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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六、朝夕
早上的阳光很好,照的人暖洋洋,人也疏懒起来,郁紫宸信步而走,终是抵不过周爷爷的邀请,随意靠在一棵树下继续睡了。
她已经在宫里待了半个多月,三天前帐本拿到宫里来,她马上就认真看起来,她时时查帐,七天查一次,她这个老板当的可真尽职,当然,她只不过是担心她的钱,没办法,钱这种东西要时刻警惕,不放心外人,钱是她的立身之本,被人打起了主意就不好了,要不然为什么现代的会计隔几个月就要在分公司之间流换?
千漫国各地的帐本集中在郁紫宸手上,这三天来熬夜看,看的她头晕脑胀,等大功告成,她来晒会太阳,她又倒了,以天为盖地为炉。
一旁的宫人们见郁紫宸就这么睡在那里,有些着急,先不说这样睡觉有失礼仪,他们更担心郁紫宸这么睡会生病,这些天来,皇宫里谁不知道,千漫国最善的人进了宫,而她对每个人都和和气气的,笑容以对,成了宫里最尊敬和仰慕的人,并且,皇上对郁紫宸的不一般更让他们私下一致认为,皇后之位必是郁紫宸无疑。
郁紫宸睡的正香,宫人们也不敢贸然打扰,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他们看见一人影走近,威严十足,他们心一颤,刚要下跪行礼,被来人制止,眼睛却一直看着树下的郁紫宸。
她看到了什么?
郁紫宸身后的树是一棵花枝绽满的桃花树,平时说话间总流露出的城府在映着这粉红淡雅的桃花让熟睡中的郁紫宸如赤子般安静无邪可爱,忍不住欺近。
贴着她小小的耳垂,郁枫暄小声说道:“别在这睡,容易着凉。”
哪知,郁紫宸只是睁开眼睛看了看郁枫暄,转过脸,继续睡了。
小东西,跟她玩儿?
将她拦腰抱起,惹的她一声惊呼,其实她在郁枫暄靠近的时候就有些醒了,只是她不知道是谁,没管,继续睡她的觉,等郁枫暄叫她的时候,见是她,又懒得搭理,又睡过去,但她没想到郁枫暄会这么霸道的直接抱她起来,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被人抱过,除了她的父母,但她都这么大了,还被人这么抱,丢脸,不是一般的丢脸,旁边还有一大堆宫人在呢。
“喂,放开我,我不睡了,放我下来!”郁紫宸叫道。
这下换郁枫暄没搭理她了,继续往她的寝宫——千寻殿,这个被郁紫宸鄙视了好几天的名字。
既然口头抗议不成,那就行动起来,郁紫宸敲打着郁枫暄,即使是要把她惹火了也要把自己弄下来。可惜她那粉嫩的拳头,加上她只是做个样子,力道有控制住,所以对于郁枫暄来说,刚才那几下跟按摩捶背无异。
郁枫暄心里微微一笑,这个女人在她怀里的样子真可爱,世人都评价郁紫宸温柔、冷静、理智,怎么她看到的郁紫宸都是这么不温柔、冷静、理智,前些日子她在浔舞殿听她唱第二首歌时,她彻底笑翻了,这是她第一次在人前笑的这么开怀,郁紫宸唱什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还作动作,真是笑死了,最有趣的还是她唱完以后的表情,脸色苍白,然后通红,这样的转变让她不难猜出郁紫宸是对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的后悔,估计肠子都悔青了,连那平常的笑容都快挂不住,有些欲哭无泪的样子让她心里顿生怜惜。
“你刚刚叫我什么?”郁枫暄终于停下脚步,问她怀里的人儿。
还在捶打的郁紫宸愣住,抬头,冷峻漠然的面孔此时却脸带笑意,她尴尬地望向郁枫暄,才低低地唤道:“枫暄。”
这是在她进宫三天后郁枫暄让她这么叫的,而她,长于追求人人平等的现代,自然觉得叫名字也是正常,也没太在意就叫了,但如今叫起来,怎么觉得有些别扭?
没有注意到郁枫暄嘴角勾起的弧度,郁紫宸还在那里纠结。
郁枫暄将她放下来,侧过身子,刚好挡住了郁紫宸的视线,暗暗使了个眼色,旁边跟随着的女官了解,退去。
她知道郁紫宸不喜欢她责罚宫人,然,若纵容他们以后总抱有侥幸心理,皇威何在,他们明明看见了郁紫宸就这么睡在树下,着了凉用他们的性命都不够赎罪,既然郁紫宸心软,那就不当她面处置这些宫人。
“去哪?”疑惑地看着郁枫暄紧扣住自己的手。
“浔舞殿。”
她被郁枫暄主导着,不知道郁枫暄又拉她到这个地方来干什么,等到了那儿,才恍然,数十个清俊少年手中都各有乐器,在看到郁枫暄时都跪下行礼。
郁枫暄请她来听音乐会的?
郁枫暄走上案阶,那本应只有一把皇座的高台今天竟又设了一把在旁边。
连郁紫宸都感觉到不对,在案阶下久久不上去。
“怎么了,还不上来。”本已经坐下的郁枫暄又站起来,本是询问,却带着命令。
郁紫宸惴惴不安地上去,感觉每走一步都很有压迫感,与帝王同列,人家想也不敢想的荣耀。
在案桌前坐定,郁枫暄立即将她握成拳的手舒展,十指相扣。
“跟朕坐一起就有这么可怕么,我们还睡一起呢。”郁枫暄带着戏谑的口吻低声说。
郁紫宸一顿,但只是淡淡瞪了眼郁枫暄。
什么叫睡一起!她只不过是住在她寝宫——的另一房间,人家有钱,寝宫大的比现代一套房子的面积还壮观,她嫉妒,她眼红,同人不同命啊!
