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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面对季卿的步步紧逼，黑袍突然想起来自己明明是来杀人的啊，顿时握紧了斧子！
“不论你是谁，都必须死！”
黑袍一扬起袖子，无数锁链朝着季卿飞去，在快要靠近的她的那一刻，锁链突然变小，在季卿周围织成天罗地网。
“分尸！”
锁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缠住季卿的四肢和头颅。
“裂！”
偃偶顿时碎成五块！
黑袍冷笑：“你也不过如此。”
“你往哪里看呢？”
身后突然响起季卿的声音，黑袍一惊：“什……啊——”
黑袍整个人成了一张弓形被季卿一掌拍出，瞬间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
锁链锁的不过是一个幻象罢了。
黑袍擦了擦嘴角的血，表情狰狞：“和那些修士一样死在梦里不好吗。原本只想将你五马分尸，但你显然不愿意，那就别怪我了。”
“领域——”
黑袍念出法决，夜里的黑雾瞬间活了！
黑色延伸到脚底，将二人团团围住。身后的山神庙不断扭曲，缠绕在柱子上的恶鬼伸长了脖子纷纷挣扎出来。
众鬼哀嚎：“无善根！无善法！”
众鬼吼叫：“无因果！无业报！”
黑袍背后升起一个十丈高的恶鬼法像，它不断扭动着头颅，瞬间变换成三头六臂，手拿巨斧，锁链，招鬼幡！
三头六臂怒吼：“万恶皆允！一阐提！成！”
不过十五厘米高的季卿拿着一柄比她还短的桃木剑，仰头望着遮天蔽日的鬼像，点点头：“居然修成了领域，那至少是个元婴啊。”
“元婴？”黑袍嗤笑。
“一阐提”能将恶鬼之力质的提升，让修士修为直接提高两个大境界，此刻的黑袍直接从元婴进阶到化神再进阶到合体！
放眼整个巨昉界，合体期老祖只有五人，还都不敢随意出山，怕引起天雷。而现在，黑袍在一阐提领域中，不仅实力达到了合体，而且还不用受到天雷限制。
这一刻，在巨昉界修士眼中，他就是无法打败的神！
季卿自然也感受到了黑袍的变化，她有些好奇：“你都已经能领悟到这样玄妙的领域，为何对付几个练气筑基的小修士还要费这么大的功夫？直接杀了不就好了，为何还要把所有人拖进梦中？”
黑袍没有回答。
巨大的六只手臂在半空中挥舞，长柄巨斧上渗出红色液体，不断往下滴落，每次滴到地上都有巨大的腐蚀性。
“受死吧！”黑袍怒吼。
季卿踩着飞来的锁链不住跳跃，以极其刁钻的角度在锁链缝隙中穿梭。
“这座山神庙到底怎么回事，山神去哪里了？”季卿不住回头与他聊天。
黑袍无比愤怒：“啊啊啊啊！去死！去死！去死！”
“是你把山神杀了吗？”
季卿跳到黑袍面前，巨斧快如残影，但季卿嗖的一跃，一手提剑，一手压着额前被风吹乱的刘海，跳立到巨斧长柄上。
“也不对，如果你杀了山神，就能直接进入庙中，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你是不是与山神形成了某种约定？你被约定束缚，所以只能在梦中杀人？”
“你去死啊！！”黑袍愤怒大吼。
季卿终于垮下脸：“你知不知道，要是你早几万年前遇到本尊，会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黑袍彻底失去理智，只留下杀戮的本能。
招鬼幡振动，万鬼齐哭，威压不断增强，能将合体以下的修士压得直不起腰来！
锁链变成利刃，势要将季卿万箭穿心！
斧头变小，变密，竟是下起了斧头雨！
“哎。”季卿叹息，“看来这个领域虽然强，但副作用也不小。修士失去理智与只有本能的恶鬼有什么区别呢，都是畜生罢了。”
季卿终于提起桃木小剑，指向黑袍。
她说：“裂。”
整个领域突然凝固了一下，等黑袍回过神来时，视线已经从高空变到了地上。他瞪着双眼，一时间竟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直到季卿再次出现在他眼前——
她是走在地上的，可为什么会是横向的？
“因为你裂开了呀。脑袋侧着在地上呢。”
