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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滴泪<Rain Works>
无限的黑暗挣扎着,拼命地牵扯着灵魂的深处,最后无力倒下。耳朵里充斥着的,是缓慢流动的水流声,冰凉得似乎没有任何感觉,突兀地回荡在半空中。
我倒在水流里,那刺骨的水渍点点蔓上头皮,湿漉漉的长发在水面蜿蜒着,像是做了一场噩梦,梦的表层除了梦魇的鬼魅外,便只剩下无尽的悲伤。
野北俯下身子,横抱起我,掠起几片水花。“回家吧。”
我下意识地用手紧扣住他的脖子,脸颊埋在他的胸口上静静地合上了双眸。只有悲伤的低鸣和他温暖的体温逐渐浮上表层,清晰地传向大脑深处。
穿过林□□,总算是有了丝丝缕缕的阳光映上脸颊,驱走了原本的凉意。眯了眯双眼,我依稀看到了悠骏的笑颜沐浴在这暖阳下。霎那间,一道黑影闪过,一切又恢复为原本的样子。
“野北,快放我下来!快!!”脑子里盛满的睡意被即刻打破,我拼命地摇晃着他,醒目的抓痕在这阳光下颇为刺眼。“求你了,我要去找悠骏……”
低沉的哀求句句充斥着耳膜,胀得几乎要整个炸开来了。少年紧抱住我的手颤了颤,随后无力地将我放下,转身离去。
顺着黑影闪过的方向,我一路小跑着跟了上去,来到街角的死口边。怀揣着紧张的心情,我轻手轻脚地向拐角边走去,空荡荡的路口静的令人心惊,地面上一只黝黑的蝙蝠蜷缩着爪子和翅膀,不停地发颤。
“好可爱哦。”我宠溺地将它抱起来放在怀里。
“在干什么偷偷摸摸的?”背后突然传来野北的声音,惊得我险些把小蝙蝠丢在地上。“为了避免再发生昨天的事,我还是护送你回去好了。青森悠骏呢?”
“啊?没、没有啦,是我看错了。”我敷衍地对他摆了摆手,顺势将小蝙蝠装进了兜里。不过,那真的只是幻觉么?悠骏……
我回过头望了望空无一人的街角,沉沉地叹了口气。“对了,事到如今,你也该告诉我你一直以来所隐瞒我的一切了吧?”撇过头来看了看野北,依旧是那张高傲的臭脸,紧皱的眉头着实透露出了不满。
“我是夏索帝国的特派使,奉命来这里保护你,还有‘最后的眼泪’。”野北说着伸出手臂来,显示出自己特有的黑暗印记。
我抿了抿嘴唇,有些难以置信。“最后的……眼泪?”
“它是夏索和洛镜两帝国边境的珍宝,获得了它便能拥有无穷的念力。千叶玲,你身体里就有‘最后的眼泪’,所以会有很多妖物想来夺走。”我专注地听着他的讲述,顿时感到自己像是坠入了一个虚拟游戏世界的菜鸟,一无所知。
“那你,是为了眼泪接近我,还是只有守护?”我轻声问道,定定地望着他低垂的眼帘。
“守护,也有赎罪。”他抬起头看了看惨白的天穹,眸子里流转的东西模糊到看不清。“回家吧,今天你一定很累了。”野北牵过我的手兀自向前方走去。十指相扣的温度暖暖的,那一刻的温柔令我几乎忘记了呼吸。
……
合上玄关的大门,我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向卧室,来不及考虑过多,便一头倒在了床上。直到,一股温暖的气息渐渐将我包围,清新的味道弥漫了整颗心。
我撇了撇嘴不耐烦地抵抗着那该死的睡意睁了睁朦胧的睡眼,心里的声音却一直是那句“再睡五分钟!不,一分钟就好了!!”