似是很满意她的反应,郁枫暄竟很高兴的笑了笑,说道:“开始吧。”
起调,弹拨弦鸣,其中一个弹古筝的位于最前方,开口唱道——
数声鶗鴂,又报芳菲歇。惜春更选残红折,雨轻风色暴,梅子青时节。永丰柳,无人尽日花飞雪。
郁枫暄感觉到交缠的另一只手突然有些颤抖,望去,却还是那么泰然自若,口中却似乎念念有词,她靠近点听,郁紫宸低念的话与下面的歌伎相和——
“莫把幺弦拨,怨极弦能说。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夜过也,东窗未白孤灯灭。”
曲终。
“如何?”郁枫暄将另一只手也放过来,盖住郁紫宸还有些颤动的手,渐渐镇定。
“你让我来这就是想听我的评价?”郁紫宸反问。
郁枫暄笑而不答。
“让他们下去吧。”在当事人面前评论怕伤自尊。
挥手,歌伎鱼贯而出。
“那么——如何?”
“我有不是专业的,不过若要我评价,自然是,不若也。”用没有被郁枫暄扣住的手,玩弄着垂在胸前的青丝,配合着刚才说的话,高傲而自负。“与澜铭比起来,不若也。”听了澜铭的弹奏,谁会觉得这些歌伎弄的小孩子玩意。
郁枫暄真的很想拍手称赞,眼前这个女人的气度,个性无一不让自己倾倒,身为人上人,她见过各种形形色色的人,就数郁紫宸,与众不同,这半个月的相处,更让她认识到了不同的郁紫宸,沉稳不失调皮,嘴毒却懂分寸,聪明也懂收敛,明明性情高傲但会尊重他人感受。
在郁枫暄眼中,郁紫宸根本就是完美的存在,她最近已经为众大臣的催婚烦的焦头烂额,她已经二十岁了,这里十五岁成年成婚,她拖到现在,已经是不正常了,干脆——
“紫宸,朕——”
“枫暄,我问你——”两人同时开口,然后都同时停下。
“你先说。”郁枫暄说道。
郁紫宸也不客气了,问道:“刚才的词,是谁作的?”
见郁紫宸正色了表情,郁枫暄松开了一直握着对方的手,“是先皇。”
果然——
开创了千漫国,这在这片大陆上疆土最辽阔,最强盛的千漫国的神秘女皇,郁千宸,被这个国土上的百姓所赞颂的,施政仁慈,文采风流的第一任国君,仅在位不到两年,神秘猝死,距现在,刚好十八年。
她到这个时空后就逐渐了解到,竟然会出现这个地方本应没有的东西,诗词,于是郁紫宸大量的搜集,以免在她运用抄来的东西时会重掉,这让她费了好大的工夫,而让她费工夫的元凶就是——郁千宸,这里本不应出现的诗词全都来源于她。
这个与她改名前完全一样的名字。
“这是先皇为母后而写的,当年先皇与母后发生过很多事。”郁枫暄补充说。
郁紫宸没什么反应,好象在消化刚才的话,直到手一痛才回神。
“干什么?”弄的她好疼,叫她就大声点,干吗要这样提醒。
郁枫暄到有些不自然了,犹豫了一下说:“那首词是先皇写的,朕想,先皇一定很爱很爱母后。”
她说的很慢很慢,似乎每个字都在小心斟酌,说话间罕见的没有以往的霸气。
“你到底想说什么。”这么说话不像郁枫暄的风格,而现在的气氛,让郁紫宸有不好的预感。
“朕是想说,朕也很爱很爱你,就像先皇爱母后一样,愿做朕的女人吗?”带着些涩然却神情,而最后一句,霸道重新回到这个帝王身上,微翘的嘴角显露出无比的自信。
而郁紫宸,没有任何反应。
不是因为突如其来的告白而惊喜,她已经猜到了些什么,只是小心的避开,就如同上次宁愿毁坏形象去唱健康歌救急,这次,怕是难躲了。
郁紫宸双眉深锁,是郁枫暄没有预料到的,如果是别人,早就高兴的感恩戴德了。
“我们不过认识半个月。”郁紫宸面色凝重的说,对郁枫暄来说,不是个好兆头。
“爱上一个人,时间不是标准。”郁枫暄进而说道。
郁紫宸摇头,笑道:“你这么快就爱上我,也能这么快不爱我。”
“你在怀疑朕的真心!”郁枫暄脸色铁青,她为什么没成婚,就是没有找着一个让自己动心的人,现在好不容易找着了,又在怀疑自己,如果她真的那么容易变心,早就随随便便地成婚了。
“怀疑也好,不怀疑也罢,我很难相信,皇上这么快的真心。”鞠躬行礼,傲然走下案阶,向外走去。
郁枫暄瞪着郁紫宸消失的背影,恼火地狠拍案桌,传来沉闷的响声,让宫人们一阵发抖,突然想到刚才郁紫宸对歌伎的评价“与澜铭比起来,不若也。”
她都忘记了还有个群芳楼的名伶,千漫国的第一美男澜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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