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囚禁的掌心]恋爱循环

　　『私のこと見ててねずっとずっと，请一直这样看着我吧永远永远。』

　　等你偷偷从门缝里看到爸爸妈妈房间的微光灭了，你才缩回了头，轻轻带上了房门。

　　内锁轻巧地转了个弯，咔嚓封闭了卧室。

　　你转身便往床旁边的落地窗走去，尽量不发出声音一点点拉开了落地窗，走向阳台的围栏。手撑在围栏上，踮起脚离地，绒白的猫咪大头拖鞋便留在了阳台的地板上，而你整个人就以一种危险但平稳的姿势爬上围栏，放低身体重心，一点点爬过阳台。

　　这个时候要是有巡逻警察看见了，准要吓得吹口哨。

　　因为你正偷偷摸摸、小心翼翼翻越阳台，爬向邻居家紧挨的阳台。

　　你们两家的阳台距离不算远，但是对刚国中毕业度过小春假的15岁的你来说，还是有点难度的。

　　只有一小段距离，你在心里测算了一下，咬咬牙，噗通一声跳进了邻居家的阳台。

　　屁股着地的感觉实在不妙，你爬起来揉着屁股，叩叩叩敲着邻居家阳台前的落地窗。

　　说是邻居家，其实只是一个高中生在住而已。

　　哎？人不在吗？不对啊，明明灯还是亮着的。

　　叩叩叩叩叩叩……敲落地窗的频率声更焦急了。你盯着着上锁的落地窗和里面被灯光透地发亮的杏白色窗帘，简直想把这厚实的窗帘盯出个洞来，就能看看里面究竟有没有人。

　　敲着敲着，你敲累了，像小猫一样开始用指甲抓挠着玻璃，指甲碰到玻璃发出清脆的哒哒声。

　　你把手摆成一个O型，贴着玻璃，凑近嘴巴，对着玻璃另一端压低声音喊着：“晴人，我来啦~”

　　没有反应，你继续喊着。

　　“晴人~你在不在啊~”

　　……

　　“给我开开门，我来啦！”

　　……

　　“晴人哥哥！你的小可爱来啦！”

　　哗啦——好像是那声哥哥终于传进了里面人的耳朵，厚实的窗帘终于被拉开了，晴人蹙着眉，白净的脸上带着一点纠结和挣扎，眼眸里流动着海水的色泽，他紧紧抿着唇，终于泄气般开锁，拉开了玻璃窗。你小声欢呼着钻进了他的卧室。

　　——其实拉开窗帘的时候就后悔了，晴人忍不住自责。只是小猫一样挠着玻璃的声音像挠着他的胸口一样，那声甜甜的哥哥也只不过是最后一根压倒挣扎的稻草。

　　你一瞬间被室内灯光照亮的棕色眼睛带着数不尽的惊喜和快乐闪闪发亮看着他，那狠心拒绝的想法就立马像雾气一样烟消云散，他就又老老实实给你开门了。

　　简直不明白为什么要挣扎这么久。晴人看着你光着脚在卧室里四处乱找，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已经叹了口气。

　　“别找了，酒在厨房冰箱里。”晴人带着一贯的轻轻淡淡的口吻说。

　　“好哦！”你从善如流，打开房门，噌噌噌冲下楼，跑进厨房，噌噌噌又跑了上来，回到房间的时候怀里多了一瓶细颈柠檬甜酒和一个敞口玻璃杯。

　　你对邻居家了如指掌，任何小事都不在话下。

　　“拖鞋。”晴人从一旁的柜里拿出一双女式拖鞋，这是他的卧室常备的物件。

　　某只野猫翻阳台太多次了，晴人已经习以为常，要是哪天你不翻阳台了，那一定是因为房子拆了。

　　该说庆幸两栋宅子阳台靠的很近吗？晴人实在不赞同你这种翻阳台的危险行为，因此常常不愿意开窗户，虽然最后也总是妥协。

　　何况一个女孩子总是翻进男生卧室……算了，反正只是他的卧室，不会怎么样。最后他还是妥协了。

　　但是看到你穿着睡裙坐在他的床上，利索地拧开瓶口，咕噜咕噜往玻璃杯里倒的酒越来越满的时候，晴人又开始后悔了。

　　“不可以倒这么多！”他制住你的手，从你进来之后一直微蹙的眉更是紧紧皱着，清蓝色的眼眸执着地看着你。你本想说些俏皮话小小反抗，在那双毫无杂质的蓝色下又生不出一点抗拒，只好被他看得败下阵来，闷闷收回手。

　　妈妈真是说对了，你们真是互相克对方，难怪妈妈要把多余的酒藏进晴人家里。你伤心地想。

　　“这杯还没满呢……”你嘟囔着。

　　“意大利人喝酒不会把酒杯倒满，这是传统。”晴人将瓶口塞紧，拖起大肚柳颈的酒瓶放上作业台桌。

　　“我又不是意大利人！”你开始反驳。

　　“那你是半个意大利人。”

