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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羞的江玉
云淡星稀,元宝山已入夜,只有堂内依然灯火如昼。
几个人围坐在长桌上喝酒,吃花生。毛刺儿翘着脚一手端着碗,一边口沫横飞地在跟江玉胡扯着什么。燕婶在给众人剥着花生皮,看似有些出了神。
燕二叔正坐在长桌的最东头,正对着大门口。抬眼便见燕七快步如飞的窜了进来,开口道:“回来了?”
燕七火急火燎的赶了快两个时辰的路,用眼扫了扫江玉的位置,跑过去拉了把椅子就瘫坐下来,端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
江玉嘴巴张了张,欲言又止。
燕婶直接瞪眼:“小姑奶奶,伤口没好不能饮酒啊。”
“没事没事,药很好用都不疼了。先让我缓缓。”燕七微微气喘,毛刺儿屁颠屁颠的又拿了个空碗过来,再倒满。
“这不是有碗吗?”燕七指了指。接着又端起来一饮而尽。两碗酒下肚,气也顺过来了。随手拿起个花生剥,开口道:“有个金主,托咱们给劫样东西…”
她说着,勾勾手指示意毛刺儿接着倒酒。斜眼一瞥,江玉的酒呢?再抬眼一瞧,那人正黑着脸,浑身散发着不高兴。
咱元宝山什么时候这么没规矩了?燕七怒。
“毛刺儿,你怎的不给我恩公倒酒?不给他面子就是不给我这个大当家面子!”
毛刺儿犹豫片刻,屈膝附耳低声道:“大当家喝的第一碗酒,便是江英雄的。”
燕七:……
“毛刺儿你这没眼力见儿的,赶紧的,给我恩公再添碗酒来。”只见她表情微怒,装模作样地往毛刺儿头上扣屎盆子。毛刺儿缩了缩脖子,一脸无奈。
燕婶朝门口瞅了瞅,问:“燕金呢?怎么没一起回来?”
燕七想了想,决定还是实话实说,最好让婶婶拿扫帚打死他才好。不仗义!
“他说今晚不回来了,留在花楼跟……找个姑娘。”燕七心道,还是别把柳青一起卖了吧。
“这兔崽子… 还真是长大了,该有个媳妇儿管着他才行,这都睡到花楼里去了。”说着,燕婶拿眼上上下下的瞟着燕七。
燕七心道不好,又来了。伸出手一把就抱住身旁的江玉,眨眼道:“您可别乱说话啊,我已经决定了,我要嫁给恩公。可别让他听了不该听的,他会不高兴的。”
燕婶听闻后一征,惊呆了。
谁要娶你?江玉微怒斥道:“放手。”
到手的鸭子能让它飞了?不能够。咱可是土匪!土匪的字典里:只有抢,没有放的道理。
燕七嘻嘻笑,把下巴抵在人家肩膀上,冲他脖子轻轻吐气道:“不放。”
江玉呼的站起来,脸上微红,带着怒意。
“嗷——”燕七惊呼一声。下巴正搭在他肩膀上呢,这一起身,感觉刚要愈合的伤口又崩裂开,一阵阵钻心的疼。
江玉被她叫的微微一惊。
燕婶吓得赶紧跑过来,只见燕七双手紧捂着脖子,疼的满目泪花。燕婶有点慌了神,赶紧叫人去拿药箱,哆哆嗦嗦的颤声责备道:“小姑奶奶。你可长点心吧,这么深的口子,要仔细养着才行啊。”
药箱拿来了,燕婶把那纱布一圈圈的慢慢拆开,越拆手越哆嗦,鲜红的血开始慢慢地往外渗着,渐渐染红了最靠近伤口处的纱布。
燕七心里委屈。她哪懂什么男女什么不亲的,从小在这土匪窝里长大,两岁就没了娘,十岁又没了爹,山上全是男人。成天跟他们一起厮混,也没人说什么对,什么不对呀。看见喜欢的人,不是就该紧紧抓住不撒手吗?
江玉站在旁边冷眼瞧着,心道是这女土匪是个不知道羞臊的。这是在上演苦肉计?
