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彩

作者:一水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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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1


      只见前方树木倒折出一片空地,正中两人打得激烈。空地边倒坐着一中年男人,正在打坐调息,却是清静长老叶适。此刻他面色惨白,嘴角挂着一丝鲜血,双目紧闭,看着受伤不清。
      左之和急忙跳下树奔过去。柏应秋衣衫散乱,脸上能看到伤痕,想来之前经过不少恶战。他功力深厚,此时双目血红,显然已失去理性,对战中皆是杀招,让左之和看得心惊。季同天赋极高,反应迅捷,武艺在年轻一辈中极为出众,孤身一人抵住了许久。但他左臂受伤,又受到如此激烈的攻击,渐渐也被激出凶性,不再顾忌双方安危。两人在荒林中打得天崩地裂。
      左之和一心想插入其中让两人住手,却找不到任何机会。他跑到叶适身边,急问道:“叶师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适缓缓睁开双眼,见到他,咳道:“柏掌门前日非要再度闭关。。。我们阻拦不下。。。谁想方才他忽然破关而出,大打出手。。。秦长老被他打伤,我追到这里,也。。。咳咳。。。”
      见他咳血,左之和急忙上前抵住他后背,助叶适调息。
      “还请叶师叔去找杜师叔来!”待他稍微平息后,左之和便道。
      他起身盯着季同与柏应秋,两人越战越远,看来用不了多久,柏应秋就会冲到山下。左之和深深喘息便运转心法,一冲而上。
      “不能让他们两败俱伤。”左之和心中念头挥空,只余这句话。
      他的加入减缓了季同的攻势,却因为多了一个身影更加激发了柏应秋的狂躁。柏应秋发冠歪在一边,一手执宝剑与季同力拼,一手运掌袭向左之和。
      “师父!”左之和一边躲避,一边试图唤醒柏应秋。
      “没有用!我们都喊多少遍了!”季同见到左之和到来,立时冷静下来,又担忧会伤到他,只能努力将柏应秋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这边,“你快回去,找几位长老来!把我师父叫出来!我们抵不住多久!”
      “叶长老去了!”左之和吼回去,与他配合竭力制止柏应秋。可是柏应秋学武多年,内力深不可测,走火入魔后更是暴涨。他招招冲向两人要害,只想尽快扫开眼前障碍。
      季同受伤后,内力游走受限,剑招达不到以往的威力,但速度奇快,身形移动如风。自左之和出现后,他理性回复,压下心中的急躁,反而效果更佳,赢了几个回合。柏应秋本就凭着直觉本能在战,竟被他二人合力压制,不得寸进。
      趁着季同顶住攻击,左之和借机以剑鞘架住柏应秋一臂,硬生生将他拉近自己,“师父!你醒一醒!是我啊!是我和季同啊!”
      柏应秋一手被他拉住,季同立时跟上,正面格挡柏应秋的剑,反身逼近,用劲一点他右臂穴位,同时击飞宝剑。失了兵器的柏应秋怒不可遏,仰天长啸,声音震天。
      他似乎察觉不到手臂穴位被封,仅用没有内劲的手就紧紧捏住了季同受伤未愈的左肩。
      季同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单膝跪地。左之和心惊,连忙救援,一脚踢开柏应秋的手,却也无法再钳制住他。
      “你怎么样?”左之和焦急问道,他见季同整个左手显出一层青紫色,顿时心头一惊,“你需要找徐长老!”