　　“梅丽莎姨妈说喝酒怡情！”

　　“伯母说你喝的酒足够怡情了。在日本未成年喝酒是违法的。”

　　晴人用他一贯的淡淡的语气不紧不慢补充，“你才15岁。”

　　“特拉帕尼省的表姐也才16岁！她也喝酒呢！”

　　“她是意大利人。”

　　“我是半个意大利人！”

　　“……”要说讲道理，男生是讲不过女生的。晴人一时反驳不出，以他平平淡淡的性格也不会争辩，只好蹙着眉用食指戳了一下你的额头，结束这个话题。

　　“不管怎么说，只许喝这一杯。”

　　“好吧……”

　　你举起玻璃杯小饮一口翻过阳台好不容易争取来的Limoncello，妈妈允许你喝的可比这少多了，晴人偷偷把酒给你喝，你已经很知足了。

　　阿玛菲柠檬的甜味吸足了南意的阳光，柠檬黄的酒液入口绽放了味蕾的每一处，利口酒后劲十足的浓郁酒香掺着糖汁流过喉口吞进胃，你爱极了这种五脏六腑一瞬间麻痹的感觉。

　　你幸福地微张唇齿，像吐纳香烟烟雾一样，鼻翼翕动，呼出甜甜的酒气。

　　世界上最丰富的酒来自我们意大利！你又抿了一口。

　　意大利的小孩容易酗酒成性，毕竟那里酒水税很低。而日本的酒水税难以想象的高，酒精度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棒，所以在日本陪妈妈买酒的时候，你会纠结很久。至于喝酒的嗜好，你还是跟着妈妈耳濡目染学到的。尤其是去了意大利，见了祖母和一群爱喝酒的表哥表姐之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了。

　　“我当时就应该阻止你喝了你那个姐姐给的那杯酒。”晴人回忆了一下，说。

　　“怎么会呢！那会我不喝，以后也是会偷偷喝妈妈的酒的！”你理直气壮。

　　“唉，拿你没办法。”晴人叹了口气，坐到了你旁边。

　　“喝醉了的话可怎么办。”

　　“那样的话我是不会让你再去翻过阳台的，太危险了。”

　　“啊……喝醉了就睡晴人哥哥家里？”

　　“那你明天会被伯母发现偷喝酒的。”他想了想，认真说。

　　“那……那我清晨睡醒了再偷偷溜回去？”你咽了口酒，提出建议。

　　你浸着酒意的明亮双眸带着期待看着晴人，他同样看着你的眼睛，最后又妥协了。

　　“嗯……隔壁有房间，如果你喝醉了的话，早上我会喊你起床的。”他说。

　　“晴人哥哥最好啦！”你忙不迭甜甜地拍马屁，又饮了口香甜的酒液。

　　你也只有在撒娇的时候，才会喊他哥哥了，重要的是百试百灵。

　　他揉了揉你的发顶，发现你披散着的卷发带着湿意，有些打结。

　　“慢点喝，我去拿梳子。”

　　“好。”

　　刚洗过澡的你头发还带着湿意，那是因为卷发是不可以吹风机风吹的，只能晾干，自然卷也不行，那样会伤发质，以后就更难梳了。——这是妈妈告诉你的。

　　你棕黑色的长发从发顶打着忽细忽粗的卷，卷到发尾，蓬蓬乱乱的像薄羊毛，只有在你洗完澡之后才会这样又乱又卷，你得一遍又一遍梳理，才会慢慢变成普通的波浪。

　　当然懒散的你是不会做这种浪费时间的事情的，经常找人帮你细细梳头发的话，通常这个人是晴人，连爸爸都放弃了你的头发，也只有晴人哥哥会帮你认真梳过去了。

　　晴人托起你背后一绺卷发，细心梳着，木梳抚摸着发丝磨出唦唦的轻语。他像小时候一样耐心为你梳着浓密的长发，从发顶到发梢，直到发卷在他的掌心卷出慵懒温顺的弧度。

　　而你背对着他摇着酒杯，慢慢小酌，时不时和晴人聊聊刚度过的快乐的小春假，好不快活。

　　“我明天就上高中啦！我们能在一个学校啦！”

　　“嗯。”

　　“明天早上晴人来家里吃早饭吗？”

　　“不，我在家里做。”

　　“嗯……那好吧，那明天一起坐电车去学校吗？”

　　“好。”

　　“那我把午餐便当带给你。妈妈明天好像做烩饭。”

　　“麻烦伯母了。”

　　“不知道高中是什么样子的……”

　　“和国中差不多。”

