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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名为夏墨
位于Y市盘山公路旁的监狱里,夏墨盘着腿大大咧咧的一屁股坐在监狱牢房里有些发霉的稻草上。就在刚才,已经有些和夏墨混熟了的老狱警已经宣布了夏墨的最终判决,死刑,于两天后的下午执行。
同样服刑在这里的老黑拍了拍夏墨的肩膀,同样一屁股坐在了稻草上,然后从牢服的夹层中抽出了几根又干又瘪的香烟,点燃后叼在了嘴里。
“看你快死了,就当请你的了。”老黑递了一根给夏墨,可夏墨并没有接。老黑吐出了个烟圈,笑着说:“怎么,害怕了。”
“没有,只是在想,我这一生,还真是短暂无聊而又操蛋的一生。”夏墨笑了笑,有些无奈的挠了挠头。
“谁又不是呢。”老黑嘟囔了一句,见夏墨依旧没有接过香烟的意思,老黑小心翼翼的将烟重新塞回了衣服里,然后又拍了拍夏墨的肩膀,安慰道:“好了,别想太多了,现在你就好好想想两天后许个什么愿望吧,想多了也没用。”
说完老黑便站了起来,然后坐到了一边的木板床上,有一口没一口吸着烟,吐出一个个大大小小的烟圈。
夏墨无奈的耸了耸肩,倒在了稻草上。他看着漂在空中的烟圈,脑袋里一片混乱,即便老黑说过不要他乱想,可在死亡面前他还是禁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金钱,女人,荣誉,权利……
这些全都是他不曾拥有过的东西,而此时他却不禁想到了这些他曾经甘之如饴的东西。
他为什么一定要死呢?答应那个人然后去享受那些他渴望的一切不好吗他这样问着自己,可无论他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呐,老黑,你说如果一个人为了另一个人抛弃了本属于他的荣华富贵,甚至连性命都丢掉了,你说,他是为了什么”
夏墨突然看向了老黑,眼里满是疑惑。
“这世界上还有这样的人吗就算有,不管他是为了什么,那他一定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蠢蛋。一个无可救药的蠢蛋。”老黑狠狠地说着,也不知道他是否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彻头彻尾的蠢蛋吗”夏墨偏过头,看了看右手腕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小声到:“那我也许就是这样的一个无可救药的蠢蛋呢。”
………
“夏墨,豺狼帮头号打手,原地下黑拳拳手,于对敌敌对帮派青澜帮时反水,打死打伤同帮派数十人,随后被及时赶到的警察制服,在□□和政党的共同运作下,在事发一个月后被判定故意伤害罪,故意杀人罪等诸多罪名,并于2日后执行死刑。”
“还真的是一个蠢蛋呢,这个人,没有人知道他是为什么吗?”
“没有人知道,只是他是在要杀死青澜帮大小姐时突然发狂。”
“是吗,那可还真是有趣呀,但很可惜的是,像这家伙从做出这种事之后就必死无疑了。”
“为什么”
“因为如果你是青澜帮,你会救他吗不会,因为不管怎么说,这家伙是敌对帮派的人,而要置他于死地的是他的老东家豺狼帮,所以这家伙必死无疑呀。”
“如果是我才不会干这么愚蠢的事呢。”
“哈哈哈,那当然……”
昏黑的灯光下,两个年轻的狱警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老狱警无奈的摇了摇头,走到窗边,点燃了一根烟。
………
两天后,老狱警带着两个年轻狱警来到了夏墨的牢房前,这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房间,而是死刑前为夏墨准备的单人小房间,老狱警看着发呆的夏墨,问到:“说吧,现在可以满足你最后一个愿望。”
听到老狱警的话,夏墨回过了神,他微笑着思索了一下,然后说道:“如果可以的话,能让我在看一下圣经吗我是教会里长大的孩子,很久没有看过了,我想最后在看一会儿。”
老狱警愣了一会儿,像是没有听清夏墨说什么一样,又问到:“说吧,现在可以满足你的最后一个愿望。”
“我说,我想要看一会儿圣经,可以吗?”夏墨看着老狱警,眼里带着一种莫名的光,很认真的说着这样一件似乎微不足道的事。
“好,好,好,《圣经》对么,好的,好的。”老狱警看着眼前那个微笑着的大男孩,神神叨叨的嘀咕着,然后一颤一颤的走了出去,过了好一会儿才颤抖的拿着一本黑色封皮的老旧的《圣经》递给了夏墨。
“这是很多年前同样一个死刑犯送给我的,让它陪着你吧,孩子,愿神与你同在。”
夏墨接过了书,看着老狱警满是褶子的老脸正努力的挤出一抹微笑,他突然笑的像一个孩子。
“是呀,愿神与我同在,愿他手下的这个世界对每一个不知所措的人都温柔以待。”夏墨笑的很夸张,甚至有两行泪从他的眼角滴下,但都被他尽数抹去。
“如果这个世界有神的话。”
说完他便转过了身,不在理会身边的一切,眼里只剩下了那一本破破烂烂的黑色皮封《圣经》。
老狱警看着这样的夏墨,那多年未曾出现的笑容又再次消失了,他伸着手,似乎还想着要说什么,可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收回了有些颤抖的手,然后离开了牢房前。
多年以后年轻狱警回忆起那个总是凶巴巴的老头时,总是不理解为什么那个老头在那一天就那样莫名其妙的离去了,从此以后再也出现在那一座监狱里,但在老头离去的那一天,他似乎隐隐约约的看见了那张满是褶子的老脸上有什么晶莹的东西淌过,也许那就是老头离开的原因吧,只是已经不会有人知道了。
“好了,我该看看哪里呢?”夏墨自言自语着,他翻开了手上厚厚的《圣经》,可完全不知道该看哪里,所以他只是像小时候一样胡乱的翻着,可却怎么样也找不回小时候第一次胡乱翻看《圣经》时那种名为喜悦的情感,不,或者应该说,他已经多久没有过喜悦这种情感了呢
一年,两年………还是说,从来就没有过这种情感,不,不可能没有过的,至少小时候孤儿院还在时他是有开心过的,那时候他应该是和一个小女孩在一起,一个很小很小的女孩,模样他已经记不太清了,但他一直印象很深刻的是当时的他和那个女孩都一样笑的很开心,至于为什么那么开心他也同样记不清楚了,可能是当时他们在玩着什么小孩子做的游戏吧。
但他记得,他很快就不开心了,但那种情绪的消失不是因为孤儿院要倒闭了,也不是因为他要被送到陌生而恐怖的地方,而是因为那个女孩在离开时看向他的眼神。
也许是害怕,也许是希翼,又或者是绝望,这些他开始都不太明白。但他明白,欢乐就是从那一天起,彻底的从他的世界消失了。
其实他很明白,在面对那个清澜帮的那个女孩时,他并不是下不了手,只是那个时候,他在那个女孩的脸上看见了多年前记忆中中的那个眼神,那让他迷茫,也让他烦躁。
但他最终还是没有下手,是为了什么呢
他也不知道,只是在面对那个眼神的时候,他仿佛回到了从前,迷茫,不知所措,也许还有一些害怕
但不管怎么说,他都没有下手,所以他来到了这个该死的鬼地方,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死亡。
“好了,时间到了,出来吧,不要反抗,我可不想在你这种垃圾身上多花时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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