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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外)
六点十九分。
枕头下没写完的数学卷子让莫淮不得不清醒。
“我去,还剩这么多?” 他开始努力回想自己昨晚怎么睡过去的,怎么安心睡着的?是枕头下的作业不够烫头吗?还是放假的消息抹去了写作业的意图?
“你这卷子,挺白啊。”这幸灾乐祸的语气。
“是是是,余美人的卷子早就写完了,余美人真厉害。”莫淮瞪了瞪俯下身穿鞋的余栖,真想一巴掌把头给你按到地板里去。
靠,为什么会有数学这么不要脸的学科。
莫淮把手中的试卷浏览,丝毫没有提笔的意思。
他连选择题都懒得蒙,填空题只写了前三道。一个潦草的“解”后面跟着自己东凑西拼的过程,最后两个大题直接白给。卷面分倒是拿捏准了,阅卷老师负担也少了,时间也可以用来睡觉了。
分数也挺感人。
莫淮实在没搞懂初中老师说各科相通到底通在哪里。语文第一,数学倒数第一相同点不就都是第一?自己绝对是个瞬间打脸老师的例子。笔在莫淮手中转着转着转着,还是没转到数学题上去。
“好歹把选择题蒙了吧?”余栖凑过来,欣赏着莫淮这份比他脸还干净的试卷,以及一旁更加夺人眼球的草稿本。和新的一样,新的不能再新了,比新的还新。
“来来来,余美人你来写。”莫淮把笔塞给余栖,被子一掀,拖鞋一穿,头也不回进了洗漱间。“余美人”最后还是拿起白白净净的卷子,快准狠的下笔。
学神的那个范儿出来往往就在一瞬间。
莫淮出来时,余栖坐在他床边,头也不抬“刷刷刷”验算答案。
余栖的侧脸很好看,有那种意境,莫淮也不知道怎样用文字描绘出来。虽然莫淮不看重脸,但余栖确实是班里妥妥的靓仔,这是他不否定的事实。
等等。
他坐在我床边。
我,床,边。
“余美人起来!”他冲过去一把拉起余栖,余栖一脸诧异看着他。
“你叫那么大声,不知道的以为我要‘一跃解千愁’。”
“别坐我床上!坐你自己床上去!”莫淮拂着余栖坐的地方的床单,就像赶走一只毛虫。
“我在帮你写卷子,你居然嫌弃我?”莫淮的举动不断刷新他的三观,都快刷爆了。
“你给我写卷子是一回事,坐我床上又是另外一件事,一码归一码,这很清晰合理。”
哪里清晰合理,分明就是你耍无赖。余栖默默坐会自己床上,顺走了莫淮的笔,书写板和草稿纸,继续帮忙补坑。
“选择题别对太多,最后三道直接写上B,解答题空在那里别动,填空题随便写几个答案把空填满就欧了。”
“你这种选择题对三分之二就谢天谢地了。”余栖把东西扔给莫淮,紧接着抽出语文课本开始背书。
“能对一半就好。”莫淮心满意足把试卷收进书包。
“下次只给你讲思路了,你必须自己写才会提升,你现在这个水平不行,态度也敷衍,成绩就不用说了,我分都要被你扣完了,大徒弟走点心。”余栖苦口婆心开始教育。
莫淮掏出小说,翘着二郎腿,拿起奶茶优雅喝了一口,就差把背景P成沙滩大海。
显然,他什么都没听进去。
尧然迷迷糊糊从床上爬起来,瞧见莫淮和余栖都在看书,嘟囔了一句:“起来这么早去偷鸡吗?”
“没,偷猪。”余栖笑着回答。
“偷你。”快乐的一天,从diss余栖开始。
“起床起床起床起床!”宿管牌大嗓门复读机已上线。
“我迟早有天要杀了宿管!”尧然咆哮之后起了身。
“哇,你那鸡窝头真时髦。”室友鼓掌称赞。
“和广场舞的大妈同款。”这个比喻很恰当。
“爬,你见过这么帅气的大妈!”
