈。”
“……”这可如何是好,我要是分得清东西南北也不至于混到这个地步了。
老人家见我不说话一副为难的样子,乐了。
“这客栈你也别找了,去了也是白搭。”
“这是为何?”
老头见我问,反而有些奇怪。
“这再过三天就是我们新城住的继位大典和老城主五十大寿的日子了,消息前些日子就放出去了,周围各大城主也在受邀之列,这事儿你不知道?”
“呃……晚辈自乡野而来,地处偏僻,初来乍到,是以还没听人提起这事。周围人谈论的大多是夜狼城易主之事。”
那么要不要去看看呢?刚才那叶三说认得我,说不定我之前来过这里,说不定还能再遇见些“熟人”?
“是这样啊,也对,这夜狼城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少不得人背后谈论。总之现在的客栈已经被各路达官贵人、江湖名士装满了,这日子算是双喜临门,所以动静比较大,就是有些名望颇高的江湖人也接到了我们这位年轻城主的请柬。”
“那这还真是不巧,晚辈只能再想别的办法了,谢过老伯。”
告别那位老伯之后,我顺着他指的方向颇有些小心翼翼地走着,我还是决定去看看,说不定还能捡个漏。走了一段路我看到了那第二个路口,再三犹豫之后我打算换个问路的策略。
接着我又找了两个人,皆是问“请问您知不知道这附近的客栈该怎么走”,这样我在拐弯的时候就可以顺着他们指的方向走,又省去了让别人知道我分不清东西南北的尴尬,实在是个两全其美的做法。
然而……
房间已经被定满了,如果我不嫌弃的话,后院还有一间柴房铺上被褥能勉强将就。
我隔着纱布听着这掌柜的一脸遗憾地说出这话,可是我觉得此时此刻这掌柜的肯定是乐得合不拢嘴了。
虽然我这形象看起来确实是狼狈了些,但柴房什么的我确实还是嫌弃的。
接着我又找了这条道上的另外几家客栈,得到的答案都差不多,眼看着路又要走到尽头了,我还没有把自己安置好,不免有些灰心丧气,难道我真的要折回去睡柴房不成。
道路两旁是整整齐齐的房屋,周围走着家长里短的行人,这么大的地方却没有我的一处落脚之地,竟是连那鸟不拉屎山沟沟里也不如。
“真是凑巧,又碰到公子了。”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耳边响起,扭头看,是不久前甩掉的那位叶三。
这世界可真是小,这样都能碰到。心情不好,不想理他。随随便便地回了句“巧”顺便扭了头继续为自己找窝。
不曾想他又堵到我前面去了。
“你还有什么事吗?”我的眼神有些凉飕飕的。
“公子可是在找住处?”
他这幅成竹在胸的嘴脸完全不需要我的回答。
“哈哈。”叶三摸了摸鼻子,继续说道,“其实在下是想说,在下想邀公子到家中做客,过几天就是业城的大日子了,所以近些时日涌进城的人比较多,客栈早早便被定完了,只怕公子找不到别的住处。”
这叶三看我还是只杵在那里也不表态,又说:“公子莫要误会,叶三在这业城也算是富贵人家。只因着我那故人也不能就让公子露宿街头。”
面前这人一身简简单单的月白色锦衣,款式并不复杂,但这面料实属上层,我虽然没怎么出过临溪镇,但老头对我的吃穿用度向来是往精细了去布置,久而久之也养成了一些看东西的眼光。
我这才又仔仔细细地将这人打量一番,嗯,是位养眼的公子哥。
叶三的头发很随意地用一根玉簪挽着,留下来的黑发披散在身上,乍一眼望去还真是有点子仙风道骨似的,随性恣意。眉似剑,斜入鬓中;目如星,熠熠有神;持折扇,腰环佩,玉树临风这个词还是当得的。
就是不知是位如玉君子还是衣冠禽兽了。
我搜肠刮肚了半天,终于不辞辛劳地将这位极为热心的“菩萨”的形象用语言表达出来了,虽然有些话属于说了等于没说范畴。
“那,便多谢叶公子了。”
看他这么坚持,我也不太好再拂了他的好意。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借人一屋多少也算善?姑且算吧。
这可真是托了他那位“故人”的福了。
还有,我真的不怎么喜欢柴房,尤其是在做了几天野人之后。
“那可真是太好了,公子随我来。”叶三抚掌大笑,像是终于完成了什么了不得的心愿似的,“请,这边请。既然是我叶三的客人,以后就是叶三的朋友了,公子叫我叶三就行。哎呀,对!我也就不公子公子的叫了,不知阁下该怎么称呼?”
