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儿和胖子的故事

　　本来这次刘艳玲回来主要办的是有关女儿上学的事情，她犹豫着是在国内读中学还是直接到国外上学，看到孙平如此的情绪，和女儿在这里阳光健康地成长，她没有再提让孩子出国的事。
　　与刚来时的笑逐颜开，喜气洋洋的气氛形成明显对比，到离开时大家愁眉不展，暮气沉沉。
　　不知是真的忙上班，还是略感事出有因，大家都是陆陆续续地来到王玉兰家与刘艳玲做礼节性道别，并送来各自的礼物。张岩娟和妹妹是最后来的，而刘艳玲也是非常在意地看着张岩娟的一举一动。
　　张岩红还是往常的风风火火的性格，她热情心直地说道：“哦，艳玲，什么时候带着我孙平哥出国转转那，他可还没坐过飞机呢。”
　　孙平不屑地说道：“我呀，哪国都不去，一个大中国还没转过来呢，再说，我才不坐飞机呢，我有恐高。”
　　张岩红笑嘻嘻地说道：“孙平哥，你不是恐高，你是胆儿小。”
　　爱玲似乎很不满张岩红对孙平的挖苦，在一旁撅嘴说道：“红姨，我爸才不胆小呢，您还财迷呢。”
　　张岩红假装生气地问道：“嗬，爱玲，一说你爸你就跟我呛呛，我怎么财迷了？”
　　爱玲一板一眼地说道：“你逼着会泉叔叔当官儿，说什么升官发财。”
　　张岩红有点忍俊不禁地说道：“呦，这是谁给灌输的呀？其实，升官不见得发财，你看你岩姨就要当科长了，可她呀未必能发财，还有，你爸早就是教务主任了，那个津贴还没讲课费高呢，还累得跟旧社会似的。”
　　张岩娟连忙制止道：“岩红，能不能给孩子说点儿正经的呀。”然后，对刘艳玲说道：“岩红啊，最爱和机灵的孩子逗了，她可喜欢爱玲了，说这些孩子里就属她最聪明了。”
　　刘艳玲连连点头说道：“哦，我知道的，我看得出来。不过，岩姐，我也是没想到你要当科长了，你总是说话那么少。”
　　张岩娟质朴地说道：“是啊，我真的不想当这个科长，可是我师父说要锻炼锻炼我。”
　　刘艳玲又欣慰地说道：“不过，岩姐，你还是很适合当这个科长，你做事认真踏实，我先恭喜你了。”
　　张岩娟被说得不好意思了，她说道：“哦，艳玲，你这说话让我爱听，我呀，就赶着鸭子上架吧。”
　　刘艳玲带着调侃说道：“岩姐，当了领导该忙了，可孙平哥和爱玲你还得顾着点儿啊。”
　　张岩娟依然是平常不温不火的态度说道：“哦，爱玲越来越大了，学习也很好，孩子还特别懂事，让人非常省心的。”
　　张岩红抢着说道：“哎哟，这个不用提醒，我姐也不是什么事业型的人，孙平哥和爱玲要是有事儿啊，我姐肯定会先丢下工作的。”
　　张岩娟面露愠容道：“岩红，我的工作可从来没耽误过。”
　　孙平此时也显不悦地说道：“哎，岩红，你姐好几年的先进是吹出来的吗？娟儿这个科长，可不是我师父任人唯亲选的，那都是经过厂领导认可和群众推荐的。”
　　看着两个人同时不高兴的神色，张岩红自觉没趣儿地说道：“嗬，孙平哥，一说我姐，瞧你这不乐意的，我就打个比方。”然后，回头对刘艳玲说道：“瞧见没有？你家爱玲吃不了亏。哦，艳玲，你刚来的时候说要给爱玲办出国上学的事儿，哎，在国外上学一年大概花费多少啊？我也想让我们家孩子出国学呢。”
　　刘艳玲刚想认真地给她算算，张岩娟则有些发作地说道：“岩红，别这么小就把孩子往外送，忘了爸当年每次回单位临走时候难过的眼神啦？”
　　孙平也有些恼怒地对林会泉说道：“哎，会泉，你家岩红最近都跟什么人在一起啊？尽说些不着四六的话。”
　　林会泉则是一旁如实答道：“哦，她周围都是说着送孩子出国什么的，还要到国外定居。”
