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017.同游
017.同游
突然,门外传来了“哐哐哐”的敲门声,年代久远的小破屋子连门板带门框一起震,颤颤巍巍的落下一层灰来。
“开门!”很明显是个小年轻的声音。
“谁呀?”赵胜有些奇怪,他们刚交了押金和房费不久,远不到房东来查的时候。
“赵愉!”那边不理会他的问题,更不通传姓名,继续“哐哐哐”地敲门,大有不开门就一直敲下去的气势,有几个邻居已经偷偷打开门缝张望了,当然,闲事是肯定不会管的。
赵愉有点摸不清外面人的路数,听声音不像是认识的人,又听到那人换了句式:“赵愉!还钱!”
他一下子懂了,看赵淮之也若有所思,脸一下子涨红。
被赵淮之看到这一幕,比让秦骄这个陌生人知道还令他感到羞耻:“我不是说再等等吗!我马上还!马上——”
“砰”的一下,门被直接踹开,还轮不着赵胜想着怎么给房东赔偿门锁、从而要回押金,就听见外面有人叫骂,是个小黄毛,嘴里不干不净。
“小子,你可以啊!”
“怎么,这回不在宿舍里躲着了?来找爸爸妈妈啦?”
“正好,赶快让他们给你还钱!”
来人头发颜色很奇怪,是那种漂头发没漂好,想染成浅色没染成的古怪颜色,不太整齐,颜色一块一块的,但人家很明显不当回事,高昂着一脑袋黄毛,仿佛自己是最靓的崽。
“我……我有钱!马上还!”
赵淮之把欠条当着一屋子人的面整整齐齐的叠起来,收进自己口袋里,听到这句话,意味难明地瞟了赵愉一眼。
他懒得再掺和,反正再又什么反复,他是绝不会管的了。拉着秦骄直接出门。
秦骄拍拍屁股跟着他,临走前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小黄毛。
邱逸明——原来他来了京城了。
·
这是一个类似于城中村的地方,来的时候还太早,天色蒙蒙亮,什么也看不清。现在太阳已经高高挂起,各处情况便纤毫毕现。
秦骄和赵淮之并排走着,看赵淮之双目无神不知道在想什么,拉起他的袖子,像一条乖巧的导盲犬一样,领着他的小瞎子哥哥,帮他绕过脏兮兮的水洼。
“淮之。”
“嗯……”赵淮之明显情绪不高。
“幸亏咱们昨天提前吃饺子了。”
“怎么啦?”
“你爸妈怎么连饭都不留一顿的,是不是不喜欢我?”秦骄今天光顾着看热闹,都忘了表现表现自己。
赵淮之笑起来,“还喜欢你……没给你赶出去那都是赵持收敛了。”
“哦。”秦骄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他又想起过去的几天里、这个时间段,他应该正忙着做饭,就问他:“你饿吗?”
“还行。”赵淮之说,“怎么?你在京城还想着要给我做饭呀,那我多不好意思。”
“平时可没见你不好意思。”秦骄看看赵淮之,太阳有点大,赵淮之表情很沉静,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脸上有细细的小绒毛,像个水灵灵的水蜜桃,他要是一口咬下去,一定会淌水,在阳光的映射下,赵淮之脸上泛起暖融融的光。
“你想吃饭?”
“废话……你难道不饿吗?还是说——”秦骄拉长嗓子说,“你准备给我下厨?洗手作羹汤——”
“以后可以考虑……今天就先算了。”
“今天为什么算了?”
“今天啊……我带你去个地方。”赵淮之抬头看向前方,“跟上!”
赵淮之抓着他开始跑,一边跑一边摆手,“师傅!师傅!等一下!”
俩人气喘吁吁,一起上了那辆刚刚停稳的公交车。
·
“还要坐多久啊……”秦骄已经从最开始的兴致勃勃、逐渐漠然,到现在的咸鱼躺尸了。
“且等着吧。”
他们俩刚从复兴门那站换乘,秦骄已经饿得不行了,“不是……你确定过年期间人家还开门吗?”
“开啊,为什么不开。他们也就二十九到初三不开门,剩下的日子都营业。”赵淮之和秦骄挤着坐,“怎么二号线这个点儿还这么多人?”
“可能都抢着和你吃卤煮吧……”
没错,秦骄一开始看赵淮之这么兴奋,以为是什么难得的珍馐,可他早该想到的,京城地区的人民能吃点什么呢?总归就那么几样。
“靠,你不要嫌弃好吗?巨——好——吃——嘿,你别不信,一会儿你就真香了。”赵淮之从小就不挑食,除了看见胡萝卜皱眉头以外,对任何食物都抱着由衷的热情。
当然这是他自以为的,实际上赵淮之以前以为自己啥都能吃,完全是因为京城当地的所谓“川菜”“粤菜”都是经过改良、适应北方人口味的二次创作,等他难得跟母亲回一次蜀州,尝了尝当地特色美食,他就知道自己喜欢的不得了的“川菜”,实际上是个混血儿,并不正宗。待他这几个月住在沪上,更是发觉自己以前太过天真。
秦骄才是真的不挑食——他有着一双化腐朽为神奇的妙手,把勉强能入口的东西做成普通菜肴,把一般般的东西烩成美味。
他童年时和姥姥在一个三线的小城市里,连垃圾洋快餐都是珍稀物种,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吃一次炸薯条,从超市买回番茄沙司后就琢磨着自己炸,由此走上烹调之路。
或许——他其实能做个厨子?
