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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左之和换好衣服,正和季同说着话。就见裴陆闯了进来,一脸阴沉。左之和心中叹气,面上仍是温和道:“宋清任派人送信,就在桌上。你去看吧,其他的细节来人也未说得十分清楚。”
裴陆拿过信笺,一目十行。信中描述简单,只说今晨发现掌门黄永固被人杀死于自己房中,想请左之和与裴陆帮助查清凶手,并请清静参加七日后的丧礼。
裴陆将信反复看了数遍,其间傅怀瑾与席钺都赶了过来。几人都十分震惊,想不通年迈的黄永固因何遭此横祸。
“送信的是个马夫,只知道门主死了,其他一概不清楚。”左之和解释道,“看来只能去了才能了解更多。”
他看了看几人,道:“我与裴陆是必须去的,剩下你们三个。。。”
傅怀瑾与季同异口同声叫道:“我也去!”
席钺面色沉重,坚定道:“我去。”
左之和叹了口气,看着几人,只觉得虽是年岁都不小,却一个个还像孩子一般:“席钺可以去。。。你们两人。。。”
傅怀瑾立刻扑到他身上,刚压到坐在椅子上的左之和就被一股大力扯回去。左之和一瞬面露不适,又迅速恢复正常。季同怒道:“你多大了?成日这么扑到别人身上像什么样子!”
傅怀瑾用一个胳膊肘回击道:“这是我大师兄!我多大了都可以接住我!”
季同冷笑,透着一股压抑不住的亢奋与得意道:“你大师兄!他首先是我的。。。”
“季同不许去!”左之和利落打断他的话,“雪天不好走,万一伤到胳膊影响恢复;其次年节总要有人在,紫阳与印白怕是忙不过来;再者杜师叔这几日运功到关键时刻,你自己的师父你自己看顾!”
他脸上泛起一阵薄红,死死盯着季同的嘴巴,大有一副你敢开口就会如何如何的架势。
傅怀瑾从未见过这样的大师兄,有些茫然地要上前,被裴陆一把拉住。席钺拍拍他的肩膀,道:“如此我们先回去准备,一刻后。。。半个时辰后再来找大师兄一起出发。”
三人出门,傅怀瑾回头时见季同走到左之和身边,附身凑到他脸旁说些什么。这一幕有些不同寻常的意味,他却不甚明了,只得被裴陆扯着回去收拾。
四人收整完毕,在山门上马准备出发。季同跟在旁边,略显可怜地依依不舍看着左之和。左之和眉梢带笑,却仍自持得为他拉了拉挡住胳膊的披风。两人头凑在一起,小声说着些什么。
席钺与裴陆,傅怀瑾三人站在山门外,看着他俩。傅怀瑾忍不住道:“我怎么觉得大师兄今天怪怪的。。。”
裴陆此时已回复平静,淡然回道:“师兄不多带件斗篷吗?丧礼在七日后呢。”
傅怀瑾摇摇头,接着说:“季同还是那样。。。应该说更加嚣张得意了。。。到底发生什么了呢?”
裴陆帮他把包袱在马背上放好,道:“不知道。师兄来上马吧,今晚或许不能休息了。”
他拉着傅怀瑾上马,又把傅怀瑾的吃食包移过来放在自己怀里,以免吃的时候太凉太硬。
旁观一切的席钺捂住额头,忍无可忍喊道:“我服了。。。大师兄!快些走吧!”
季同极为不情愿地看着左之和上马,又关切地靠过去嘟囔好一会,捏捏马背上柔软的棉垫,万般不得已地放他离去。
左之和见几人已经策马上路,也驱马前行。他落在最后,却不在意,仍回头看着季同笑。他的眼神温柔,一如幽海,又少见地带着点娇娆意味,在这片冰天雪地中,像一团浑浑燃烧的火焰。
“我会尽快回来,你要听从徐长老的嘱咐,好好养伤。”左之和策马而去,道,“我会快些赶回来。”
季同往前走了一段,看几个身影慢慢变成小黑点,再一点点消失不见,才恋恋不舍地返回山中。
长善门在安阳声高望重,此次事出,傅怀瑾等人一进城门,便感到与前不同。等赶到长善门属地,远远就见白麻漫天,来来往往的人穿流出入。
他们四人经弟子带入灵堂,见其中只设香案,并无灵柩。左之和带众人上香祭拜,宋清任跪在旁边,颜色黯淡。申嵊与几名弟子跪在他身后,眼睛红红。
左之和扶起回礼的宋清任,低声道:“节哀。”
宋清任点点头,冲身后弟子示意,便自己领着四人离开灵堂,前往后院黄永固的卧房。
他平素爽朗又爱笑,今日面色沉重,时不时有些恍惚。席钺跟在他身后,两人并不互相招呼,就直接切入主题。
“昨天早上,师父一直未起身,申嵊敲门叫,也没应声。。。师父年纪大了,我们其实是有心理准备。。。但,没想到以这样的方式。。。”他站在门前,缓缓推开。
雪地映出的光照进室内,显得角落很是阴暗,走进去的四人看室内整洁,只有牌匾下的太师椅和地上残留斑驳的血迹。内室中,一具尸体静静放在床上,周身蒙着一张大大的白布。
“申嵊进来时,师父就坐在这张椅子中。。。我等不及,先让他躺下了。。。”宋清任说着,却不靠近,只站在外间,声音有几分颤,接着说道:“左师兄,劳烦你们帮助。。。我想知道,到底是谁,为了什么,要对一个老人下此毒手。。。”
左之和走上前,轻轻掀起蒙布,眉头就紧紧皱起来。裴陆,傅怀瑾与席钺站在一旁,待白布完全揭开,才看清全貌。傅怀瑾忍不住捂住嘴巴,以免露出惊呼。
黄永固年逾六十,本就一副老人态。但此时躺着的尸体,竟然浑身上下一片焦黑,明显是被火烧过。
裴陆与左之和弯腰查验,忍不住问道:“宋师兄,你们是如何确定这具尸身就是黄掌门?”
