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恋红尘

　　第二十一章我的那些花儿2

　　阿兰回家找啊找，找出了几年前用的旧手机。
　　里头有一段录音。
　　“你说！你跟她是什么关系！”录音里阿兰在哭。
　　“你烦不烦！什么什么关系！你有病！”陈三骂骂咧咧。
　　阿兰：“我都看见了你还骗我！你的朋友都知道，帮你瞒着我！你天天不回家是不是跟这个女的在一起！”
　　陈三：“她是我老板我送她回家怎么了！”
　　阿兰：“你上去就没下来！陈三！你要是个爷们你就说实话！”
　　陈三：“操！是是是，劳资是在外面有人了你想干嘛！就会哭哭啼啼！看见你就烦！！”
　　阿兰：“陈三你不是人！我跟了你这么久，我还给你生了孩子！”
　　陈三：“你个生不出儿子的东西！我让你住在这就已经很够意思了！再闹你带着你女儿给我滚！”
　　冬姐把皮皮带了出去。
　　天仙鼓着脸：“哇，好气哦，要是我老公我就打死他！”
　　徐萤瞥了她一眼，心想你老公胳膊比你腿粗，谁打谁？
　　阿兰的泪水在眼眶打转。
　　“不许哭。”女孩只会硬邦邦地安慰人，再多也就是抽张纸递过去。
　　相比之下，天仙将阿兰搂入怀中，噢噢地哄着。
　　阿兰知道徐萤不喜欢这样的场面，死死忍住，她告诉徐萤，那一天，她带着皮皮搬了出来，从此再没有见过陈三。
　　“为什么没找他要抚养费？”
　　这是他该给的钱。
　　“他不会给的。”阿兰摇摇头，“而且我不想用他的钱养皮皮，皮皮就是我一个人的，我可以把她养大。”
　　结果，阿兰没哭，天仙哭了。
　　哭得娇气，让小徐助理崩溃：“你再嚎一声我就让你老公把你接回去！”
　　立马闭嘴，还往她兜里塞一根棒棒糖。
　　作为继续留在这里的贿赂。
　　这顿饭，只有什么都不知道的皮皮吃得最开心，剩下几个女人开了瓶酒，边喝边骂男人，徐萤喝的是饮料。
　　冬姐说，老娘就是看透了才不结婚，哪儿有好男人，个龟儿子，全特么灭绝了！
　　阿兰说，就是就是！！
　　天仙喝醉了，说她老公蛮好的，会做饭会洗衣服晚上也有劲，除了不能生娃基本没有缺点。
　　徐助理……徐助理回家继续查资料。
　　第二天，幼儿园老师打给阿兰，说皮皮爸爸把皮皮接走了。
　　其实幼儿园接小孩是要凭证的，也巧了，保安拉肚子去药店买药这点功夫陈三就从铁门翻了进去，并且从里打开了半挂着的锁，直接从班里把孩子抢走了，几个女老师拦都拦不住，陈三疯了似的说自己是皮皮爸爸，另外还有一个女人打掩护，把年纪轻轻瘦弱的女老师推在地上。
　　阿兰一下就懵了。
　　徐萤点着桌面，这就是没有和前夫前男友彻底划清界限的后果，人家对你的情况一清二楚，抢孩子太容易了。
　　“报警吧。”小姑娘沉着冷静。
　　阿兰否认皮皮有爸爸，责任在幼儿园这里，对方赶紧报了警。
　　阿兰崩溃大哭，徐萤带着她一同去派出所，阿兰边哭边说对不起，可她忍不住，她害怕极了。
　　徐萤微微蹙了一下眉心：“别哭了。”
　　又开始抽纸巾。
　　阿兰又一遍道歉，整个人抖成筛糠。
　　就在这时，梁伽年的电话打过来。
　　“你在哪？”
　　“去派出所的路上。”小姑娘冷冰冰的，不想承认自己把事搞砸了。
　　她的凤眼不高兴的挑起，陈瘪三这个人，不讲道理只会蛮干，吓唬阿兰不成就明抢，算着了阿兰没钱没势干不过他。