      “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个?”季同一把掀开左之和,以剑锋直接迎上奔袭而来的柏应秋,两股气劲相冲,柏应秋的双掌鲜血淋漓,季同更是后退呕出一口血。
      “季同!师父!”左之和心痛难耐,头一次觉得心神如此混乱。有什么办法能解决眼前的困境,阻止这两人的打斗。
      不及想到什么,柏应秋的身影又至。他虽失去兵器,但修炼多年的掌法在此时癫狂内力下更是可怕。季同硬撑运气,提剑向前冲去,生生再次挡住他一击。可是修炼年岁毕竟相差悬殊,柏应秋稳稳站立,季同却退了一步。左之和眼睁睁见他口角溢血,只能以剑撑住身体才没有倒下。
      左之和心中大痛,暗道不能放任下去,于是挡住季同,直接运起内力迎向柏应秋。长剑带着充沛的气劲袭向它的传授者,一剑将柏应秋击退撞上身后的青柏树干。
      不及左之和喘息,被击后的柏应秋毫无所觉,直接平地跃起,像永不知倦意的机器一样又冲了上来。左之和拦住还在流血却欲上前的季同,先一步挥剑而上。
      “师父,醒醒!”左之和怒喝道,一剑斩掉柏应秋发冠,“是我啊!你快清醒吧!”他满心焦急,却没有下狠心伤到柏应秋。近距离与剑刃擦过的柏应秋却更加混乱,竟然回身空手想去抓左之和的剑锋,同时右手一掌拍向左之和后背。
      勉强站立后就紧跟左之和身后跃起的季同瞳孔紧缩,想也不想地一剑掷向柏应秋拍过去的手臂。
      此时走进山中同样听到声响赶来的傅怀瑾与裴陆恰恰好看到这一幕。
      “大师兄!”傅怀瑾失声叫道。
      在三人惊恐大睁的眼中,清晰映出季同佩剑插在柏应秋的右肩,但仍晚了一步,柏应秋呕心沥血数十年的深厚功力,随着没来得及阻拦住的右掌,死死印上左之和的后背正中。
      浑身失力的季同顺着方才跃起的惯性,落在两人面前。他眼中见左之和艰难转过头,仍试图叫醒柏应秋。可是他双唇微启,汹涌的鲜血便澎勃而出,染红一地白雪。
      “师。。。”他颓然跪地,倒在雪中。
      柏应秋后退一步,苍老的脸上仍是狂乱,他看着眼前倒地的徒儿,忽然冲天长啸,直冲入树林中不见身影。
      季同神情凝滞,待他脑中嗡鸣声小一些时,自己已经跪地上试图扶起左之和。他的左臂无力,右手抖着想让左之和靠在自己身前。可是这一移动,又见左之和口鼻涌出更多血液。
      他冻在原地,一动不敢动,竭尽全力去搜寻左之和的鼻息。可是身后撕心裂肺的哭喊影响了他的努力。
      “闭嘴!”他头也不回,仍牢牢盯着左之和,尽量不带动身体震颤得冲后厉声道。
      傅怀瑾与裴陆扑过来,他哭着喊:“裴陆!快点!”
      裴陆顾不上呆滞的季同,一拂脉息后即刻运功贴上左之和心脉,大量的内力注入他破损的身体,却不见一点回应。
      裴陆声音含着恐惧得颤抖:“不行。。。伤得太重。。。”
      傅怀瑾满面泪水,一声不吭扶起左之和,从后面贴上去,尽量温和地将内力输入左之和身体里。可是没一会,左之和就又吐出一大口血,惊得他扯了手,却见左之和双眼缓缓睁开。
      他惊喜叫道:“大师兄!”
      自裴陆上前后就呆坐在一旁的季同身子抖了抖,他蹭着向前挪了一点,不敢碰左之和的身子,也不敢直视他的样子,只微弱唤道:“师兄?。。。”
      左之和咳出血沫,努力开口,却只有气音:“季。。同。。。”
      “我在这里!”微不可闻的气息瞬间像给季同注入强心针,他颤抖着凑在左之和面前,抓住他竭力抬起,搜寻什么的手。
      裴陆观察到这里,心中又是一沉,他知道左之和已经看不清眼前的人了。
      他揽住哭得上不来气的傅怀瑾,不让他上前,自己也已哭得无声无息。
      “叶长老去叫人马上就来了!你忍一忍,不要睡!我们马上回去找徐长老!”季同像打开闸门的堤坝,语速惊人滔滔不绝,“徐长老医术高超,清静还有那么多好药材,一定能让你恢复如初!接下来我们可要一起吃药,一起。。。”
      他的话陡然止住,天空中渐起碎雪,点点落在左之和阖上的双眼。
      耳边的哭喊,伴随身后杂乱疾奔而来的脚步声;膝下满地掺着鲜血的刺目雪泥;撇在一旁的两把冰冷宝剑;连同这一片幽深雪林,整座莅阳山,和头顶那轮晶莹柔美的明月,都在这一刻自心中逐渐远去,消失无迹。
      季同紧紧攥住左之和垂下的手,慢慢弯下腰,整个人埋在他的胸前。
      “大师兄!”傅怀瑾泪流满面,不可置信地扯了扯左之和的胳膊,“大师兄!大师兄!。。。裴陆!救救他啊!”