“。。。。。。”宋清任轻轻嗓音,道,“我师父左脚踝骨有旧伤。。。”
裴陆点点头,与左之和仔仔细细检查之后,道:“黄掌门是死后遭人焚尸。但死前受到很大折磨,我粗看下来,所受刀伤不下二十七道。。。其中,心口一刀是最后一处,应该也是致命伤。”
宋清任闭了闭眼,道:“仵作也是这么说。。。他说凶手必定百般折磨,最后才下杀手。。。”
左之和不忍心地看看席钺,后者走出去让宋清任坐下。
宋清任摆手示意无妨,接着道:“关于凶器,衙门是毫无头绪。陈大人说,这并非寻常刀剑。”
“凶手所用的凶器刀刃非常薄,并非一片,而是分为两部分。右手执刀,斜着刺入。”左之和若有所思,“二十六道伤都是如此,直到最后一刀,才换成我们平常使用的长剑。剑入心脉,横贯身体,用了很大力气,与之前完全不同。。。莫非是两个人所为。。。”
傅怀瑾克制初见的不适,小心跟在他们身后,一边听左之和与裴陆的分析,一边留意尸体情况。听到这里,问道:“两个凶手?大师兄觉得哪里不同?”
左之和一边想着什么一边回答:“最后一道出力的方式完全不同,伤口窄小,但是横贯身体,如果不是站在身边一剑刺入。。。”
他说着,走到太师椅旁,在椅子上观察,最后,在椅子背上摸出一个浅浅的凹陷。
裴陆随他身后,见到这个凹陷,问:“大师兄是觉得此处是剑锋穿过身体后留下的吗?”
左之和点点头,正对椅子向门口后退,一直退到门口。
“那凶手应该就是从这里,掷出长剑,杀死黄掌门。”
几人看着这一幕,都觉得怪异。傅怀瑾道:“一个人站在旁边施以酷刑,另一个人进门时就痛下杀手?这俩人不是一伙的吧。”
左之和与裴陆,一个站在门口,一个站在太师椅前,相对观察,忽而同声道:“不对。”
“只有一人。”裴陆说道,左之和点头,听他说:
“凶手重伤黄掌门后,不知为何,似乎要离开,却在走到门口那一刻,下了最后杀招。这样更符合伤口的形成。”
“只是这焚烧,还无法解释。。。”左之和道,眉头一直紧紧缩着,“黄掌门应该并未离开过这间屋子。。。房中如此干净。。。更何况,若是用火烧整个躯体,也太容易引起门中弟子的注意。”
裴陆也皱起眉头,口中默道:“得罪。”用手轻轻按压尸体肌肉。
“大师兄,会不会不是火烧引起的炭化?”查看过后吗,裴陆问道,“我未见过火烧的尸体,但想想如果是能烧到整具尸体,火势必然凶猛,怎么会只有这么浅层程度的炭化?”
左之和恍然大悟,道:“没错,必然不可能是火。”
“那会是什么?”席钺忍不住开口。
“目前还不能确定,但有一些药水,沾到皮肤上或许能引起这样的效果。”裴陆答道。“仵作或许并不知道有这样的东西,没有太在意这点。。。不过我不明白凶手为何费此周折,这样程度的毁尸,也掩盖不了什么痕迹。”
宋清任听他说完此话,忽然重重锤打身旁的圆桌,紫檀木桌霎时激起片片碎屑。他不顾自己流血的拳头,喃喃道:“是有什么样的仇怨,要这般折辱。。。”
几人都明白他心中痛恨,没有劝说。席钺默默找来一只药箱,为他清理伤口。
左之和看他平静一些,和裴陆一同再次查看尸身。左之和问裴陆:“你能否判断,凶手是使用药物制住黄掌门,还是锁穴?”
