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妖异闻志

作者:子午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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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七章



      回家的路上。

      遥川还在担忧,
      “贾大夫落在齐府那群坏东西手上,本来就凶多吉少。
      现在又多出了一个藏在暗处的幕后黑手,他岂不是凶上加凶?”

      “凶上加凶?”
      容渊自复述了一遍,觉得这个描述颇为有趣,不由被逗笑了一下。

      “其实也不尽然。”
      遥川道:“什么意思?”

      容渊道:“你想,今天齐国公敢大张旗鼓的把人带走,说明并不想立刻就取他性命。否则,他杀人之意未免太过明显。
      而只要贾大夫身在齐府中,一定会被严加看守,那幕后之人就算想下手,一时半会儿也寻不到机会。”

      遥川听了,觉得很有道理,
      “这么说,贾大夫暂时反而不会有性命之忧?”

      那就好。

      她郑重其事的握着手里的荷包,道: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弄清楚真相,我答应了贾大夫,一定会帮他找到绾绾的。”

      说到查案,遥川疑惑道:“苏明羽去哪儿了?”

      容渊见她一说起调查就浑身是劲的,其他全然不顾,简直已经走火入魔,连忙道:
      “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回家要怎么和伯母解释,你这一下午都跑哪里去了?”

      遥川一怔,容渊道:“现在知道怕了?”

      遥川溜出去的时候,也没想到自己竟会回来的这么晚。
      她一想到阿妈在家着急上火的样子,脚下不由蹬蹬的往家里跑。

      容渊无奈的笑了笑,紧跟上去…

      ...

      两人一推开家里的大门。
      一个相貌明艳的男青年坐在院子中,与遥母亲切的说着话。

      那人明明是第一次来家里作客,此时与遥母热络的到像是在自己家里一样,端的是好一副异性缘。

      他见遥川和容渊进门,热情的打招呼道:
      “你们终于回来啦?伯母正和我说着你们呢。”

      遥川揉了揉眼睛,惊讶道:“苏明羽?!你怎么会在这里?”

      遥母嗔怪道:
      “阿川,你出门怎么也不跟我说?
      要不是住在同一条街的小苏特意过来告诉我一声,我现在还不要急死了。”

      遥川张了张嘴,有些不知怎么接话。

      苏明羽嘴甜道:
      “伯母您的手巧,绣活儿也精细。遥川被一户人家的夫人看上,去教她女儿些简单的活计。
      也不让她白干,到时候会按件付工钱。”

      遥母听的心里舒坦,道:
      “那阿川你有空多去教教人家。都是街坊邻居的,工钱就罢了。
      我儿的手艺,拿钱到是占了人家便宜。”

      遥川脸一红,借故低下头没有说话。

      “不过”
      遥母话锋一转,“像今日这样可不行,你跟那家夫人说,以后得早些回来。”

      遥川闷声点了点头。

      她对苏明羽张口瞒骗阿妈的行为多少有些愧疚,但是想到自己后面免不得要常往外跑,自己需要这样一个理由。
      因而不仅没有揭穿,此时还须跟着他合起伙来一起诓骗家里。

      想到这里,便更加不敢抬头看阿妈。

      遥母越看苏明羽越喜欢,拉着他细问起家世和工作来,听说他是玄学大师,又让他帮忙看自己家的风水。

      苏明羽拍马屁道:
      “住宅风水的相看被称为堪舆,是一门渊源悠久的玄术。
      我有一朋友名为青鸟,便精通风水之法,曰:得水为上,藏风次之。
      您这间屋子虽不大,但却朝阳光、避风雨、近水源、利出行,恰恰是难得的福宅啊。”

      遥母被哄的心花怒放,对女儿道:“听到没有,苏大师说了,咱家这可是兴旺的好宅子。”

      遥川面无表情的,听着苏明羽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心中暗道:
      阿妈。你这苏大师,后面还有条大尾巴没藏住咧,你知道吗?

      苏明羽收起折扇,道:“不敢不敢,伯母您还是叫我小苏。听着亲切。”

      遥母听的开心,非要留容渊和苏明羽吃饭。
      容渊刚准备回绝,苏明羽收了折扇,一口答应下来。

      容渊:...