      两人都不肯松开手,仍不懈往左之和体内倾注内劲,直到听叶适所言的杜行行与苏泊言赶到这里。杜行行胡须浓重的脸充斥着震惊,嘶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师父打了大师兄一掌!”傅怀瑾哭问,“徐长老呢?徐长老怎么没有来?”
      苏泊言上前试探左之和的脉息,浑身一震,随后失望地冲杜行行摇头。杜行行颤抖着上前,叫道:“之和!季同?”
      他见季同无声,轻轻将手搭上季同的背,谁知季同身子一软,就歪倒在地。

      季同醒来,是因为院子里的争吵声太过激烈。他闭着眼睛不愿睁开,心里在犹豫,要不要去院子砍了这么吵闹的蠢货。
      属于傅怀瑾的声音没有往日的清亮,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干哑,好像下一刻就会破开的紧张:“家里那么多灵丹妙药,都可以拿来试试!”
      另一个淳厚温和的男音抚慰着他,听起来有些年纪:“好的爹都可以叫人送过来,但是现在用不上。。。”
      “你为什么不带范思勉来?”傅怀瑾打断他爹,声音里有种压抑的哭意,“他肯定知道该怎么办!”
      “范思勉出行未归,况且,他已经不需要来了。”傅卓越的声音坚定沉稳,带着不容忽视的强硬,“怀瑾,你平静一下。”
      “你不要说话!”傅怀瑾哭着打断他,“裴陆呢?我师弟在哪里?”
      断续压抑的哭声中,傅卓越慢慢道:“裴陆去帮忙准备丧事。怀瑾。。。你不是个孩子了。。。”
      “你为什么一来就逼我?逼着我来这里?我不想见季同!”傅怀瑾收紧声音,却还是能清晰传入季同的耳朵,“我不知道和他说什么。。。为什么范思勉不来?他的医术比徐长老还高,一定能想出什么办法。。。”
      他的声音一顿,接着陡然变得急促,“冰合!我们去修罗谷!找到冰合!它一定能救大师兄!”
      “傅怀瑾!”傅卓越声音严厉,又微微软和,“明日是你大师兄的最后一程,你不要好好送他吗?你想让他走的时候,你季师兄都没能到场吗?”