裴陆回身查看黄永固日常所服药物,对比后道:“我察觉有些气味,与他平时所用药材不相符。应该是用过一些药物。”
“药物,可以让人无法呼救,不也同样无法回话吗?”傅怀瑾疑惑道,“凶手折磨这么久,难道就没有说些什么,或者要问些什么吗?”
左之和沉思,宋清任道:“整夜都没有什么明显的响动。师父年纪大了,每晚会有弟子轮流睡在院子另一间屋里,以防他有什么需要。我就住在旁边的院子,当晚都没有听到任何呼救声。。。”他也有些怀疑,“或许,是我功力不够?。。。”
“或许,凶手确实没有让黄掌门开口。”裴陆道,他用一只手指裹上白布,沾了茶水,从尸体口中伸进去刮了刮,拿出来的布上显出一层淡淡的蓝色。
“凶手用了青枳?”原本肯定的话音拐着上扬,裴陆面露疑惑,取出两支药瓶,试了几试,方道,“还有辛玉草?”
宋清任茫然问道:“辛玉草?不是疏风平喘的吗?”
裴陆寻思良久,也不甚明白为何会有辛玉草这样普通的药物出现。
他撇开疑思,先向几人解释道:“青枳可使人浑身麻痹,药量更大时,还会因为麻痹窒息而死。下手之人对药物很了解,剂量控制得很好,黄掌门应是无法说出完整字眼。”
几人都有些发寒,想到黄掌门在整个受虐过程中,都无法说出或者问出任何话,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施暴,忍受一刀一刀不知何时为止的虐杀。宋清任脸色惨白,有些坚持不住地晃了一下,被席钺接住按着肩膀坐下。
傅怀瑾抖了抖身子,他问左之和,眼神却在宋清任身上摇曳:“大师兄,凶手下手如此凶残,这其中可有痕迹遗漏?”
左之和轻声道:“凶器和手法都有些不一般,或许就是个切入点。另外,这次的凶手,明显也是武林中人,所以宋清任才会在衙门走后又找我们来看看。要查明一桩案子,除了尸体和现场之外,还有许多要做的事情,这便不是我们擅长的了。宋清任可以将今日所得告知陈康奇,由他们一起来查明。”
他说到这里,想了想,回身问宋清任,“第一个发现的人是申师弟?他可有何所得?”
宋清任道:“那天晚上正好刚轮到申嵊。”他问左之和,“需要叫他过来吧?”
门外的弟子去唤,不久,就见申嵊慢慢走来。他穿着一样的丧服,眼睛红肿得特别厉害。
“大师兄的手怎么了?”他一进门,就先问道。
“没什么妨碍。”宋清任道,“左师兄有些事要问你。”
申嵊静静站在宋清任身旁:“左师兄,各位师兄。”
“申师弟,听说你是第一个进入黄掌门的屋子,我想问问,当时你有没有留意到什么异常?”左之和温言道。
申嵊露出思索的神情,慢慢说道:“当时我很害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确定椅子上是谁,就跑进里屋,想看看师父。。。”他重复了一遍对衙役说过的话,“屋里的床没有睡过的痕迹,我才又出来。。。可是实在难以确认,我就跑出去叫师兄。。。”
他看着左之和道:“我心急,没有注意到什么特别的异常之处。”
左之和看着他,安慰笑道:“你已很是心细,多数人初见这样的场景,吓得连门也不敢进去。”
“江湖中人,不会这么胆小。”申嵊道。左之和笑了笑,没有接话。
“当时的座椅,就放在这个位置吗?”
申嵊肯定答道:“是,除了师父的。。。其他东西大师兄嘱咐过,不许大家碰。”
闻言裴陆抬头看椅子与上方的牌匾,注意到旁边的角桌被挪了一些,所以原本在牌匾下左侧位的椅子被放在正下方。
“侠肝义胆。”他默默念着,想不出什么异样。
左之和却盯着看了许久,忽而提劲飞起,打算取下牌匾。谁知他手刚握住摘下,受力部分的木头竟然倏地碎散,整块牌匾接连破碎化为齑粉。
在场众人都愣住,傅怀瑾不禁道:“凶手,是对这四个字有异议吗?”
他说完,见左之和的眼神,立刻补救道:“木料腐朽,也没有这样碎的,这凶手能控制木匾在移动中才散成粉,功力一定不俗。难怪你睡在院中,也没发觉什么异常。”
左之和看了眼平静的申嵊,对宋清任道:“凶手手段残暴,这些刀伤和牌匾都能说明,他与黄掌门之间有着某种刻骨仇怨。江湖中人难免结仇,但虐杀到这样地步,只怕事情不小。不知你是否有什么线索,或者怀疑的人?”