“亲爱的小玲,睡得香不香呐?”耳畔边突然作起陌生的声音惊了我一下,我这才从半休眠状清醒过来。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着着暗黑色风衣的少年,邪魅的嘴角边,一颗小小的獠牙尖得透出几分白光,浓密的睫毛伴随着他均匀的呼吸此起彼伏,一头墨玉色的碎发泛出绚丽的光泽。而此刻,我竟被他紧抱在怀里躺在床上!
“啊!!”伴随着一记尖利的惨叫划破天际后,我紧抱着棉被缩在墙角,并与那少年保持着一定的安全距离。顿时,那一幅幅不堪入目的画面便浮现在了眼前!天呐,我守了十六年的单身竟然会被一个不认识的男生打破!
“喂,不必要那么惊讶吧?我那么迷人的耶!何况,明明是你昨天自己先对我投怀送抱的啊。”少年挑了挑眉,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向我走来。
我瞪大着瞳孔望着他迈进的步伐,心里七上八下地画着十字。“喂,你不要乱说,小心我告你诽谤啊!我根本就不认识你好不好?”
“咦?你忘了?我就是你昨天救的那只蝙蝠啊!小玲你昨天衣服都没换就直接倒在床上了,我恢复元气后变身就成了早上你看到的那样啰。”他平静地说着,悠哉得像是在说“我吃过饭了”这么简单。“嘿嘿,小玲,你以后可就是我宫城洺的人啰!”
“什么?!我才不要!就算死也不要!!野北久川,你不是说要保护我的吗?关键时刻死哪儿去了!!”我歇斯底里地吼道,死死地抱着棉被蜷缩在角落里,此刻的感觉,不觉让我想到了唐僧面对妖怪手足无措只好呼救悟空时的场景了。
宫城一见我呼救立马变了脸色,一把将我从地上抓起来,“野北久川在这?”
“吱——”他话音刚落,房门便“唰”地打开了,野北冷着一张脸望着此刻与我“亲密接触”的宫城,“你们,在干什么?宫城洺,你出来一下。”
像是命令的口吻,野北扳着一张冷面扑克脸定定地看着宫城。那是我从没见过的,野北久川。
“你跑过来干什么?别瞎闹了。”我偷偷地趴在门缝边偷听他们的谈话,听起来,野北似乎很生气,特别是当宫城提到一个叫爱知夕奈的人的时候。
“我听说了,你回来不只是……”宫城话刚说了一半,便没了下文,但我很清楚地看见他还在和野北说着什么,为什么我什么也听不见了?
我来不及考虑那么多便冲出房门,想要问问爱知夕奈究竟是谁,可面对的,并不是野北和宫城,而是……一片火海。
思绪似乎被什么东西打断了,脑子里似乎正有着万只蚂蚁在撕咬着我的神经,或者更多!
一股难以抵抗的味道扑鼻而入,它强大得像是一张网罩,紧紧地将我困在里面,透不过半天气来。悲伤的味道,是从未有过的锥心刺骨。
我看到在眼前的那片火海里,有某个少女在呼喊,竭尽全力却只是无济于事。火焰似乎正张着血口,探出那一根根的毒牙,逐步吸吮着她的血液,朦胧的火红色勾勒出她惨白的面庞,泛出阵阵钻心的刺痛。
她像是个刚从梦境中苏醒过来还尚存在幻想表层的可人儿,挣扎着想要穿破隔膜,无论怎么呐喊对面的人也听不到呼救,只被那似于真空的假象所迷惑。
而在她的身旁,一个少年双手环胸地站在一旁,鄙夷地对着火域里生不如死的少女勾了勾嘴角。我看到他缓缓转过身来望向我所在的方向,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存在,似乎在对我说……下一个,就是你!
我害怕地合上双眸,看见那些缓慢游动的白光拉动着模糊的光线,密密麻麻地纵横在黑暗的视界里。似乎有什么滚烫的东西滑过我的面颊,我无力地跪倒在少年面前,望着那张熟悉的笑颜轻喃。“悠骏,下一个,就是我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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