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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戏问烟火
1
长阳不知道那天自己在梦中究竟说了什么,也没问,但等到东方不败再拿那糖水要给她喝的时候,她就不怎么情愿了。
其实东方不败有十万种办法逼她喝掉,不过他却没用那些强迫的手段,而是把细瓷的小勺递到她嘴边,笑着哄道:“若是喝了这碗,我就给你讲个秘密。”
——秘密可是江湖上真正的硬通货。
长阳端过来就是一仰脖。
2
结果这个秘密居然是关于田伯光的师父的。
这时他们已经到了淮安,东方不败带她在客栈里歇脚,见她喝了那“糖水”,就起身关好了门窗,然后一点点卷起了她的床帐。
“你的师兄田伯光,如今算是无人不知的大盗,不过要是往前再数二十年,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盗魁,却要比他更威风得多。”
长阳道:“我知道,就是师兄的师父金不盗嘛。”
她小时候没少听这师叔遥想当年大吹特吹,一听提起这个绰号就乐不可支。据她师叔亲口自述,他当年技高胆大,心高气傲,只偷举世无双的宝贝,连黄金都看不上眼,所以就自己给自己起了这么个假名,后来竟也真的被叫开了。
不过东方不败却不随着她一起笑,而是道:“你可知这位金不盗所偷过的最贵重的宝贝是什么?”
长阳掰开指头把师叔给她吹过的牛皮挨个背了一遍,他却都说不是。
“江洋大盗们所偷的最贵重的东西,自然是害他丢了命的那件,不过你师叔聪明得多,他只是隐居了起来,甚至还一直活到了寿终正寝。”
“所以,害他不得不洗手不干、归隐山林的那件宝贝,你觉得该是什么?”
3
说句实话,金师叔是个不折不扣的话唠,但长阳还真没听他提过什么“收官之作”。
自从她记事开始,师叔就和师父一起在乡下闲居,养鸡种菜,最多的娱乐活动可能就是看她和田伯光耍宝。
但是现在东方不败非要问她,却让她想起了先前田伯光说过的话。
【最先把你抱回来的,其实是我的师父。】
这个事实在她初听的时候,觉得多少有点不可思议,因为长阳的师父待她如同生父,她一直以为是师父把自己捡来的。
但现在看来,东方不败所说的那件害她师叔不得不洗手退隐的“贵重宝贝”,说不好正是当时在襁褓里奄奄一息的她。
不过对方好像还嫌这个秘密不够令人震惊,他见长阳沉思不语,就又淡淡地补了一句——
“你师父不许你去长安,但那金不盗在归隐前被人看到的最后一面,可正是在长安城外。”
4
长安,长安,长安。
这个都城有一个好听的名字,但它对于长阳却仿佛如影随形,追魂索命。
十四岁之前,她只知道师父是长安人,从前是宫里的太监,所以要对这座城市以及各种相关的事务极力躲避。
其实这些听起来都是师父的事,但是这人临走留下的话,却是叫她“此生不得踏入长安一步”。
这就好像是她长阳与那座千里之外的都城还有着什么关系。
而如今,她又从东方不败的口中听到了一个新的说辞。
他似乎是在暗示,她师叔当初的“洗手之作”就是从长安城里偷了她,这个假设足够离奇,但却完全不能和她所知的其他线索挂上钩来。
最简单的一件事,如果是师叔救了她,那么师父又是哪里来的?
长阳异常地抵触在这个问题上做任何思考,因为无论怎么猜测,答案都好像远远地超出了她的认知。
——当然,也可能是药效开始侵蚀她的脑海了。
她借着最后一点清明,不知怎么就想到了当初在华山与东方不败聊天,后者谈到田伯光瞒着她毒药的事情,还说“我也会这样对你”。
结果现在,他却好像在一点点把那个隐秘而幽暗的真相亲自揭给她看。
5
他们到达杭州的时候已经临近年关,城里家家户户都张灯结彩,一些有钱人家的小孩还提前玩起了鞭炮。
长阳直到这时才想起这过年也算是自己的“生日”,回想上次新年,她还在东方不败的偏殿里闭门练功,如今却已经远走千里,不由得一时恍惚。
这几天连着小雪,东方不败就没用她驾车,而是雇了一个寡言少语的车夫,这会儿马车进了城,他便拉着长阳打起窗帘,指着那些小贩的筐子问她要不要玩鞭炮。
东方不败的马车一看就贵气逼人,这些小生意人早就眼尖地盯住了这边,一见他打起帘子,就忙不迭地上前招呼。
长阳本来没什么兴趣,但看着他们一窝蜂地涌上来,就转头对着东方不败,调皮道:“玩鞭炮的话,你奖励我点什么?”
没有人玩还能玩出价码的,不过东方不败看着她挑了挑眉,倒真的顺了她的说法,道:“奖励你个新秘密,够不够?”
