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问

　　第一章
　　“观众朋友们，晚上好，欢迎收看今天的天气预报。日前，一股强冷空气入侵……预计1日夜间到2日白天，湖北东南部、湖南大部、江西中北部、浙江大部、苏皖南部及广西北部、贵州东南部等地有大到暴雨，其中，湖南东北部、江西北部、浙江西北部等地的部分地区有大暴雨；上述局部地区并伴有短时雷雨大风等强对流天气。提醒注意防范……”
　　“无极，吃饭了！”
　　“来了！”扔下遥控板，飞快奔进饭厅，乖乖坐在桌子前等着上饭上菜上筷子。系着围裙的男人从厨房里探出头来：“说了你多少次，饭前要洗手，坐着干什么，快过来！”
　　“噢……”不情不愿噌进厨房，扭开水龙头，开始洗手。
　　龙无极，男，17岁，高二学生，身高１７０ｃｍ，体重５５公斤。发色，黑；眼镜，大，黑框；唇色，淡红；肤色，白皙。性格，温和好欺负。数理化成绩一般，体育成绩，烂。父母双亡，目前根堂叔龙渊同居。
　　龙渊，男，２５岁，政府公务员。身高１８４ｃｍ，体重７０公斤。发色，黑；眼睛，黑；肤色，古铜。性格，城实可靠。工作成绩一般。单身，目前跟堂侄龙无极同居，担负起照顾小侄子的重任。
　　“小叔，最近天气真奇怪。南方涝，北方旱，从东到西冷暖交替，该热的时候不热，该冷的时候不冷，出门都不知道穿什么衣服。”
　　“没办法，你又不是不知道，中国是个多灾的国家，只要有一个地方不正常，别的地方全部都不正常。”
　　“也不是。我记得我小的时候，天气还是很好的，四季分明，到了一定的季节该做什么大家都清清楚楚的。现在天气变化这么无常，不知道老家的人怎么过。”
　　“能怎么过，尽人事听天命呗。”
　　“希望他们今年的油菜能卖得好一些，不然，一季的辛苦挣不了多少钱。”
　　“我才辛苦！前两天刚买的北大荒，买了黑龙江就干旱，我的２万块钱啊，啥时候能盼到挣钱的时候。”
　　“……一天到晚看股票，也没见你挣多少钱。”
　　“小混蛋，你懂什么！就靠那么一点儿破工资，还养着你这么大个人，我不捞点外快，我能买房买车娶老婆吗！你还不好好学习，天天就跟小ｍｍ混，你对得的含辛茹苦的我么！”
　　两根筷子敲上头顶，无极缩了缩：“我没跟女孩混在一起……”
　　“没混？”龙渊危险的眯眼：“每天早上打电话来约你上学的叫什么甜甜的女孩是谁啊？”
　　“同桌……”
　　“呵呵，同桌阿，同桌好,同桌发展的好了，以后就是同学，同学以后是同事，同事再进一步就是同居，同居进一步就可以结婚了！感情慢慢培养，省去一大笔追女孩子的费用。”
　　“……”
　　第二天，天气晴朗，太阳高照。才7点多的时光，干热的空气已经把人身上蒸出汗水。挤出公共汽车的龙无极走到校门口，正好碰见戴着大太阳帽的朱甜甜。甜甜一看到他，两眼就冒出了星星:“早啊，无极！这次回乡下感觉如何，有没有带什么好东西给我？”
　　无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没什么好东西，就是在自己家后院的杏树上给你摘了一些杏子，希望你不要嫌弃。”
　　“啊，我最喜欢水果了！我们赶快进去！”拉着无极的背包就往教室拖，惹来路上众人注目。
　　回到座位，无极略微倾身，把杏子从书包中拿出来。
　　“咦，你这是什么东西？”甜甜指着他脖子上的红线。
　　“噢，这个阿……”把脖子上挂着的玉佩取下来，递给甜甜：“这是我的护身符，小时候一直带着，后来被我弄丢了，这次在老屋的一个小抽屉里找到的，可能是我爷爷检到后帮我保存了起来。”
　　通透碧绿的龙形玉佩，透过龙身，依稀能看见少女手掌上的纹路，无疑，这是一块好玉。甜甜睁大眼睛凝视着质地细腻的盘龙：“这的确是块好玉，而且……”她微微一笑，两眼眯成了月牙儿，把玉佩还给无极:“可见你爷爷非常疼爱你。因为这玉佩雕的是朝风，朝风是负责警卫和保护的神兽，有了它，你能祛灾避祸呢！”
