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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逢
永和十七年,长安
“小盏,快来快来,这个簪子好不好看?”一个首饰摊旁,一位女子身穿红衣,脸上蒙着面纱,但从那玲珑有致的身材中可以看出,是一位大美女,她正向不远处的一位青衣少年招手。
“来了颖姐,嘿嘿,你戴什么都好看。”少年快步从人群中走来,挠了挠头笑着说。
少年长的很好看,就是很讨人喜欢的那种。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像月牙,睫毛又密又长,小小的鼻子也透着可爱,嘴角上扬,一个浅浅的酒窝出现在脸上,给这张脸添了几分俏皮,任谁见了都不由得心生好感。
“就你嘴甜,”那个被称为颖姐的女人不禁笑道,“老板,这个多少钱?”“诶,这个啊,不贵,二两银子。”老板看了一眼,道。
“什么?二两银子?你怕不是在逗我!你怎么不去抢啊!”红衣女子一听怒了,将簪子丢到桌上,朝老板大喊。
“没钱还有理了!嫌贵就别买!没见过你这样的!”老板也来气了,放下手中的活,喊了回去。
“我去你的!你这生意不想做了是吧?”“呵我这生意做的好好的,倒是你,捣什么乱,信不信我抽你啊!”
他们越吵越激烈,渐渐的,旁边的围观人群多了起来。不少人指指点点着,无人注意到人群中有一个身穿青衣的男子
“颖姐,算了吧,咱走吧,我带你去别地买好不好?”那个少年见状,急忙过来拉她。
“小盏啊,这事儿你别管,我今天还就和他杠上了!得让他知道社会的险恶!”女子并没有离开,她甩开少年的手,回头打算继续和那个老板吵,谁知一回头,入眼的不是那个“不讲理”的老板,竟是一个美少年。
这位美少年是真的“美”,五官精致的不像话,一双桃花眼若有星辰大海,鼻梁高挺,但似乎不太高兴,薄薄的双唇紧抿,眉头微皱,一头长发束在脑后,再配上那一身白衣,俊美的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似的。
女子看呆了,直到身后传来东西落地的声音,才回过神来。她往身后望去,只见那个少年呆呆地站在那里,手中拿的包掉落也没察觉,只是望着那个男子。
“小盏,小盏……”女子见此,走过去拍了拍少年,轻声问,“你怎么了?”
少年好像突然回过神来似的,声音中带了几分慌张:“没……没事,咱走吧。”说罢便拉起女子转身就走。
“且慢,”身后传来声音,很好听,就像那最优秀的琴师用最名贵的琴弹奏出来的琴音似的,但仔细听,似乎有几分咬牙切齿,“白盏弟弟如今见了我,连一声哥都不叫了吗?可让我……好生心寒啊!”说完竟真垂下眼眸,给人一种十分伤心的错觉。
白盏猛地停下脚步,僵硬地转过身来,与女子一起走向那个男子,却只是低着头,似乎不想去看他,小声道了一句,“洛溪哥”。
“呵,好一个洛溪哥!”洛溪突然笑了,抬起头注视着面前这个少年,仿佛要把人盯出一个洞来,“那白盏弟弟不向我介绍一下这位姑娘吗?”他将目光移到了这位女子身上。
“我是他……”
“未过门的妻子,”白盏猛地抬头,望向洛溪,抢先一步答道,并用手轻轻捏了一下女子的胳膊,暗示她不要说话,“名苏颖。”
听到妻子二字,洛溪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死死地盯着白盏,白盏也不堪示弱地瞪回去,没有人注意到,他藏在衣袖中的手死死攥紧。
“原来如此,不过我们真是好久未见,久到白盏弟弟都有妻子了啊,”洛溪努力挤出的笑容看上去有几分嘲讽,“既然这样,那便恭喜白盏弟弟了。”
苏颖在旁边看着,懵圈了。她转向洛溪,开口道:“洛公子……不知您与我……夫君是何关系?”
洛溪一听这话,笑了。他嘴角轻轻上挑,用那桃花眼不明不白地望了一眼白盏:“呵,我与白公子嘛,当年可是亲近的很,而且啊,他当年还向我——”“洛溪!你够了!我和你不过算有一点同窗情谊,别的什么都没有!你别在那儿乱说话!”白盏突然出声,打断了洛溪的话,似乎有些气急败坏,“再说了,我们很熟吗?我怎么不记得?”
