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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留下的和不该留下的
乔曼佳从咖啡厅回来,神色哀怨。
徐凤和舒亚楠相视一笑,亚楠心直口快,揪着曼佳的头发,打趣道:“你这个妮子,一个臭娘们就把你弄得灰头土脸的?跟我们说说,她怎么折磨你了?”
曼佳痛的呲牙咧嘴,她胡乱的抓住亚楠的衣领。尖声叫道:“喂,快松手啦。”
徐凤在一旁看的笑不拢嘴。
“我说曼佳啊,你现在倒是把你手上的钻戒摘下来啊,你不怕吴经理和他太太穷困潦倒的找你要钱啊?”徐凤不忘提醒道。
曼佳和亚楠同时一顿,齐齐转过头看着徐凤。
曼佳看着徐凤略微严肃紧张的表情,扑哧一声便笑了出来。
“哈哈,凤姐,你这是怎么了?我乔曼佳何时怕过?他吴宜丰敢回来找老娘要钱,我就敢把他贪污赃款的事全给捅出去。”曼佳说完就把手上的钻戒摘了下来。
曼佳小心的捏着戒指,借着卧室微弱的阳光,她眯起眼,享受似的盯着钻石散发出来的耀眼的光芒。她的表情看起来是那么的慵懒。
盯着钻戒看了许久,曼佳轻声对徐凤说:“凤姐,帮我把镊子和钳子拿过来。”
徐凤和亚楠同时一惊。亚楠开口道:“你这是...”
“呵呵,你们都有了,也不能拉下我。”曼佳笑眯眯的看着亚楠和徐凤。
“你不是最怕痛了么?还是别弄了,天塌下来,还有我们呢。”亚楠看着曼佳,皱眉道。
曼佳不理亚楠的劝告,径直走到桌旁。小心翼翼的将钻戒上的钻石剔下,手法娴熟和果断。前几次也都是她替舒亚楠和徐凤卸下的钻石,今天是为了自己。她要和她们们一样,将这个亮晶晶的宝石嵌进胳膊里。这是行内的女人为自己寻的后路,等到无路可走,一无所有的时候,身边还可以有这样一个可以续命的东西。
不能依靠男人,更何况没有哪个男人会真心的保护她们。
不能存下钱,她们的日子常常是有今天没明天。入了这一行,就等于入了半个□□。她们拯救不了自己,谁也拯救不了他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永远胆战心惊得过日子。只不过她们三个和一般的小姐还是不太一样。凡是进过监狱的女人出来了就和别人不一样。美人鱼踩着尖刀在路上行走,释迦摩尼渡过了九九八十一难才修成正果。但是他们都有美好的结局,他们的归宿不是天堂就是九霄云梯。而她们,是真正从地狱里走出来的,可是她们回到人间,不为轮回,只为随时奔赴末日人间。
曼佳坐在酒吧的正中间,她是这个吵闹的圈子的中心。这群男人围坐在她的身边,他们纷纷盯着她胸前坦露的半块胸脯,猛咽着口水,他们将口袋里的钞票狠狠地砸在曼佳身边的桌子上,不时的,伸出他们的色抓,使劲的掐着曼佳的大腿,嘴里还念念有词,夸耀着曼佳的美貌。
这些声音越来越高,几乎把整个大厅的喧哗都压倒了。曼佳闲谈着,笑着。她享受着这些赞美,从小,她听到别人的赞扬,眉毛就会飞扬起来。此时,她得意的听着这些人的赞美,时不时的还要将眼神装作不轻易得掠过大厅的右角。
林耀扬独坐在靠着窗户的角落,他选的位子刚好可以挡住他的大半个身影,曼佳无法清晰的看清他的脸。而他却能在黑暗的角落里洞悉整个酒吧每一个人的表情。
曼佳不舒服的扭了扭身子,她不习惯这样长久的被人注视。尽管她并不确定林耀扬是不是在看她。但是她隐隐的感觉身后有目光追随着自己,她几乎就是确定了林耀扬来这的目的。一定是因为她——我乔曼佳。曼佳深信自己的魅力,从第一次和林耀扬对视交谈,他就能够感觉到这个男人对自己的兴趣。这样想着,曼佳的心底就起了一种复杂的情绪。一面是她得意自己吸引了一个男人的注意力,一面是她反感他竟然躲在暗处偷偷观察自己。
曼佳不自在的又扭了扭身子,周围的男人死死的盯着她的胸脯,看着它们随着她的扭动左右摆动。
这时,曼佳再也忍不住。她将整个身子转过来,冲着林耀扬的方向。她歪着脑袋,故意摆出一副疑惑的有些可爱的表情。
林耀扬在暗处看着这一切,他不禁有些好笑,这个女人故意在自己面前卖弄风情。他的身份地位,使他见过各种各样的女人。端庄的、风情的、可爱的、性感的。可是却只有她——乔曼佳能将这些融于一身,尽情释放。林耀扬紧接着又暗自摇头,端庄这个词在这个女人身上似乎并未见过,想到这,林耀扬便对这个女人有了进一步的评价。
林耀扬心里头对每一个女人都有个大概的评分标准,眼前的乔曼佳或许能给个8分。
曼佳有些生气,她已经做出了自认为最可爱的表情,先前的性感让他无动于衷,现在的可爱他又毫无反应,他到底喜欢哪一型的?曼佳有些不耐烦了,她站了起来,踩着细脚高跟鞋,一步步向林耀扬走去。他已经坐了一个小时了,什么也不点,对waiter的招呼也不予理睬,那他到底是有什么目的?
