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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李涵舒再次踏入主帐内,已然没了方才的忐忑。梳洗过后消去了身上的黏腻;整洁的衣裳套在她的身上,带来了丝丝清爽。
烛台上的火苗被灌进来的夜风吹得跳动了几下,随即帐帘再次被放下,隔绝了帐外的纷纷扰扰。
谢钦宇此刻正坐在一般木雕软椅上,他手握一本书卷,另一只手肘撑在案上,头部倚靠着手背闭目歇息。帐内此刻十分静谧,李涵舒仔细倾听,耳边还能传来谢钦宇轻微的鼾声。
李涵舒移步上前,只见他眉头紧锁,额前汇聚成一个“川”字。除此之外,五官倒如雕刻一般生得立体好看。鼻若胆悬,薄唇此刻抿成一条直线。常言道薄唇之人薄情,李涵舒想着却是应验。
她伸出手,欲拿开他手中半握着的书卷。可正当李涵舒刚触碰到书页的纸张,谢钦宇猛地睁开双眼,握住李涵书此刻悬在半空的玉手。
一张绝美的容颜映入他的眼帘。
就着帐内明亮的烛光,谢钦宇仔细端详此刻他面前的俊脸。洗去了粘在脸上的尘土污垢,果正是秀丽脱俗。肤如凝雪,绿鬓朱颜柳叶眉,如画一般。丹唇微启,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口中如贝的皓齿。
帐内空间宽阔,除了一方桌案,案上跌得整整齐齐的书卷;几个衣架,架上挂着几件盔甲常;一席床榻,被褥干净整洁;以及零零散散一些兵器物件,再无其他。
他将手中的书放置一旁,指引李涵舒在床榻前坐下。她内心有些抗拒,欲起身却被谢钦宇按出。李涵舒只觉得此刻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脑海中想着怎么说出拒绝的话语。
“将外衣脱了。”谢钦宇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虽听起来冰冷却带着三分温柔。
“什么?”他的手此刻还放在她的肩上,隔着布料还能感受掌心的温度。李涵舒只觉得内心诧异,转过头,瞪大眼睛盯着他面前的谢钦宇 。
只见谢钦宇从一旁的药箱里拿出两个罐子,朝着李涵舒说道:“给你上药。”
“奥。”她不自觉的低下了头,脸上闪过一团红晕。
她转过身去,将衣领微微往下一拉,露出此刻惨不忍睹的右肩。原本白皙的肩膀被生生蹭破了一层皮,已经化出淡淡的脓水,周围的皮肤也被砂砾划出一道道伤痕上,隐隐约约泛出的血丝竟在衣服上沾了些许。
谢钦宇看了一眼,朝着脓水处认真的撒上药粉,药粉刺激伤口疼得她发出“咝”的一声。撒完药粉,谢钦宇修长的手指沾着药膏抚上她李涵舒的肩膀,轻轻揉搓,力道不偏不倚,恰到好处。
“为何要救她们。”他一句话,打破了帐内的静默。
李涵舒低头,反问道:“为何不救她们?”
谢钦宇又从罐子里取了些药膏,说道:“若你不出手相救,那么今夜种种,便于你无关,何必承受这本不属于你的痛楚。”
李涵舒的脑海闪过春喜止不住的眼泪和那对母女撕心裂肺的啼哭,她垂了垂眼,睫毛轻颤,“都是一些流离失所的羸弱女子,拿什么去对抗你们这些强悍的男人,你可知今夜原本要替代我的,只是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的小女孩。”
“竟有此事。”他常年坐镇主帐,只专注如何领兵打仗,反倒对那些普通的俘虏不闻不问。
只听着李涵舒又道:“你既说我有勇,那我便是孤注一掷也要站出来与之对抗。”
谢钦宇楞了一下,涂药的手稍加停顿,继而揉搓着李涵舒红肿的肌肤。他手法有力,李涵舒不由得将头瞥向一边,眼睛偷偷地瞄向右肩。许是两人距离太过贴近,她不由得感到谢钦宇温热的鼻息喷洒在她的耳后。她的心底流过一丝暖意,脸上也不自觉得泛出红晕。
不知不觉,她想起小时候每每受伤,都是江齐替她上药,小小的手掌轻轻的揉着李涵舒红肿的膝盖,一边揉搓还一边安慰道:“阿舒莫哭,上完了药,我带你去吃糖。”
而今她已不爱吃糖,却还是想念那个处处安慰她的男孩。
谢钦宇还在继续给她涂药,李涵舒已经困得抬不起头。修长的手指均匀地抹开药膏,冰凉的触感逐渐消除了李涵舒心里的燥热,反倒使她觉得安逸,她渐渐阖上双目,很快便进入梦乡。
待谢钦宇完成手上的动作,拿出一方洁白的手帕轻轻擦拭还沾着些许药膏的手指。只见李涵舒已将头垂至一旁,双目紧闭,鼻尖喷出均匀的呼吸。他摇了摇头,嘴角向上勾起一道弧线,便将她安稳地放置床榻,顺便替她盖上被子后转身离去,继续回到桌案前点灯到天明。
李涵舒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一觉醒来已经日上三竿。
谢钦宇此刻不在帐内,好久没有睡得这么安稳,她伸着懒腰走出营帐,一路上到有几个巡逻的士兵,见着她也是恭恭敬敬。
想必豫王昨夜要了一个女俘已经传遍了整个东林大营。
待李涵舒回到战俘营,又见着了昨夜的那对母女。那母亲“扑通”的一声跪倒在她面前,又拉着年幼的女儿朝着李涵舒重重的磕了个头,嘴里练练感谢她的救命之恩。
李涵舒连忙将她们扶起,信誓旦旦的向她们保证那个都尉此后不会再来叨唠女战俘营。
那个母亲抹了抹眼泪,亲切的拉起李涵舒的手道:“若不是姑娘你昨夜相救,玉儿怕不是已经丢了性命,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只盼来世做牛做马还你这份恩情。”
李涵舒拍了拍她的手背道:“大婶您言重了。”
那母亲低头,又有泪水从眼眶落下,“我们对不起你,还好你回来了,不然我这心,要愧疚成什么样,好比杀了我还痛苦。”
李涵舒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大婶我这不是平安归来了吗,你也别太自责,伤了身子可不好。”
夜里,女俘虏回到营帐内,倒是没有了往日那般痛苦绝望的表情,大多是只是操劳了一天便陆陆续续地睡下。听说今日豫王颁了一道命令,东林军营内不准再打骂战俘,严禁叨唠女战俘营,违者军法处置。虽是不痛不痒,却也拯救了许多处在水生火热之中的女人,李涵舒听到这个消息时,内心也是五味成杂。
春喜回到帐内,见着一天未见的李涵舒,连忙拉着她问哪里有没有受伤,见李涵舒完好无损才松了一口气拉着李涵舒说了一夜的悄悄话。
有了豫王的那道命令,女战俘的日子明显比以前好过多了,只是做着一些劳累的苦力,再也不用忍受士兵的打骂和骚扰。
这几日,李涵舒除了和那些战俘一起做些杂活外也渐渐把东林军营摸了个便,却仍然找不到江齐的半点踪迹。李涵舒不免有些怀疑江齐是否真的被囚禁于东林军营。直到那日她听得了一个重要消息,谢钦宇自百悦谷一战后便经常出入主帐后方的小营帐内,待的时间不长却是每日都要过去。
李涵舒在内心盘算着或许这会是她目前唯一的线索,救出江齐已经刻不容缓,无论前方是断头悬崖还是万丈深渊都要姑且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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