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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越歌夹在这群人中间,觉得压力着实有些大。
她若是提醒彩绣姑姑,彩绣姑姑说不准不仅不会信,还会以为是她在故意吓唬自己。
她若是不提醒,万一彩绣姑姑被这两个不知是鬼还是妖怪的人给捉走了怎么办?
越歌觉得自己小小年纪,实在是一个人承受了太多。
她忍不住朝长陵看了眼。
长陵正看着手里茶盏,头也不抬。
想来,还是须得她自己自强不息的。
越歌硬着头皮爬下床,朝彩绣姑姑走过去。
彩绣姑姑很是贴心地提醒她:“这药可是奴婢精心为殿下熬的,殿下可要趁热全喝完!”
越歌看着烧红的药罐子,鼻间又问道焦糊的味道,皱起小脸。
这该怎么喝呀?
彩绣姑姑见她走了一半便停下来,心里有些不耐烦,端起药罐子,便要将烧红的罐子塞进越歌手里:“殿下,趁热喝吧!”
越歌下意识地伸手去接。
元左平日里护犊子的时候,虽惯常是君子动口不动手,但实则是打不过别人,骨子里还是个行动派。他眼看着那滚烫的药罐子就要到越歌手里,便几步走上前,用法力接过罐子,往下一倒,整整一罐子的汤汁将彩绣姑姑浇了个通透。
脸皮都烫红了。
越歌看着都觉得疼,连璩六都不忍直视地用袖子遮住眼睛,啧啧几声。
彩绣疼得捂着脸直叫唤,发现越歌还站在原地看着她,便指着越歌怒道:“你,你敢烫伤我?我可是贵妃娘娘派来的人!”
越歌半是无奈,半是委屈地说:“可是姑姑,不是我干的呀!”
她此时刚下床走了几步,离彩绣还有一段距离,她个子又矮,很是委屈地仰头看着比她高一倍的彩绣。
她得爬到彩绣肩膀上才能把汤汁浇到她身上呀!越歌心想。
彩绣怒极:“小小年纪,心肠竟如此歹毒!不是你,还能是谁?难不成是鬼?”
越歌突然低下头,纠结地玩自己的手指,不说话了。
她若是辩驳,彩绣还能再借题发挥,责骂她几句,可她却不说话了。
不说话是几个意思?
难不成这房间里还真有什么脏东西?
彩绣忽的想起几日前冷宫闹鬼的传闻,觉得自己把握到了事情的真相,这屋子里就是有脏东西,刚刚就是那脏东西在害她,说不定,她再在这里待下去,命就保不住了!
不是说,那个冷宫里跑出来的鬼,就喜欢挖人眼珠子吗?
她越想越觉得毛骨悚然,指着越歌,吓得连声线都在发抖:“你,你给我等着,我去禀告贵妃娘娘!”说罢,拔腿就跑,一刻也不想多待。
越歌看着她仓皇而逃的背影,又看着洒在地上的药汁,忧郁地叹口气。
她的药都浪费了,药罐里还剩下的,都熬糊了,不能吃。
璩六拍拍元左的肩:“她下凡是来渡劫的,不是来享清福的,早日把苦吃完,她才好早日归位。”
元左将他的手拍下,冷哼一声,却没反驳。
他也知道,过多干涉越歌的命数,对她顺利渡劫反而不好。
可看着才几岁的小师妹就要受这种委屈,他实在是狠不下心肠。
璩六贴心地拽住他的手臂,道:“走走走,我请你喝酒去。”
说着,也不顾元左如何嫌弃,硬拽着元左走了。
等到他们走了,越歌才跑到长陵身边,仰着脑袋问他:“师父,什么是渡劫啊?”
方才元左与璩六两人说的话她都听得清楚,但一句话也没听懂。
长陵看着她,缓缓道:“你以后会经历很多的苦难,这便是劫。”
越歌抓住他的手,问:“我不能不渡吗?我不想过得这么苦,我想开心些。何况我有师父在,师父,你不会看着我受苦的,对不对?”
长陵垂眸,目光落在她的手上。
越歌年纪虽小,但心思玲珑剔透,见长陵不说话,心里已有了预感。
她心里慌乱,紧紧抓着长陵的手,问:“师父,你不会离开越歌的对吗?”
长陵将手从她手里抽了回来,淡淡回道:“我只教你一年,以后的路,你需自己走。”
越歌觉得很是委屈,抬手,使劲揉了揉眼睛。
她小时候时常被兄姐欺负,怕奶娘与翠月担心,惯会粉饰太平,再抬起头时,脸上已经带着笑。
她说:“师父,你是神仙对不对,那你可不可以在天庭上看着我?这样,我就不会害怕了。”
长陵看着她,许久,抬起手,轻轻抚摸她的头发。
“好。”
彩绣姑姑跑回容华宫,李贵妃正在服药,
她前几日受了惊,这会才要养好身子,便听见外头慌慌张张跑进来一个人,一下扑倒在她脚边。
李贵妃险些将手里的药碗打翻,连忙将碗放下,用帕子掩住唇角,问:“混账东西,丢了魂似的做什么?头抬起来。”
彩绣姑姑抬起头,露出被烫得通红的一张脸。
李贵妃瞧了好一会才认出这是彩绣,掩着唇,讶异道:“你这是怎么了?”
