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傲江湖同人]若为不败

　　1
　　令狐冲也是胆识过人，对方只邀他一人，他虽然心有疑窦，但梅庄几人都没有恶意，与他拜了兄弟的向问天更不做反对，他就痛快地拿上剑跟着黑白子出了门去。
　　这梅庄布置得空阔疏朗，出来先要穿过一道长廊，令狐冲跟着黑白子连折几路，才来到一处月洞门前。
　　过了月洞门则是一条清幽芬芳的□□，两旁修竹姗姗，直通到三间石屋门前，那石屋看起来别有雅趣，只是前后植了七八株苍松，遮挡得四下里暗沉阴凉。
　　黑白子一路都走在前头，到了这门前却多停了一停，把身上衣服都整理好了，才轻轻地一敲门，低声道：“风少侠到了。”
　　令狐冲本来见到黑白子、丹青生、秃笔翁几人互动亲密，以为这“大哥”也该是一样，没想到黑白子这一番动作却十足小心恭谨，心里倒是小小地纳罕了一番。
　　屋里那人也是十足地能端架子，黑白子说话之后又过了好一会儿，令狐冲才听到门里答了一声“进来”，嗓音非但不像其他三位庄主那样苍老，反而带着一点柔和婉转的女音。
　　这声音实在是特别至极，令狐冲长到这么大也从没听过类似的，一时间更是疑上加疑，不过黑白子早已给他拉开了门，又抬手作出“请进”的姿势，也不由得他犹豫迟疑。

　　2
　　结果这一进了屋，迎面来的不是人，而是一抹银红的薄纱。
　　这笼烟红纱最是轻软，被风高高地带起来，直往人脸上抚动，令狐冲倒是眼尖，伸手一挡就按住了它，不过后面的黑白子却惊弓之鸟一般地怔了一怔。
　　令狐冲这下更确定这屋里是有什么不对劲的了，不过他四下打量一番，倒并没有看出什么特别的布置。
　　这石屋里分内外两室，外室虽然摆了茶几坐垫，但只有内室里坐了一人，纱帐翻动，影影绰绰分辨得出对方头戴高冠、身型瘦削，但却看不出容貌来。
　　那人在他们进门后始终不语，是感觉到令狐冲的视线之后，才出声道：“风少侠驾临敝庄，我等未能远迎，还请少侠莫要放在心上。”
　　这声音确实就是令狐冲在门外听到的那个，他心里满是疑问，不过只能先低头赔礼道：“是晚辈来得冒昧，还应请前辈恕罪。”
　　那人不答，只是轻轻笑了一声，旁边的黑白子便连忙接话道：“我大哥道号黄钟公，风少侠想必早已耳闻。”
　　说是“道号”，不过令狐冲看着那“黄钟公”衣着华丽，实在不像修道的模样，但也暂时不能多问，就低声客套道：“久仰四位庄主道大名，今日得以拜见，实乃有幸。”
　　此言一出，那纱帐里的“黄钟公”又笑了两声，道：“听说风少侠得了华山派风老先生的真传，剑法精妙绝伦。风老先生的武功为人都是举世难寻，只是江湖传言此人早已仙去，却不知风少侠是他的什么人？”
　　实际上，令狐冲当初是在思过崖上遇见的风清扬，然后又得授了这套独孤九剑。
　　当时他答应风清扬，万万不会泄露他的行踪，后来被向问天看出又拿出来卖弄，本已经让他极其为难，这会儿被人问起，令狐冲原是万万不愿说的，但面前这人不知来头，内功又似乎极深厚，他不好不答，只能含混说自己是风清扬的“后辈子弟”。
　　不过“黄钟公”也没有与他多计较，只是夸他年纪轻轻能连败丹青生、黑白子、秃笔翁三人，是难得的俊才，又叫黑白子去打开旁边一间琴室的门来，说是请令狐冲过去喝茶。
　　这一开门，令狐冲才发现原来丹青生和秃笔翁都在这琴室里，不过怪异的是，以笔为名的秃笔翁正对着墙上的画自言自语，以画为名的丹青生却手执墨笔，正在桌上一页一页地写字。
　　这一幕别说令狐冲了，就是黑白子也愣了一愣，连忙走上前去，低声问这两个兄弟是在做什么。
　　丹青生酒意未消，只顾着写字，秃笔翁倒是转过了头来，向着他谨声问道：“三弟，那个童大哥的孙女长阳，你真的没听过她的名字吗？”
　　黑白子说没有，然后又小声道：“之前四弟非要纠缠这点小事，已经惹了童大哥不快，怎么这会儿你也被他带跑了？”
　　秃笔翁面色难看，不自觉地一撇嘴道：“还不是那……”然后猛然住口，再不理他，而是背过身去自言自语道：“长阳，长阳，这个名绝不只是两个字，我应该是在哪里见过的，它是三个字写在一处，但那多出来的一个字，却绝不是童。”
　　然后他坐回垫子上，居然开始赵钱孙李地背起了百家姓，一边背还一边摇头，全然一副着魔了的样子。
　　非要说的话，令狐冲也好奇过为什么长阳只有名没有姓，不过长阳和他解释过，说是自己没有父母，也不愿乱叫，就只有个名，令狐冲自己也是孤儿，自然也就理解了她的心情。
　　不过现在看这几个人的样子，却似乎长阳的姓名里还有着什么天大的玄机，甚至是不可告人的那种玄机。
　　令狐冲耳朵尖，秃笔翁说漏嘴的那句“还不是那…”可被他听得清清楚楚，他前后一想，怀疑是有人逼迫他们两人非想起长阳的姓氏不可，这才叫本来不感兴趣的秃笔翁也苦思冥想个不停。
　　而那逼迫的人，毫无疑问就该是银红纱帐里面的“黄钟公”了。
　　不过毕竟令狐冲也不认得梅庄四友的大哥是什么模样，虽然他先前大败三人，不过若是这三人联手都不敢违抗的高手，他自觉对上人家也没有什么胜算。
　　是以他也不敢乱说话，就往茶几前坐下，摸了摸怀里向问天给他的《广陵散》曲谱，打算静观其变，结果屁股刚一落地，身后书案上写字丹青生就“啊”地一声大叫着跳了起来，把满桌的字纸扬得到处都是。
　　丹青生在那桌案上写了厚厚一沓的字，令狐冲进琴室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但他却没想到那一张张白纸上面写的都是“长阳”。
　　但不等他去捡，丹青生就把一张宣纸猛然拍到了茶几上来，叫道：“我可想起那是什么字了！”
　　那张宣纸被他这一拍就给震出了裂口，但丹青生全然不顾，只提起已经缺了墨的毛笔来，在中间那竖写的“长阳”二字下面，横平竖直地添上了一个“宫”。