·
卤煮本不是什么高档的食物,但随着时代变迁,价格也一天天的涨起来了。就像十几年前人们吃不起白米饭,都要掺和着杂粮一起下咽,那时的孩子们可能梦想就是吃一次干爽、不掺东西的白米饭。而到了现代,大家又开始觉得白米饭高碳水,反而提倡吃起粗粮,那些以前看不上眼的粗粮,价格反而蹭蹭上涨。
赵淮之最爱吃卤煮里的肥肠,确实是肥,他以前也来这家店里吃,听过旁边坐着的小姑娘抱怨,说前两口还可以,但往后吃就越来越腻,咽不下去。
赵淮之不觉得,他往里加了蒜末、香菜,又倒了一大勺醋,趁着香浓的酸味,觉得自己能吃下整整一大碗。
秦骄不紧不慢地吃自己碗里的,味道确实不错,就是量有点大。秦骄平日里整天坐在电脑前训练,为了在一天枯坐十二小时的情况下,仍能保持住自己来之不易的腹肌,他秉持着少食多餐的习惯,电脑桌旁放着一定量的东西,定时进食。
但他饭量不大,蘸着汤汁咽下一块饼,抬头:“你还吃肥肠吗?”
“吃!”赵淮之盘算着明天就飞回沪上,再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干脆一次吃够本。
“行,那我的给你,不嫌吧?”
“没事,夹吧。”赵淮之把冰镇的北冰洋端起来喝了一口。
现在北冰洋有好多是易拉罐包装的,但这家的还是玻璃瓶,要赶快在店里喝完、好把瓶子给人留下。
秦骄没要汽水,就着赵淮之的瓶子喝了一口,把自己没怎么碰过的另半边碗里的肥肠,往赵淮之筷子底下放。
·
等吃饱喝足,赵淮之撑得直打嗝儿,还闹着要喝甜牛奶。两人就又走了两步,去旁边一家小店里买了几瓶甜牛奶。赵淮之打开牛奶,“吨吨吨”地下了半瓶,把盖子拧紧,扔进秦骄拎着的塑料袋里。
他在前面带路,秦骄在后面跟着他。
“稀奇呀,现在会认路了?”秦骄拎着一袋子牛奶,看赵淮之在前面走。
“小意思!”他一脸骄傲,还是说了实话,“只认识这边的路。”
赵淮之虽说不算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路痴,但方向感并不是很好,也只能在这个横平竖直、方方正正的城市里,显露出自己那点为数不多的“上北下南”。
·
京城的冬天很干,但赵淮之觉得很舒服。
这几年随着污染治理、工厂迁移,雾霾已经好了不少了,一抬头,天空虽不是那种湛蓝湛蓝的明澈,但并不灰败,隐隐有点发白,自有一种辽阔之感。
路边多种杨、柳、松,前两者到了春天那会儿,可真是个大麻烦,风一刮就是铺天盖地的白毛,在地上滚成一团侵袭而过,在空中更是细碎得往路人口鼻、眼里飞,给人们来上一个“漫天飞羽”。
现在正是万物萧条之时,路边的树上枝干都光秃秃的,鸟也不多,看隐约能看到高高的枝上筑着它们的巢。
只有松树身上仍是那抹浓重深沉的墨绿,在这样的冬天里,竟算得上一点亮色。
·
最令人舒服的就是暖气了。赵淮之进了酒店,把身上的羽绒服一脱,再把毛衣也扔到床上,穿着个背心翘着脚玩手机。他今天累得不行,现在不想开口。
秦骄穿了件版型很好的大衣,显得他又高又瘦,里面是一件高领毛衣。他虽说老家在奉城,但自从开始打比赛,就在沪上住着,一直没挪窝,几年下来,忘了北方的暖气有多恐怖。他身上那件毛衣虽不厚,但也就不到十分钟,他就热出了一身汗,这才把起来把自己行李箱打开,拿出内裤进去洗澡。
他们开了一间普通的套房,外面有一套沙发、茶几和电视,算是个客厅,里间则是两个床、衣柜、写字台之类的东西,最里面是浴室。秦骄虽然在乎形象,舍得用各种东西维持好自己的体面,但没什么洁癖,从衣柜里拿了一件浴袍就进去了。
两人今天的活动量很大,蒙蒙亮的时候飞机落地,直奔着赵胜那里,一阵鸡飞狗跳。等收了欠条又奔赴大半个京城,就为了陪赵淮之吃碗卤煮。
秦骄洗完澡,头发没擦的太干,滴着水,打开门走出来。浑身的毛孔被热热的水汽打开,又暖又舒服,更是有一种“身上很干净”的安全感,秦骄很快就有了困意。
他回身把浴室里水多的地方稍微处理了一下,以防赵淮之一会儿进去洗澡摔了,就把他从床上拖起来。
赵淮之那会儿正眯着眼睛刷微博,一副似睡非睡的样子。
等赵淮之也洗完澡出来,把嗡嗡作响的换气给关上,发现秦骄已经躺在床上睡了,身上穿了一件宽大的睡衣。
秦骄睡梦中也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因为温度太高,手上搭着一条被子,身上倒是没盖,姿势大敞着,被热得衣角掀起了一点,能看见腹部一起一伏、隐隐的皮肉。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