　　“嗯，小时候我很贪玩，经常发生爬树掉树、走路掉坑、游泳抽筋的事，最后都化险为夷，爷爷说，都是这块玉佩的功劳，让我永远不要离身。”
　　正说着，上课铃响了，两人赶紧闭嘴，把书从抽屉里捞出来。
　　中午，太阳火辣辣的照在柏油地面上，明晃晃让人睁不开眼睛，恨不得从身上扒下好几层皮来。过了下午2点，大风乍起，天空阴云密布，雷声轰隆，豆大的雨点噼哩啪啦砸下来。无极快步奔回教室，递了一瓶矿泉水给趴在桌子上恹恹不起的朱甜甜：“怪事，天气预报没说今天有雨啊！”
　　“夏日午后多雷阵雨，没啥好奇怪的。”甜甜扒开瓶盖，有气无力地往嘴里灌。
　　无极看了一眼窗外，黑云遮天，雨势惊人，真有点像恐怖电影里恶魔下凡的情景。“这种想法太幼稚了。”他自嘲的摇了摇头，随手扭开矿泉水。
　　他身型较一般男孩单薄，皮肤又白皙细腻，看起来颇有县像日本漫画中的文静男生。再加上平时性格温和，举止文雅，不少女孩子对他有好感。甜甜做为他的同桌，近水楼台先得月，经常明目张胆的看他。对他不满的抗议，还大言不惭美其名曰：保护眼睛。
　　现在，她正用眼角余光欣赏他喝水的漂亮姿势，突然一丝光亮射入眼中。
　　“等等！”
　　无极猛然被水呛到：“咳咳——怎么了？”
　　甜甜夺下他的矿泉水瓶，把水倒到手上。清澈的水流干净之后，手上剩下无色透明的玻璃碎片，在碎片边缘折射出光芒。
　　“太缺德了！居然在矿泉水中放玻璃渣！投诉去！”
　　下午第二节课是体育课，全班同学换好衣服在游泳池等着游泳老师来。老师来之前，有不少水性好的学生已经下到水里开始练习和玩耍。无极从小在农村和一帮男孩下水抓鱼摸虾，游泳技术自是不用说。他像蛇一样往前滑去，快到50米泳道尽头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什么在牵扯住了自己的腿，他用力蹬了一下，想一口气滑到尽头攀住泳池壁。却不料一股大力将他往水下拉，瞬间池水没过了他头顶。
　　看到无极突然沉到水底，一直在池边跟着他的甜甜尖叫一声，扑通跳下水，他附近的男生也急忙游到他身边。
　　拉着岸上同学伸下来的长竹杆，三人爬上了岸。甜甜看着脸色煞白的无极，埋怨道:“怎么这么不小心，不是最会游泳吗？怎么会突然掉下去？难道你抽筋了？”
　　无极呆呆的看着自己的腿，没有答话。
　　游泳课程结束后，大家都去浴室洗浴。龙无极扭开热水龙头，用手试了一下温度，手指触到热水的刹那，突然大叫一声从浴室里冲了出来。
　　“怎么了？”两边的同学纷纷围上来询问。
　　无极伸出手，右手四指前两个关节都变成黑色，就像做化学实验时被硫酸烧伤的症状。但是浴室里的热水还在流，流在地面上没有任何的反应。
　　晚上回到家，无极把今天发生的三件事情都告诉了龙渊，看着无极被包扎的右手，龙渊直皱眉头：“你确定你看见泳池水下面有漩涡在拉扯你？”
　　“是，水流形成的漩涡，就像一条一条的绳子捆着我，当时，两腿都动不了。”
　　“怪事，学校里的游泳池又没有什么秘密的通道，哪来的漩涡？浴室里面的水，你碰到的时候，就像是强酸，别的同学用的时候什么事情都没有。你不会是中邪了吧？”
　　“小叔……”对这种无稽之谈，龙无极向来不怎么待见。
　　“谁不定就是你这个怪里怪气的玉佩带来的。”龙渊一把拉过他脖子上的龙形玉佩：“你没取回它之前，什么问题都没有，今天你刚戴上，就发生三件怪事，还说能祛灾避祸呢，我看就是个邪物。”
　　“胡说！”无极赶快把玉佩塞回自己的衣服里：“爷爷说了这是我的护身符，绝对不能离开我！”
　　“老年痴呆的老头子说的话你也行。”龙渊不以为然：“正好你请了假，我明天也没什么事情，到时候我找个理由偷偷溜出来，带你去看看，说不定还真是被什么东西缠上了。”
　　第二天下午，龙渊开着他的古董小汽车，载着无极在城市里左拐右拐，在小巷子里东钻西窜，终于在一个颇有些年头小巷口前停了下来。向前走30米，一栋楼房四层楼高，外表被烟火熏成了油腻的黑色，临街的阳台上有的挂着衣物，有的放着花盆，有的对堆积着废弃物，有的还临空伸出来一个拖把，跟隔巷对面的楼房一样肮脏破旧。无极看得直皱眉头，磨磨蹭蹭不想往前走，却被龙渊拉进了黑洞洞的大门。