　　“不可以和同学打架。”晴人顿了顿，补充道：“更不可以谈恋爱。”

　　“成绩下滑的话，伯父伯母会难过的。”

　　“高中的课会不会很难？”

　　“我会教你的，别担心。”他在你背后淡淡解释。

　　“说起来，初中我都没有谈过恋爱，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总觉得会很棒……”

　　“B酱说我长得还行，为什么初中没有男孩子追我啊？”

　　“对了，是因为初中老师好严格……”

　　“B酱还说我反应迟钝，我是不是因为迟钝才找不到男朋友啊……”

　　“漫画上说高中最适合谈恋爱了，我得加油……”

　　“啊，疼……”

　　你捂着脑后，揉了揉，“晴人，你刚刚梳的太重了，好疼。”

　　“抱歉，让我看看。”

　　你听话地将脑袋凑过去，晴人手掌轻轻按住你的头，将你压过下巴看向你的脑后，你的鼻子几乎要贴在了他的胸口上了。

　　你闻到了16岁少年特有的清清淡淡的味道，还有晴人身上清爽的皂角的味道，与他本人一样温柔至极。

　　温热的手指在你头顶一路探寻，指肚柔软的触感摸索着你的脑后，这种感觉有点舒服又有点痒。

　　“哪里疼？”他问，手指摸寻着。

　　“啊，这里。”你感受到痛意，随后感受到柔软的触感在那块头皮上轻轻揉弄着，晴人用手指轻轻按摩着你的发间，痛意就像铅笔画一样被一点点擦去了。

　　“还疼吗？”

　　“不疼了。”你老实说。

　　“抱歉，以后我会注意的。”晴人顺了顺你的头发，将你贴在脸前的卷发卷到耳后，继续为你梳理着背后打乱的卷发，“再说些什么吗？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嗯唔……好像也没什么其他想说的了。”你眨了眨眼睛，说。

　　“……咦？”你突然咦了一声。

　　“怎么了？”

　　“晴人，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细细的，硬物触碰刮擦硬物的声音，哗哗哗……

　　哗哗哗……

　　“……会不会是我喝酒被发现，妈妈来抓我啦？”你吓得反身抱住晴人，头缩进他肩膀里，大气不敢出。

　　“……啊。”晴人伸出手臂回抱住你，拍拍你的背，低头闻到了你发顶橙花水的香气。

　　虽然他很想安慰说伯母来抓人的声音或许比这可怕的多，即使这声音也同样耳熟，就像刚刚某个人用指甲刮着他的落地窗玻璃一样……

　　……嗯？晴人转过头，窗外金绿色的小眼睛直勾勾盯着室内的你们。

　　“……汤姆？”晴人犹豫着问。

　　窗户外面的猫喵呜应了一声，汤姆继续锲而不舍用猫爪子抓挠着玻璃，一副想进来的架势。

　　“汤姆？”你抬起头，同样看到了窗户外汤姆抓挠的毛茸茸的白手套。

　　晴人起身，拉开了玻璃窗，一只上黑下白的奶牛猫踩着白手套立马钻进了卧室，看着你与晴人，黑尾巴翘得老高，喵喵乱叫着，一副你们背着我玩背着我偷吃还把我关外面这么久我不开心你们要哄我的样子。

　　继野猫之后，野猫家的小野猫也翻过阳台成功抢占了如月晴人的卧室。

　　你看着晴人习以为常地从柜子里翻出了一袋猫粮，震惊了。

　　“所以汤姆吃完了晚饭还会再来你这儿讨夜宵吗！？”

　　“嗯，这没什么。”晴人熟练地撸了撸汤姆黑黑白白的小脑袋，端出猫碗。

　　“它主人也经常吃完了晚饭来我这儿讨酒喝。”

　　“呃……没有餐后酒的人生是没有乐趣的。”

　　“汤姆一定也觉得没有夜宵的猫生是没有乐趣的。”晴人难得说着玩笑话。

　　“我不是把我的卧室锁上了吗？汤姆怎么过来的？”

　　“我记得你的卧室门上有个猫洞。”

　　“……啊，忘了。”

　　“我之前一直以为你是学着汤姆翻阳台的，是我想错了。”晴人坐了回来，顺便批评。“现在我觉得是你教坏汤姆的。”

　　“……”

　　“过来，头发没梳好。”

　　“噢。”

　　埋头苦吃的奶牛猫从猫碗里抬起头，看着俩小主人靠在一起梳理着“毛发”，根本不理自己，喵呜了一声，猫脑袋想了想，觉得今天还是不要搞事情了，于是又埋头苦吃了起来。

　　……

　　昨晚果然还是没喝醉，神不知鬼不觉偷偷爬回了自己卧室，你都佩服你自己的酒量和高超的身手。

　　第二天一大早，你精神抖擞起床洗漱，换上了一直想穿的高中部的校服西装，格子短裙和黑色腿袜，和爸爸妈妈一起吃早餐，和躺窝里懒洋洋的汤姆说再见，然后提着便当盒打开了邻居家的大门，支着下巴撑在餐桌上晃着腿，看着难得晚起的晴人吃早餐。