“不就是你吗,尧大妈。”
“那你算个灰。”
这个寝室最不缺的就是与生俱来的沙雕气质。
“余美人。”莫淮使了个眼色。
“了解。”
“三,二,一,走!”莫淮和余栖不约而同抄起书包飞奔出了寝室大门,到食堂抓了馒头牛奶就跑到了教室。
“一股脑跑到教室不就是为了背书吗。”莫淮把语文书递给余栖,“余美人,帮我看看背错没。”
“恩,开始吧。”
莫淮眼睛一闭,靠在椅子上,像唱rap一样,时不时敲敲桌子。
有点憨憨。
余栖憋住了笑意,一本正经盯着继续课本检查。
莫淮的笔记不能仅仅算做工整,而是漂亮,字很潇洒但不凌乱。他每次都习惯性浏览几遍,就像写数学题一样一个字一个字的看,分析。
让人看着很舒服。
余栖勾了勾嘴角,摸了摸语文书上的字,仿佛在琢磨一件文物。
“余美人?余美人?余美人!”
“啊?”
“短路了还是下线了,能不能负责一点。”
“我在负责任的检查啊?”
“哦,我没背错吧,我要是背错了我和你姓。”
“哦豁,儿子乖。”
“滚!劳资绝对不会背错。”
余栖笑着把书还给莫淮,回答:“的确没背错,你要是写数学有这么积极至于倒数第一?”
“要多看我的长处,美人,你监督有功,赏赐你给朕接杯水。”莫淮晃了晃手里的杯子
“你才喝了牛奶,还有,别整天美人美人的叫,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性取向不正常。”余栖白了莫淮一眼,“拿出你刚开始见到我的那种拽样子,简直要上天。”
“所谓形象,”莫淮啃了一口馒头,“是要拿给外人看的东西,不真实。像我这种人,还是有能辨别外人的眼睛的。”
“意思就是我不算外人?”余栖开始抠字眼。
“刚开始的时候,你的确是个银河系外的外人。”这馒头怎么是白味的。
“那现在呢?”
“马马虎虎呗,余栖你馒头要凉了,冷的吃多了对胃不好,先吃了再说。”
“莫妈妈教育课堂开课了,”余栖拿起馒头,“孩子吃饭老不积极,怎么办呢?”
“多半是装怪,打一顿就好了。”
“这么暴力可没有小孩子喜欢你。”
嘴贫了也该干正事,两人之后乖乖管好嘴巴,各自忙着事情,老班进来教室时十分欣慰,还关心问了一句早饭吃饱没有。之后,同学陆陆续续,浩浩荡荡赶到教室,拿起各自的课本开始早自习。课代表在黑板上简单写了写任务,莫淮抬头看了一眼,不出所料,都弄完了。看着其他人勤勤恳恳背书的样子,突然涌上来一股自豪感。
可别冲昏头脑,这不是你的作风。莫淮在心里提醒自己。
上午的课表一言难尽,开局就是老李的数学课,给了莫淮残酷的暴击。旁边的余栖倒是不以为然。毕竟这小子学神的头衔挂在头上。特别是每次看见他的坐姿,莫淮都要追溯历史:自己在幼儿园都没坐的这么笔直。
“坐如钟,站如松”,余栖完美的将它诠释出来了。或许改成“坐站如松”更贴切,稳稳的“别人家的小孩”代表,没有之一。
“你这种数学不认真听得居然选了第一排的位置,找骂不请自来?”余栖压低声音问他。
“你懂什么,”莫淮悄悄说,“数学课看黑板上挂的时钟,刻度的清晰度之高,距离下课的时间精确到秒。”
“......”
“是不是很安逸。”
“傻了吧唧的。”余栖轻拍莫淮的脑袋。“好好听课。”
“某些人啊,”老李用木棍敲了敲讲台,“我开学就说过,我对你们的态度......”