　　进门后，左拐，沿着冰冷的水泥台阶上至二层，右拐至楼道最尽头的房间。一个布帘子遮住了房门，浓烈的香火味直钻入鼻腔。进入房间，左拐到最里间。昏暗的灯光照着脏兮兮的菩萨像，像前的水果暗淡干瘪，放了至少有半个月，神柜下面圆蒲团前的火盆里堆满了灰烬，一个干瘦得看不出年龄的男人坐在神像左边。
　　“师傅，今天怎么人这么少？”龙渊开口寒暄。
　　那人抬头仔细看了看龙渊和无极，漠然道：“知道你们要来，所以今天下午我没有接待其他客人。”
　　龙渊感激地笑笑，小声对无极说：“我经常来这里，所以跟这位师傅很熟悉了，他今天特意照顾我们。”说着把无极推到男人面前坐下。男人盯着无极的脸，慢慢开口：“生辰八字？”龙渊替无极报了自己的生辰八字。
　　“出生地点？”龙渊再度替无极开口。
　　那男人点了点头，然后让无极拿了一些纸钱在火盆里烧。在无极烧纸的时候，他嘴里开始念念有词，越念越快，神经也越来越兴奋，脸上出现各种古怪的表情，最后竟至于浑身发抖，不能自抑。
　　无极看他这古怪模样，狐疑的看向龙渊，正要开口，被龙渊嘘了一声制止：“师傅正在与神仙鬼怪沟通，你别插嘴，待会儿他问什么你答什么。”
　　过了大约20分钟，男人兴奋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他长舒了一口气。抬头盯着无极的脸，疲惫不堪的脸上一双混浊的眼珠子精光四射，像是发现了什么极度神奇的东西。无极被他盯得毛骨悚然：“师傅，我有什么问题吗?”
　　“你三岁的时候，跟村里的小孩出去玩，是否曾经掉入一个水渠，找不到回家的路，最后被一条蛇追着回了家？”
　　“是。”
　　“四岁的时候，是否在池边洗澡，突然脚抽筋不能动，最后扒着岸边的草，等着人来救你？”
　　“是。”
　　“七岁的时候，你和你爷爷一起去走亲戚，路过一条大河，你失足掉入河中，被水冲到了下游，最后被打鱼的村民给救了？”
　　“是……”
　　“十岁的时候，你在厨房做饭，是不是遇到了突然的洪水？”
　　“这个倒没有……当时水缸突然破了，缸里的水全部流了出来。没有什么洪水。”
　　男人皱眉：“我看到的不会有错，还有什么特殊的事情没有？”
　　无极想了想，恍然大悟：“啊，当时我的护身符不见了。”
　　“护身符？”男人猛然站起来，又慢慢坐下去，似乎在努力克制什么，一字一字非常缓慢的发问：“什么护身符？”
　　无极从脖子上拉出龙形玉佩，碧绿通透的玉佩在昏暗的空间中散发着幽幽的绿色光晕：“就是这个。”脖子上一疼，玉佩已经到了男人手里。
　　“原来是这个。”低低的笑声从男人喉咙里咕隆出来，像是某种爬行动物从阴暗洞穴里爬出来的粘腻声音，让无极浑身汗毛倒树。他想把玉佩挣脱出来，不料男人的手抓得紧紧的，眼中好像冒出了绿光：“当时这个东西掉到了水里，难怪我看见洪水淹没了你。”
　　他抬头盯着无极，继续从喉咙里咕隆出笑声：“给我吧，你带着只会带来祸害！”
　　无极想后退，却动弹不得：“这是我爷爷留给我的，不能给任何人，请原谅。”
　　男人一张嘴，一股腥臭的气味扑面而来。无极脖子上痛极，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被人扑倒在地上。所有的光明瞬间消失，世界一片黑暗。
　　“不交出朝风，你们就慢慢变成我的食物吧，哈哈哈哈！”男人的大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无极撑着地面想要站起来，却发现手掌陷入地面两寸深，坚硬如铁的水泥地变得柔软如棉，并且还在慢慢的有节奏的蠕动。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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