洛溪听闻,脸色难看极了,特别是听到“我们很熟吗”这几个字,气极反笑,“哈哈,没错,我们不熟,一点儿都不熟。”洛溪转身,似乎并不想与白盏继续说话,迈着大步离开了,背影看上去有些慌乱,又有些悲伤。
白盏几乎是同一时刻转身,看上去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牙齿却把下唇咬的更紧。
他闭上眼,不想再多想今天发生的事,可脑海里却总是不自觉的忆起洛溪最后的那个背影。3年了,他还是那么好看,白盏想,不过似乎长高了些,看着像个大人了。唉不对,我干嘛要想他?白盏猛地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竟已不知不觉中想了好久的洛溪。“真是烦!回来第一天就碰上他,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安宁咯。”白盏小声嘀咕着,思绪混乱。
“嘿!”后面突然伸出一只手拍了一下白盏,他回头,见是苏颖,“你这小子,谁要当你媳妇儿,还未过门的妻子,咦……”苏颖摇了摇头,一脸嫌弃。
白盏笑了,说:“颖姐啊,你看不出我那是开玩笑的嘛,我何德何能能娶你这么漂亮的媳妇儿啊,我做梦都能笑醒要是真的。”
“哈哈哈就你小子嘴真甜啊,”苏颖乐道,“诶话说那个小公子是谁啊?你没看刚刚你说我是你妻子的时候,他脸都黑了。喜欢你啊?……”“不可能!”白盏提高了音量,大声道,“别乱说话,我和他只是同窗学习过一段时间而已,什么都没有。”
白盏脸都红了,不知是气的还是急的,又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
“呦呦呦,看把我们白盏弟弟急得,”苏颖见状,连忙说,“没关系没关系,你们俩只是同窗……”她特意咬重了“同窗”二字,听着有些意味深长……
白盏突然停下来,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看上去有些无奈,有点“豁出去了”的感觉。“颖姐啊,我把你当亲姐,所以吧,有些事我觉得还是告诉你好,但请你一定不要对外讲。”白盏看着苏颖,缓缓张口。
苏颖一听,便知道这一定是他独身去往洛阳的原因了,当年苏颖在洛阳城捡到白盏时,他身无分文,衣服都破了,身上也脏兮兮的,后来询问,白盏只说自己从长安而来,家在长安,再问别的就一字也不肯说了。
他们两个找了一个小酒馆,坐了下来,白盏点了两大碗酒,一口气喝完了一碗,苏颖在旁边看着,为他担心:这孩子平时半碗就醉,喝这么多行吗。她刚想阻止,却看见他端起了第二碗。苏颖大惊:“你疯了!”
白盏喝的有些醉了,眼神有点迷离,他用手撑住额头,对着苏颖笑了笑:“没事姐,我有分寸。”
话虽这么说,可白盏还是把第二碗酒也喝了,这下是真的醉了。他趴在桌上,头脑似乎不是很清醒,晃了晃脑袋,就那么盯着一处出身。不一会儿,眼泪突然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
这可把苏颖吓着了,白盏这3年好像从未哭过,哪怕当年在洛阳时自己一个人没吃的没穿的,也没掉过一滴眼泪,这是怎么了?
苏颖凑近,她隐隐听着白盏念叨着一个人的名字,听不太真,好像是叫“阿洛哥哥”?苏颖明了,这阿洛哥哥,便是白天那位洛公子罢。“小盏?阿盏?”苏颖轻轻出声,“你还好吧?”
“不好!他都不要我了,我……怎么会好?呵……”白盏抬头,眼中没有半分平时的光彩,湿润的睫毛沾在眼睛上,看着有几分可怜,像一只被抛弃了的猫咪,又固执地不肯和别人走,就在那里孤独地等着主人来找他,尽管他知道,主人已经不要他了。
就这样,白盏趴在桌上,睡着了。苏颖就在一旁看着,已经脑补了一场大戏。
“颖姐,”一个时辰左右,白盏醒了过来,哭过的声音听着有些沙哑,倒也更让人怜爱,“我……我这是喝醉了?”
苏颖见白盏醒了,连忙将脑海里的戏一键清空,道:“嗯,你喝多了,睡着了。”
白盏笑道:“这酒量还是这么差,唉,不提了。”白盏摇了摇头,想让自己清醒一点,他拿起桌上的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酒也醒了不少。
这之后,他们俩谁也没有说话,苏颖看着白盏,不知该不该问;白盏低头不语,其实是不知如何开口。
“唉罢了,我便与你讲了吧,你也不是外人。”最后是白盏先开的口,他抬头,“你可要听好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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