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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３）围炉夜话
一（３）围炉夜话
小糊涂蛋大名叫吴小亮，年纪不大，干活却是一把好手，快手快脚三下五除二地拿出两只鸡，鸡身抹了调料鸡肚子里填了香料，挂到火塘的铁架子上烤。
段林无限深情地凝望着烤鸡，不停吞口水，只觉得腹中空空，饥饿感如海潮扑岸，生生不息无休无止。终是没能顶住烤鸡的诱惑，脑子里飞快地算完帐，小声问周青：“我身上有十块钱，可不可以买一只鸡？”
周青面无表情地看他。
段林深情回望。
回望无效，段林又说：“师兄，我只有十块钱，真的，要不……半只鸡也成？”
落拓男子“噗”的一声笑了。
小段同学恼怒了：“你们不要看不起穷人，以后等我有钱了，每次都要买两只鸡，一只吃，另外一只、另外一只……”
“段哥，另外一只你要怎么办？”吴小亮很好奇。
段林一咬牙：“另外一只……当然还是吃，笨蛋！”
火塘上的架子上又多了一只鸡，一干人等移师火塘，连小伍也归队入座。
看着烤鸡，段林心情大好，总算想起了一件正事，把众人从烤鸡的种种遐想中解救出来。
段林道：“隔壁又来了一个法师。”
小伍眼睛闪了闪，没说话。
周青正要开口，给兴奋的小糊涂蛋抢了先：“这个怎么样？有没有两刷子？”
“不知道，今天刚来，还没说上话。”
周青插话：“叫什么？什么样子？”
“不知道他名字，不过好象很有名，听隔壁的人叫他君三公子。样子嘛，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
“君三公子？听起来很拽哦。”小糊涂蛋开始幻想。
落拓男子反驳：“难说，盛名之下，其实大都难副。”
小糊涂蛋一脸崇拜：“齐大哥啥意思？”
“就是说名气越大的也许越不咋的。”周青敲了糊涂蛋的脑蛋一下。
“我不信。”
……
“盛名之下这句话用不到君家身上。”
正讨论到热闹处，身后突然响起一个柔和的女声，转头看去，是刚才进来的那个漂亮女人。这女人也不知啥时候出现在了几人身后，手上端着一个高脚酒杯，身影半明半暗地俏生生立在重重叠叠的阴影之中，跟个幽灵似的。
几个人也算是见过些世面，除了段林小小地起了一些鸡皮疙瘩，其他人均是用一副盛满期望的眼神看着女人。
女人笑了笑，举举手上的空杯子：“我听说你们有XO？”
小伍起身，风快地从吧台拿了酒过来，给女人斟上小半杯。
女人很满意，看看酒，又看看小伍：“不知今天这账……”
“我们请，我们请。”火塘跳动的光亮中，周青小糊涂蛋落拓男子异口同声众志成城。
女人笑颜如花，冲黑暗中的某处招招手：“快过来，今天我们XO配烤鸡。”
火塘边一阵骚动，女郎招出来的眼镜靓仔入座，一干人等排排坐听起故事。
“君家啊，那是术界顶顶有名的家族，他们老家在大理，又称大理君家。”
小糊涂蛋接口：“是不是大理段氏的国师？”
“大理段氏？”女人嗤之以鼻，“段氏算什么，一个皇族而已，早八百年就不晓得跑哪儿去了。老君家在术界可是风光了一千多年，没几个人惹得起。”
“这么厉害啊……”
周青忍无可忍，一巴掌拍到小糊涂蛋脑袋上：“就你多话，好好听，不准鬼叫。”
女人看小糊涂捂住脑袋一脸委屈，揉揉他的头发：“不痛不痛，姐姐给你吹吹。”
小糊涂蛋身体一个子僵硬，想要挣动又不敢，这下子彻底老实了。
女人继续讲古：“灵界有‘七门八派九世家’之说，‘七门八派’是最大的门派，‘九世家’是指九个修真世家，君家在九家中名列榜道。他家的来历没人清楚，没有大背景也没听说他们有不得了的祖师爷，却是术界最长命的一个家族。他家的修行也是古古怪怪的，法术却极是高强，千年来出现过好几个惊才绝艳的人物，尤其是君恒源，四十三岁度劫，术法奇高诡计多端，天纵奇才啊，死几百年了，都还是响叮叮的人物。”
“那么厉害也会死？”段林不解。
“时也，运也。”女子长叹一声，看得出来，她对这位死了几百年的男人很是心仪，“你们知道大天劫吧？修行人达到一定水平就要度劫，天劫不是惩罚是检测，但天劫的次数和厉害程度却是因人而异，人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也是有一定道理的。大天劫是修行人经历的最后一次天劫，命好的一般在两次小天劫后就会遇上大天劫，命不好的，上天看不顺眼的，总共要经历五六次天劫才功成，还次次都很要命。当年的恒源公子就是死在大天劫上，我猜也是他太风光了，人遭天妒，不得上天看成吧……唉，可惜了。”
女人说完一声叹惜，陷入短暂的沉默，她精致的面孔给塘火镀上一层薄薄的光韵，沉静中透出淡淡的感伤，直看得旁边几个男人心动不已，正想开口宽慰宽慰美女姐姐，美女姐姐却突地灿然一笑，先自开口：“好一个恒源公子，真是令人神往得很啊。他四百岁就迎来了大天劫，喂，你们不要小看这个四百岁，很多修行人活到七八百岁老天都不会降下大天劫的。听说君家度劫很有一套，他只要老老实实呆在君家的地盘，就可以安然度劫，结果他情人出了事，他为了救情人离开君家，刚救出人就遇上天劫，真是个有情有义的好男人，可惜人有情，天无情……”