林耀扬看着曼佳走过来,脸上露出了戏谑的笑容。他轻轻抬起手,招呼waiter,整套动作优雅的过分。
“来两瓶香槟,谢谢”林要微笑着说。
曼佳盯着林耀扬的脸,想要捕捉他的表情。可是她马上发现林耀扬并不给自己这个机会,但是曼佳还是立刻从林耀扬嘴角略带嘲讽的意味激怒了,她觉得这个男人是在场唯一一个知道她狂欢背后隐藏着什么心事的人。
午夜临近,酒吧的钟声适时的敲响。
“酒吧里弄个钟表,是要提醒客人该回家了么?”林耀扬抬眼看看曼佳,亲自她酙上香槟。
“是提醒不该留下的客人,该回家了。”曼佳斜着眼,看着林耀扬。
林耀扬听后身形一顿,又暗自好笑,这个女人倒也不笨。
“那什么是应该留的客人呢?”林耀扬身子后倾,将背靠在椅子上,脸色突然显得有些疲倦。
“要女人陪的!”曼佳特意将女人二字加重。
“那你陪我吧,今天晚上。”林耀扬看起来非常疲倦,脸色有些苍白。
曼佳愕然,她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
“你怎么了?...喂,在哪里睡啊?”曼佳看他十分困倦,走到他身边赶紧推了推他的肩膀,林耀扬睁开眼,看着曼佳。他们身体挨得非常近,曼佳扶着他,她能清晰的看到他刮得整齐的须根,在昏暗的灯光下,青色的胡渍传递过来男人特有的气味。曼佳有一瞬间的失神。不过她马上就回过了神来,因为林耀扬勾起了嘴角,他看出了曼佳的心思。
曼佳一把推开他,为了掩饰尴尬,她还不忘轻声骂了一句:滚你丫的。
林耀扬整了整西服,起身,他自顾自的掏出钱包内的酒店房卡,递给曼佳,说道:“带我去这里,我真的很累。”说完,就一头栽在了曼佳的身上。
“喂,喂,起来啦!喂,林耀扬!你给我起来!”曼佳被他这一出吓得有些慌神,她急急的推着林耀扬,可是他像是滩烂泥就是不起来。
曼佳心下不爽,她看了看周围。熟客这时大都已经上来了,酒吧里逐渐变的喧哗,不过这种喧哗相比之前的就是井然有序得多了。
她招手叫来保安,林耀扬人高马大,他可弄不来。
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把林耀扬拖到床上。酒店的保安出门时不怀好意的看着曼佳。曼佳冲他竖起中指,随口一骂,那个保安受了惊似的赶紧关上了房门。
这是十一楼的包间,房间宽敞明亮,灯光不像酒吧那样昏暗迷乱,是柔柔的暖黄色,让人似乎一下子忘记了酒店的冰冷,仿佛回到家的温暖。曼佳来不及细看,林耀扬突然翻身吓了他一跳。曼佳不敢弄出大的声响,她生怕惊醒他。这么好的客房环境,曼佳总觉得这是唯一一次的机会,她要趁他睡熟,搞点动作。
事实上林耀扬睡觉极轻,轻微的声音都会让他惊醒。他并没有睡熟,只不过这几天为了并购沈氏的案子,还有何思...他实在是太累了。他不想睁开眼,这是他最喜欢的房间,平日里就会常来,今天,或许是因为过度疲惫才会有这种浓浓的困意吧。