对方似一眼看出了他的困惑，进一步解释：“三个头，六只手，切的整整齐齐。”
“啊——！！！”
一声惨烈的嚎叫终于震碎了整个领域。
黑袍蠕动着头和不远处的身体，想要将二者再次连起来。
他怕了，恐惧已浸入了骨髓，现在只是努力让自己保持着清醒：“你、你用的什么法术？”
季卿诚实回答：“这一招叫‘简单的多重剑’。”
“简单的……多重剑？”
黑袍知道自己在笑，也知道自己在哭。他居然要死在这么可笑的招数下？
“对啊。我的小偃师目前只给我刻这么一个日常的攻击招式。”
黑袍无法相信这种说法，他嘶吼，表情几乎扭曲：“你到底是谁？！”
“如你所见，我是一个人形小偃偶。”季卿想了想道，“或者喊我木娃娃也行。”
她晃了晃手中的桃木小剑：“现在你能和我聊聊山神的事吗？”
“呵呵。”黑袍缓缓咧开嘴，混沌的眼神突然亮了一分，无法抑制的大笑。
“你知道怎样才能成神吗？不是飞升成仙，而是直接成神！仙算什么，只有神才是最强的，只有成神才能彻底摆脱轮回，修成大自在！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
“哦，是么？”连季卿自己都没有察觉，自己的声音逐渐变冷，“说来让本尊听听，你的成神之法？”
黑袍近乎癫狂：“神不会死，但祂们会经历天人五衰，只要在这时候，吃掉一个正在衰落的神，就能立刻得到祂的神格！”
“山神狡诈，祂明明已经衰落了，但却设下了最后一道禁制。祂把自己藏在了入庙之人梦里的神像中，那块该死的红布，挡住了我的攻击。但只要将这些神像砍死六次，我也能吃了祂，立地成神了！！我已经杀了祂五次了，就剩一次，就剩最后一次！！”
季卿垂眸，眼神冰冷：“你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些？”
黑袍一改恐惧，居然露出了欣喜若狂的模样，神经质，又神神秘秘。
“当然是神告诉我的。”
“神需要我去帮祂。”
“我这么卑微居然能够得到祂的垂青。”
“我——我……”
黑袍双目凸起，整个人毫无征兆的迅速干瘪下去，连季卿都来不及阻止。
“线索断了，好像血妖那个时候也是这样……”季卿看着地黑袍散落一地的尸体，喃喃道，“看来有一个东西在阻止我调查这些。”
她走回山神庙。
庙中依旧平静安详，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季卿看着供桌上的蒙着红布的神像，这一次，她感受到了一丝波动。
“孙捕快，常东然，廉香山，李彩云，沈无……你在梦里死了五次。”季卿道，“还有一次，你就彻底死了。”
透过红布，神像流出两行血泪。
季卿叹口气：“本尊可以将你的元神取出，放进本尊的识海里蕴养。但本尊的元寿有可能只剩下百年，百年后，本尊若死，你也逃不了这个结局。你也可以继续留在这里，那黑袍已死，只要你能在天人五衰结束前熬过这一劫，又能得寿五万年。”
山神像上的红布，无风自落。
一道淡淡的金光从神像里慢慢透出，一个身着白衣，黑发黑瞳的小男孩走到季卿面前，缓缓一礼，随后化成一片树叶落在她手心。
季卿将它放入眉心。
“玄清……神君？”
孩童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
季卿笑了笑：“是本尊的道号。”
“我好像在以前听过……可是，我不记得了。”
“本尊年少时曾游历万千世界，或许以前我们见过。忘记了也没关系。”
季卿并不在意，她不是那种靠着信仰才能存活的神。
“睡吧。这世上再也没有比本尊识海里还要安全的地方了。”
正在经历天人五衰的山神极度虚弱，能撑住与季卿对话已是极限。
“多谢神君。”
说完，山神便沉沉睡去，此刻的神像内彻底空空荡荡。
季卿伫立在山神像前良久，这个道号让她不由想起了一些往事。
——“徒儿，你想好道号了吗？”
——“好麻烦啊，师尊，你帮我起一个吧。”
——“好吧。所谓天道玄默，第一个字便用‘玄’，又有‘阳清为天’，第二字便叫‘清’，合起来便是玄清二字，此字亦可以天道相合，借助天地法相，你觉得如何？”
——“哇，师尊你太厉害了。能不能给我算算，我此次去凡尘历劫都会历哪些劫难？我也好有个准备。”
