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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怨(六)
祁彭皱眉:“木匠的祖师爷……鲁班吗?”
“对对对,不亏是咱彭哥,博闻广识啊,我听说很多木匠都会在家里拜鲁班,奉他为祖师爷,觉得是鲁班留给了他们这些徒子徒孙一门讨饭的手艺,但这啊,其实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传闻,这位祖师爷深感木匠行业地位的低微,有时候就连性命也都难保,于是就撰写了一本天书,也就是后世广为知晓的那本《鲁班书》。”
传说中,这鲁班书又分上下两册,上册记载着建筑行业的各种奇技淫巧,是对外公开的,虽然孤本已经丢失了,但里面大部分内容,譬如榫卯结构什么的,还是流传了下来的,并且还被后世普遍运用。
而这下册才是重中之重!
一直认真听着都祁彭忽而停顿了一下,因为从他的这个角度,他刚刚好像看见床上的宋雅雯的眼皮动了一下。
不过只有一瞬,他又揉了揉眼睛,觉得自己貌似看错了,便又示意电话那头道。
“继续说。”
“那下册听说非常神秘,记载了很多民间巫术,能自保,也能害人,所以也被后世列为了禁书。”
祁彭点头:“我好像听说过,这书是不是又叫《缺一门》,反正就是练了后,你鳏、寡、孤、独、残就得占一样,所以才会被后世列为禁书。”
“嗯……这个我倒不太清楚,我之前听老一辈的人说过,这鲁班书的下册里,有一种叫厌胜术的东西,只有木匠能学,学了之后就能在你家一个隐蔽的角落,放一把刀子,或者一个钉子,更厉害一点的,直接用家具破坏家里的风水结构,反正啊就是改变你房子的格局,间接让你害病或者让你丧命!”
“这对于他们这种职业的人来说还是很容易办到的……毕竟你请人家来装修房子,还带天天盯着的吗?”
“所以啊,有很多明事理的主人家,都不敢轻易不尊重木匠的,但也冷不防有故事里的那对舅舅舅妈一样脑子拎不清的啊。”
祁彭:“你的意思是,那座房子之所以最后会变成凶宅,跟小姐自杀没太大关系,是那被打死的小木匠动的手脚?”
谁知电话里那人的下一句话,却让他瞬间毛骨悚然,细思恐极。
“呵,谁知道呢?这些啊也都是我们从字里行间里推测出来的,不过吧如果厌胜术真的存在……你家装修难道只请一个木匠的吗……”
故事里,小姐在出嫁当晚穿着嫁衣自杀,而她舅舅舅妈包括家里的所有亲属都在之后接连离奇死亡。
电话挂掉了良久,祁彭才从后脑发麻的状态中逐渐回神。
他脑海里一直不断的重复着祁老太太的那句话。
“你们祁太爷当时跟我说过,当初只在外面看着,就觉得这宅子很凶……园子里的家具摆放,很多屋子的格局设置的都很有问题……”
“艹”他忍不住骂了句。
这有厌胜术就算了,再加上女娲石助力,这园子想不杀人都难啊!
不行,他得马上告诉祁恒,如果再多待几天,说不定连他们也自身难保了。
门外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开门。”
祁彭一听,是祁恒的声音,一时欣喜,紧绷的身体也瞬间放松了下来。
“祁爷,您来的正好,我刚好……”
寒风穿心而过,夜色昏沉,祁彭只感觉到,有一股寒意顺着脚底一瞬间冲到了天灵盖。
……只因门外依旧缈无一人。
那刚刚是谁的声音?
祁彭深吸了一口气,做了一会儿心理建设,才朝外迈出了一步,然而就这么一步,忽然一顿……
感觉脚底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硬邦邦的。
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祁彭瞪大了眼睛,几乎是强逼着自己,硬着脖子像机械一般一点一点得低头往脚下看去……
而后他愣了一下,继而弯腰从门板和墙壁的夹缝中捡起了一个木头做的小人。
那小人只有巴掌那么大,却做的惟妙惟肖,四肢灵活,五官雕刻的精致细腻,一看就是匠心之作。
“这谁放这儿的啊?”祁彭喃喃道。
下一秒却听得掌中小人忽然冷笑了一声。
这一回,祁彭再也没怀疑自己的听力,口吐芬芳一蹦三尺高,瞬间将其掷出。
他几乎是闭着眼睛,惊魂未了的转过了身,然而下一刻,他就感受到了身前站立的那堵肉墙。
鼻尖似乎有什么发丝一样触感的东西扫过,冰凉凉的
祁彭睁开眼,低头看见只齐自己胸膛那么高的女人,正仰头看着他。
她不知什么时候穿上了一套红色的新娘裙,脸色白的像墙皮,眼睛睁得圆圆的,和正常人不同,眼黑扩大了好几倍彻底覆盖了眼球,眼白少的可怕,额前耷拢着几缕凌乱微湿的刘海。
她就那么突然出现在祁彭的身后,直勾勾的盯着他。
祁彭咽了口吐沫,艰难的露出一抹笑容。
一张嘴既没有问她什么时候醒来的,也没问她怎么突然凑这么近神情这么恐怖,反而鬼使神差的问道。
“宋小姐,您这是从哪弄这么一身行头的啊?”
