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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
傅枕清晨吵嚷着找沈澜报仇一事已经传遍了明心阁,沈澜一听就知大事不妙,诚惶诚恐地跟在沈绾绾身后:“六皇子若是对我动手,我是反击呢,还是受着呢?”
沈绾绾抿唇想了想:“揍回去,咱们又没做错,凭什么受这个气。”
“哎,我也不想白受着,可是他实在是可怜,我有些下不去手......”沈澜本就和傅枕要好,昨天亲手将人打晕,现在心里还是内疚的。
他们都以为傅枕会风风火火地找他们麻烦,没想到傅枕像换了个人似的,一句废话没说,见了面先是表情严肃地对他俩鞠了一躬。
沈家姐弟被他这不同寻常的举动吓得齐齐楞在原地,沈绾绾拽着沈澜的胳膊小声嘀咕:“他不是睡傻了吧。”
傅枕好似没听到,开口说:“今早的事情想必沈小公子也有所耳闻了,是我学艺不精,头脑糊涂了,想请沈小公子不要介怀。”
沈澜头回听傅枕这样称呼自己,内心翻涌,很不是滋味。他也连忙向傅枕作揖,“是臣下手没有分寸伤了六皇子,还望六皇子不要追究。”
“好了,事情说开了就好了。”傅珩将他们两人扶起,“本就不是什么大事,不要让你们表兄弟变得生分了。”
“是啊,三哥说得对,”傅枕挤出个笑脸,拍拍沈澜的胳膊,“我不在乎,阿澜也不要放在心上,往后也不要因此就对我手下留情了。”
他回头看了眼挥汗如雨的训练场,心平气和地问:“今日谁来和我对打?我学得慢,你们不要嫌弃我笨就好。”
傅枕接连几句话颇有改过自新重头做人的意思,沈绾绾听他的语气真诚,不像是糊弄人,犹豫道:“程大夫都说你休息不好,昨天又受了伤,不若休息两天再来训练吧。”
傅枕:“睡了一天身上都软了,再休息几天,之前学的就全忘了,还是趁热打铁吧。”
“这......”沈绾绾不敢下决定,将询问的目光投向傅珩,毕竟程允已经提醒过他们“欲速则不达”了。
傅珩微微点头,“小六身上没伤,练练也无妨。就麻烦沈小公子今日再陪他过过招了,他基础不差,只是不大开窍,还望沈小公子能悉心指点一二。”
他都这样说了,沈澜还有什么好拒绝了,道了句:“三皇子客气了。”然后提着刀同傅枕一起走向训练场。
没有昨日的特殊任务,沈澜今日可以全身心地投入到对战当中。他是个好老师,比沈绾绾更有耐心,能够准确且详尽地指出傅枕出招时的错处,一来二去,傅枕逐渐有了融会贯通之感,一招一式显露锋芒。
沈绾绾看着场上的刀光剑影,感慨道:“三皇子还真是心狠,竟然这么快就告诉他了。”
傅枕从前是个养尊处优的普通皇子,虽然知道人心险恶,但是懒得去管,总觉得那些事同他不相关。沈绾绾原本以为傅珩会照顾傅枕的情绪,将中毒之事慢慢透露给他,如今看来,傅珩应当是全部告诉傅枕了,不然傅枕今日也不会如脱胎换骨一般,连张笑脸都没了。
傅珩没否认,徐徐道:“早晚要知道的,倒不如一次性说个清楚。何况他今后要经常服药,想瞒也瞒不住。”
沈绾绾想了想,是这个道理,又担心道:“他可不像个能藏住事儿的人,不怕被人察觉吗?”
傅枕中毒的源头是房内的香炉,所以他身边的丫鬟和侍从,至少有一个不是自己人。
“沈小姐放心,”傅珩侧目看了她一眼,展开扇子轻轻挥动,“小六在旁人面前伪装得很好,只是在你和小公子面前懒得装模作样罢了。”
意思是说傅枕已经将他们当成自己人了。
沈绾绾颇为不在意地耸耸肩,“二哥让我告诉你,昨夜他已飞鸽传书回家,拜托母亲选个吉日带着清清入宫,德妃娘娘那边你暂时不必担忧。”
沈翌做事,傅珩自然放心,他道了句谢,又好奇道:“没想到程大夫的徒弟就是你那日帮忙报仇的女子,怎么,沈家同程大夫很熟么?”
想到同傅珩相识那日的情景,沈绾绾颇为尴尬,“都过去这么久了,三皇子怎么还提这事儿。”
傅珩怔了怔,后知后觉地笑了:“是我考虑不周,无心之举,还望沈小姐见谅。”
沈绾绾瞥了他一眼,却没真生气,一边回忆一边说:“程允只同我家清清和我二哥比较熟悉,我这才是第三次见他。他救过清清的性命,看她天资聪慧,就收了做徒弟。至于我二哥,好像是来明星阁之后才结识他,两个人性情相投、一见如故,便成了朋友。你也算是明心阁半个主事之人,这些事都不知么?”