可等燕婶把纱布拆开一看,他心里不由得跟着倒抽一口冷气:只见那道口子瞧着比昨天晚上还渗人,看上去血肉模糊,乌黑的血痂上又不停的渗着鲜红的血。
燕婶取了块干净的布,哆哆嗦嗦地给燕七擦拭伤口,碰到一块血痂,疼的她咧嘴。燕婶惊地汗珠子一粒粒的往外冒,手都开始哆嗦个不停。
江玉忽然觉得自己的心里,好像冒出了那么一丝丝的愧疚。
他走上前接过了燕婶手里的布,道:“我来吧。”
燕婶长长呼出一口气,如释重负。
江玉坐下,看了燕七一眼,轻声道:“我忘了你有伤,刚才鲁莽了。对不住,你……你忍着点。”
燕七扁了扁嘴。
众人看气氛不太妙,互相交换了下眼神,准备离开。燕七余光瞟见看他们都要走,慌忙拦道:“你们别走啊,我还有事要跟你们商量呢。”
“有关山下来的信?”正欲起身的燕二叔,又坐下道。
脖子遭着罪呢,也不敢乱动,燕七眨了眨眼应了一声。
见大家又回身坐下,燕七便开口道:“小茶壶给我带了个消息,有个大金主,请咱帮他劫个东西!酬劳是五百两黄金。”
“嘶——”众人猛吸冷气,惊讶万分。五百两黄金!
燕二叔一听这价码,便知道不是个轻省的票子,问道:“说没说是劫要什么?
“白玉镜。我听柳青说,是咱北楚的国宝。”燕七一字字地回道。
燕二叔一听,长眉微微皱起,道:“荒谬!那白玉镜是当年魏国给娘娘陪嫁过来的宝贝,一定看守在宫里。那种地方,我们如何进得去?别说五百两黄金,就是五万两,也没人接的了他这一票。”
“不是不是。”脖子不敢动,燕七只得拿眼斜着看燕二叔,急忙解释:“那北楚王把这白玉镜献给了天子,下个月护送至王城。咱们就半路劫它!”
燕二叔一听原来是这样,深思了片刻,沉声道:“这事想做成恐怕没那么容易。半路劫那宝贝,且不说咱们人手不够。就算够,那也有两个难题。第一,去往王城有两条道,一条是南城道,一条便是咱这元宝山。到时他们选哪条道护送白玉镜?”
众人纷纷点头。
燕二叔接着道:“第二,即便是选了这元宝山。咱们劫了白玉镜又能往哪里逃?这么大的案子做实了,那朝廷恐怕不会轻易放过咱们呐。”
燕七心道,的确是这么个理儿,平时他们劫个道,绑个票,也没折腾出太大的动静。这年前南晋一直虎视眈眈,两国在边境上僵持着。如若朝庭知道是元宝山盗走的白玉镜,那恐怕能一把火把山烧光了。
燕七暗暗点了点头,对燕二叔道:“第一个问题,我或许有办法。第二个问题,咱们最好还是再仔细地商量商量。”
燕二叔表示同意,便嘱咐道:“五百两黄金的确诱人,但这票风险太大,没有把握就不必冒险了。”
几人一边商议着,时间过得也快。江玉给燕七脖子上的伤口再次涂好了药,一圈圈的用纱布包好,整整齐齐的。
燕七摸着新换好的纱布美滋滋的,心里琢磨:江玉这人瞧着冷冰冰的,可给自己包扎的时候动作又轻柔,又仔细。可见这个人阿,是个外冷内热的。刚才心里的委屈顿时烟消云散了。
众人都已经散去,江玉起身抬眼看了看窗外,夜色漆黑,只剩这大堂内的灯火点亮着,映着二人地身影。
空荡荡的大堂,灯火明亮。燕七笑吟吟地看着他,刚刚因为疼痛,一双眼睛泛着泪光,里面闪着星星点点。
江玉被她的目光看的有点些不安,心里有种说不出怪异。微微别开了头,声音倒是柔和了几分,道:“以后不要在那么多人面前抱我。”
不要在那么多人前?懂了。
燕七忽的站起,伸手就环住了他的脖子,笑道:“好,以后没人的时候我再抱!”
“没人的时候也不能抱我。”江玉怒极。刚想用力挣开她的手,抬眼看到了她脖子上的纱布,停了动作。整个人僵在那里。
燕七被他说的一脸委屈,可怜巴巴地道:“为什么不行?我喜欢你呀。”
喜欢我就可以对我随便搂搂抱抱?这女土匪平时就这样与男人打交道的?不由的想起白天她和燕金那一幕。
江玉冷笑一声道:“我不喜欢你。”
燕七听到这句话,眼圈儿微微泛红,环住他的脖子松了松,扁扁嘴儿道:“因为我是个土匪,你瞧不上我?”
江玉被她问的一愣,脱口道:“不是因为那个…”
燕七笑了,咧着嘴角笑地弯弯的,两只环住他脖子的手又紧了紧,身子缓缓贴近他,轻轻地道:“我知道了,你是在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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