“你太夸张了吧？”这次打断女子的是她身边的眼镜帅哥，“女人就是爱做梦，君恒源去救他情人不假，不过那是他算准了时间上来得及，哪晓得上天看他不顺眼，天劫提早发动，是他失算了。”
“天劫还有提早发动的？”周青惊奇。
“当然，上界又不是吃素的，反正没有立法局更不是投票选举，正话反话都是他们自己说了算。”
“不管咋说，他去救了人。谁都晓得他们老君家不讨上界喜欢，动不动就降天劫，他还是冒着风险去了，恒源公子就是有情有义！”女人对男子的说法强烈不满，她怒气冲冲地看着帅哥，活生生一个追星姐姐。
眼镜美男笑了笑，喝了一口杯中酒，不再开口。
女人获胜心情大好，笑眯眯地看回众人：“可是啊，你们猜，君恒源救出情人后发生了什么事？”
满火塘的人不作声，看着女人。
“整个事件根本就是一个经心设计的局，恒源公子给人请君入瓮，刚刚救出人就遭遇天劫，他的六个仇家同时趁火打劫联手突袭，结果，结果，他就死了。”
女子收声，一干人等目瞪口呆，不是因为结局，是因为女子的语气──偶象意外身亡，粉丝就算不能悲痛万分，是不是也应该有些沉郁之色啊？哪晓得大美女讲得如此顺畅，如此……轻飘飘不着一尘。
沉默中，突见段林一蹦而起，冲着架子上的烤鸡大叫：“完了完了，我的鸡我的鸡，烤糊了烤糊了……”
鸡入盘，酒斟满，众人一边啃烤鸡一边继续听故事。
“那次天劫不得了，君家死了一个天才，不过也拉了三家人陪葬。君家的死嗑是出了名的，那几个偷袭者都晓得厉害，做足了功课，打的主意就是同归于尽，天劫过后所有参战人员化成了灰，一点痕迹也没留下。人人都以为这事就这么完了，没想到君家太彪悍了，化成灰了都没能逃脱，很快就让他们追出了仇家。”
烤鸡的损失很小，段林心情恢复，问：“对啊，都被天劫打成灰了，君家怎么找出线索的？”
“这个要问君家才清楚，反正十多年后他们公告灵界，对三个仇家家族展开追杀，斩尽杀绝啊……仇恨，真的是很不得了的东西！”
几个听众原本是普通人类，大概是女子语气轻松，竟不觉得有啥恐怖的。
周青又问：“以此推断，君三公子岂不是也很强？”
女人皱眉，放下手中的鸡腿，还蛮斯文地擦了擦嘴：“我没猜错的话，你们说的这个君三公子应该是小君三，他是不是很年轻？”
段林点头。
“那就对了，肯定是小君三。听说他前几年出国了，刚回来，实力如何不太清楚，不过他是君兰柯的弟弟，君兰柯入得了‘前十榜’，他的实力也不会太差才对。”
“前十榜！”众人一声惊呼。
女人有些奇怪：“你们也知道‘前十榜’？”
“前十榜，是灵界年轻一代中排名前十的高手，排名不分先后，上榜不只是对他们所取得成绩的一种肯定，更是对他们日后潜力的一种认可，凡上榜者若干年后都有大成。”
听周青背书样的背完名词解释，女子笑了，她是个非常爱笑而且笑起来非常好看的女人：“哎呀，我忘了到这里来的客人个个都不一般，你们也算见多识广，姐姐的错，罚酒，罚酒。”边说边把杯中酒一口饮尽，又把酒杯推到小伍面前。
小伍再次给她斟上半杯，旁边几人则是目光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女子失笑：“你们不要那么凶巴巴的好不好，看在你们请了姐姐的份上，姐姐不白吃你们的，直说吧，君家在术界大名鼎鼎，一言九鼎，小君三若是答应帮你们的帮，事情多半就成了。”
众人相视一眼，各人眼中都有喜色。小伍也不例外，第一次出声问女子：“请问如何才请得动他出手？”
“这个嘛，可就不好说了。他是名门子弟世家公子，按理说啥都不缺，要请他出手，还真不太容易……”
也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段林的眼神开始恍忽：那个样子就是世家公子？主动拿行礼的世家公子？……又一想，虽然当时隔了几米远，但那种气派还是很让人印象深刻，真不是市井小民做得出来的。好吧，估且算他是世家公子吧。
他这边一走神，下边的两句话就没听清，待发现四下里忽然没了声音，抬头一看，人人的表情都是古怪之极，气氛非常诡异。
女人用筷子敲敲酒杯：“喂喂，你们不要用那种眼光看我，我只是告诉你们一个事实。君家男人都是同性恋，千真万确，术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都说肯定是他家祖上做过大奸大恶之事，遭人下了极厉害的诅咒。”
看众人仍然不着声，女人笑得更加迷人，塘火中她的脸上光影交错明灭不定，声音蛊惑尤如魔音：“你们要对自己有信心，你看你们几个，有帅气型，有美少年型，还有成熟落拓型，甚至还有一个知识型……这么多款，总有一款打得动他，事在人为，多多努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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