“完全取决于你们的表现。”全班默契度爆表。
“嘿,记性还好嘛。”
“那是。”“我们是哪个也不看看。”“哎呀,老李记性不行了。”
“那一个个的,卷子上的题我讲了怎么记不到嘛,错了又错,错了还错,我打叉都不想打,天天不用心嘛,总有一天要遭报应。”老李继续说:“你们不喜欢我没关系,但你不喜欢数学,数学会让你付出代价。”
下课铃响是多么的美妙动听,对莫淮来说简直就是天籁之音,解放的军歌。
“大不了我当个渣男,这辈子要英语都不要数学。”尧然开始了他的【渣男论】,看看他那么一心一意,死心塌地,让莫淮一瞬间以为他英语很好。
当然,总所周知,现实总是那么残酷。
此刻,莫淮望着斜阳,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挺喜欢看斜阳,还有日出。
太阳真是个温柔的事物,但也是孤独的,因为它用自己照亮了世界,谁都认为它很强大,但是却没有人想着去温暖它。
啧,自己怎么又开始抒情了。
一个人的时候,那种状态和平日里呈现给外人的面孔不一样。
微风拂过,莫淮盯着前方的斜阳,抿着嘴什么也没说,那种感觉形容不出来的,无论多么厉害的文学家,在某一点,某一刻,某一个场景,他的脑袋里想不出半句话。
啊,斜阳落了。
那是一天中,太阳最后的温柔眷恋。
那么的无法触碰,遥远,格格不入。
莫淮苦笑,骑上自行车时,电话响了。
“在哪?”余栖的声音有些急切。
“别急,美人,我马上到了。”
“路上小心,注意安全。”
“看见了,那我挂了。”
“恩。”
莫淮一眼都能找到余栖,他站在人群中万分显眼。长得帅能理解,长得白也能理解,关键为什么腿那么直?还那么长?莫淮寻思自己也就矮他几厘米,怎么像矮了半个头?
老天不公啊。
行走的衣架子余栖没有意识到自己这样的男生多么难能可贵,也不知道减少散发魅力,就算是经过的女生也会特意回头看几眼,中意的直接上来要VX
现在的女孩这么耐不住性子,明明我这个更帅的还没来。
嘶——自己咋这么不要脸,比数学还不要脸。
莫淮一小步一小步挪到余栖背后,突然捂上了余栖的眼睛,掐着嗓子阴阳怪气的问:“猜猜我是谁?”
“憨憨吧你。”余栖拿开莫淮的手,转过来把手中的奶茶递给他。
“恩,这家店的奶茶挺好,不过我还是喜欢喝柠檬水。”
“那只能等下次,你也没说你要喝什么。”
“谢了,这个也挺好。”
这里是莫淮以前的家不远处一个公园,公园口有一大群鸽子,他和余栖熟了之后带他来过,之后每次周末两人一起出来喂鸽子,就当是放松,公园里还有一个游乐场,莫淮小时候就玩遍了,不过余栖没去过,也不知道他愿不愿意。
“余栖,里面有个游乐场,你要去玩吗?”
“游乐场?就是你说的那个玩腻了的?”
“恩。”
“估计全都是旋转木马之类的小设施吧。”
“就那个大摆锤和海盗船挺有趣,其他没啥。”
“你想去坐坐吗?”
“我看你,不过我不知道你适不适合那个高度,你是不是有点恐高?”
余栖皱了皱眉,随即回答:“看来我们做朋友是对的,你知道的太多了,当对手小心我杀人灭口。”
“我赌一罐老干妈你舍不得。”
“不过很少有人知道我恐高。”
“你不问问我怎么知道的?”
“你本来就不笨,很聪明,情商也很高,知道很正常。”
这回轮到莫淮皱眉了,他思索了一会,然后给了自己一耳光。
“痛。”
“你干嘛!?”此刻余栖看莫淮有种精分病人的既视感。
“你夸我好不真实,我以为我在做梦。”
“傻不拉几的。”
“哗——”从身后传来水声,把余栖吓得一颤,莫淮倒是习以为常。“这是喷泉,公园这个时候都会开的,等过一会天完全暗下来,喷泉会很好看的。”莫淮解释道。
“等会水溅我一身就好玩了。”余栖撇了撇嘴。
“有些东西啊,就像喷泉一样,出现的时候猝不及防,靠的太近怕淋湿,靠的太远不甘心,你目睹了它的一切,然而你无法去干涉,你也无力去干涉。”
“你......”余栖被他这番话难住了,比他做过的思维题还难解。
“有些人就适合成为光,有些人适合成为影。”莫淮看着自己的影子,又冒出来一句令人深思的话语,和上个句子没有关系,莫淮每次开启这种模式,余栖就觉得沉默是金。莫淮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他也不知道余栖听到这番话后的表情,心理如何复杂。
说简单一点,就是感悟,抒情,说的复杂一点的话......
或许是莫淮吧。
学校里的他和现在的他完全不一样,截然不同,就像是另外一个他,但是这个人还是莫淮。
余栖不知道怎么说,他呆在了原地,默默望着莫淮越走越远,那个背影在灯下依旧不清晰。
没法证明,没有公式,没有图例,没有分析方向,没有突破口。
余栖觉得,莫淮是他以后最难解答的题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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