长阳说够了,然后探头出去买了一把各样大小的鞭炮烟花,喜滋滋地翻出个兜子装上,问他之后要去哪里放。
东方不败见状就噗嗤一笑,说她还是小孩心性,不过等她张牙舞爪地扑上来的时候,他又拿出了那百般娇纵的耐心,说这烟花要到水上放才最好看。
长阳闻言就把那袋子一把丢开,道:“骗我说要玩鞭炮,其实还是要去西湖的吧。”
东方不败不反驳,他单手支起下颌,一歪头,学着长阳撒娇的口气反问:“你就说去还是不去?”
要说的话,长阳是个十几岁的妙龄少女,任性起来自然是娇憨可爱,但东方不败学她的模样却全然没有一点违和,甚至连那份恃宠而骄的傲气都二样不差。
长阳这下也绷不住生气的表情,只能一头扎进他怀里,赌气一般地连说了几个“去”。
6
南方的冬天湿气大,虽然人冷,实际上却不是北方那样的低温天气。是以明明下了小雪,等长阳到了湖上,却发现这水面仍然不见一点冰冻的痕迹。
这样的西湖其实很美,地是白的,水却是黑的,冬日少晚霞,那天色渐渐地暗了之后,这十里雪景就更安静了,屏息凝神的时候几乎听不到一点声息。
长阳不知道这样的地方会藏着什么让东方不败不远千里地赶来的东西。她猜想那可能是与自己有关,或者是与那个向问天有关。
不过这些线索暂且都好像与这片美丽的水面没什么关系。
他们是从北边过来的,迎面就是长长的苏堤,东方不败拉着她走上了第一道桥,说这桥名叫“跨虹”,踏上了它就算离了岸。
长阳却觉得这名字起得夸张,虹霓为桥,跨过岂不是就要到天上了?
结果她这么一说,东方不败就倚在栏杆上向着水面望了一望,问她“这难道不是天上吗?”
今天没有月亮,冬天的星斗远不如夏天来得辉煌,不过被这水面一映,几点寒星疏落散布,倒真有了几分漫步天穹的感觉。
长阳从没见过这样的“天上”,出神了片刻,一回头却发现东方不败已经把烟花和火烛递到了她手里。
——那是她看过的最不可思议的美景。
烟花飞起的尖啸原本应该是与这落雪静谧的湖面格格不入的,但是当它们在水面上燃烧炸裂,那种霎时间混淆天上地下的绚烂,却足以夺取任何的言语与思绪。
甚至于,仿佛它嘈杂的炸响就应该是观者轰鸣的心跳。
7
长阳把它们一口气都放了,满天花火几乎亮得她眼睛都花了,甚至都没有让她看清那些焰火熄落的模样。
她只听到那些噼啪的声音渐次消弭,然后猛地替换成了身边人近在咫尺的呼吸。
——东方不败在那陡然昏暗的一瞬里吻了她。
她的感官里还有着那些声响与亮光的残影,可他的吻却无声而静默。
像藏在那绚烂焰火背后的一个勾魂夺魄的梦。
长阳不是第一次碰触他的唇舌,但这远比从前的任何一次都让她心动。
她曾经说过,东方不败无论如何都“不肯”爱自己。
【但我不相信他真的不想爱我。】
因为那是一个仿佛不会属于那个唯我独尊的东方教主的吻,但是它却发生了,而且就在她的唇上。
8
长阳在东方不败结束这个吻的时候跳起抱住了他的脖子,而后者笑着接住了她。
她以为这就是一切的答案,但他却把声音压到她的耳际,轻轻地道:
“第二个秘密,这西湖下面关着一个誓要杀我雪耻的人,而我现在要放他出来。”
长阳几乎是在他话音落地的瞬间就抬起了头来。
“任我行,是吗?”
其实这是一个从没被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提起过的名字,不过她却说的斩钉截铁,仿佛已经认定了它就是答案。
东方不败一怔,随即笑了笑说“你总是什么都猜得到”。
长阳不觉得自己真的猜中过多少事情,这个人总是过于地复杂与深沉,她对他的所有猜测都会被反衬得幼稚可笑。
“但是谁能不幼稚呢?”
东方不败只用一句话就反驳了她,然后他再不给她言语的机会,而是抬起她的手,远远地指向湖对岸。
“我教中有四个老人隐居在此,号称梅庄四友,你总该没听说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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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庄副本开启中。
关于长安,笑傲江湖号称是“不设定具体朝代的故事”,不过各种细节推测来看应该更像是明代。
这就有了个问题,明代时候关中地区早就有所衰退,架空也架不出长安为都,但是故事里却隐隐提到长安这个名字,而长安在叫“长安”的时候基本都是做国都的。
另一方面,都城更不可能在北京,因为金庸坚持说魔教老巢黑木崖在河北,而不是实际上的山西。
我个人的理解,实际上这都是一回事,笑傲江湖这个故事里,实际上的“权力中心”就是黑木崖,而它被“迁”到河北,并不是考据失误,而是在影射“北京”,特别是冷战时期被西方称作“红色妖妃”的这一zhengquan。
所以长安的存在自然也被弱化了。
但是我还是决定重新启用“长安”这个象征物,它与长阳联系在一起,正与黑木崖-东方不败这一组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