“姓徐,徐风祁。”
听到我的回答,走在前面的叶三停了下,只不过时间不长,再往前走时脚步明显要快些,我只当是叶三想要快些带着我这位“高仿故人”去他家认门,也没有多想什么。
“啊,哈哈。”叶三头也不回地说,“还真是巧,我那位故人,也姓徐。”
“那还真是巧。”
我悄声回答,不知是说给他听的,还是说给我听的。我看着前面只顾闷头走的人,竟然尝出了一抹哀色,恍如隔世。
经过了这些事情,我多多少少也有了些长进,不再是从前那个只想着混吃等死的人了,说来也是神奇,现如今我如置身于重重迷雾之中,接触的也只是那些事情的冰山一角,却也足以让我时常觉得缺了一块的心渐渐地完整起来,有了些探索的意味,不再那么毫无目的地四处游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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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经过了一个时间段的七拐八拐之后,叶三在一个颇为气派的府邸面前停下,他还真不是吹的,这门面哪能叫“富贵人家”,这分明就是“大贵人”级别的才能有的待遇。
我这怕不是转运了,小饭店里吃个饭都能碰到这么个人,既然他这么有钱也不能图我这个身无几两银的什么东西,衣冠禽兽的概率下降了那么一点。
总之很有用就对了,说不定趁此机会还可以改善一下伙食。
“公子请。”
“您先请。”
一番毫无意义的客套之后,我跟在叶三边上踏进在太阳光下漆黑光亮的高大的木门内,把写着“叶府”两个大字的匾额留在脑后。
然后我就更加认清了我的“临溪镇土财主”的身份,和这位叶三相比,实至名归。
到了这院子的门口之后简单地提点了一下叶三,诸如别被我吓着之类的话,然后就当着他的面把我那斗笠取下来,有些使坏般地睁着一双无辜的红眼睛瞧着叶三,想看看他若是知道自己辛苦请来的客人是这副不寻常的模样会是什么反应。
果然,叶三怔愣了,我这心里也是咯噔一下,思考着要是被人扔出去了今晚该在哪里落脚,但无论如何我这种情况都是不该瞒着叶三的,所以心里也没有什么可能会失去一位朋友的遗憾,无论是什么结果我都坦然接受。
只不过现在,哈哈,我朝着叶三眨眼睛。
好在叶三也没让我等太久,只听他朗声一笑,说:“风祁这眼睛的确是与众不同,不过在家里兄弟不用顾忌什么,我叶三也是见过些世面的人,定然不会像有些无知百姓那般神叨。你尽管在这踏实地住着。”
我对他的通情达理表示了深深的感激之情,毕竟,谁愿意成天没事非要给自己脑袋上按个斗笠呀。
进去之后,叶三又对下人们吩咐了一番,下人们听了主子的话也不再那么畏畏缩缩的了,只当我是主子请来的贵客侍候着,要多恭敬有多恭敬。即便心里有些什么他们憋在肚子里我也不知道,眼不见为静。
叶三吩咐完这些个丫鬟仆人们就走了,直到第二天的中午才又重新见到他人,听院子里的碧水小丫鬟说是去处理什么紧急事务了。
他离开的时候有些火急火燎的,像是火烧眉毛了。
他给我安排的这个小院环境倒是异常合我的胃口,不怎么大却是个清幽雅致之所,门口立着的一小片竹林随着风发出沙沙的声响,竹叶的香味混合着青草香以及淡淡的花香吹到人面上,竟然会有一种清神醒脑的作用。
夹杂着一种扑面而来的熟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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