      窗外一片死寂,一如季同空荡荡的大脑。
      过了许久,门口传来吱呀一声。傅怀瑾的身影慢慢出现在床前,他面庞有些浮肿,双眼更是红肿得不能见人。他半低着头,目光自床下一点点移到床上。
      见季同睁着眼,他没有太惊讶,反而更加局促。
      “你感觉怎么样?”傅怀瑾轻声问道,视线落在角落里一只青色瓷瓶上,“徐长老为你看过,说你没有大碍,只是手臂的伤更重,需要重新养起。。。”
      季同躺在床上,睁着眼,目光自然对着正上方的床帐,安静得似乎不存在。傅怀瑾胡言乱语地说了许多,空荡的屋中却只能听到他自己的声音。
      傅怀瑾忽然蜷起身子,泪水落在地上。他说:“季同,求你了,说句话吧。。。我好害怕。。。”
      你别害怕。季同在心里想,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可是他没办法说话,也不想说话,他连张口的欲望也没有。过了一会,傅怀瑾出去了。
      季同仍是一动不动,光影明灭于他都无影响。他的眼睛睁着,脑中似乎纷杂,却又什么也留不下。
      时间仿若静止,不知过了多久,傅怀瑾回来了,裴陆和傅卓越一齐和他走近床边。
      傅怀瑾与裴陆一身麻衣,白得晃眼。两人站在一起,傅怀瑾哽咽道:“季同。。。大师兄要下葬了。。。”
      他们捧着麻衣等了许久,季同终于慢慢从床上起来。不过三天时间,他已然形销骨立,双目如黑夜般死寂。
      “他在哪儿?”暗哑的声音艰涩地从季同口中一字一字冒出来。
      裴陆低头答道:“正堂。”
      三人跟着季同身后来到正堂,见一副棺木摆在中间,在宽敞的空间中显得有些单薄,又让人窒息得沉重。站在门外的杜行行见季同到来,想要和他说些什么。季同却始终双目放空,沉默无语。杜行行无奈,只得召唤众人举行丧礼,抬棺去陵墓下葬。
      席钺也已从安阳赶回来,他红着眼看了看季同,轻轻叫道:“师兄?”
      季同看了他一眼,扯起嘴角似乎想与他说话,但良久,也没能说出什么。
      清静逢此骤变,众人似乎都难以反应。每一个人都双目红红,一些年幼的小弟子哭声不止。
      杜行行站在堂中,几次失语。他看着堂中各位长老弟子,恍惚记起上一次自己主持丧礼,还是为自己的师父。没想到今日,却是为原以为能主持自己丧事的孩子站在这里。
      主礼完毕,长长的队列向山中墓地出发,清静所有的弟子都跟在后面。傅怀瑾抱着灵位走在最前面,裴陆跟在他身旁,席钺在后与几人抬着棺木。
      季同一人安静地紧跟在棺木之后,但直到墓地,直到入土落葬,他也没有看过棺木一眼。
      最后一抔新土散下,众人陆续缓步离去。季同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步子越来越慢,渐渐落在最后。傅怀瑾要去找他,被杜行行拉住:“让他与。。。让他再呆一会吧。。。”
      看着众人越行越远,季同迈出陵园的脚步渐停。他看了眼自己师父,席钺,与傅怀瑾裴陆几人的背影,忽而回身。清静墓园在莅阳山一侧峰巅,墓园侧旁有几处山峰零立,遍野苍松古木,在白雪之中,与长空连成一线,只显清冷孤寂。
      季同最后凝视墓园一眼,便跃进旁边的丛林,不见踪迹。

      众人数日后方敢承认季同的离去。确认这个结局后,杜行行愤恨又无力地在自己房中骂了他小半个时辰,骂完,便哑着嗓子,乖乖出来继续做事。
      自柏应秋失踪后,杜行行接任掌门。但他生性大大咧咧,实在做不好这类事务,只能让席钺帮着一起应对。
      “一个个都推说重伤不能接任!”杜行行一边与席钺议事,一边骂几位长老,“谁不知道是烦这些事情耽误自己修习练功!哎,我们这一门怎么这么惨?呜呜呜呜呜。。。。”
      席钺将门中各项事务分门别类整理好,写下各项适合委任的弟子,正欲与掌门商量。听他哭诉,席钺翻了个白眼,恰恰好被走进门的傅怀瑾撞见。
      事发不过两月余,傅怀瑾却和窗外的春竹一般,越发细瘦高挑。他身着一色青灰缎袍,衬得脸色阴沉。圆圆的杏眼波澜不惊地越过席钺,看着杜行行道:“师叔,你要的下一季的出入预计我做好了。”
      杜行行大喜:“怀瑾真是利落!看了一遍就学会了!真不愧是傅卓越的儿子!”他接过傅怀瑾手中的卷案,看也不看就冲了出去。
      傅怀瑾坐在桌旁,翻了翻桌上的卷宗,没有说话。席钺看了他一眼,问:“昨晚没睡?”