　　张岩娟罕见地对妹妹瞪起了眼，一向温和的双眼此时多了些冷峻：“张岩红，你要是去外国住了，就别回来了。”
　　张岩红吓得连忙小声说道：“姐，我没说去外国住，我只是让孩子到外国上学去，还回来呢。”同时，她狠狠地拿眼睛白着林会泉。
　　爱玲哈哈大笑起来：“啊，红姨，你怕岩姨了，说话都哆嗦啦。”
　　这时，王玉兰对刚进门的李凤大声地说道：“呦，儿媳妇，你这面条买到哪儿去啦？怎么才回来？娟，岩红，会泉，今儿跟阿姨这里吃饭。”
　　李凤还是那样大大咧咧，她说道：“哦，路上碰到俩熟人，就聊了会儿。”
　　张岩红赶紧拿出自己的礼物递给刘艳玲说道：“不了，阿姨，我嫂子给我们做好饭了，我们这就走。哦，艳玲，你给我买的化妆品太好了，我谢谢你。我没什么给你的，这是碧螺春，特级的，别老喝咖啡。”
　　刘艳玲推脱道：“哦，红姐，你干嘛这么客气啊，咱们不用这样客套的。”
　　张岩红随意地说道：“哎呦，就是因为不客气，所以只给你带了盒茶叶嘛，意思意思。”
　　张岩娟也拿出一个礼盒，说道：“哦，艳玲，这是我上次出差到杭州，和一同开会的一个姐妹逛商店买的，说外国人特别认杭州的丝绸，我想，我就认识你这么一个在国外的熟人，就买了一直给你留着呢。”
　　刘艳玲显得很过意不去地说道：“哦，岩姐，你总想着我。”
　　张岩娟真挚地说道：“其实啊，艳玲，是你总想着我们，给我们每个人买礼物，而且都是那么精细贵重，以后真的不要买了，挣钱多不容易啊，咱们这个心意到了就行了。”
　　王玉兰应和道：“岩娟说的对，艳玲，以后咱不搞这些客套，我们和岩娟还有她师父这几十年的关系，犹如一家人。”
　　刘艳玲点点头，说道：“好的，妈，岩姐，我知道了。”张岩娟露出了欣慰的神态。
　　看着张岩娟一如既往的表情和张岩红全然不知的模样，刘艳玲忐忑的心稍微平静了些。
　　因饭店有送机场的班车，临行前一夜，刘艳玲和孙平带着孩子住在了饭店。
　　夜已经很深了，刘艳玲和孙平望着熟睡的爱玲，两个人都没有困意。
　　刘艳玲仍然主动地依偎着他，孙平还是沉默寡言，淡然视之。刘艳玲在做最后的努力，她说道：“孙平哥，爱玲的事我真的不该隐瞒你，不过，我在出国的这几年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就是想跟你一辈子，一辈子对你好，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好吗？”说着，手又试探着去解他的衣服。
　　孙平抓住了她的手，往常，孙平总是先抓过刘艳玲的手会在脸上停放一下，感受着纤弱的抚摸，此刻，他只抓过来，轻轻地放下了她的手，虽然有些心寒，但仍冷静地说道：“艳玲，这事有点超出我的承受能力，我需要静静地想一想，孩子，我还会一如原先，毕竟，她从出生到现在没有一天离开过我的视线，至于今后怎样，只有你最有资格安排爱玲了，我只希望首先不要伤害孩子，而我自然是尽可能的和孩子能呆多长时间就呆多长时间。”
　　刘艳玲知道她和孙平回不到过去了，虽然过去他们不曾激情四射，轰轰烈烈，但也安守本分，平平淡淡，琴瑟调和，融入着柴米油盐的夫妻之情，现在，彼此心里有了隔阂，更多的是孙平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
　　刘艳玲心碎至极，她抽噎着，发出“呜呜”的啼哭。孙平轻轻推了推她，说道：“明天就又要回美国了，今儿晚跟孩子一起睡去吧。”
