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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肉分离(20)
赵宝钢已早早地跟薛科长打了招呼道:“老薛啊,等岩娟上班了,先暂时安排些不太重要的工作,慢慢地让她该跑跑,就跑跑,也不要总窝在家里,适当地带她到市场上看看,也了解一下外部的环境和社会的现象。”
薛科长心领神会地说道:“赵厂长,你放心,我有数,我会安排的。”
又到了年终最后一天,赵宝钢按惯例在厂做着巡视,当他来到张岩娟的办公室时,看见张岩娟还在工作,带着不满对他们的科长说道:“哎,老薛啊,你这工作可安排到极致啊,最后一天还这么忙?怎么你们科工作很繁重吗?”
薛科长有点难为情地说道:“呦,赵厂长,我们科工作的性质您还不了解吗?季节性很强的,年底肯定是松快的时候。”
赵宝钢望了一眼还在工作的张岩娟,又瞟了一下薛科长,薛科长还是尴尬地说道:“如果要想仔细详细地了解厂里的情况,那连轴转两三年都干不完,如果只重点关注近期的工作,那随时了解就随时干了。岩娟,她现在每天都是很晚走的。”说着,他大声地说道:“岩娟,今儿厂里通知可以早走会儿了,其他人都走了,你也早点回家吧。”
张岩娟显出并不急于下班地说道:“哦,薛科长,我再捋捋咱厂的主打产品,那个,还是我锁门吧,您走吧。”
赵宝钢听了,心情复杂,他叹了一声,说道:“那,老薛,没事儿你也走吧,你们家离得远,可以早走一会儿。”
薛科长看了看屋里的张岩娟,犹豫地说道:“那,她----”
赵宝钢摆了摆手,说道:“随她吧,反正她也离家近。”
已经下班很久了,张岩娟也停下了手里的工作,但她仍神色黯淡,面无表情地僵坐着,那个家她真不想早早地回去。
正在做下班后最后一次检查的赵宝钢又看到了她,轻叹一口气,说道:“娟子,下班了,走吧。”
张岩娟没有动,赵宝钢上前轻推了她一把,轻言细语地说道:“走吧,今儿上师父家吃饭去。”然后,他给丁淑琴拨通了电话:“老婆,今儿做点好菜,娟子去吃饭。” 张岩娟慢慢地起身,默默地跟着师父后面走了。
席间,看着一言不发的张岩娟,赵宝钢和丁淑琴心里都跟针扎般难受,从来都不言烦恼的姑娘刹那间没了笑容,有的只是无尽的悲伤与哀容……
赵宝钢深深地自责道:“娟子,都怪师父,没有给你好好把关,让你遭了罪。”
张岩娟轻摇一下头,淡淡地说道:“哦,师父,我不怪您,背叛意味着欺骗和伤害,我不介意被欺骗被伤害,只是接受不了谎言被戳穿的那一刻,只是那欺骗和伤害居然是来自那个我已视为亲人的人,已融入我生命里的人,那才是要命的,不过,我好像只是得了一场病,幸亏是一场病啊。”
赵宝钢听了,痛心疾首,他抓起桌子上一杯酒,一仰头,全部喝下,嗓子发出的咕咚声仿佛是积郁心中太久的低吼,一副铮铮铁骨,一个五尺男儿,竟然泪溅酒杯!
赵宝钢一头栽倒在桌子上,悲伤得不能自己,声声的哀叹包含了太多的忧伤,遗憾,以及没能尽到责任的无奈!
丁淑琴见状,有点吓得惊慌失措,她连忙扶着神态失常赵宝钢说道:“呦,宝钢,你怎么了?你可从没这样过啊?”说着,架着他往卧室走去。
张岩娟也帮着师母把赵宝钢架到了床上,然后,她回到客厅,把杯盘狼藉的桌子收拾干净,又把房间打扫完毕,轻轻地带上门走了。
从师父家回来,虽冷风飕飕,但她丝毫感觉不到寒气袭人,她内心的冰寒已冻住了全部的感官。
她仰起头,通过枯枝残梢看见了月亮,她闭上眼,感受着寒气的侵袭,冷风的吹面,仿佛这寒冷中还夹杂着一丝暖意…….
忽然,一个低沉而又亲切的声音,让她心头一热,她望眼看去,只见孙平在幽暗的楼门口下,轻唤道:“娟儿,回来啦?”
张岩娟惊讶地问道:“呦,胖子,这么晚了,干嘛呢? ”
孙平笑笑,扬起手里的香烟,说道:“唔,出来冒口咽儿。”
张岩娟心疼地责怪道:“呦,你这烟瘾也忒大了,天儿冷都不怕了,赶紧回屋。”
孙平看了一下时间,嘬了一口烟,说道:“哦,稍等会儿。”接着,好似漫不经心地问道:“今儿更晚了,这是上哪儿了?”
张岩娟应声道:“哦,去师父家了。
孙平听了放心地“哦”了一下,然后,认真地说道:“以后你也早点儿回家,别那么晚。”
张岩娟听出了他语气里的担忧,轻声回了一句:“哦,那你也赶紧回屋吧,多冷啊。”
孙平又看了一下时间,扔掉烟头,轻轻地踩灭,搓了一下手,抬头仰望了一下天空,说道:“娟儿,我今儿是第一个祝你新年快乐的,诸多不如意就都扔到过去的时间里吧。”
张岩娟这才注意到已是子夜时分了,她也看了一下时间,说道:“哦,又是新的一年了。”
孙平说 “是啊,住城里的人有的也许去敲新年钟声了,咱就在这儿看看星星月亮吧,哦,这月亮怎么乌突突的,好像没有以前那么亮了。”说着,孙平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紧接着又打了个喷嚏。
张岩娟连忙说道:“哦,我刚才已看了星星月亮了,那咱赶紧回去吧。”
孙平紧了紧衣服,还在用轻快的语气说道:“哦,那我们就告别过去,开始新的征程。”
张岩娟笑了,正色回了一句说道:“哎呦,别瞎贫了,赶紧回屋去。”
听着张岩娟又恢复了往日的语调,孙平立刻稳步轻迈地向楼上走去,张岩娟也拐进一层的走廊。
她掏出钥匙,将门打开,但是没有马上进屋,而是侧耳听着那蹬蹬的脚步声由近及远,从重到轻时,张岩娟这才进屋,轻轻地关上门,随手锁上,然后,靠在门上怅惘着,孙平的安抚,让她感到和暖,她刚想伸手去开灯,但又停在了半空中,屋内的清冷,孤寂,让她把手伸向了眼角渗出的泪滴......
母子相失,骨肉分离,
双目紧闭,泪留心底,
我的天地,瞬间去矣,
三十刚立,茕茕孤立,
所附真意,已成追忆,
未来日子,有谁可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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