　　3
　　【长阳宫】
　　这算什么？
　　令狐冲本以为丹青生是想起了长阳的本姓，没想到这连起来却是一个宫殿名字。
　　——长阳是大盗田伯光的师妹，又是魔教教主的义子，她怎么会与一个宫殿名字产生瓜葛？
　　他此前屡次得到长阳的帮助，虽然后来知道她是魔教中人，却也还对这个姑娘存着一份义气，是以之前也没有对向问天说起她的身份。
　　这会儿他听到这几人说什么长阳宫，心里直觉不好，就做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故意误解道：“原来是宫殿叫了同名，我就说嘛，长阳是童大哥的孙女，怎么会不姓童呢？”
　　这下黑白子和秃笔翁都忙不迭地点头，唯独喝多了的丹青生不依不饶，指着茶几上的字争辩道：“怎么不对，我记得清清楚楚，当时南京刺史送了一副字画给皇帝老儿，我和二哥跑去长安想偷来看看，结果硬是一路跟着他们进了皇宫才得以一见——我们从西墙进，北墙出，最后看见的宫殿就是这长阳宫！”
　　令狐冲想不到这人居然在此刻犯了醉劲，顿时一个脑袋两个大，其余二人也是恨不得立即就按住丹青生的嘴巴，结果不等他们行动，那位“黄钟公”却已经踏进了琴室。
　　令狐冲心里一惊，上前飞快地把墨迹未干的“长阳宫”三个字扯在了手里，抬头却见到黑白子与秃笔翁一动不动，只望着琴室门口，脸上露出绝望至极的神情来。
　　令狐冲也是直到现在才看清了“黄钟公”的模样。
　　说起来怪异，丹青生、黑白子、秃笔翁都是年过六旬的老人了，而且按照排名一个比一个更大，但这做大哥的“黄钟公”却年轻得很，看起来四十不到，神色间更是桀骜睥睨，不像“梅庄四友”的兄弟，反倒像主人。
　　他走进琴室来，往茶几边坐下，也不看那几个人，而是轻轻提起茶壶，一边给令狐冲倒茶一边道： “三弟说你有曲谱要送我，不过风少侠此番来梅庄，总不能是单单为了给我们几个人送礼物的吧？”

　　4
　　这话说的云淡风轻，令狐冲却陡然感到了一股威胁似的意味，但他仍然是紧紧攥着那墨字，抬头道：“不瞒前辈，其实晚辈来这里是为了求医治伤的。”
　　这算是句实话，他如今被几道内力灌注体内，虽然还能强使剑招，实际上却是心脉腑脏都大受折磨，要活也活不过多久，而向问天也是说这梅庄里有人能治他的病，才带他来的。
　　其实要治这内伤，修习少林寺的易筋经就是最好的办法，不过他们却要他拜入少林，令狐冲自认是华山弟子，自忖便是不日将死，也不愿私自背离师门，便就这么踉跄下了少室山。
　　当时岳不群已经逐他出门，任盈盈更是不知所踪，令狐冲只觉是生是死都无所谓，之后他与向问天相识，又随他来江南，本也没有抱什么希望，但现在既然有人要问，那这借口来回答倒也不算扯谎。
　　“黄钟公”确实也没有质疑，而是忽然起手要抓他腕间脉门，令狐冲急忙错肘格挡，但等他递上手去，对方却已经微微一按就放开了他，道： “风少侠这内伤是几道真气化解不开，又彼此相斗，虽说药石罔效，我这梅庄里还真的有一人可救你。”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袖子里拿出一段黑色布条给他。
　　“只不过此人住所隐秘，风少侠要去见他，还得先受点委屈。”
　　此人所说的病症不假，不过其余的依然可能是骗人。但刚刚那一交手，令狐冲已经看出此人武功远胜自己，这样闪电般的速度，只怕是这一屋子四个人都过不了他几招。
　　这种情况下，别说对方没必要玩什么哄骗人的把戏，就算是硬逼他走，令狐冲也是别无退路。
　　不过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是死是活也不愿再多纠缠，于是就从怀里掏出那本《广陵散》曲谱放在茶几上，说了句“晚辈不敢劳烦贵庄”，起身就要离开。

　　5
　　令狐冲不怕死，按理说对方已经没有什么筹码再留他，结果那“黄钟公”只用了一句话就叫他停下了脚步。
　　——
　　他说：“任盈盈是你的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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