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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妈妈,我喜欢他,今年我不过十五岁,爱情尚且稚嫩,可你们不能因为我们这段爱情看不到尽头就选择放弃魏炜。”
当父母与孩子对上,总有一方会缴械投降,因为爱的更多的那一方会先心软。
舒母看着面前失声痛哭的女儿,心如刀割,她的晚晚一句重话都没挨过,活得像个小公主,现在却跪在地上声嘶力竭的求着她,看着女儿这副模样,终是不忍,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你吃饭,我去跟你爸爸说。”
舒晚愣了一瞬后,捂着脸放声痛哭,终于,或许还是能救魏炜的。
.......
安歌醒来时,宋阳、薛尧、潘杰跟刘宁正坐在病房里,见她醒来,纷纷围过来。
“我睡了多久?”
“一天了,从昨晚到现在,高烧不退。”
她抬了抬手,发现手上打着点滴,伸手拔掉,作势要下床。
薛尧一把箍住她的腰,“你别动,医生说你要好好休息。”
眼前头晕眼花,她张张嘴,嗓子干涩疼痛,“我去找阿离。”
话音刚落,房间里的几个人不约而同地别开了眼,不再看她,薛尧的手像是被烫到一样,猛然抽回,慢慢走到了窗前。
“怎么了?”
宋阳坐在她病床边上,淡淡的开口,“他走了,出国了。”
得知陆离出国的消息,安歌坐在床边良久未动。
时间一点点抽走,她微微仰着头,“什么时候走的?”
“今早九点的飞机,去美国。”
潘杰的声音如坠入平静湖面的石块,在所有人心里荡起一圈圈的波澜。
“那就好,你们回去吧,我困了。”
见她这副波澜不惊的样子,薛尧心知,她一定是痛极了,才会这般安静,正想开口,却被宋阳一把拽了出去。
“你让她休息会吧,她很累。”
薛尧眼里盈着泪,瞪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宋阳,“我当然知道,可陆离走了,安歌怎么办?”
“魏炜现在还被关着,安歌最近为了这些事情已经几天没合眼了。”
“我就不明白了,陆离他那么喜欢安歌,也能在这种时候丢下她,是不是男人都这样?”
宋阳隔着玻璃看着病房内苍白脆弱的女子,想起陆离走前的嘱托,他们或许只是过于相爱了,所以互相折磨,以为自己给对方的就是最好的。
“或许不是丢下,是为了她好。”
宋阳永远不能忘记今早的陆离,面色苍白,双目猩红,以前是冷漠,今早看他们的眼神只是漠然、木讷。
陆离说,自己给不了安歌想要的未来,惟愿她好,希望宋阳他们能多多帮着点,以后有什么问题就去陆氏找陆钰。
陆离还说,他懂安歌,执拗而坚定,若是自己不走,她不会放弃的,对魏炜尚且掏心掏肺,更何况是自己呢。
安歌静静的躺在床上,触目皆是白色,原来她所做的一切都没能改变吗,陆离的远走,魏炜入狱,眼眸氤氲如水,不知不觉间,她的心竟已在疼痛中变得麻木不仁。
汉江市的六月份,日光正好,夏风吹过江水,在人身上皆是凉意。
三万英尺高空,飞机穿梭在云层里,陆离透过玻璃,望着窗外的白云朵朵,心痛不已,玻璃上映照出他俊朗憔悴的面容,不知不觉间,他离安歌已经那么远,遥不可及。
此去美国,不知归期何时,不为治病,只为逃离,他的姑娘要好好的读完大学,重新遇上一个爱她入骨的男子,幸福美满的过一生,每每思及此,心痛难言,纵然只是想起就足以让他生不如死,可他还是希望,安歌此生幸福安康。
“爸,魏炜的事情,拜托您了,以后安歌也烦您多多照顾。”
身边的陆钰取下眼镜,轻轻擦拭着眼角,“好。”
他的儿子以前听的“安歌”这个名字,就会变得眼眸柔软,嘴角带笑,如今生生舍去,痛入骨髓,每每病发,只会喃喃二字,便是“安歌”。
此去美国,但愿时间能治愈小离满身的伤痕,也能抚平安歌的悲痛。只是有些人的伤口不会被时光抚平,反而因为蚀骨之痛,腐烂溃败,最后只得连命舍去。
......
安歌见到晚晚时,小姑娘哭的双目红肿,在看见她的那一秒,泪水滚落,朝她扯出一个难看的笑,下一秒紧紧的搂住了她。
“姐,怎么办,魏炜怎么办?”
她伸手抚摸着晚晚柔软的发,心中悲痛,脑海里闪过王冉的脸,“会有办法的。”
“我去见过魏炜了,他不要我去告王强,怎么办,我爸爸会来抓我的,他不同意我去告王强。”
安歌一直知道,这个世界有多残酷,被□□过,即使未遂,落在旁人耳里,就是事实,未来怎么办,舒晚不过十五岁,年华正好,怎能让她一辈子受着别人的指指点点活下去。
即使逃离汉江,可互联网是有记忆的,这将会是一颗不定时炸弹,跟着晚晚一辈子。
“你乖乖回家,我有办法的,阿离哥哥会帮我的,你放心。”
“真的?”