      傅怀瑾盯着他的眼下微青,没有回答。席钺叹了口气,道:“正好你来了,这些是我预备推荐的弟子,你看看觉得如何?”
      “挺好,二师兄适合做这些。”傅怀瑾仔细看完,就放回去,“这些事情安排好,师叔和二师兄也可以好好喘口气了。”
      “是啊。这么多事情,又繁杂又琐碎,时不时再来些突发状况。这帮小弟子,一个个的不让人省心。”席钺苦笑,“真不知道大师兄这么多年一个人是怎么扛下来的?”
      “世上有几个大师兄呢?”傅怀瑾淡淡道,“不过二师兄也不必妄自菲薄,你这套安排长远来讲,于清静益处不小。”
      他说完,自己倒愣了一愣。自左之和死后,席钺便致力于将清静各门长老与弟子都用起来。众人原本极不适应,但在杜行行与席钺几次或召集长老,或单独详谈后,逐渐改变了态度。几位长老的大弟子也多支持席钺此举。进展至今,清静已开始渐渐从左之和的离去中恢复过来。
      “大师兄被师祖教养长大,始终对清静心怀责任。我却只是想完成任务。”席钺明白他的停滞,却没有多言。
      两人默默完成面前的事情,直到杜行行回来,催两人回去吃饭,方才离去。
      回去途中,两人皆是沉默,直到路过柏应秋的院子时,傅怀瑾忽然问道:“二师兄,你恨师父吗?”
      席钺随着他的目光一齐看着大门上的铜锁,沉默许久,道:“恨吧。”
      “。。。”傅怀瑾点点头,“我也恨。”
      两人走出去许多,快要分别时,傅怀瑾忽然又道,“不过我想大师兄可能是不恨他的。”
      他说完,径直走了。席钺转过身,慢慢走向自己房间,没几步就见前面来了几个小弟子。他连忙擦擦面上的水迹,微笑回应弟子的问候。
      与丁文远几人用过晚饭,傅怀瑾回到自己院中,两间屋子黑乎乎的,毫无声息。他面无表情走进裴陆屋里,也不开灯,只推开一扇窗,就坐在窗前发呆。
      他这么坐着,直到月亮在黑夜中莹莹亮起,才缓缓站起身,走到床前,打算躺下。
      这时院里忽然传来一声响动,傅怀瑾一怔,立刻扯开外衫,拉过被子将自己一裹,假装已经睡着。
      没一会,熟悉的脚步声和怀念的气息来到床前。裴陆无奈的声音说道:“师兄,你躺下的时候轻一点,后背不疼吗?”
      声音远去一点又回来,屋里的灯光亮起,照映出傅怀瑾有些发红的脸。他从被子里坐起来,也不整理衣服,就那么懒懒问道:“你怎么这么晚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还没有吃吧。这个时候晚饭肯定也不剩下什么了。。。”
      裴陆笑着从怀里取出两个油纸包,道:“我特意赶回来和师兄一起吃,沣城的酥糕我想师兄定会喜欢。”
      傅怀瑾笑笑,同他一起坐上桌前,慢慢吃起来。
      一边吃着,裴陆一边讲了这一个多月在外的经历,傅怀瑾边听边点头。等裴陆讲完,他放下糕点,出去帮裴陆打水。裴陆看着桌上还剩小半的酥糕,也没了食欲,沉默地收拾到一边。
      等他洗漱好,傅怀瑾就要回屋休息。他起身要去开门,却被一把拉住。
      “师兄,最近你睡觉了吗?”傅怀瑾回头,看到裴陆灼灼黑眸盯住自己,一句嗯便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他踟躇似乎给了裴陆胆量。
      “师兄,”裴陆不容反抗地将他拉到床前,声音一如往常地温柔,眼睛一刻不离地注视着傅怀瑾,“我独自下山这么久不见,师兄不担心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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