宋雅雯没有回答他,只是继续用那种怖人的眼神看着他,嘴巴一张一合。
“你知道,为什么晚上听到急促的敲门声,不能开门吗?”
当她张开嘴,一股死人的腐臭味铺面而来的那一刻,祁彭就确定了,眼前的这个人绝对不是宋雅雯。
祁彭只感到自己心脏在狂跳,双脚也根本不听使唤了,如果不是之前遭受过祁家非人素质训练。
他可能早就在看见宋雅雯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那一刻,吓瘫过去了。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都在发抖:“不知道……”
“宋雅雯”笑了,牙呲欲裂,有细密的血珠一点点的从逐渐暴凸的眼眶渗出,像是下一秒眼球就要瞬间爆炸。
她的声音喜悦而癫狂,眼神亮的骇人:“因为晚上急促的敲门,是有人来报丧啊!”
祁彭还没反应过来,一股大力猛然朝胸口袭来,那一瞬,他两眼一黑,心脏几乎都停止了跳动。
鲜血从口中喷薄而出的瞬间,便又再度被“宋雅雯”掐住脖子提起抛开了两米距离,摔倒在了门外地面上。
这力气绝不是一个正常女性会有的!
落地的那一刻,祁彭几乎以为自己今晚就要因公殉职交代在这儿了。
而然“宋雅雯”却并没有和他过多纠缠,反而桀桀笑了几声,越过他飞快的朝远处奔去,那速度快的像是在飘。
就像一滴血滴落了玉盘,头顶的月亮逐渐开始变成了玫瑰红色,血月下,有黑色的乌鸦落在了庭院的枯木上,嘎嘎的叫着,祁彭甚至能听到身后逐渐远去的女人喜悦而渗人的歌声。
“恰便是呖呖莺声花外啭,行一步可人怜……”
祁彭低头想了想,觉得有点耳熟,这不是《西厢记》的唱词吗?
这话说起来,得亏祁老太太一直保留着旧时候的爱好,喜欢看戏,尤其每年寿辰的时候,祁钰他爸都会张罗着请各地有名的戏班子现场演出,哄老太太开心。
这其中还有一个国家级的越剧名角儿和老太太关系特别近,但可惜走在了老太太前头,这名角生前最拿手作品就是《西厢记》。
为此,老太太还专门学了一段时间这曲子,在她病床前唱给她听,可惜后来人还是走了。
那会儿祁恒祁彭还住在老宅,又是个暑假,所以他们俩几乎每天都能听到老太太把自己关在在房间练曲儿,所以,当然对歌词也有些印象。
可……为什么会是西厢记
《西厢记》唱的是大户小姐崔莺莺和破落书生张生因门第之见产生的悲伤爱情,而这座桃花苑之所以会这么凶,貌似也是起源于一位小姐和小木匠的爱情故事。
这其中难道有什么联系
祁彭来不及多想,只因那远处的红影很快就要消失在视野里。
他忍住胸口的疼痛,刚想站起来,脚踝忽然被人扯住。
祁彭低头一看,是刚刚那个小木头人,这会儿却跟狗皮膏药一般,死死抱住了他的脚踝。
“卧槽!”
他根本动弹不得,甩又甩不掉,是又惧又急,额头直冒汗,忽得后脊一凉,下意识回了头。
不远处,院落长廊尽头,白日里见过的宋妈,此刻正静静盯着他,头发散乱的落在额前,她僵硬的笑了一下。
月色下,祁彭看见她举起了手里的一把小刀,寒芒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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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白芊芊正坐在阁楼房间里梳妆台前的椅子前闭目养神。
她并没有睡,只是一直在思考,总觉得有些地方似乎不对劲。
祁恒的推理大体上确实是毫无破绽的,但似乎总差了些什么,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直到她的背后忽然传来一丝彻骨凉意。
白芊芊忽的睁开了眼睛。
阁楼二楼没有安装灯管,此刻外面的月色早已变成了诡异的玫瑰红,照进室内,更营造出了一种恐怖压抑的氛围。
她的面前是那面铜镜,而当她看见镜子里背后那个穿着嫁衣的女人时,她先是有些微讶,继而嘴角弯弯。
果然来了啊……
其实白芊芊刚刚一直都在想,若按照祁恒所言,凶宅靠女娲石庇佑获得力量,从而使他们这些外来人接连陷入昏迷梦魇。
可为什么,中招的偏偏是祁恒祁钰两兄弟,她和祁彭却并未陷入昏迷
祁钰昏迷之前,她看到的那个假的祁钰又是什么?祁钰听到的敲门声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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