林耀扬裸着上身,下面是一条灰色的短裤,露出了他修长而又肌肉紧实的大腿。曼佳无意眼神扫过,惊奇他保养的如此之好的身材。同是坐办公室的人,为什么那些别的客人就是肥肉环生,而这个,曼佳想起他的名字,撇撇嘴,却专门做过健身的人才会有的好身材。
曼佳看他似乎睡熟,蹑手蹑脚的钻进了浴室。
“哇”曼佳看着眼前这个大浴缸,兴奋的飞身一跃就跳了进去。“实在是太美了,一辈子都留着吧”曼佳喜上眉梢,用手轻轻的抚摸着浴缸光滑的表面,感慨道:“就是有钱人啊”
窗外已经下起了蒙蒙细雨,透过浴室的落地窗,曼佳看着窗户因为室内的热气逐渐升起了淡淡的雾气。她用力的吹起了手心里的泡泡,那些晶莹的泡沫在白光的照射下呈现出五彩的颜色。
雨点打在玻璃上,有轻微的响声。浴室内是曼佳在轻声哼着歌。
深夜的街头,很多人都穿起了长外套。打着伞的人冷漠的看着这个冰冷的城市,匆匆的路过伫立在身旁地摩天大楼。密密麻麻的雨飘落在这个城市,在地面上打出一个一个锋利的水滴。远处的黑色湖面,泛着一圈圈涟漪。几团路灯的光晕似乎也被雨水打湿了,在地面上染出了懒懒的光斑。
林耀扬做了一夜混乱的梦。
徐凤接到女儿的来信,一大早,就风风火火的闯进了医院。
医院里每天都会有人横冲直撞,无论是病人还是医生看到这样的人,都不会去指责,因为他们知道这样心急的人,在这样的地点,定是出了什么关乎生命的事,在这个世上,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的事了。
徐凤凶狠的冲撞着,在人流中为自己劈来了一条道路,她抓住了她看到得第一个护士,忙不迭地问:“我的女儿在哪里?贝贝在哪里?”
胖墩墩的护士很生气,她胳膊上的软肉隔着白衣被这个女人捏的生疼。
皮肤传来的痛感和天生胖女人对瘦女人的嫉妒使她恼怒:“谁知道贝贝是谁?什么时候来的?医院里的病人多了,你以为我们是什么?计算机么?”
徐凤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调整了下自己的眼神,讨好地说:“凌贝贝,我女儿...我急坏了,对不起,说是晕倒了,住了...住了一个星期了。”徐凤说着说着便咬紧了下唇。她实在是为自己生气,女儿住院了一星期她都不知道,想到贝贝不知道受了多少苦,流了多少眼泪,她这个做妈妈的就心痛到不行。
“噢,那边,4号。”胖护士揉着自己的胳膊,不耐烦的甩开她。
徐凤顾不得胖护士的鄙然,猛烈的打开门,门没有想象中那么重,很轻盈的旋开了,她几乎扑在了地上。
在一张洁而亮的铁床上,躺着她小小的女儿,凌贝贝轻松的微笑着,正在同旁边的护士说着什么,看到妈妈气喘吁吁的冲进来,她不由得吓了一跳,大声说:“妈妈,怎么啦,出什么事啦?把你急成这样?”
徐凤随即看出女儿并无大碍,全身即刻像瘫软的泥,倚着墙说:“我的小祖宗,急死我了,到底怎么回事”
凌贝贝说:“没什么啊,妈妈,上星期上学校的路上晕倒了,不是信里都和您说了吗!”
“对,我想起来了”徐风捂着胸口说:“那也不至于住一个星期啊?”