　　翌日，他们吃过早饭，孙宏按约来到了他们的房间，他说道：“哦，嫂子，东西收拾好了吗？几点的飞机？我送你去机场。”
　　刘艳玲说道：“哦，孙宏，我让你来，是让你接你哥和爱玲回家的，我这里还有些吃的，用的，你也一起拉回家去。”
　　孙宏问道：“那你打车去机场吗？”
　　刘艳玲看了一眼孙平，说道：“哦，饭店有送机场的班车，我坐班车走。”
　　孙平对爱玲说道：“爱玲，跟妈妈再见，跟妈妈说好好学习，让妈妈放心。”
　　爱玲稍带不满地说道：“爸爸，我会说的。”然后走近刘艳玲，往她身上一倒，靠着她说道：“妈妈，您就放心吧，我一定好好学习，好好学英语。”忽然，她又直起身子，惊讶地说道：“妈妈，我都快跟您一样高了。”说着拿手比划了一下。
　　刘艳玲也是惊喜说道：“哦，还真是，我女儿长这么高了，成大姑娘了，等下次妈妈回来，没准儿你就超过我了。”
　　然后，爱玲又走回到孙平旁边，倒在他身上，调皮地说道：“就是别长得跟爸爸那样胖。”
　　孙平辩解道：“那是你奶奶总怕我饿着，拼命让我吃。你妈妈可是严格按着科学的方法给你定的食谱。”
　　孙宏也接着说道：“哦，嫂子，我过两天再装个摄像头，到时候，你和爱玲可以在电脑上视频，可以天天监督她。”
　　刘艳玲点着头，说道：“嗯，孙宏，那个网络你就弄个包月吧，费用不用考虑，我会多寄钱过来的，然后，帮着你哥把系统装好。”
　　孙宏带着羡慕的口吻说道：“哦，我知道，嫂子，你给买的电脑都是品牌机，比我单位用的都高级，贵啊，自带系统，正版的，我就给装个软件。”
　　刘艳玲说道：“孙宏，如果你需要什么尽管告诉我，只要是为了学习，都没关系的。”
　　孙平立刻瞪了弟弟一眼，说道：“哎，孙宏，不许麻烦你嫂子啊，外国钱可不好挣。”
　　孙宏连连说道：“哦，哥，我知道了。”
　　孙平把刘艳玲给的两个大兜子东西递给弟弟说道：“孙宏，这些是吃的，用的，拿回家去。”
　　爱玲抱着自己的洋娃娃，跟着孙宏，说道：“叔，我跟你一起上车。”然后回头调皮地说道：“我婶总提醒我，让我多给你俩些说悄悄话的时间。”说着“咯咯”笑着扬起一只手喊道：“妈妈，再见，爸爸，一会儿见。”然后，随孙宏走出大门。
　　刘艳玲这几天一直处于心力交瘁的状态，当女儿关上门的一瞬间，她的眼泪刷地流了下来，她有点重心不稳地摇晃了一下，孙平赶紧上前一步，扶了她一下，刘艳玲也抓住了他的手，本想顺势靠过去，但是，孙平站直着身体，只是把手伸给她，刘艳玲只得默默地把孙平的手，轻轻地放在自己的脸颊上停顿了片刻，孙平也就势给她擦了擦眼泪，关心地说道：“艳玲，在异国他乡的，别太委屈自己，也不要太孤单。到了美国来个电话，我也让孙宏尽快把电脑弄好，你随时和孩子通话、视频。”刘艳玲低着头，微微地点了点，孙平真的还想再说些什么，离别的气氛让他真想全身心地去拥抱她，他毕竟也曾经陶醉在鸾凤和鸣中啊！可是，他的心，他的心在悲伤地告诉他，他视为妻子的她，也将失去了妻子的情分了......
　　在飞机上，坐在旁边的马一鸣，看着刘艳玲忧伤苦闷，面容憔悴，他真切地说道：“艳玲，孩子认不认我不重要，只要她能健康地成长，就好，而且，我也亲眼见到了她，也一起吃了饭，我已经很知足了，我今后所有的生活都由你安排。”但是，刘艳玲已听出其一丝淡淡的忧伤，她知道她跟孙平的缘分尽了，她哭倒在马一鸣的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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