      苏明羽见自己这多年老友面带微笑的看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一脸隽秀的书生气,他看了却觉得心里发凉直滲的慌。

      因着家里来了客人,遥母特意取了些腌青花鱼作小菜。
      又切了半个咸鸡腿炖春笋,此名为腌笃鲜。再炒了把青菜,打了个蛋花汤。晚餐可谓相当丰盛了。

      苏明羽吃那鸡腿炖春笋,吃的简直是浑然忘我不亦乐乎。
      一边吃,一边夸赞遥母的手艺,直把遥母吹的,比那百花楼的大厨的手艺还绝。

      遥母听了,自然是乐不可支。

      晚饭后,遥母道:
      “阿川,你招呼着两位再坐一会儿。我去给你阿爸送些换洗衣服和吃食去。”

      遥川想到两日未见的阿爸,拉着遥母道:
      “我也想去。”

      遥母道:“那酒馆最近正在装修施工,里面乱的很。你阿爸连我都不想让去,我送了东西便回来了。
      你听话,等过阵子环境好些了再带你去。啊。”

      遥川只好点了点头。

      容渊听到这里脸色微微一动,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遥母出门后,容渊转过头,声音立刻带上了些许寒气,问道:
      “我怎么不知,你竟也住在这条街?”

      苏明羽一听这兴师问罪的语气,头都没抬便先讨饶道:
      “你也是知道我的,一向不爱被拘束,哪里有固定的居所啊。”

      他见容渊仍面色不善,忙又道:
      “再说,我这不也是为了你们么。

      如果她娘知道自己女儿今天是被抓走的,你们刚才这一关哪里有这么好过?
      更不要说,以后还想一起出门查什么猫脸老太了。”

      容渊想到遥母对苏明羽的一番热情,皮笑肉不笑道:
      “如此说来,我还要谢谢你了?”

      “那倒也大可不必。”
      苏明羽心虚的避开眼神。

      真是的。
      长得好看有魅力又不是他的错!

      …

      经过这段插曲,三个人终于开始对起白天的事。

      从遥川被抓,到容渊和苏明羽设计入府。
      遥川听到容渊带着猴子进府,苏明羽却只能化作狐狸,狼狈闯进后院的时候,脑中不由得浮现起那画面。
      不知怎么的,场面颇为好笑。

      唯一奇怪的是,苏明羽闭嘴不谈在齐府后来的经历。

      遥川和容渊对视一眼,难道苏明羽别有一番际遇?
      还是说,他在齐府中,另藏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苏明羽顶着两人或明或暗的打量,最后不堪压力、败退而走。

      遥川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想不通道:
      “他瞒着我倒正常,可是连你也不能知道的,会是什么秘密?”

      容渊很有经验的道:
      “一般来说,这种情况,不是有关狐族,就是女人。”

      遥川:学会了。

      容渊凑近她道:“你在想什么?”

      遥川道:“我在想,刚来楚都的那个晚上,我第一次见到猫脸老太的时候。
      它的手上提着一颗头,会说话,会动也有意识,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头颅怪?”
      容渊了然道:“你想利用它开始查起,好顺藤摸瓜找到猫脸老太,但是又担心它和猫脸老太的关系?”

      遥川微微皱眉,没有说话。

      容渊道:
      “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我们现在只有齐府这一条线。我能感觉,背后隐隐牵动的,不止表面这般简单。
      无论头颅怪什么来历,两妖怪是敌是友,它知道的一定比我们要多。你若是能想到任何线索,对我们极为有利。”

      遥川犹豫道:
      “或许...我暂时还没有想到好的办法。
      而且,还有两个当年失踪幼童的家属到现在都下落不明,我想,倒不如先顺着这个继续查下去。”

      容渊站起来道:
      “船到桥头自然直,多想无益。
      你今日累了一天了,早点休息,明天我和你一起去见玲珑。”

      遥川点了点头,又与容渊闲聊了几句便送他出门。

      “这都已经第二个了,也不知道什么人干的。”
      “该不会是…得罪了青淮河里的河灵了吧?”

      遥川一打开门,便听到路过的人说到这两句,顿时心里一动。

      “你们听说没,只有身子,头不见了。”

      遥川听到这里猛的一惊。

      又听路人道:
      “嗨,反正死的都是普通百姓,楚都里这些大官压根儿就不在乎。
      现在围河禁渔也就是做做样子,之前那个,不是按意外结案了吗?”

