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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海医院(六)
不知道为什么,程子其总觉得程军碍于还有其他人在,有些事情并没有说出来。
比如他和田逍为什么会出现在那栋楼里,又为什么会知道崔敏在那里,向星被带过去到底是什么事情,程军或许都知道。
“我们进去看看吧,如果真像老程说的那样,那除了我和老高,你们都和这鬼地方有关系。”梁煾说着就往楼里走。
唐堂就差没把崩溃写在脸上了,“太乱了,太乱了,程叔,您怎么知道我是因为救了他们才会这样的?”
程军脱口而出:“我猜的。”
程子其没说话,更加笃定了刚刚的想法,程军一定还知道什么,只是没有告诉他们。
天使孤儿院只有一栋孤零零的低矮楼房,一共只有四层楼,每层的走廊都狭窄又昏暗,脱落的墙皮渗出霉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灰尘的味道。
两扇门间间隔不足一米,木门也摇摇欲坠,程子其随手推开一扇挂着“宿舍”牌子的木门,吱呀一声,木门缓缓打开,里面的场景却让众人都怔住。
并不算特别宽敞的房间里,密密麻麻摆满了上下铺的小铁床,铁床上锈迹斑斑,布满灰尘。
一扇又高又小的窗子透出的光是这个房间里唯一的光源,原本就阴沉压抑的气氛在阴暗的光下更加诡异。
“我来过这里。”向星眼前模糊,却能清晰的感受到这里的一切,那次从摩天轮上消失之后,那个一直以来都模糊不清的梦境突然出现在向星脑海,和眼前场景重叠。
“想起什么了吗?”程子其轻轻捏了下向星的手肘,问道。
“没有,就是觉得熟悉。”
程子其没说话,大致数了数,这间不大的房间里足足有二十多张小床,四十个小孩子住在一个如此逼仄的房间里,这条件可见一斑。
偏头一看,向星的表情并没有太大改变,但程子其还是忍不住,轻轻捏住向星脖子将他带进怀里,“辛苦了,星星。”
怀里的向星摇了摇头,没说话。
程子其克制不住又抱了一会儿,在程军轻咳一声后才放开手,眼眶有些泛红。
走到走廊末端停下,程军指了指门上贴着的牌子,说道:“这一间是院长和其他老师办公室,我经常来这里。福利院的老师只有一男一女,每周他们都会带一个孩子出去,后来我才知道,那些孩子再也没有回来过。”
“那一周向星被带出去,我正好在,你们俩贪玩跟着跑过去,我赶过去的时候已经……火已经烧到门口,你们两个晕倒在门口,里面已经一点声音也没有了。”
程军推开院长办公室的门,发现里面已经被搬空了。
“后来没过多久,我就听说崔敏去世了,向星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我以为他死了。你们俩醒过来之后,完全不记得福利院发生的事情。”
梁煾道:“也就是说,要想知道当初在那栋楼发生了什么,只有向星知道了?”
程子其蹙眉,表情有些严肃,“别给他压力。”
从天使福利院离开后,众人又去了那栋废弃大楼,除了气氛阴冷外并没有任何异样。
当初天使福利院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才导致当初与他相关的人一个又一个意外身亡。
甚至向星的死,说不定都和当初的事情有关系。
“我之前觉得是一个人,”程子其说道,“现在觉得藏在暗地里的是一个组织,他们在想方设法销毁当初犯下的罪过,他们在灭口。”
“我之前以为我就是个捉鬼师,”梁煾也叹了口气,“现在觉得我像个刑警。”
回去之后程子其心里依旧堵得慌,把向星哄睡着之后又轻手轻脚地起床,坐在没开灯的客厅里喝闷酒,目不转睛地盯着房间里面安稳睡着的向星。
白天程军说的那些依旧在他脑中挥之不去,这样看来十岁之前的记忆多半和向星有关,可他又什么也不记得了。
程子其想起第一次见面就抱大腿,以及后面叫了无数次那声“哥哥”,多半真的是在叫他。向星最开始对他的所有亲近,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向星死后依旧心心念念,而他却忘得一干二净。
这些年向星一定过得很辛苦,才从毫无戒备的状态变成那副疏离又冷淡的模样来伪装自己,每次想到这个,程子其就觉得心里闷得慌。
一瓶啤酒下肚,抬眼却看见床上的向星却突然翻了一个身,下意识伸出手在旁边床铺摩挲一阵,然后突然坐起身。
程子其随手扔下酒瓶,刚准备起身进房间,向星却已经翻身下床,快步朝他走过来,一把环住程子其的脖颈。