彩绣伏在李贵妃脚下哭诉:“娘娘,奴婢奉您的旨意去伺候越歌公主,谁曾想公主小小年纪,心肠却如此恶毒,将奴婢辛苦煎好的药都泼到奴婢的脸上,奴婢这脸,就烫成这副样子了!”
李贵妃听完她的诉苦,倒是没有立刻发作,而是重新将药碗拿起来,不紧不慢地喝完药。
她不说话,彩绣便跪在地上不敢动弹。
过了好一会,李贵妃才开口说道:“她那个娘,狐媚功夫不少,但心地倒也算纯良,不曾害过人,没想到,人死了,唯一留下的孩子,还是个狼崽子。”
李贵妃嘲讽地轻笑一声,又瞥向彩绣,问:“果真是她将药泼在你脸上的?”
“是她!”彩绣一心想借李贵妃的手折磨越歌,便连声说道,又连忙摇头:“不,不是她。”
“狗奴才,到底是不是她?”李贵妃一甩手,将彩绣推到地上。
彩绣急忙爬起来,伏低身子:“奴婢听从娘娘的意思,将烧糊了的药罐子拿给她,谁曾想她没接,那罐药汁莫名其妙地就浇在奴婢身上了,当时,房间里是没其他人在的。”
李贵妃眯起眼:“你的意思,是她房里闹鬼?”
彩绣知道李贵妃前几日撞到邪祟,一心怀疑是越歌弄出来的,但苦于没有把柄,治不了越歌,如今只要她一口咬定是闹鬼,定然可以让李贵妃借势发挥,于是咬着牙道:“是!”
李贵妃捂着嘴笑起来,抬手招来身边侍奉的奴才:“你去问问那边的人,看看那个小贱蹄子在做什么。”
那奴才跑得快,跑到越歌宫里,看见越歌正坐在床上,不知在跟谁说着话,屋里的地上还有一片药汁没收拾干净,便赶紧跑回去禀告李贵妃。
李贵妃听完,起身,拉着彩绣姑姑的手,道:“你跟我去见皇上,好生哭上一哭。”
李贵妃拉着彩绣,在宣帝那边哭得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宣帝被哭得心烦意乱,但看着彩绣那张被烫得不忍直视的脸,也着实不好当着李贵妃的面将人打发走。只好耐着性子往下听。
等彩绣哭完,李贵妃在一旁拿着帕子掩了掩眼角,哀声道:“陛下,臣妾一片好心,但谁曾想会连累到下面无辜的奴才。彩绣也是一片好心,精心为公主煎药,谁曾想会遭此折磨,陛下看她这脸……陛下,臣妾想着,单凭公主自己,定然是没有这个力气将药汁泼到彩绣脸上的,想来,或许……”她瞧着宣帝的脸色,轻声道:“会不会是邪祟作乱?”
“你的意思。”宣帝说:“是邪祟迷了公主的神志,才让公主将药泼在彩绣脸上?”
李贵妃道:“前些日子冷宫里便不大干净,臣妾也没能逃过,受到惊吓,如今身上还不大好,若是公主被邪祟冲撞,她房里不干净,那公主住在那里教臣妾如何能放心的下?”
宣帝没说话,转着手里的玉珠串,思索片刻,道:“你们跟朕一同去看看。”
到了越歌的寝宫,一进门,众人便瞧见越歌躺在床上,小脸烧得滚烫,一副气虚体弱就快不行的样子。
彩绣当时就震惊了。
这跟她离开时候的样子差的也太多了吧?
当时越歌还能生龙活虎地下床接药罐,怎么这才一炷香的时间,转眼就一副病得快死了的样子呢?
她又看向地上。
药汁呢?
洒的满地都是的药汁呢?
宣帝朝越歌走过去,越歌就跟掐着时间点似的,幽幽睁开眼。
“父皇……是,是父皇吗?”
她说话的声音就像快断气似的,虚的要命。
“病了。”宣帝皱了皱眉:“怎么病成这样?”
“父皇。”越歌眼里很是时候地蓄了一汪泪,泫然欲泣道:“我梦见母妃了,母妃担心我生病,要喂我喝药,可是我刚想喝,母妃就不见了。父皇,我想母妃了……”
说着,越歌幽幽落下一滴泪来。
宣帝扭头看向彩绣:“你说公主房里有邪祟,可公主说的是梦见了母妃,你的意思,是朕的爱妃是邪祟,化成厉鬼,来向朕索命吗!”
彩绣吓得当场就跪在地上,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连李贵妃也没想到越歌会扯出她母妃来,眼看着一屋子的人都跪下了,她艰难地顶着宣帝的怒视,头皮一阵发麻,只好也慢吞吞地跪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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