　　梁伽年也够冷的：“我在医院瞧见皮皮了，抱着她的应该是陈三。”
　　徐萤吩咐司机：“麻烦您往301医院开。”
　　手机里，梁伽年说：“在血液内科，田至楼上，他们要给孩子做骨髓配型。”
　　阿兰的天一下就塌了。
　　冷冷的徐萤，低低骂了句：“妈的。”
　　她握住阿兰颤抖的手：“别哭。”
　　她说：“你是我朋友，我会帮你。”
　　这是徐萤第一次承认，阿兰是她的朋友。
　　阿兰不敢相信地看着她，顿时哭的更凶。
　　徐萤：“……”
　　她无措地捏着纸巾，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
　　陈三盘算错了。
　　是，这个女人没钱没势还爱哭，但是，她有一个很厉害的朋友，叫徐萤。
　　派出所的民警同志差不多是同一时间到的，梁伽年在电梯口等徐萤，还没进病房就能听见里头一地鸡毛。
　　陈三一个劲地说自己是孩子爸爸，皮皮哇哇地哭，哭得陈三看起来特像人贩子，阿兰冲进去抓住陈三一通狂挠，边上的女人护着陈三，有点胖，力气很大，但阿兰这些年干活也练出了一身力气，和对方互掐，俩个女人早就知道彼此，这是头一回见，分外眼红。
　　徐萤把皮皮抱了起来。
　　捂住她哭肿了的眼，拿昨儿天仙给的棒棒糖逗她。
　　也没打几下，民警收拾这一地鸡毛，把几个人全带回了派出所。
　　幼儿园老师还等在那里呢，也是哭，生怕孩子找不着了，见徐萤抱着皮皮进来，赶紧给接过去，连声说着对不起。
　　民警问阿兰：“是不是孩子爸爸？”
　　阿兰只能点头。
　　这类事情派出所见多了，清官难断家务事，不好管，只能和稀泥，教育几句就把陈三放了。
　　陈三被挠花了脸，出来后重重哼了声，指着阿兰：“你给我等着！”
　　下一秒。
　　谁也不知道徐萤和梁律师怎么会有这种默契，两人只一个眼神，徐萤把皮皮递出去，梁律师稳稳抱住孩子，把脑袋摁在怀里，捂住耳朵。接着，小姑娘蹿到跟前，狠狠在陈三小腿上踹了一脚。
　　准准的，胫骨那一块可疼了。
　　陈三立马嗷起来，捂着腿蹦开。
　　这是派出所门前，摄像头下面，民警眼前。
　　徐萤跟着又是一脚，她没什么力气，但知道怎么让人疼，直接往陈三下三路招呼，吓得他夹着屁股乱窜，徐萤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时，反手一巴掌扇在陈三脸上。
　　人民警察为人民。
　　小片警终于是拉住了这个疯狂的姑娘。
　　看着没几两肉，真是够凶的。
　　但小片警也清楚情况，之前对女儿不闻不问，因为另外一个孩子生病了，要用着这个女儿了才跑出来说自己是爸爸。
　　合着闺女命贱，带把的就金贵。
　　小片警瞧不起这种人。
　　明明亲眼见着徐萤打人的，却只是轻飘飘警告：“行了啊，不看看地方，散了散了，再这样把你们都关起来。”
　　“哎！”陈三扯着嗓子，“警察同志她打我！我要报警！”
　　小片警看着和气：“成，那刚才你抢孩子的事儿咱也再聊聊。”
　　陈三哑了。
　　小片警松开徐萤，小姑娘回头看了梁伽年一眼。
　　她以为他会拦着她，会道貌岸然地说大道理，可并没有。
　　他从头到尾一旁闲闲看着，冲她挑挑眉，然后挪开眼，哄着怀里的皮皮，逗她：“叔叔给你买娃娃好不好？芭比娃娃。”