      “他们,哪有空管个身份不明的无头浮尸?出了事只说要禁渔,但你看这河上的船舫,哪天晚上不是鸾歌凤舞…”

      “去红舫的都是达官显贵,听说昨晚,红舫的头牌绛瑛一出场,船里就跟下金雨一般,金子、银子不要钱似的往下砸!”

      “要不,咱晚上也去乐呵乐呵?”

      等到那两人闲谈的声音完全消失,遥川缓缓的关上了门...

      …

      遥母回来的时候,遥川正在摆弄一个木制的方匣。
      见了阿妈,立刻放下匣子,拿起一旁的细针彩线绣起来。

      遥母取笑道:
      “你从小就爱跟你阿爸鼓捣这些,好好的女儿家,不正经喜欢绣工女红。”

      遥川脸一红。

      “阿爸怎么样了?”

      遥母叹了口气,道:“你阿爸忙的都没时间见我。
      据说酒馆里干的前一个伙计,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没了个人影,现在那里的装修多要指着你阿爸。再加上…

      就是咱们那个去世的表亲,他的尸身不知出了何变故,迟迟没能从顺天府的衙门领出来。
      毕竟是送了这么大个房子给我们,他的后事不能怠慢,你阿爸这两日为他的事几乎要跑断腿。”

      遥川疑惑道:“还没安葬么?”
      遥母默然摇头。

      遥川听了,不知怎的有些心不在焉。
      遥母看着她手上绣活的走线,坐下来指着那猫的瞳孔处,道:“这里,不能这么下针,否则这反面就露出了乱线…”

      遥川依着她的指导修改,果然好了很多。

      “阿妈。”
      遥川突然放下活计,闷声认真的问道:“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是不是就能生出弟弟了?”

      遥母一愣,随即一股怒意涌上了心头。
      “又是谁跟你嚼舌根了?我们都已经搬了家了…!”

      遥川四五岁的时候,坐在家门口学木匠刨木,路过一个癞头和尚。

      那和尚只看了眼她,便说她八字纯阴的命格,阻绝阳火,会导致家宅阴气过剩而衰。
      并断言只要她在一天,这家的香火必不能续。

      后来,遥氏果然十余年无所出。

      遥母听了她的话实在生气的狠了,怒极道:
      “你个讨债鬼,又来说这浑话!不是早告诉了你,那是个骗子?!”

      她说着还不解气,便在遥川的腰上打了一下。

      遥川连忙道歉,
      “阿妈你别生气,我只是…”

      遥母道:“只是什么?”

      只是,一个月后如果还找不到猫脸老太,取不出玄丹解不了毒,到时…
      至少这一点,能让阿爸阿妈有一点慰藉。

      “没什么,我只是有点想阿爸。”

      “现在想起你阿爸了?刚刚说那话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们?!这种话说出来就是捅我的心窝子啊!”

      遥母渐渐缓了口气,道:
      “等你以后成了家,有了自己的孩子,便知道为人父为人母的心了。
      说起来你年纪也不小了,是该好好看看婆家...

      今天那个苏明羽看起来还不错,正巧还是个玄学大师。他也没说你什么啊,可见玄学这个东西说不清的…”

      遥川听到阿妈说起苏明羽,惊的张大嘴巴不知怎么接话。

      遥母道:“我最恨的,便是那癞头和尚,然而这些年却是再也没见过他了。若是再让我遇到...”

      再遇到怎么样呢?
      遥母没有说,遥川也没有问。

      原来在南篱的时候,一个村就那么点大,有点什么事情马上就传开了。
      遥川被批出家宅衰,八字克子,哪里还有人家敢要?

      这次之所以遥川的父母如此迅速果断的决定搬家,也是想在楚都给遥川找一户好人家。
      遥川有时候心里也会想,要是自己早点离开家就好了,阿爸阿妈不会再让人指指点点...

      ...

      母女两做着活计,又说了会儿体己话,到了夜深的时候遥母便回房休息了。

      她回到自己的屋子,突然面色一暗,从柜子的最底下一层拿出一个布包裹。
      那包裹足足包了三层,打开到最里面,是一件小小的娃娃衣服。

      遥母把那件小衫珍而重之的抱到胸口,一脸的黯然。
      眼神中说不清是惋惜,期盼,或是怀念,最终只剩虚空的看着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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