　　以前晴人也有穿着西装校服放学接自己回家，不过这次自己也穿着同样的深蓝色西式校服，你们终于又在同一个学校了。

　　你恍惚发现，自从晴人的父母去世后，原来你们已经一起走过了这么长的时间。

　　匆匆忙忙赶上电车，已经没有了座位。支着头顶的把手，你吐了口气，晴人盯着窗外飞逝的景色，像往常一样开始出神。

　　你抽出一只手翻出耳机，插进手机孔里，将耳机塞进耳中，站在晴人旁边，看着窗外的风景开始听歌。

　　せーの，预备。

　　でもそんなんじゃだめ，这样下去的话不行啦。

　　もうそんなんじゃほら。这样下去的话你看嘛。

　　心は進化するよ，我的心已经为你，

　　もっともっと，越陷越深了。

　　“在听什么？”

　　你抬起头，晴人正歪着头看你，那双蓝色的眼睛像天空之城的蓝宝石，温和地倒映出你的模样。

　　后面的乘客挤出最近一站的站点，你趔趄了一下，歪了歪身子，晴人扶住你的肩膀，往他里面靠了靠。

　　你松开头顶的把手，毫无戒心地将身体支点靠在晴人身上，一只手撑在他肩膀上，一只手摘下一只耳机，踮起脚，晴人顺从地低下头，你终于将耳机塞进他的耳里，再老老实实离开他稳住重心，“喏！”

　　言葉にすれば，如果说出来，

　　消えちゃう関係なら，反而会让我们疏远，

　　言葉を消せばいいやって。那就干脆不要说出口算了。

　　思ってた恐れてた，这样想过，也这样害怕过。

　　だけどあれ？なんかちがうかも…，但是唉？好像有什么误解。

　　“怎么样，很甜吧？”你被挤到靠在他的肩膀旁，像小时候一样拽住晴人的校服衣角，“听着真想谈恋爱啊！”

　　ふわふわりふわふわる，你让我的心轻飘飘，

　　あなたが名前を呼ぶそれだけで，你轻唤我的名字，

　　宙へ浮かぶ，我的心就能飘上空中。

　　ふわふわるふわふわり，你让我的心轻飘飘，

　　あなたが笑っているそれだけで，只要你对我笑笑，

　　笑顔になる，只是这样就能让我流出笑容。

　　明快的节奏和歌手清甜的声线像少女甜美的心事，尝起来蜜糖一样几乎让人融化了。

　　默默听着，居然都能露出了笑容。晴人拍拍你的头，温声轻笑，白色的晨光照亮了他脸部柔和的曲线。

　　“嗯，很好听。”

　　神様ありがとう，感谢上天，

　　運命のいたずらでも，即使这是场命运的恶作剧。

　　めぐり逢えたことが，能与你相遇在人海，

　　しあわせなの，我已经无比幸福。

　　穿着高中制服的懵懂青涩的你们在电车一角，靠着肩膀，连着一根耳线，一起听歌。

　　几伏特电流在耳线里流向耳朵的方向，像两颗心，在轻微的电子的推动下，用一根细细的耳线连在了一起。

　　ずっとずっとそれだけで，只要心里想到你，

　　とけてしまう。我全身都仿佛融化了一样。

　　コイスルキセツハ，恋爱的季节，

　　ヨクバリcirculation，就是要更贪心一点！

　　コイスルキモチハ，恋爱的心情，

　　ヨクバリcirculation，就是要更贪心一点！

　　コイスルヒトミハ，恋爱的眼睛，

　　ヨクバリcirculation，就是要更贪心一点！

　　コイスルトメハ，恋爱的少女，

　　ヨクバリcirculation，就是要更贪心一点！

　　“午休一起吃便当吗？”晴人低头问你。

　　“不啦，我想和A酱她们一起吃。”

　　“那放学一起回来吗？”

　　“我想加入一个社团，准备放学看看，抱歉啦晴人。”

　　“嗯……”

　　“啊……老规矩，记得晚上来我们家吃饭！”

　　“好。”

　　ねぇそんなんじゃまだ，这样下去的话不够嘛！

　　私のこと見ててね，我要你永远看着我不许花心。

　　低下头的时候，晴人听见你跟着花泽香菜棉花糖般的声音轻轻哼唱，软软的轻快的嗓音，哼出了最后一句歌。

　　“私のこと見ててねずっとずっと，请一直这样看着我吧永远永远。”

　　听起来，就像一个青涩懵懂的恋爱故事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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