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只是偶然

　　“江淮，穆瑜，你们俩个留下善后，其他的人都跟我先回公司，下午三点钟咱们开个会总结一下。今天大家都辛苦了，”fiona拍拍手说，“晚上都别急着走，公司请吃饭，给你们庆功。”
　　大家都拍手笑，甚至有人高喊：“反正是周六，索性通宵。”
　　于是更多人附和。
　　我趁乱把fiona拉到旁边，悄声耳语：“今晚我约了人，可以不去吗？”
　　“约会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以后有大把的时间，” fiona轻笑，“一起去吧，今天路总也会去，如果约会实在不能推脱，你可以坐一会先走。”
　　也只能这样了，我耸耸肩，无奈地点头。
　　这真是战役一样艰苦卓绝的一天。且不论如何的熬夜背稿子，如何面对大批记者口干舌燥、笑到僵硬还要一遍又一遍地解说，单就脚上的一双足有十公分高度的高跟鞋就可以要了我的命了。
　　我几乎都要怀疑这是路可心的刻意整蛊，尽管我这么说显得那么的狼心狗肺。
　　“你们明天是要穿旗袍吧？别忘了这个。”昨晚她把她漂亮的金色的高跟鞋递给我之前说。
　　如果没有她好意的提醒，我根本想不到这个重要的配件。我甚至会无所畏惧地挂着熊猫般的黑眼圈，踩着我那双上不得台面的运动鞋华丽地披挂上阵。
　　旗袍加运动鞋，那会是怎样率性的结合？或许路青山这种思维与常人有异的人会大加赞赏也说不定。我一面歪着头天马行空地想，一面感受着来自脚底逐渐向双腿蔓延的清晰的痛感。
　　那种痛，是没有穿过高跟鞋的人所无法体会的。
　　“脱掉吧，”江淮看我呲牙咧嘴的样子说。
　　“不好吧？”
　　“不嫌你脚臭。”
　　我白了他一眼，但我几乎是立刻就脱掉了鞋子拎着走了一圈。
　　脚掌踩地的感觉多好！
　　“你根本无法想象有些女人能生生练就在高跟鞋上摇曳的本领，多么剽悍，”我说，“你不知道有多疼。”
　　“习惯了就好了。”
　　“凭什么，为什么不是男人们穿着高跟鞋供女人们欣赏？”
　　“好象女人们都是自愿的。”
　　“但我是被迫的。”
　　他扬着眉毛吹了个口哨，“可是身姿绰约，”他说，“你穿旗袍很性感。”
　　开叉是够高的，一想到这我顿时局促起来，没好气地说，“流氓！”
　　“至少你应该承认我除了是你同学、校友和搭档以外，还是个正常的男人。”
　　“谢谢提醒，”我继续飞着白眼，“你不说我还真怀疑过这一点，迄今为止没有一个男人能够抗拒得了路可心。”
　　“是不是男人这个问题，要不要我证明给你看？”
　　他的脸遽然变色。他的步子很大，只向前踏出一步，就来到了我的眼前。清冽的男子气息，混合着干净的香皂的味道，充盈着我身体的四周。我诧异地抬头，接触到的竟是一个炽热的眼神，不由分说地燃烧。
　　他离我那么近，我甚至能够看清他瞳孔里我吃惊的样子。尽管因为从前有过掉下巴的经历，我总是分外小心注意，但是我的惊慌依然是难以掩饰的，汗毛都尽忠职守地根根站立。
　　这一刻，他不再是我所熟悉的有着彩虹一样瑰丽笑容的男孩子，更像是一头我从未见过的野兽，散发着危险的侵犯的信号。
　　“谁知道？或许我对路可心不感兴趣是因为我心有所属！”他自失地笑了笑，猫一样骄傲地扬了扬头，然后大踏步地向后退开，走了。
　　高挑的背影，看起来如此寂寞。
　　对任何人来说，他的最后一句话都具有爆炸性新闻的力量。而我只沉浸在他给予我的惊吓之中，丧失了对语言的敏感度。
　　被定住一般呆楞了很久，我才想起扭头四处看了看。fiona率领各路人马回了公司之后，发布会现场人不多，只剩几个搬运工，一边收拾现场的设备，一边好奇地向我俩的方向眺望。
　　幸好没有能够认出我们的人，幸好！
　　我继而又愤怒地想，明明受惊的是我，走开的竟然是那个趾高气昂的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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