向星的呼吸有些急促,抱着他就不肯松手,程子其被他往后推,就这样面对面抱着他坐到沙发上。
“向……”
刚想开口,却猛地被向星青涩又毫无章法的吻住。
程子其怔了两秒,抬手揉着向星的后脑勺,想安抚他的慌乱,单纯的仰头承受化为主动,但这个吻安抚意味大于暧|昧,让向星逐渐回过神来。
向星也在不安。
“对不起。”程子其蹭了蹭向星的鼻尖,“这么多年辛苦你一个人长大,是我找到你太晚了,对不起,星星。”
“我……其实不太记得小时候的事情。”向星窝在程子其怀里,这个姿势给了他十足的安全感,只是有什么东西硌在他腿上,但向星并没多想,又贴近了些。
程子其的声音哑得像是吞了火,“嗯,但是你一直记得我。”
向星想起小时候那些一点也不害臊的“哥哥”,又对上程子其意味不明的视线,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哥哥,”向星偏过头,红着脸小声叫了一声,“我也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我们扯平了。”
这话一出,异物感更明显了。
程子其单身多年,自认为自制力一直很不错,可这种时候也很难坐怀不乱,一只手隔着布料抚上向星的脊背,把他抱紧些。
总觉得向星被他养胖些了,抱着也没有之前那样硌人。
程子其难得感到疲惫,将头埋进向星的颈窝,闻到熟悉的淡淡味道才安心不少。
“别难过,现在我们不是在一起吗?”
话是这么说,程子其总觉得心里空了一块,他从来没有在意过的十岁之前的记忆,但得知那段记忆和向星有关系时,却又觉得好像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似的。
最近总有些患得患失,抱着向星程子其才找回些许实感。
“我消失的时候一直在做梦,今天去孤儿院就想起来了一点。”向星任由程子其抱着,不轻不重地拍着他宽阔的背。
像只猫似的在程子其心上挠。
“想起来什么了?”
“你小时候是不是喜欢打篮球,我记得我给一个小孩捡球来着。好像还凶我,为什么凶我我不记得了。”
程子其轻笑了一声,“嗯。”
凶他程子其是真的不记得了,但从小最爱的就是打篮球,这点向星没说错。
“谢谢你,哥哥。”向星轻声道,“如果当时你没有捉我,没有带我回家,也就不会有这些事情了。”
一口一个哥哥,叫的还挺熟练的。
程子其刚刚那点低落的情绪被向星的“哥哥”叫得全然消散,这会儿又起了逗他的心思,拉开些具体后又抬了抬腿。
“别和哥哥客气。”
向星感受到什么后一愣,瞬间闹了个大红脸,没来得及躲就又被程子其狠狠吻住。
这一次不像刚刚那样温柔安抚,程子其肆意攻城略地,感受到向星也努力回应着他的亲吻后,程子其脑中那根理智的线绷到极致,手也顺着他的脊梁骨向下划去。
眼看着事情要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向星也没有丝毫抗拒的意思,程子其却在这时候睁开一只眼,看见向星皱着眉,眼角闪着泪花,神色像是有些不安。
他才二十岁,可能二十岁都不到。
程子其理智突然回笼,停下手,只是拍了拍向星的背,将他抱进怀里,“睡觉去吧。”
原来天人两隔是这样的感觉,明明向星就待在他的身边,程子其却觉得距离好远,仿佛他是什么易碎的珍宝,稍有不慎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之前发生过的事情让程子其一阵后怕,除了单纯的亲亲抱抱他,什么过火的事情也不敢做。
转天一早,谢文轩就跟着几位刑警一起来到酒吧。
其中之前帮忙抓郝家骏的那位不信鬼警官林落也在,自称自己接到这些任务之后整个人的三观都快被震碎了。
“方荣护士的家庭背景很简单,父母已经去世了,没有结婚,也没有孩子,十年前一直在天使福利院当义工,天使福利院倒闭的第二年,就到妙海医院南郊分院当护士,前几年调到总院,一直到现在。”
谢文轩接着补充:“除了郝妙海,向千阳那台手术的护士们在半年前很多都已经去了其他城市,也有出国的,没有搜查令的话很难去排查。”
“方荣和郝妙海的关系呢?”程子其蹙眉问道。
“郝妙海,承包过天使福利院孩子们的医疗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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