宋清任摇头,他深吸一口气:“我师父成名晚,不是愣头青,在江湖中一贯注重声誉,从未听说与谁人有过仇怨。”
几人在房中又查看一遍,并未有新的发现。宋清任见天色已晚,请四人先去休息,改日再谈。
“劳烦左师兄和三位师弟一到这里就为我师父追凶。”宋清任有些反应过来地歉意道,“我让他们准备好热水和吃食,马上就送去几位的屋中。”
清静四人连道不必客气,裴陆与傅怀瑾随着申嵊往外走。左之和落在后面,轻声与宋清任道:“宋师弟节哀。长善门是你师父最为看重,现在交予你的手中,门中弟子都仰赖于你,责任重大。还望你珍惜自身,才好承起这个重担。”
宋清任眼睛一红,道:“多谢左师兄,我心里明白,只是真凶不除,我始终心境难平。”
左之和叹气,道:“确实艰难,这样的仇恨,很多人可能一辈子都走不出来。只是宋师弟,你心思纯净,或许能尽早体会,你的解脱,不在复仇。”
宋清任身体一震,半晌静默。左之和耐心等待片刻,才又说道:“关于查明真凶,我还有一个想法,你或可仔细收整黄掌门旧日遗物,看看有无发现。黄掌门多年不曾外出,若有仇人,想必也是以前的事情,你们不清楚也很正常。”
“我明白,多谢左师兄。”宋清任欲行礼,被左之和扶住。说完这些,左之和回去休息,独留席钺陪伴自己挚友。
傅怀瑾与裴陆随左之和回到房中,关上门,傅怀瑾便道:“我们原想借着年节借口再来找黄永固,谁想到他居然就死了!”他面露不忍,“凶手的手段还这么残忍。”
左之和与裴陆坐在桌前,缓声道:“确实是我疏忽了,原想黄永固久居长善门,应无大的危险。。。没想到凶手如此高深,竟然能在众人毫无察觉之中,便虐杀黄掌门。。。”
他与裴陆交换了眼神,傅怀瑾则直言:“说不定就有内鬼呢。”
“怀瑾注意言辞。”左之和指了指窗外,道,“现在只能希望清任能从黄掌门的遗物中,或是陈康奇能有所发现。”
裴陆声音低沉,道:“大师兄,我怀疑,凶手或与叶庄案幕后之人有关。”
左之和并未直接否定,只道:“黄永固在江湖中声誉不错,自执掌长善门后也算低调行事,这么多年并无仇家。。。现在刚透露出,他当年是裴家怀有冰合的见证者,就被如此杀害。。。”他低头,沉吟道,“只是我们手中并无证据。。。”
“叶庄案幕后者先前一直想让我们去发现当年的事情,为何现在要杀了我们最大的线索来源啊?”傅怀瑾不解问道,“难道不会是修罗谷杀人灭口吗?”
“确有违和。”左之和道,春水一般的双眼中难掩疑惑,“只是若是修罗谷灭口,却不能解释凶手如此深厚的恨意。”
裴陆摇头:“我也不明白,为何要在这个时候杀死黄永固?我原以为,在我厘清当年实情之前,他应该都是安全的。”
他这话一出,左之和反而有了想法:“这么看来,我们或许不日便会有收获。”
“大师兄是何意?”傅怀瑾问道。
“凶手手段狠毒,仇恨之意一目了然,我想基本可以排除当年杀害你家人的主谋来杀他灭口。但若是叶庄案的幕后之人,恐怕也不会就这么放掉让你了解内情的机会。”左之和解释道,“所以我想或许有些什么,能让你继续追踪下去。”
裴陆精神一振,道:“大师兄说得是。”
“这人是不是有毛病?绕圈子有瘾吗?”傅怀瑾忿忿不平。
“若果黄永固当真背弃救助自己好友的恩人,不仁不义,难逃罪责。但如此虐杀报仇,也绝不是正义之举。”左之和沉重道,“为亲人申冤报仇是情理,但却不一定是解脱。”
裴陆静静听完左之和的话,却不知该如何回应。左之和不勉强,只忧心忡忡道:“此人性情不定,心狠手毒,如果你们遇上,一定要万分小心谨慎!”
两人依言点头。傅怀瑾见左之和眉头紧锁,面色不善,关切问道:“大师兄,你身体不舒服吗?这几日我看你脸色不是很好,行动都慢一些。”
左之和面上还未染满红晕,裴陆已经站起身,拉着傅怀瑾道:“连日奔波,大师兄定是累了,我们这便回去。”
“哦哦,大师兄我们回去啦!你早些休息。”傅怀瑾连声道,人已被裴陆拉出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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