——“……”
——“师尊，你怎么不说话呀。好吧，师尊，那我走了，我不在的时候您多保重。哎，贪嗔痴杀我都经历过了，这次会不会是情劫？”
——“不会。”
——“咦？师尊，你果然还是偷偷给我算了是吗。嘿嘿，师尊你对我最好了。”
……
——“师尊，你为何看我？”
——“徒儿，你为何分心？闭眼修炼去！”
——“哦，好吧。每次都这么凶。”
……
——“师尊？师尊你在哪儿？”
——“徒儿，吾大限已到，天人五衰已渡不过去。以后，万千世界，你独自一人，多保重。”
季卿猛地拍了拍小脑袋。果然啊，遇到了天人五衰的神总会令她伤感，又想起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了。
现在她已不是几万年前那个跟在师尊身后的小徒弟了，天上地下，唯有上神季卿，才可接过神尊之位，成为新的天地至尊，天道守护。
季卿深吸一口气，用桃木剑轻轻点了点沈无：“醒来！”
沈无猛地睁眼，他……又醒了一遍？
刚才他正和常东然他们准备掀山神的红布，怎么现在还是当初靠坐睡觉的姿势。
“沈小无，你该不会是睡蒙了吧。”季卿伸手戳了戳他的眉心。
“我？”
一时间，沈无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常东然，廉香山，李彩云也都陆续醒了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啊！！”廉香山崩溃的抓着头发，“咱们不是刚从梦里被吓醒准备去看红布下的山神像吗？现在又醒了？”
常东然与李彩云的脸色也好不到那里去。
这时沈无道：“你们看，山神的红布落下了。”
常东然快步走去，将红布捡起仔细一看，不由吸了一口凉气：“差一点咱们就坏事了，这红布里面写的是克制邪魔的符文！”
如果那个时候他们真的将红布给掀了……
沈无想了想，不由道：“是二重幻境。第一重，神秘人将山神像给砍了，我们惊醒，以为回到了现实，但实际上落入了第二重幻境。”
“没错！”常东然也回过神来，“仔细想想，那个神秘人每次砍掉山神像的时候都没有掀开红布，这个红布对他肯定是有克制作用。他应该是掀不起来，才做了第二层幻境，蛊惑我们去掀！”
廉香山听了一圈，晕晕乎乎的：“那……咱们怎么醒过来的呢？现在红布掉下去了，山神没事吧。”
沈无将季卿捧到眼前：“阿卿，是你喊醒的大家吗？”
季卿坦然道：“你给我刻了清心符呀，我才不会被邪魔给蛊惑呢。你们睡着后我怎么喊你们都不醒过来，那肯定有问题呀。我就用桃木剑刺了刺你，你不是说它有驱邪的效果吗，结果你真的醒了呢。”
沈无：“……”阿卿说的好有道理，但又有点奇怪。
不待他想太久，廉香山一把揽过他的肩，“还好你小子留了一手啊！不然大家都完了。”
常东然拿着那块红布：“那这山神……”话未说完，庙外天空渐渐亮起，红布内的文字也消失了。
此时，众人闻到了一股香烛味，连忙跑到院中。
“咦，几位小哥小娘子这么早就来拜山神了吗？”烧香数人困惑的望着从庙里出来的几人。
见他们不说话，领头的人赶紧道：“这头香能不能让给我们，我们这儿的风俗，若是哪家嫁女儿得来烧一炷头香以保夫妻婚后和和美美呢。”
四人让开了些，领头人连忙道谢。常东然问：“诸位要办喜事？”
“是啊，我们家老爷要嫁女儿了，对方可是城里有名的周秀才。别看他现在是秀才，马上就是举人老爷了呢。”
什么？
周秀才？
是他们以为的那个周秀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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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摸摸卿崽，不要伤心，你已经成长为其他人的依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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