凌贝贝撇撇嘴道:“我也不知道啊,李医生就是不让我走...”凌贝贝说着说着,猛然噎住。她知道妈妈工作很忙,自己得了这样一个小病就惊动妈妈,实在是对不起,她此刻真希望自己嗑破一点皮,流一点血。这样妈妈来一趟医院就不算冤枉了。
站在贝贝旁边的女护士一直认真观察着徐凤,她将凌贝贝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尽收眼底,虽然是几天的短暂相处,但是她还是发现这个12岁的女孩有些早熟。这么小的女孩,独自一人住在医院,不哭不闹,对于医生的问话,回答的也是条理清晰。护士想起了自家的女儿,14岁什么都不会做,早被家里宠上了天。护士心疼这样的女孩,但是绝不是打心眼里喜欢。她还是习惯了自己女儿的那种天真娇纵,她觉得女孩子应该就是那样,这样过早的成熟冷静,反而失了童真童趣。
护士独自想了一阵,她没有发现徐凤正疑惑的看着自己。
“护士小姐,我的女儿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徐凤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温柔动听。她早该想到,女儿根本没什么大病,一个月前看她还是活蹦乱跳的,女孩子小时侯都会感到头晕,她记得自己小时候就是这样。说到底,就是医院想从病人这揩油。想到这,徐凤心里就涌起一股怒气。碍于女儿在跟前,她不好发作,只能应将怒火压下。
“李医生说,凌贝贝的家属要是来了就去找他。他的办公室在三楼的右侧。”护士张开双臂,使劲的在空中比划。
李医生是这个医院,或者说是全国,在血液研究领域的翘楚。他师出享誉全球的钱教授,年纪轻轻就获得了好几个医学上的成就奖 。是钱教授最得意的弟子。医院里大部分年轻的护士都迷恋这个年轻又事业有成的医生。而那些年老的都忙着牵线搭桥。可以说,李天海是这个医院的偶像,上到老,下到小,无一不喜欢他。
李医生的办公室比徐凤想象的要寒酸,到处摆着大小不等的纸业,细密的黑字让人想起陈年账簿,只不过账簿是结算金钱,而这里,盘算的是人的生命。
“我是凌贝贝的母亲 ..因为生意忙,有什么事交代的,请您快讲。”徐凤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医生,三十岁出头的样子,头发梳理的很整齐,眼睛大而明亮,一身白大褂穿在他的身上,显得他整个人干净而又阳光。不知医术怎么样?但愿也这样出色的好,徐凤想着。
李医生皱着眉头,说:“请原谅我这样打量您,我实在是太好奇了,刚才从化验室来的路上,我就在想,一定要好好看看凌贝贝的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想不到,您不像我想想的那样...?
他费了很大劲,用唇把下文封住,但做得不够高明。很轻易的就让人判断出咽下的是一个贬义词。
“那样什么?”徐凤追问。女人总是对别人给自己的评价很感兴趣。
“您非常想知道么?”李医生挑战的问。他知道这已超出了医生对病人家属的谈话范畴,但他实在忍不住。
徐凤一愣“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觉得您很...迟钝,”李医生想找出些更委婉的词来替换,但是他的道行毕竟还是不够深。他已经顾不上徐凤脸上的愤然,更坚定的说了下去“...或者说是愚昧,我看您挺有知识的,怎么对自己女儿的态度比起那些乡下妇女还要无知?”
“我的态度怎么了?”徐凤深深的陷入了迷惑,贝贝是她的心头肉,她对她怎么可能态度不佳?
“您的女儿不是头晕,她患有一种罕见的渐进性血水症。哦..也就可以说是一种非常危险的贫血症。现在已经转入了爆发期,今天早上又晕倒了一次,我们已经做了反复的化验确认,已经确定了。假若得不到有效的治疗,凌贝贝就会...”
“就会怎样?”徐凤像是被人在脑后狠狠地砸了一棒,直直的坐在椅子上。
“死亡”李医生像吐出带血的牙齿一样,把这个残酷的字眼说了出来。
寂静笼罩,时间艰难的流逝,徐凤面无血色,李医生的心也像疯长的野草般,他用这种几乎抗议的方式向家属通报病情,无疑是不合适的。他应该用很学术的话来解释凌贝贝的病情,不带一丝一毫的情感和修饰。像这样毫不掩饰的一股脑的将病情告知家属,虽说是句句实话,可接下来就应该抢救这位母亲了吧。李医生这样想着,十分不安的坐着。
屋内响起轻轻的笑声,李医生很吃惊,下意识用眼光四处扫描,谁在这样的气氛下如此不知趣?
于是他看到了——徐凤抽动着嘴角矜持的笑着。她说:“医生,请你不要在这危言耸听。我自己的女儿,我还不知道?她只要好好休息一下,就能够像平时一样活蹦乱跳的了。听了你们医生的话,世上就没有健康的人了。谢谢你的提醒,我以后会多多关心我的女儿的。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就先告辞了。”
徐凤说完,断然直起身,一脸坚决。
李医生没有站起来,他用修建的干净整齐的指甲,轻轻的弹了弹桌面上那叠化验单,好像那是一只不会飞的蜻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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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才明白那些以前看过的书,作者看似不起眼的字,真的都是经过很长时间的努力才能写得出来的呢。
请你珍惜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