傅珩摇头,“明心阁受我外公和舅舅管理,我本就不会插手的。何况沈二公子和程大夫都只是在明心阁挂个名,不收弟子不用上课便没有约束,平时一年半载也不一定回明心阁一次,我外公有时想找人都找不到,我就更不了解了。”
这话不假,程允志在救济苍生,沈翌喜爱游山玩水,两个人都是闲不住的主儿。要不是沈绾绾和沈澜来了明心阁,沈翌现在还说不定在哪儿饮酒作乐呢。
她还陷在思绪里,就听傅珩打趣道:“言小姐已经眼巴巴地看了你许久,你不回应一声么?”
沈绾绾叹了一声,她早就看到了。从早上到了训练场到现在,言意浓一直用紧张又渴望的眼神看着她,时而鼓足勇气上前两步,然后又摇着头退回去,搞得沈绾绾浑身不自在:若教她功夫,沈绾绾怕下手重了伤到人。若不理睬她,看看武堂里这些壮汉的眼神,都快把自己生吞了了。
她哭笑不得,无奈道:“她可是二皇子堂妹,你不介意?”
“沈小姐言重了,”傅珩满不在乎地挥着扇面,“这里是明心阁,没有皇子一说。何况这事儿和我二哥有什么关系?”
沈绾绾见他人模人样的,冷哼一声,心想装,你接着装,也不知昨日急的快跳脚得人是谁。
“既然如此,那我就去了。”
“沈小姐慢走。”
*
言意浓见沈绾绾朝自己走来,感觉眼前瞬间亮了。
她原本瞧不上舞刀弄枪的女子,只觉着沈绾绾粗俗,所以接风宴那晚她暗暗使坏想看沈绾绾当众丢人,纯粹是小孩儿心里作祟,没有其他的意思。可没想到那晚的沈绾绾如同天神下凡,劈开她对女子的固有印象。
她本不是个循规蹈矩的人,只因生在言丞相府中,不得已学习琴棋书画,成为了永安城里人人称赞的言小姐。如今离了家,见过了活得不一样却同样精彩的沈绾绾,她心底的小心思动了,鬼使神差地选了武堂。她也不指望自己凭借一朝一夕便能同沈绾绾齐肩,只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感受一下打破规矩的生活是何种滋味而已。
沈绾绾见言意浓呆呆傻傻的杵在那儿,率先开了口:“言小姐昨日说想要同我学武,这话,今日还作不作数?”
言意浓眨着星星眼,忙不迭地点头:“当然作数了,只是,沈小姐身体好了吗?”
沈绾绾一愣,想到自己随口扯得慌,颇有几分不自然地咳了一声,含糊道:“好了,已经不要紧了。”
她这么说,言意浓眼中的钦佩又多了几分:来月事第二天就能上场练功夫,沈绾绾果然不同于凡人!言意浓备受鼓舞,反复告诉自己不能辜负沈绾绾的一番苦心。
沈绾绾心中也有些忐忑,她从不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动手,生怕收不住力气把言意浓打哭。没想到言意浓表面上是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大小姐,骨子里却是个不服输的人。她一个跟头接着一个跟头地摔在地上,除了第一次倒地时疼的哼唧了几句,后面愣是咬着牙没出声。
言意浓哪儿经历过这种事,剑还握不稳呢,就又一个趔趄栽在地上。周围很多人看着心疼,忙说:“沈师妹小心这些,言师妹没经验,经不起这么折腾的。”
成为众矢之的的沈绾绾也于心不忍,扶着她站起来,轻声劝道:“要不今日就到这儿吧。”
言意浓吸了吸鼻子,态度坚决:“没事儿,我能撑住。玉不琢不成器这个道理我懂的,沈小姐不用放水。”然后又回过身对怪罪沈绾绾的人说:“多谢师兄师姐们关心,是我主动求沈小姐教我的,多苦多累我都受的住。”
这番话让沈绾绾顿时对她刮目相看。此等毅力是很多男子也比不上的,至少从前的傅枕就不如她。如若她不姓言,沈绾绾说不定真能同她做朋友。
这一上午,傅枕在沈澜的刀下屡战屡败,越挫越勇。言意浓在沈绾绾的指导中摔了无数个跟头,没说一个“不”字。
直到中午,沈绾绾和沈澜各自领着一个走得歪歪扭扭的小徒弟在训练场边上碰头。
四目相对,沈家姐弟面面相觑。
“咕咕咕。”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傅枕从沈澜身后冒出头,尴尬地笑了两声:“嘿嘿,我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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