“真的。”
午后阳光柔软,洋洋洒洒,在安歌的脸上,添了几分柔和的光,整个人圣洁而苍白,眼泪滑落,嘴角微扬。
她终于拨通了那串烂熟于心的号码,机械女声从话筒里传来,她留言道:“阿离,若你安好,我便遂你心愿,我们分手,你若选择死亡,安歌去黄泉路上找你,再无快意余生。所以阿离,你要岁岁平安,我们此生不见。”
陆离在飞机上睡着了。
徐烨开的药里含催眠成分,他做了一个悠长的梦,他与安歌的一生,爱而不得,在黑暗中背道而驰,跌跌撞撞一生,他抱憾而终,安歌随他而去。
泪水无意识的滑落,打湿了衣领,烫伤了皮肤,离开她的每一秒,陆离都在不断枯萎。
这是安歌第三次来清水苑,第一次来时,艳阳高照,晴空万里,第二次来时,雨水顺着玻璃缓缓流淌,如一缕缕透明丝线,这次如第一次来时一样,是她最爱的艳阳天。
一夜之间,安歌选择了妥协,向王冉妥协,为了晚晚,为了魏炜,为了阿离,为了她自己,或许是值得的,终究是不亏的买卖。
“王冉。”
女孩声音浅浅,如同以前一样,温婉清冷,面前的男孩坐在窗前看书,没有起身,见她进来,温和的笑笑。
“来了?考虑的如何?”
“我答应。”
身处黑暗太久,阳光照过,他觉得弥足珍贵,即使不是他的太阳,哪怕去偷去抢,他都想将她牢牢握在手里,永不放手,他像一个窃取他人心爱之物的小偷,从不敢示于他人,在独处时窃喜不已。
此刻,面前的茶香飘逸,身着红裙的女子从门口进来,他忽然产生一种贪念,这一生,都想要她这样步履坚定,身姿摇曳的走向他。
多年的察言观色至少让他懂得如何揣摩人心,他认识的李安歌淡然素雅,偶尔俏皮,但她始终重情重义,温暖如阳,从高二他想要她的时候起,他就留心她的每一处,这般的女子在困境中反而心性会愈发坚韧,李安歌该何去何从,他心里早有定论。
如此机关算尽,如此手段卑劣,如此执拗难弃,不过是因为她的笑容过于温柔,看向陆离的眼神过于深情,以至于让他像个吃不到糖的孩子,妄想自己有一天也能收获她对陆离一半的柔情。
“好,我保证,明天,你就能见到魏炜。陆离那边,,,,”
女孩的裙摆轻轻晃着,烈焰般的红,清秀的面容被红色衬得越发精致,隐隐透着些许不同,只是那双眸子一如既往,清澈如初。
“分手了,他出国了。”
“不信,你可以去查,我要魏炜出来,还有病历、照片跟视频。”
她狠狠的掐着掌心,声音平淡,原来有一天她也可以这样淡然的说出分手这两个字。
在她与王冉之间,她选择了公平的交易,用男朋友来交换,王冉其实不坏,跟他做交易,银货两讫。
王冉不说话,眼神落在她略显惊艳的脸上,看惯了她穿着素雅,不曾想她穿红裙,如此美艳。
“不用了。”
说着,从抽屉里拿出那天那个文件袋递给她,“给。”
“有火吗?”
“厨房有。”
安歌看着燃起的火苗,像是她与陆离的未来,燃烧殆尽。
“做你女朋友,有什么要求吗?”
王冉望着她的眸子定了一定,随即笑开,声音冷淡,“在我身边,我不放你走,你就不能离开我。”
“安歌,你要知道,有的秘密一旦被人知晓,便无法再被掩盖,只要你还爱陆离,对我来说,就是机会,不是吗?”
安歌咬着唇,手轻轻的捏着裙摆,“好。”
在她心里,这是一场公平的交易,她给王冉想要的,王冉帮她,很公平,世上能拿来交易的事情总归还是有办法的,最怕的是欠情。
“我会医院了,希望你早日实现诺言。”
沉默了一会,在红色裙角消失在门口时,王冉听见自己低低的声音,“好。”
王冉拨了一通电话,电话那边传来何家阳几分欢喜的声音,“小冉,准备什么时候去美国结婚?”
眼前闪过安歌那双清冽的眸子,他平稳的说道:“不结了,我要的东西帮我准备好。”
“没问题。”
何家阳是他爷爷收养的孤儿,从小养在爷爷身边,性子跳脱,后来老人去世,王征不喜何家阳,何家阳便跟着王冉跟他妈妈去了西宁,读书没什么天分,高中毕业就不念了,王冉给了他钱在西宁开了游戏公司,短短两年,便做得有模有样。
“那我什么时候能见见弟妹?”
王冉温和的笑着,喜悦盈于表面,“来日方长。”
若她来到他的世界,自此,日月悠长,山河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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