　　皮皮喃喃：“狗狗。”
　　男人爽快：“成，咱看狗狗切！”
　　徐萤本来还有点担心，见他这样，又狠狠踩了陈三一脚。
　　前头的人偏过脸：“走了，打不累的？”
　　小姑娘气咻咻地跟上，出了门，刚没吱声的梁伽年才板脸教训着：“你是个律师，法条读狗肚子里去了？”
　　徐萤难得没抬杠，“律师”这个词，太过耀眼和沉重。
　　她坐在副驾驶，抬头，在阳光明媚下看了看他的侧脸。
　　这个人，也变了好多，他以前比较快乐。
　　夸她的时候会笑着夸，训她的时候也是笑着的。
　　阿兰抱着皮皮坐在后排，全程很安静。
　　亦在看徐萤。
　　她没见过这个小姑娘对谁动过怒。
　　有过这么鲜明的情绪。
　　在她和陈三这件事上，徐萤一直是很冷静很淡很公事公办的……冬姐和天仙把陈三骂的祖宗十八代都没屁演了可这个小姑娘就是坐在一旁喝水，一句不说。
　　但她刚才，把陈三打了，在一个最不能打架的地方。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阿兰绝不会相信。
　　她抱紧了皮皮，轻轻蹭了蹭孩子细嫩的脸蛋，眼眶发烫。
　　前排，小姑娘一脸不高兴，拳头攥紧，梁伽年掰开她的手捻到眼前瞧了瞧，这丫头没劲儿，刚那一巴掌其实陈三没多疼，倒是把徐萤掌心拍红了。
　　视线滑到她手背上的那块烧伤。
　　目光沉了沉。
　　下一秒，把白骨精似的爪子扔开，开车回了软件园。

　　、、、

　　皮皮在车上就睡着了，阿兰在家门口下车，对梁伽年道了第一万次感谢，对着徐萤，张张口，什么都说不出来。
　　“别哭了。”小姑娘还是这仨字，摸摸口袋找纸巾。
　　“小萤，姐明天给你煮面吃啊。”阿兰强撑起笑，多的不说了，全记在心里。
　　“恩。”
　　梁伽年一旁瞧，这丫头对谁好就会乖乖恩着应声，脑袋点一点，背后看着还挺乖。
　　这一天，鸡飞狗跳的，徒然清净下来，倒还不太习惯。
　　“现在有什么打算？”梁伽年问她。
　　小姑娘玩着安全带，她做梦都想不到会有一天，和梁伽年如此平静地坐在车里，讨论这么专业的话题。
　　她以为自己全忘了，不喜欢了，可事实上，她置身其中，常常会有一种血液重新开始流动的感觉。
　　“我想找陈三谈谈。”
　　“他未必肯见你。”
　　“但他需要皮皮。”女孩的眼神坚定。
　　“那个孩子是白血病，一直没找到合适的配型。”
　　徐萤：“……”
　　“亲兄妹配型几率很高。”
　　徐萤：“……”
　　梁伽年看着她，你会怎么做？
　　徐萤望着窗外也在想，师兄，你会怎么做？
　　他将她送到公寓楼下，正好接个电话，车门没解锁，徐萤坐在车上等，听见他用英文聊案子，应该是并购案，很多专业名词听了也没听懂。
　　梁伽年用眼尾扫她一下，当不知道车门是锁着的，当没瞧见这丫头偷摸摸把他的纸巾盒摆正、和仪表台上的皮革缝线平行。
　　几句把电话挂断，他摁下中控，徐萤要下车前，他唤住：“等着，他会先来找你，定好时间告诉我，陪你去。”
　　徐萤问他：“不是不管我么？”
　　脾气还不小。
　　梁律也挺会堵人心窝子：“收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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